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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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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生穿着牛仔裤、T恤和短风衣,拓实则是皱巴巴的长裤加廉价夹克。
“噢……这倒没考虑到。不过,千鹤的死党打工的地方,估计也就是紫罗兰那种档次。”
“那里虽在东京,也只是锦系町,这里可是大阪的繁华区域啊。”
“到时再说吧,那也只好去旧衣店买套西装什么的。”
他在心里还加了一句——如果这个地方有旧衣店的话。在浅草有好几家呢。想到这里,他发现今天早晨才离开东京,现在竟然已开始怀念了。
也不知时生对什么感兴趣,他翻开地图的另一页,突然叫了一声:“啊,就是这里。”他停下手中的筷子。
“发现什么了?”
“刚才的漫画再给我看一下。”
“怎么了?等会儿再看。”
“现在就看,我自己拿吧。”时生径自打开了拓实的手提包。
拓实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大口吃着饭团。他不知道那本漫画有什么意思,但已决定,即便为了赌气,也不会对它有兴趣,打算随便找个地方扔掉。
“还真是这样。拓实,你看这儿。”
“烦不烦啊!随它去吧。”
“不是,这肯定和你有关系。”说着,时生翻开漫画给他看。
“什么呀?真麻烦。”
“看这儿,写着地址呢。”
时生指着的那一页上画着两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在路边拣石子。然而,时生指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身后的电线杆,地名牌上写着“生野区高江”等字样。
“估计作者的家在这附近,而生野区就在这一带。”时生指着地图上的某一部分。确实,那些写着生野区。
“嗯,那又怎样?”
“东条须美子要将这本漫画交给你,肯定是有什么用意,似乎和你的身世有关。”
“我的身世就是被那个丑女人扔掉,被东京的宫本夫妇拾了去。仅此而已。”
时生一听就翻起眼珠看着拓实,严重有一种平实没有的真挚的光芒。
“你也注意到了,却故意避开。”
“莫名其妙。我避开什么了?”
时生合上了漫画。“东条须美子要把这个交给你,是含有某种信息的,而她要传达的信息只有一个。”
“什么?”
“你明知故问。”时生摇摇头,“你父亲呗。这是要告诉你,你父亲是谁。”他指了指漫画的封面,“爪冢梦作男。画这本漫画的人就是你的父亲。”
拓实扔掉了手中的筷子。碗里还有鲜美的汤和几根白色的乌冬面,但他已无心再吃下去。时生的话可谓一针见血。自从东条淳子拿出漫画,并且知道是手绘漫画时,他便想到了爪冢梦作男与自己的关系,但随即又抛开了这个念头,不再细想。
“我没有什么父亲,要说有,也是把我养大的宫本。”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知道真相不也很重要吗?清楚真相后,再去怨恨或怎样不好吗?”
“事到如今,我已不想知道了。首先,怎么才能知道真相?叫爪冢梦作男这个古怪名字的人是谁,在哪儿,全都不知道。”
“所以要到这里去看看。”时生轻轻敲了敲漫画的封面,“到这漫画的背景地去看看。”
“去了也没用。”话音未落,拓实就后悔了,因为这句话显示出了他的关心。他急忙又加了一句:“当然,我根本就没想去。”
“街道描绘得十分清晰,估计是照着附近的街道画的。看着这漫画走上一圈,肯定能发现什么,也可以问问老住户。问题是准确的地名,漫画上是生野区高江,这地图上没有高江这个地名,因此可能是虚构的,但肯定有作为原型的街道。”
“多事!我可没工夫听你胡说。”喝了口杯中的水,将面钱放在桌上,拓实站了起来。
拓实在店外等时生付账时,又将他的话回味了一番。弄清真相当然非常重要,拓实也曾想知道父亲是谁,但又无从着手,最后只好放弃。如此这般多次反复,这种愿望就被封存在心里了。如今封条被一层层打开,他因此不知所措。得到了漫画这把钥匙,他无法预料自己的心会飞到哪里,甚至感到惶恐。
然而——
不得不令人再次起疑,这个时生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比拓实更了解自己,能刺激到拓实内心最软弱的部分?他的言行总是会让拓实在某些方面清醒起来。
说是有血缘关系,可东条家的人似乎并不认识他。莫非是父亲一方的?想到这里,拓实不由得一惊。或许是时生想找到这个爪冢梦作男。他说他父亲叫什么木村拓哉,又有多少可信度呢?
时生付完账走了出来。“久等了。”
拓实没对他提及刚才的想法。
除了地下街,他们走在戎桥筋伤。这条街不太宽,来来往往的行人却很多。街道两旁净是些小店铺和带时髦店面的大楼,高档店与平民店混杂或许就是当地的特色之一。出了带拱廊的商业街,前方有一座桥。时生却转向桥前左侧的饭店,兴奋地嚷道:“哇,螃蟹招牌啊,真大!”
过了桥,他还向后面仰视,对固力果的巨大招牌发出惊叹。拓实只当没听见,将周围情形与记在脑中的地图相对照——不是来大阪观光的,现在必须先找到BOMBA。
“别东张西望的,快走。”
“没这么紧急吧。既然来到大阪,就该尝尝烤章鱼,啊,那边有个排档。”
拓实打了一下时生指着排档的手。“小子!我找千鹤!你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啊。”
“那就闭嘴,好好跟着。我不是连名古屋都去过了吗?”
“知道了。”
拓实快步前行,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刚才的对话与两人到达名古屋车站时的态度正相反。
一踏入宗右卫门町,立刻有一些鬼鬼祟祟的人凑过来。
“东京来的?有好货,不玩玩吗?”
“两千,两千,只要两千。随便摸,随你怎么摸。”
低低的大阪腔很有感染力,拓实也稍稍有些动心,但转念一想,现在可不是寻欢作乐的时候。他赶紧摆手拒绝。
离热闹的大街稍远处有一幢楼,BOMBA就在其中。这楼已相当陈旧,墙上有几条裂纹。BOMBA在三层。电梯门开了,里面出来一对男女。男的身穿紫色西装,女的则一身红衣,两人身上都佩着金光闪闪的饰件。
“真前卫啊。”进电梯后,时生小声说道。
电梯门快要合上时,一个瘦男人慌慌张张地挤了进来,对他们微微低了低头,小声道:“不好意思。”
到了三楼,只见狭窄的通道两旁挂着一排酒吧的招牌,怎么看也不像是高档会所,但另一种担忧开始变浓。
“这气氛可不太妙啊。”
“要把钱藏在内裤里吗?”
拓实这句话的意思,连时生也懂了。
“藏了也没用。”
前面第二家酒吧就是BOMBA。拓实深呼吸一下,打开了店门。
一个直直的吧台从门口伸到里面,靠门口和尽头处各坐着一个客人。吧台里面有两个女人,一个留短发,很瘦,另一个蓄长发,扎成马尾。短发的那个有点年纪了,看样子有三十五六岁,估计是妈妈桑。
两个女人露出意外的神情,看着他们,短头发很快露出殷勤的笑容。“欢迎光临,两位吗?”
“嗯。”拓实应了一声。在差不多是吧台中央的地方,他和时生坐了下来,要了啤酒。
“初次来这里吧,是谁介绍的?”短头发脸上还堆着笑容,可眼睛里分明潜伏着好奇和警惕的光芒。
“嗯,哦。”拓实含糊地点了点头,用小毛巾擦了擦手,“这里有叫竹子的吗?”
“竹子?啊……”短头发朝马尾看去。
“她呀,不干了。”马尾说道。
“咦?什么时候的事?”
“半年前吧。”
“哦,对,半年前就不干了。”短头发看着拓实说道,“说是家里有事,突然就走了。真遗憾,你们特意来了,却……”
真是出人意料。
听千鹤说起竹子这个朋友,还是一个月之前的事。那么,竹子辞职一事连千鹤也不知道?
“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先缠下去再说吧。
“这个嘛,”短头发歪了一下脑袋,“她本来就是临时的,来店里的时间也不太长,现在已经联系不上了。”
“是吗?”拓实叹了口气,抿了一口啤酒。见不到竹子,就失去了寻找千鹤的唯一线索,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身边的时生倒在兴致勃勃地环视四周。墙上贴了些戏剧和音乐会的广告图片,或许有这方面的客人吧。
拓实叼上一支艾古。短头发伸过手,飞快地为他点燃。
“那么,最近有没有像我们这样来找竹子的人?估计是个年轻姑娘。”接着他又加了一句,“或许是和男人一起来的。”
“有吗?”短头发又转向马尾。
“我不记得。”对方甩了甩头发。
“哦。”短头发转向拓实,脸上的神情在说:就是这么回事。拓实只好默默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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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吧。”时生突然开口了。他指着墙上的图片,像是女子摇滚组合,是一张放大的演出照。
“啊,是的。”马尾答道。
拓实也仔细看了看图片。右边弹吉他的无疑是马尾,但照片中的她头发没扎起来,是披着的。
“哦,乐队名也叫BOMBA啊,是从店名来的吗?”
“嗯,当时觉得这个名字还不错。”
“但有些怪,是什么意思啊?”时生继续问道。
“不是对你说过吗?就是TOKYO BOMBERS的BOMBA呗。”稍稍有些焦躁的拓实插嘴道。“是吧?”他又问那两个女人。
马尾点点头。“是啊。”
“真的?”时生露出不解的神情,“谁起的。”
“我呀。”马尾答道。
拓实想说:净问这些不着边际的事干嘛?管它取什么店名呢?该想想找到千鹤的办法!
喝光啤酒,他们站起身来,结账时倒没挨宰。
“能给一张名片吗?”时生问道。
短头发略感意外,但还是马上从吧台上取了出来,名片上印着“坂本清美”。
到了外面,拓实搔起了头。“伤脑筋啊,找不到竹子,真是走头无论了。”
“我倒不觉得这样。”
时生的语气冷静得要命,拓实不由得紧盯着他的脸,问道:“什么意思?”
“竹子,找到了。”
“啊?”
时生用大拇指指了指刚走出的那幢楼。
“那两个女子之一就是竹子,估计是马尾。”
拓实略仰了仰身子,看着时生的脸。“你怎么知道……”
“店名。我不知道什么TOKYO BOMBERS,估计是运动队的名字。那BOMBER的意思是轰炸机啊。别说乐队了,酒吧也不会取这样的名字。”
“可那女的说是这样啊。”
“所以她是在瞎说,不想说真正的含义罢了。广告图片上写的是BOMBA。轰炸机应该是BOMBER,没有BOMBA这个单词。”
“那又怎样?”
“将BOMBA的O和A掉换一下位置试试,再在后面添一个O。”
“变成什么了?”
“BAMBOO。”时生闭上一只眼睛,“在英语中是竹子的意思。”
20
他们在咖啡店里消磨到凌晨两点,然后回到BOMBA所在的那幢楼前。这时拉客的人倒没有了,但另一种形迹可疑的人开始转悠。如果与他们目光相接,不知会惹上什么麻烦,拓实尽量低下头,他也这样告诫时生。
坂本清美和扎着马尾的女子从楼中出来时已近凌晨三点。躲在到楼阴影处抽烟的拓实,一见她们出来就赶紧扔掉烟蒂并踩灭。时生向他抽取责备的目光,他置之不理,迈开了脚步。
两个女人并排走着,拓实则尾随其后盯梢。小路很窄,但这时喝醉的客人仍很多,盯梢并不太难。那两人也根本没有回头查看的意思。
上了大路,她们叫住一辆出租车。拓实跑了起来。那辆出租车正要开动,他也举手拦下来一辆。
“跟着前面那辆车。”拓实命令司机。
“你不知道要去哪儿啊。”中年司机说道。看出这趟差事有些麻烦,他的语气也很不起劲。
“不知道才让你跟着。少啰嗦!照我说的做就行了。”拓实从斜后方看着司机的脸,见他面部肌肉很松弛。司机没再说话,可或许是心理作用,他似乎开得很粗野。
“对不起,这其中是有原因的。”时生说道。
有必要道歉吗?拓实以装有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应该是这样,到了这个时间还要跟踪南区的女人吗?”他似乎看到那两个女人上了前面的出租车。“但你们不像警察,连大阪人都不是,估计肯定有什么特殊情况,所以我才老老实实地听你们摆布。”
“不好意思,多谢了。”时生低头行礼,但司机是不可能看见的。时生又将视线转向拓实,像是在说“你也稍稍表示点歉意啊”,拓实自然是视若无睹。
前方出现了一个较大的十字路口,再往前开了一点,前面那辆出租车就靠向左边了'注:在日本,车辆靠左边行驶,停车时也靠左边停靠',刹车灯亮了起来。
“还没怎么跑就到终点了?”司机有些扫兴。
“这里是什么地方?”时生问道。
“像是谷九。”
“谷九?”
“谷町九丁目。呃,不——”司机摇了摇头,“这里已经是上六,全称是上本町六丁目。”
拓实对这些地名一无所知,也不知时生怎样,他倒是像明白似的点点头。
他们的车在离前面那辆车较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拓实取出钱包。车钱似乎比预计的要便宜。然而,前面那辆出租车上只下来了那个短头发,后车门就关上了。
“时生,你下车,”拓实说,“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不就是螃蟹招牌前马——司机先生,这里只下一位。“
车门打开,时生独自下了车。
“喂,赶紧关了车门开车。前面的车要跑掉了。“拓实对着司机大吼起来。”
“还要盯梢?今天我可真拉了个麻烦客人。”司机不情愿地挂上离合器,起动很慢,似乎是故意的。
“少废话!盯到底,消费不会亏待你。”
司机含意不明地耸了耸肩。
直行了一段路程,前面的车向左拐去。拓实这辆车的司机也大气转向灯。信号灯已变成黄色,车还是提速抢进了路口。轮胎稍稍有些打滑,依然成功地左拐了。
“真悬!”拓实小声说。
“你是东京人?”司机问道。
“嗯。”
“东京好女人有的是,何必特意来追南区的女人?”
“有个东京的好女人跑这边来了呗。”
“哦,前面车里的姑娘是东京人?”
“她是本地货,可她也许知道我要找的人在哪儿。”
“哦。”
拓实感觉到司机在别有用心地哂笑。“怎么?有什么好笑?”
“呃,没什么,小哥,纠缠不休的男人可没有女人缘啊。”
“啰嗦!闭上嘴开你的车吧。”
不一会儿,前面的车放慢了速度,转进一条小巷。拓实这辆车的司机也小心地跟了过去。一转弯,就看见那辆车停在那儿。
“停车。”拓实说。
司机却径直地从那辆车旁驶过。
“没听见吗?叫你停车!”
“停那么近,再笨的人也会觉得奇怪。”司机一直开到下一个拐角前才停下,“好,停这里就稳当了。”
拓实从钱包里取出一张万元钞,放在副驾驶座上。他回头一看,马尾已经下车,走进附近的一栋公寓。
“等等,钱太多了。”
“不是说过小费不会亏待你吗?”
“谁要小费了?”
“烦不烦?江户儿拿出的东西还能收回去吗?”
“你跟一个司机耍什么派头?收你五千吧。”司机递过一张五千元钞。
“不要。”
“拿着吧。我说,”司机隔着靠背凑近了脸,压低声音道,“后面不是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车吗?估计是辆皇冠。”
拓实看着后面,路旁果然停着一辆车。
“那辆车一路跟过来,不会是和你一样,在跟踪那位姑娘吧?”
“怎么会……”
“也许是我多心了。反正小心点吧。”
拓实一下车,出租车立刻开走了。拓实原路跑回去,一边跑一边观察那辆可疑的小车。像是要躲避他的视线,那辆车竟悄无声息地动了起来。擦身而过时,拓实看向驾驶座,可玻璃上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拓实跑进公寓楼,见左边是管理员的房间,窗户上挂着窗帘,右边有一排信箱,正面是电梯,正停在一楼。
信箱那边有脚步声传来。拓实赶紧藏在楼梯后面。扎着马尾的女子走了过来。她并未走向电梯,却朝拓实的方向走来。他绷紧身体,一动不动,心想实在躲不过便只好出去了。
然而,她上楼去了。拓实听着她的脚步声,尾随其后。
她的房间似乎在二楼。上了楼梯,她走进走廊,然后停下脚步,从手袋中取出钥匙。见此场景,拓实立刻飞奔过去。马尾似乎已有所觉察,扬起了脸。
“啊,你是——”她涂得红彤彤的嘴巴张得老大。
拓实不答,先看了看贴在门上的名牌——“坂田”。要确认的是名字。他和时生商量过,光看名牌可能搞不清楚。两人还已商定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应对。
马尾仍目瞪口呆。拓实从她手中一把抢过信件。
“干什么?快还给我!”
马尾立即抓住拓实的胳膊。拓实一边甩开她的手一边看起收件人的姓名。可不知为什么,好几封信的收件人姓名写的都是英文。
“浑蛋,你不还吗?”马尾揪住拓实的夹克袖子。
好不容易看到一封写着“坂田”的信。可就在这时,在马尾的拉扯下,这封要紧的信落到了地上。
“啊,妈的!”
他慌忙去拣。可紧接着,他的鼻子受到一记猛烈的击打。仰面倒下时,他才辨出刚才出现在眼前的是高跟鞋的鞋尖。
“用得着这么死命踢人吗?”他一手捂住鼻子,伸出另一只手想揪对方的领口,不料手立刻被反扭住了。
“啊,好痛!”拓实转了个身,跪到地上。
“你当我是谁啊?别小看人。”
“我不知道你是谁,所以才要看信。”
“你在酒吧里也净打听些乱七八糟的事。说!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只是在找一个叫竹子的姑娘。”
“不是告诉你,这人早不干了吗?”
“我们知道这是谎言。你们中的一个就是竹子,却不知为什么要隐瞒。BOMBA也不是取自TOKYO BOMBERS,而是取自英语中的BAMBOO,没错吧?”
那女孩立刻减轻了手上的力道。“这都是你想出来的?”她轻声问道。
“是那个家伙。”
“嗯,我猜也是。”
什么意思?他刚想这么问,视线蓦地落在地上的一封信上。收件人的上半部分被遮住了,只看到结尾是一个“美”字。
“你……不是竹子?”
拓实头顶响起一声冷哼。
“我才不是什么竹子呢。”
“是吗?和我一起的家伙说你可能是,我也就先入为主地认定了。不好意思。”
“这么道歉就算完了?你也是成年人了,就不会正经一点?”
拓实心中火起,可现在的情形也不容他反驳。他调整一下呼吸,小声道:“对不起。”
“按理说,我不该这么原谅你的。”马尾这才松手。
拓实活动了几下胳膊,马尾在一旁拣信。
“你不是竹子,那就是另一位了。”
马尾摇了摇头。
“她是清美。坂本是假姓,真名是坂田清美,不是什么竹子。”
“店名取自竹子,没错吧?”
“这个,”她双手叉腰,正视着拓实,“猜对了,了不起。至今还没人看出店名的由来呢。”
“可是——”
拓实开口想问,马尾却将一个信封举到他眼前。一看收件人,他不由得目瞪口呆。
“竹子的竹加上美丽的美,竹美,根本不是什么竹子。”
21
竹美从手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锁,将门推开一半。
“先进去再说吧。”
拓实看了看昏暗的室内,又看了看她的脸。“这样好吗?”
“你要是肯直接回去,当然最好,恐怕你也不肯就此罢休吧。”
“是,有些话想问问你。”
“半夜三更的站在这里说话,可要影响邻居休息。被人看到了,肯定会朝歪处想,还是快进去吧。”
“既然这样……”拓实抬腿踏进室内。
室内的昏暗,原来是一进门就竖着一块屏风的缘故,屏风高得出奇。里边的房间亮着灯。
“你……相信我了?”
马尾立刻哼了一声。
“谁会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那你不觉得危险吗?竟然让我进屋。刚才我是一时大意,要不,你手劲再大也不是我的对手。”
“这很难说啊。”先脱了鞋的竹美双手抱胸看着他。她保持着这副架势,一动不动地喊了声:“杰西。”
房间里面发出来声响,接着又传来脚步声。她背后的屏风轻轻地移到了一边。
一个两米来稿、黑黝黝的身影猛地出现在眼前。原以为是逆光的缘故才看起来黑,却并非如此——是个黑人,T恤衫中露出的胳膊有姑娘的大腿那么粗;517Ζ胸脯厚厚的,像是在T恤衫里面穿了件羽绒背心一般;嘴唇像是不痛快似的抿得很紧,大眼睛从深陷的眼眶内直勾勾地盯着拓实。
“啊……哈啰!啊,是哈阿油才对。”
黑人朝拓实走近一步,拓实则退了一步。
“你好。”那黑人说道,带着很重的大阪口音。
“哈……”
“BAMBI多蒙你关照。我叫杰西,你多关照。”
他伸出粗粗的胳膊,抓住拓实的手握了握,力气大得像钳子一样。拓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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