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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暖相依[gl]-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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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的看着这跌宕起伏的大戏,脸上跟着阴晴不定的换了好几次,听她这般说,赶忙调整好表情点头:“是是是,我这就吩咐堂小二送上去。”
  回到房里,苏哲掩上房门,拉着薛挽香坐到床边。
  “上去眯一会。”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薛挽香叹口气,扯开披风的系带,苏哲接过来,随手挂在架子上。
  “我没事的。你不用这般着急。”薛挽香牵着她的手,语气里不知不觉带了撒娇。
  其实经过刚才一番插诨打科,她的精神反而好了些,苏哲却还臭着一张脸,“我不高兴”这几个字就差写在额头上了。她有些好笑,捏了捏她的脸。
  “林艾琪不是有意的,你别怪他。”薛挽香躺到床榻上,看着趴在床边的苏哲。
  苏哲用鼻子哼了一声,扯过被子盖到她身上,“我没怪他,就是觉得他一个大男人这么婆妈,自己的事情不上心,非管咱们的闲事……还管得乱七八糟的。”
  “他那是不知道真相,胡乱猜想。”薛挽香缩在被子里,声音纤细柔弱。
  苏哲更不高兴了,扁着嘴道:“不许你帮他说话!不许你护着他!!!”见薛挽香不作声只是摇着头笑,她闷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不是你不许我说话的么?”
  “我只是不许你帮他说话!”
  “傻瓜。”
  苏哲咬了咬唇,声音里透出自己都没察觉的失落:“你是想帮他说话的是么。你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她没问出来。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慌,怕知道答案,更怕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怕。
  “你胡说什么呀!”薛挽香拢着被子,眼风扫过来,狠狠瞪她。
  苏哲高兴了,嬉皮笑脸的粘上去。薛挽香看着她俊朗中透着孩子气的脸蛋,心中一叹。她摸摸她的脸,柔声道:“其实我……”
  砰砰砰!
  “客官,您的热水来了!要给您抬进来吗?”店小二在外头扬着声音喊。
  苏哲往门首处望了一眼,回过头来,握着薛挽香的手,蹭回自己脸上,如同方才她摸着她脸蛋的姿势,认真问:“其实你什么?”
  薛挽香在她眼里看到一片清澈真诚的光。她微微笑了一下,抬着下巴道:“你先去开门吧。”
  苏哲还想说点什么,又听到外边店小二拍着门一声叠一声的叫喊,她只得温和的笑笑,将被子扯高遮住她的肩头,起身向外,打开了房门。


第18章 变故
  七日时光,跌跌宕宕,一行人总算到了怀素城。
  马车行至客栈门口,薛挽香苍白着一张小脸,下车时腿都发软了。苏哲站在马车旁,一抬手接住了她,打横抱在怀里,薛挽香蔫蔫的搂住她脖子,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同行的仆从们都知道这位苏夫人身子骨弱,当先的小厮立马跑进客栈里要了两间上房,一间给自家少爷,一间给苏公子小夫妻俩。
  苏哲抱着薛挽香往客房走,林艾琪正和掌柜的说话,看到她们进来便取笑:“常听旁人说我爹爹宠媳妇,今日我才算见识了,什么叫宠!往后我若有了媳妇……”
  “你娶得到媳妇再说吧!”苏哲没让他说完,俊眉斜挑,冷笑着打断了他。
  林艾琪一噎,看着苏哲手里收紧手臂护住薛挽香三步并作两步跑回房去了。
  “切!”
  在怀素城休整了两三日,薛挽香渐渐恢复过来,一饮一食不再跟小猫儿似的,总算能用些温补的膳食了。
  这日天气晴好,苏哲看薛挽香精神好了不少,便与她商量,怀素城近内陆河,有水路通腹地,虽然不能直达临淮城,可也能到半途。林府的马车虽好,奈何薛挽香坐不惯,与其这般受苦,不如将车子留给林艾琪,林老爷赠予她们的盘缠也足够雇一艘船,逆流而上了。
  薛挽香抱膝想了一番,觉得此计可行。
  苏哲道:“既然这般,我先到船行打听打听,明日再请林兄过来,咱们好好请他一席酒,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薛挽香欲与她同往,苏哲笑道:“不过去去就回,午后指不定要起风,你才好些,在房里等我回来就好。”
  薛挽香拗不过她,只得随她去了。
  船行离得有些远,好在苏哲脚程快,按着客栈掌柜指引的路线找到了市集。考虑到上回在邺陵城雇佣马车时的遭遇,苏哲留了个心眼,再二再三的打听到一家老字号,才上前仔细攀谈。
  午后果然变了天,薛挽香站在窗牖前往庭院里看,客栈庭院里有一株高大的乔木,枯黄的落叶飘飘荡荡落了一地,秋末冬初的萧索肃杀如风刀霜剑落入眼帘。薛挽香拢着眉,放下了窗屉子,苏哲出门时没添件厚衣裳,这时候也不知她到哪儿了,真让人心焦。
  等谈拢了价钱,苏哲忙忙往回赶,晚来天欲雨,暮色已微沉。
  回到客栈时房里掌着灯,苏哲推开门,薛挽香正坐在高枝灯下,手里拿着她的一领长袍,就着灯火缝补被磨损的袖口。
  听到声响薛挽香抬起头,看到苏哲就站在门前,淡淡的寒气笼罩着她,那双好看的眉眼中,却是温暖明媚的。
  “怎的这般高兴?”薛挽香放下手里的物什迎上前。
  “看到你在给我缝补衣服。忽然有种回家的感觉。” 苏哲反手掩门,嘴角噙了笑,“我还没有过呢。”
  “没有过什么?”薛挽香站定在她面前,微仰着头笑看着她,“没有过给你缝补衣裳么?”
  “没有过,自己的家。”
  薛挽香怔住了,眼角慢慢的,蓄了泪光。
  苏哲意识到自己仿佛说错了话,她讪讪道:“呃……挽……挽香……嘿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过得挺好的,师父师母都待我极好……挽……”
  她的声音顿住了。薛挽香张开双手,环住她的腰,整个人,倚进了她的怀里。
  窗外天高地远,霞光雾色铺满寂静的黄昏,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好一会,都没人说话。
  苏哲回抱着薛挽香,鼻尖微酸。其实她寻常真不会这般伤春悲秋,只是今日,一刹那间看到有这么个人,在橘黄色的灯光下给自己缝补一件衣裳,那样的感觉,直击到心房,仿佛这一方小小天地,就是她和她的家了。
  “阿哲……”
  “我在。”
  “嗯。”薛挽香只觉得一颗心酸楚到难受,她将脸埋进她胸口,哽咽道:“我也在。”
  因着天时越来越冷了,苏哲和薛挽香没再耽搁,次日在怀素城一家小有名气的酒楼里订了一席酒菜,再到永济堂分号,请了林艾琪过席一叙。当晚把酒言欢,彼此尽兴。
  再一日,林艾琪自己赶了一辆车,送她俩到码头。
  船家守时,撑了船在岸边等他们阔别。林艾琪说了一箩筐的废话,意思不过两句:我舍不得你们,得空了要回来看我。
  苏哲对他拱手,心里是真诚谢意:“此番得林伯父厚赠,又得艾琪兄一路照顾,小弟无以为报,唯有一句话嘱咐兄台。”
  林艾琪也文绉绉的道:“愿闻其详。”
  苏哲退一步,几乎要走到船上了,才眨着眼笑道:“艾琪之名,爱妻也。林伯父拳拳之意,尽在取名之中。将来林兄娶得如意娘,可要好好待人家,我等着看你把媳妇儿宠上天的样子。”
  林艾琪被她调侃得一愣接一愣,红着脸要扳回几句,却看到薛挽香站在船头,微微笑着看苏哲踏上船板,与她执手站定,一并对他行了一礼。
  一个质若美玉,一个貌比天仙。俩人肩并着肩,宛如一对天成璧人。
  船夫将船桨撑住岸岩,小舫踏水行远,他冲她们挥挥手,大声嚷道:“我也会有媳妇的!!!后……会……有……期…………”
  远方群山连绵,流云如浪。苏哲惬意的坐在船头,看小舫在波浪中逆水行舟。
  薛挽香从船舱里走出来,手里抱着一领披风。“光会说我,坐在这儿吹风也不晓得加件衣裳。”
  苏哲仰着头笑,接过披风顺手牵着她的手,引她一同在船头坐下,两岸风光徐徐倒退,细风拂面,阳光如有实质般落在脸蛋上,温暖的让人昏昏欲睡。
  艄公在船尾掌着舵,吆喝着几句船歌,两个人听得似懂非懂,相视一笑,也不去管那究竟。
  时近午后,用了船上简单的膳食,两个人都有点犯困,苏哲让薛挽香到船舱里歇一会。
  薛挽香问:“那你呢?”
  “我在船头打坐啊。不碍事的。”苏哲笑着捉住她手腕,往船舱带了一下,“你去眯一会,今晚让艄公早点泊岸,咱们再好好歇歇。”
  薛挽香揉着眼睛走两步,船上地方小,确实也不好并肩休息,她回过头想嘱咐她什么话,忽然看到一艘小艇,顺水而来,在水波中行得飞快。
  她不由得看住了,只见那小艇越来越近,苏哲看她脸上显出惊慌之色,也转回头去看,耳中听到艄公大喊:“避开!避开!避开!”
  小艇的船头乘风破浪瞬间到眼前,艄公在船尾掌舵努力撑开,却见对方船舱里钻出两个大汉,只在甲板上猛一借力,跃到了苏哲和薛挽香的船上。
  艄公惊得声音都变了,握紧了船桨磕磕绊绊的叫嚷:“你们要做什么!莫……莫非是水……水寇!!!”
  “哈哈哈!老子求财,快把银子拿出来!”男子一刀劈开船桨,艄公慌得腿都软了。
  苏哲一把拉住薛挽香往船舱里推,另一只手就要去摸船舱里的剑。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手上握着大刀直冲到船舱,一眼见着薛挽香的容貌,立时就定住了。
  苏哲眸中泛出冷光,指尖触到远处的剑柄,将要勾到长剑时,对方已反应过来,凭借着常年在水上为寇的水性用力一跺,船身立即往一侧倾斜,长剑滑了过去,落在男子脚边。
  “小娘们真标志。”那人浪笑道:“今日艳福不浅,先陪哥哥玩玩,哥哥指不定能放了你小情郎。”
  另一个大汉也跟了过来,两人哈哈大笑,完全没把纤瘦的苏哲放在眼里,伸了手往薛挽香的手臂抓去,苏哲勃然大怒,徒手攻了过去。
  两个大汉过惯了刀头舔血的生涯,刀刃锋利,一退一进的配合,踏在船上如履平地。
  船舱太小,苏哲的招数完全施展不开,薛挽香的哭叫声传来,她急急回首,看到薛挽香被人拿住了手腕。
  “挽香!”她惊怒交加,避开对面男子的攻势整个人往另一个大汉撞去。
  大汉一手捉住薛挽香,一手握着大刀,狭窄的空间中横削改为挑刺,苏哲一低头避过刀锋抱住薛挽香就地打滚,红色的血雾喷了出来,薛挽香哭叫道:“阿哲!”
  苏哲没来得及说话,两个男子的刀影又攻了过来。苏哲扯住薛挽香往船尾跑,男子很快跟了船舱。
  “老子今日财也要,人也要!看你们还怎么跑!”两个大汉狞笑着,左右包抄。
  其中一个大汉踏着甲板边缘猛力一跺,薛挽香脚步不稳往右跌去,苏哲伸手欲救,那大刀横砍过来,苏哲不得不先架住了招数。
  “放开我!”薛挽香大声哭叫。
  苏哲一听,眸色都变了,咬着牙不躲不避接住刀削。
  男子显然没料到这一招能打实咯,神情明显一愣,苏哲已劈手夺过他手中长刀,反手变招,至上而下,狠狠斩过!
  浓重的血光霎时轰散,“唔!”男子闷哼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滚落在甲板上的一节手臂。
  与此同时船的另一边伴随着惊叫溅起一片水花,苏哲心神大乱,凝神一看,薛挽香的身影浮沉在河中了。
  她两步踏到船边,未受伤的男子还要追来,她将手中长刀狠砸了过去,也不管扎没扎中,一双眼睛盯着薛挽香落水的位置,毫不迟疑,纵身跃了下去!


第19章 彼此
  河面宽广,初冬时分已是冰凉彻骨,苏哲的水性并不很好,跃入水中之后反而看不到薛挽香的身影了。
  她心中大急,手里划着水,眼睛飞快的在水面睃了一圈,勉强看到湍急的水流中一个浮浮沉沉的人影……那是薛挽香,已被冲击到下方。
  “挽香!!!”她挣扎着惊呼,想方设法划拉着河水想要靠近她,黑色的长发逆着水流向后扬起,一捧水花打在脸上,激得人心凉。
  阳光照在水面上,留不下一点儿温度,飞溅的水花中薛挽香被顺流而下的波浪冲得更远了,兴许是听到了苏哲的呼喊,她在波浪里徒劳挣扎,可越挣扎,就越是沉了下去。
  苏哲急得一颗心砰砰乱跳,她勉力定着神,在心里和自己说,别慌,别慌,一定可以的,苏哲,你一定能想到办法!
  碧空之下一切坦荡,仿佛世事无情,又仿佛爱有真意。河水的中央终于露出几块突兀的岩石,苏哲眼中一亮,放松自己,往着礁岩的方向流落而去,水势越冲越快,苏哲运起内力凝在左掌,将要撞上礁岩的一刹那,她的掌心重重劈在岩石上,看准方位拧身借力,如离弦之箭一般嗖忽冲到薛挽香身前,甚至略略超过了薛挽香下滑的速度。
  被困在江河中心的薛挽香咕噜咕噜灌了不知多少水,人已在昏沉之间,冰冷的河水侵袭击撞,手脚渐渐冻得麻木,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几乎震耳欲聋,越来越快,嘭,嘭,嘭……
  四面都是汹涌澎湃的河水,漫无边际看不到尽头,在水里挣扎得太累太疲倦,她几乎都要放弃了。
  “阿哲……”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她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名字,从素不相识到结伴同行,其实谈不上结伴吧,是她护着她,总在她遭遇危险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守护。这一次,终究来不及了。
  隐隐的有一点儿心酸,还有一点儿舍不得放不下。“阿哲……”她在心中喃喃念着,放弃了挣扎。
  苏哲借着水势冲到薛挽香面前,终于揽住了她。水浪扑面而来,苏哲甩甩头,抱着她软软的身子,她的声音嘶哑而焦急:“挽香!薛挽香!!”
  薛挽香双目紧闭,秀美的面孔被冷水浸透,苍白到微微透明。苏哲吓坏了,心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不要死,薛挽香,求你,千万要活着。
  水流湍急而下,水沫翻飞成浪,苏哲拥住薛挽香浮沉在水面,一边勉力支撑一边寻找可以靠岸的途径,终归在水面狭窄处,蜿蜒出来的一藤老树,成了她们救命的稻草。
  近了,更近了!苏哲微眯着眼,眸光坚定,在水流将她们撞到树干上时她回转过身,双手紧紧抱住薛挽香,用背脊卸去了大半的力。
  “砰!”苏哲喉头一甜,仿佛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肝胆崩裂般的疼,终究两个人都停在了老树藤的枝蔓里。
  她不敢怠慢,一手依然拥住薛挽香,另一只手抱着树干,略略喘口气,开始一点一点的往岸上挪。
  “挽香!!薛挽香!!!”费尽千辛万苦将薛挽香半拖半抱到岸上,苏哲已几乎累到脱力,她来不及等气息喘匀,立即半趴在薛挽香身边,一面轻拍她脸蛋一面叫喊:“挽香!你醒醒!薛挽香,你看看我。你快醒来!薛挽香!!!”
  她的声音溢出了哭腔,薛挽香依旧闭着眼睛毫无回应。“薛挽香,你不要吓我,你快醒啊!!挽香!我求你了,快醒过来。”她喊了几声,恍惚想起师父曾说过溺水之人的救治方法,赶忙扯松了薛挽香衣裳领口,双手摁住她肚腹,一下一下的挤压。
  “醒醒。薛挽香,快醒过来。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别死。快醒过来!”一次,一次,再一次。
  初冬薄薄的阳光落在两人身上,照着苏哲发颤的指尖,冰凉的冷汗混合着浅红的血迹,一滴一滴落在身周,她好无察觉,湿透的衣裳像寒铁冻得人牙齿打颤,她却不敢停下动作,只一昧的相信会有奇迹。
  终于,薛挽香在按压之下噗的吐出来一汪水,续而是压抑不住的咳嗽,苏哲大悲之下大喜,伏下了身子抱住她边哭边笑:“挽香。挽香啊。”
  好一会,薛挽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水汪汪的望着她,眼里还有些空茫。其实她还看不清眼前人,可是纵使才从混沌中醒来,她心里已知道,这个人,一定是苏哲。
  水浪拍岸,袭在心头。她纤细的手掌覆上她环着自己的手臂,喃喃道:“阿哲……”
  再一次,她被她救了回来。
  “嗯。”苏哲傻傻的应着,手一松,跌坐在地上,浑身如虚脱了一般,脸上却是心满意足的笑:“你醒了。”她恍恍惚惚的说:“太好了。你醒了。你不会死了……”
  薛挽香躺在沙石地上喘了口气,目光落在苏哲身上,忽然她的神情凝重起来。苏哲愣愣的看着她,分明还没缓过神却一手按住自己胸口一手撑在沙地上坐直了身子,衣袂寒凉,水滴晕染,眉目间自有坚持。
  “你。。你起来做什么?”苏哲也有些虚弱,方才太着急,都没有察觉,现在只觉得头晕目眩,连声音都是颤的:“你坐着……歇一会……挽香……”
  薛挽香还没什么力气,摇摇晃晃的撑着自己坐在她身边,“阿哲……”她唤着她,脸上的神情更急了,眼圈一红,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还抱住她手臂左右张望。
  河滩上沙石嶙峋,草木皆远,除此外几乎什么都没有。苏哲不明所以,她想哄她,可是头太晕了,她只得喃喃道:“挽香……别哭……你醒了,不会死了。别哭。你一哭……我好难过……”
  “阿哲。你个大傻瓜。”薛挽香从她身后抱着她,一只手捂住她的肩头,另一只手捂在她腰上。
  那里有两处深刻的刀伤,在水流的冲击下显出泛白的皮肉,也不知有没有伤到骨头。她浑身都是血,混着冰凉的水珠一滴一滴落成遍地红花,只是她一心只有她,尚还不自知。
  “阿哲……阿哲……”
  苏哲听着一声叠一声的呼唤,想说你别怕,我在呢,我一直都在呢。
  可是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阖上双眼前她看到薛挽香漂亮的眼眸中泪雾迷蒙,她伏低在她耳边说:“阿哲,别睡。我一定救你。求求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


第20章 浮光
  苏哲彻底的晕了过去,天色苍茫,除了几步开外的浩瀚大河,身边再无声响。薛挽香容许自己,呆怔了数息,她咬着牙起身,摇摇晃晃的半跪在苏哲面前,努力将她拖拽到背上。
  只是这一个动作,就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站起身时双腿一直在打晃,她狠狠咬着唇,双手撑在沙石地上,以平衡苏哲的身体,再慢慢的一点点的直立起来。从出生到长大,印象里她从来都没有这般狼狈过,可是此一时,她哪里还顾得上呢。
  “我只要她活着。”
  日影已偏斜,萧瑟的冬风刮在她们半湿的衣裳上,瑟瑟寒凉。苏哲的腿很长,晕厥的人太沉,那一双腿几乎要拖到沙石地上,薛挽香反手抱着她的腿往上托,步履维艰却一步一步努力的向前走。
  苏哲的脸蛋挨在她的面颊,她微微侧过脸,就能看到她秀致的眉。
  只是那双总是含笑望着她的眼睛依旧紧紧闭合着,肩背上的人,呼吸浅淡,仿佛被泊泊流失的血液带走了三魂七魄一般。
  “阿哲,我们去找大夫。你听话,不要睡,我们很快就会到医馆了。”薛挽香的声音轻轻的,像是说给苏哲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乌金垂落,天边层云越发暗沉,苏哲始终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薛挽香越来越心慌,可她依然坚持着,一丝一毫都不愿放弃。待到三三两两的灯火映入眼帘,她几乎要怀疑是否是自己太过渴望,而出现了幻象。
  那是一个小小的渔村,离江河不过四五里路,只是她太疲乏,又绕了路,竟然天色擦黑才找到村子。
  敲开村落边缘离她最近的一扇门,屋子里走出一位弯驼着背脊的白发老妪。她实在太老了,牙齿都脱落,见到陌生人,神情不免怔住了。
  苏哲的身子在往下滑,薛挽香使劲托住她,急得几乎哭出来:“老人家,我和我……我夫君,回家路上碰到了歹人,我夫君受了伤,想在您这借宿一宿,求您行个方便。”
  老妪听懂了,点着头侧身让她们进来,哆哆嗦嗦的口齿也不清,还是勉力说着:“扶她到我儿子的房里吧。我收拾得干净,你们住。”她帮不上忙,只得举着灯,引着她们进屋。
  屋子破败残旧,土墙上的垒土都斑驳了下来,可好歹是个有屋檐的地方,屋檐之下还有床。薛挽香很知足。
  安顿好苏哲,她已累到脱力,坐在床榻边深深喘了几口气,才就着窗外的月光仔细看昏睡中的苏哲。
  依旧是清朗的眉目,依旧是微翘的薄唇,只是她的脸上毫无血色,她的手脚越发冰凉。薛挽香狠狠的闭一闭眼,再睁开时明亮如星。她终于将她带回到有人烟的地方,她一定能救她回来的,就像许许多多次,她毫不迟疑的救了自己一样。
  老妪烧了热水,泡出一碗粗粝的米糊,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薛挽香道了谢,接过来勺着用了一勺,又放在一旁,摸过苏哲腰间的荷包找银子,才想起来包袱和行礼全都在船上被劫走了,幸而苏哲的荷包里还有些零散的银子。
  老妪推着她的手坚持不收,薛挽香将银子往她手里塞,她拍拍她手背,无牙的嘴巴嗫嚅道:“留着给这孩子治病吧。”目光转到苏哲身上,声音顿了顿,再开口时带了愁苦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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