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时生-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中间人姑娘的母亲转达后,对方同意了。

约两个月后,孩子出生了。听说是个男孩,宫本夫妇非常高兴。他们一直都更希望要个男孩。

其实,这两个月,宫本夫妇是在惴惴不安的等待中度过的。虽然声称要等看到了孩子再作决定,实际上夫妇俩早就在脑海里描绘开了新的家庭生活图景。其实尚未看到孩子,他们就有了决定。

可上天毫不理会夫妇俩迫不及待想看到孩子的心情,没有轻易给他们见面的机会。不久,中间人带来了令他们大为吃惊的消息:那姑娘分娩后,不肯将儿子送给别人做养子了。

这是背信弃义!宫本夫妇勃然大怒,宫本太太更是乱了分寸。也难怪,想了那么久的孩子眼看就要来临,到头来却落了空,着实令人无法忍受。但是,他们也没愚蠢到意气用事地对中间人乱发脾气。渐渐冷静下来后,他们觉得不能怪谁。亲生的孩子不愿意送给别人天经地义,由母亲亲自养大孩子自然再好不过。

于是,宫本夫妇与那孩子并未得见。

然而,约过了一年,那个亲戚又打来电话,询问是否仍想要那个孩子。

用遭遇晴天霹雳来形容夫妇俩的感受大概也不为过,但他们还是很理智地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听中间人说,那姑娘想靠一己之力养大这个孩子,可她本来就体弱多病,边照顾孩子边工作实在无法支撑,结果只靠她母亲在家做些代工勉强度日。一家人无法过上正常的生活,长此以往,孩子或许就会营养不良。无奈之下,那姑娘已经同意将儿子送给别人。

就在樱花从九州开始逐渐向北盛放的某一天,宫本夫妇去了大阪。他们被带到一个有一排小房子的地方,那儿若成为住家也太过寒酸了。在其中的一间小屋里,居住着那对母女,还有小男孩儿。姑娘当时十八岁,瘦得皮包骨头,脸色也很难看,说是初中毕业后就一直在纺织厂工作,后来因为身体虚弱被解雇了。母亲个子瘦小,应该只有四十五六岁,可一脸皱纹,看上去像个老太婆。

孩子躺在潮湿的榻榻米上,小小的,根本不像已经一岁的模样,动作也很迟钝。看着他肋骨凸显的身体和细细的四肢慢慢挥动的样子,宫本太太不由联想到羸弱的昆虫。

姑娘的母亲毕恭毕敬地跪坐着低下头,说了声“拜托了”,姑娘也在一旁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两人身上都罩着满身蛀洞的毛衣。

宫本太太将孩子抱起来,只觉得出奇地轻。她将孩子放在膝盖上,看着他的脸。或许是太瘦的缘故,孩子的眼睛显得特别大,也正看着她。孩子脸色不好,眼睛却生得晶莹剔透,似乎要对她诉说些什么。

妻子看了看在一旁静观的丈夫。两人四目相对,微微点了点头。这就是夫妇俩最后的决定。

他们要带孩子回去。那姑娘早已死心,没有阻拦。夫妇俩还和姑娘的母亲叹了很多,但叹了些什么,后来他们都忘却了,只记得他们抱着孩子离开时那姑娘的模样。她端坐着双手合十,咬着指尖。这个姿态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改变。

当时还没有新干线,宫本夫妇乘夜车返回东京,花了十多个小时,可宫本太太抱着孩子,竟然忘了时间的流逝。其他乘客见有孩子,都对他们特别照顾,令夫妇俩欣喜不已。

就这样,拓实成了宫本家的孩子。

喝干了面汤,拓实正要起身,墙上贴着的一张纸吸引了他。上面写着:“把饺子带回家。”

他盘算着已花掉的饭钱和口袋中剩下的钱。他来这里前已经买了一包艾古。

“老板,两份饺子打包。”

正在为别的客人下面的店主沉默着点了点头。拓实取出烟盒,撕开锡纸,抽出一支,伸手取过柜台上的大盒火柴点燃。他抬头看着烟升向满是油污的天花板,喝了一口水。

在高中入学考试前几天的一个晚上,拓实听父母讲起了自己的身世,或许应说是在他的要求下。看了户籍副本后,他就一直为何时开口询问而犯愁。最后他豁出去开了口,并不是下了多大的决心,而是实在耐不住了。

养母见儿子有些反常,就猜到他可能看了户籍副本。所以当他问起时,夫妇俩并没有显得狼狈不堪。他们早已明白这一天终将到来。

大部分事情是养父讲的。养母达子只是插了几句话,给养父的记忆作了点补充。她始终低着头,不与拓实对视。

这事说来不怎么动听,拓实当时只觉得,啊,看来整个人真不是自己的生身母亲。

听完长长的讲述,拓实并没有多少切身感觉,好像只是作为局外人,听了一出连续剧的故事情节,既没感到刺激,也没觉得悲伤。养父母默不作声,似乎在等着他悲愤地宣泄情感,他却根本不知道这种场合下应该说些什么。

“事情就是这样。”养父邦夫道,“爸爸妈妈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但也仅此而已。我们从未把你当成别人的孩子,一次也没有,今后也不会改变。所以,你不必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是啊,拓实,和以前一样就行了,妈妈有时甚至觉得真给你喂过奶似的。”

两位对己有恩的人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托付夫复何言呢?即便他们不这么说,拓实也想不出还有他途可走。

“真正的妈妈……就是那个人吗?”他低着头问道,“那个……前几年来过几次、操大阪腔的人?”

养父顿了一会儿,答道:“是的。现在她已经结婚,名叫东条须美子。她本姓麻冈。”

拓实问怎么写,养父就用圆珠笔在报纸广告的背后写下这几个字。

原来我的本名是麻冈拓实啊,他想道。

养父说,将儿子送走三年后,麻冈须美子嫁给了爱知县的一个姓东条的糕点店老板。这是她后来写信告诉宫本夫妇的。至于她是怎么嫁过去的、对方是个怎样的人,信上都没写,只说很惦记拓实,想见上一面。从信中可以感觉到,她的愿望十分强烈。

之前并未与她联系过的宫本夫妇回了信,对她表达祝福,称拓实很健康,要她不用担心。

不久,她又来信了,这回明确地询问能否见见拓实,好像这就是她写信的目的。宫本夫妇开始商量。邦夫不大情愿,达子亦然。一家三口已经亲密无间,突然叫儿子去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见面,他也会不知所措。宫本达子还有一份担心——结了婚、过上了安定生活的生母,会不会提出要将孩子接回去?

尽管如此,他们也不想拒人于千里之外。思来想去,邦夫最后在回信中用了“如果正巧有机会……”这样含糊不清的表达,想糊弄过去。

须美子却真的按字面去理解了。或者,她看懂了这句话的含义,却佯作不知。于是,在拓实五岁生日后不就,东条须美子突然造访了宫本家。

从前那个寒酸的姑娘已经变成一位稳重大方的少妇。她仍然很瘦,但身段已经显出女性的圆润,妆化得很有品位,身上的绯色套装也不像是便宜货。

这一天,正好宫本夫妇都在家。须美子在他们面前低着头恳求道:“请让我见见拓实吧。”说着,眼泪就扑簌簌掉了下来,看上去不像在演戏。

当时,从爱知县到东京,无论从精神上还是身体上来说,都是件令人相当劳累的事情,更何况她来到东京也不知道能否达到目的。

宫本夫妇决定让她见见拓实,但提出两个条件:一是绝对不能透露自己是拓实的生母,二是不能再拓实面前哭泣。须美子一口答应,表示绝不违背承诺。

尽管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宫本夫妇还是让她和拓实单独见了面。这与其说是照顾她的心情,倒不如说是为了自己。他们担心看到这对分别数年的母子见面,自己的内心会动摇。

亲眼看到健康成长的拓实后,须美子再次向宫本夫妇深深低头行礼。她两眼充血,似乎立刻就要潸然泪下,可直到最后都没有哭出来。她严格地遵守了承诺,因为她回去后,拓实还问:“那个阿姨是谁啊?”

从此,正如拓实记得的那样,每隔一到两年,须美子都要来宫本家拜访一次。渐渐长大后,拓实开始疑惑,为什么那个女人是不是会来?为什么一来就让他们俩单独见面?同时,宫本夫妇也注意到须美子开始现出一种执着的眼神。

达子说,叫她别来了吧,但邦夫劝解道,事到如今,哪能叫她不来呢!

这个问题不久就解决了——须美子不再来了。

当时,从养父母那里得知真相的拓实,对须美子并没有产生什么特殊的感情。时不时要来的特殊的爱意,这样的记忆是有,但在精神上仍觉得她是不相干的人,至少没想和她见面。那样的麻烦事已经受够了,他的印象只是这样。

虽说刚得知令人震惊的事情,拓实还是顺利通过了入学考试。上高中前,他加入了棒球社。父母在告诉他真相后似乎也没什么改变。养父仍以开出租车为生,每天都工作到很晚。养母为了拓实的成长,净给他做营养丰富的饭菜。

然而,变化的确还是降临了。一家人如铁链般连在一起的心,渐渐地开始脱钩。

7

出了面馆,拓实到经常光顾的超市转了转。将打折的卫生纸拿到付款台后,拓实问面熟的女店员:“那个东西,有吗?”

约莫三十五六岁的胖胖的女店员微笑着点了点头:“有啊。”说着,她从收款台后一个长长的塑料袋里拿出东西。

“老是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反正是要扔掉的。”

拓实右手提着卫生纸和塑料袋,左手拿着打包的饺子,回到家中。

时生已在壁橱前睡着了。也许是太累了,他鼻息很重,几乎是在打呼噜。拓实放下手里的东西,打开了那台十四英寸电视机。这是从朋友那里拿来的旧电视,打开开关后还要过一段时间才出图像。他叼上一支艾古,点上了火。

图像终于出来了,是一个著名主持人率队探险的节目。这是个每隔一两个月播放一次的特别节目。这支探险队深入非洲腹地和南美洲的热带雨林,每次总有重大发现或遇上一些刺激场面。这次的舞台似乎换到了海上,探险队员都上了船。从故弄玄虚的解说词中可以听出,这次他们要找一条大鲨鱼。到现在还在搞《大白鲨》的噱头啊!拓实苦笑了一下。史蒂芬·斯皮尔伯格的电影大红大紫,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

拓实抽着烟看了看时生。电视的音量不算小,他仍没一点要醒的样子。拓实站起身,走过去打开壁橱。最上面有一条脏兮兮的毯子。他将毯子拖出来,盖到时生身上。他想到,自己还从未为外人做过这样的事呢。他一贯的态度是,和自己没关系的人,随他感冒也好,受伤也好,都无关紧要。

反正,大家都是外人——变了声调的怒吼声又在拓实耳边响起。那是养父的吼声。

真相公开后,亲子关系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下维持着。儿子对养父母很在意,养父母对养子的精神状态也很关切。可以说,在“必须和以往一样自然相处”的使命感的感召下,一家人成功地过着走钢丝般的生活。气氛有些不自然,但大家都认为只要维持下去,或许就能发展为一种良好的关系。然而,裂痕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产生了。

拓实刚上高二不就,养父出轨的事败露了。拓实不清楚养母是怎么知道此事的,只是有一天放学回家,他看见养母正披头散发地哭喊,旁边坐着脸色难看的养父,他的衬衫袖子被扯破了。

养父母和孩子之间在生活中相互关照,但夫妻之间并没有这样的关照。甚至可以说,笼罩着整个家庭的精神负担,最后都集中到夫妻关系上了。养父明显是在避免和拓实照面,对他来说,家已变成一个令人心情郁结的地方。于是,他开始寻找能使他愉快的所在。

家里的气氛冷到了极点,大家已无心估计彼此的感受。然而,这又引起了恶性循环,养父出了事故,撞伤了人。

虽说他不必负全责,也不会因此吃官司,但出租车暂时不能开了。除驾驶外一无所长的养父,从此就整天待在家里。妻子埋怨他:一心都在那女人身上,才会在至关重要的工作中闹出这样的事故。

邦夫无言以对,便用喝酒来逃避现实。他喝得越来越凶,喝醉的情况多了,言语间也粗暴起来。

尽管经常喝醉,邦夫心中也总有一个疑问:自己没了收入,可妻子似乎并不觉得太窘迫。自己家里没有存款,他还是清楚的。

有一次,他盯了妻子的梢,因为觉得她出门时神情有点古怪。妻子去了银行,而且是家本该与宫本家并无关联的银行。

妻子从银行出来后,他强行抢下她的手提包,发现里面有多张万元钞和一个存折,上面显示每月都有一笔固定的金额进账。

汇款人是东条须美子。原来,她为了表示对宫本夫妇抚养孩子的感谢,一直汇钱来。知情者只有达子,她刻意对丈夫隐瞒了此事。

邦夫暴跳如雷,认为妻子独自用去了所有的钱。妻子予以否认,声称为防万一,一直存着这笔钱,并且只想用在拓实身上。本电子书由www。fsktxt。com提供下载可看看存折就知道,钱不时地被取出过。

存折上剩下的钱,之前达子用掉的钱,今后将汇入的钱——二人为此一连争吵了多天,十多年前那对坐夜车去大阪接孩子的恩爱夫妻的模样已经荡然无存。

“反正,大家都是外人。”

吵到最后,邦父迸出了这么一句。当时,他已经喝了很多酒。这句话出口的同时,他还向妻子扬起了手。拓实第一次看到养父对养母施加暴力。

不能再待在这个家里了——这就是拓实当时的想法。

突然,时生翻身坐起。因为没有任何先兆,拓实很狼狈。“怎么?你醒着吗?”

“刚醒。”时生睁大眼睛看了看四周,“啊,这里就是你的住处。”

“是啊。”

“今年是一九……七九年?”

“还用问?你的脑袋被打坏了吧。”

“没,没什么,核实一下而已。”时生动了动鼻翼,“有饺子味儿。”

“猜对了。我想你大概也饿了,给你买的。”拓实拿过饺子,放在时生面前。

“哦,大概你也知道,我最喜欢吃饺子了。”

“你喜欢吃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嗯,你喜欢,说明我买对了。”

“你吃过了?”

“嗯。”

“在那家只有面条和饺子的店买的?”

“你知道那家店?”

“没去过。”时生轻轻耸了耸肩,“听说过。”

“哦,那么个破店,居然也有人说起。”

时生打开了包装,用一次性筷子吃起来,还不住地点头。

“好吃吗?”拓实问道。

“好吃不好吃的,反正和听说的一样。”

“你听人家怎么说的?”

“味道说不上好坏,但一吃起来就停不下来。”

“哈哈,”拓实笑起来,点上了已不知是第几根的香烟,“就是这么回事。谁说的?和我想的完全一样。”

“我父亲。他说年轻时住在这一带,常去那家面馆。”

“那店以前就有吗?我倒不知道。”

“要去就现在多去几次,再过七八年店就没了。”

“没了?会倒闭?”

“拆迁,要在那儿盖大楼。”时生舔了舔嘴唇,更正道,“好像要在那儿盖大楼。这一带肯定会变样的。”

“这一带还有什么好变?不过,玩意那家店真没了,还真受不了。等拆迁通知下来,我叫老板顶住别搬。”

“顶不住的,会有榨地虫来逼。”

“榨地虫?什么玩意儿?”

“啊,没什么……”时生摇摇头,将视线转向别处,“那是什么?”他看着拓实从超市拿回的塑料袋。

拓实诡笑着将袋子拖了过去。“这是我的好伙伴。”他轻拍两下。

“像是面包。”

“是面包,但和一般的不一样。面包切片时,最外面的皮卖不出去,这里装的就是面包皮,有三十片呢,不要钱。”

时生一听就双眼放光。“穷人的比萨!”

“咦?”

“在那上面涂些番茄酱,放在烤面包机中一烤,穷人的比萨就做好了。”

拓实站起身,他不想对时生的话一笑了之,而是走到时面前蹲了下来。“你听谁说的?”

“没有谁,谣传嘛。”

“哪有这种谣传?我就是这么吃的,再没第二个人知道。这种寒酸吃法是不会对别人说的,你却知道。快说!怎么回事?”

时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直直地看着拓实的眼睛。拓实正面对着他。

“是听父亲……说的。”时生道,“我父亲也是这么吃的,这可不是你的独创,面包和番茄酱,早就有了。”

“也管这叫比萨吗?”

“好像是的,大家想到一块儿去了。”

“嗯……好吧,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拓实一把揪住时生的头发,用力往上一提,“这个‘父亲’是谁?说名字!”

8

“哎哟,痛!”

“当然痛了,要我放手就快回答!”

“我说。快放手!”

“你先说,父亲的名字是什么?”拓实又用力揪了一下,时生的脸都扭曲了。

“木拓……”

“什么?”

“木村拓哉。木村就是那个木村,拓是拓实的拓,哉嘛,就是志贺直哉的哉。简称木拓。”

“为什么要简称?”

“不知道,或许是这样叫起来方便。”

“嗯。”拓实放开了手,“慢着,你不是说和我一样也姓宫本吗?怎么你父亲变成木村了?”

“我本来叫木村时生,但我想叫宫本时生。这其中有很多内情。”

“看来也是。”拓实在时生面前盘腿坐下。“刚才你突然哭了,我没有问下去。这次哭也不管用了。快,把事情说清楚。”

时生好像觉得刚在在人前哭鼻子很难为情,他用手理了理头发,嘟囔道:“是有点出洋相了。”

“你父母不在了?”

“嗯,是。”时生点点头,“不在这个世界里,再也见不到了。”

“别用这种古怪腔调说话。是死了,对吧?”

“这个,”时生稍稍顿了顿,说道,“是啊,去世了。生病。”

“谁?”

“啊?”

“到底是你父亲还是母亲生病死了?总不会一起死了吧?”

“嗯,不是一起死的,可也差不多,相继而亡。”

“哦?这真是不幸啊。”

“他们也不是我真正的父母。”

“啊?真的?”

“我好像是个孤儿,他们收留了我,将我养大。”

“哦。”拓实端详着时生的脸,“真巧啊,和我一样。”

“嗯,我知道。你本名叫麻冈拓实,生母是东条须美子,对吧?”

拓实盘着腿挺直了脊背,叉起双手。“就是这里让人别扭——为什么我的事情你全知道?”

“我父亲临时时对我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与我有血缘关系,叫宫本拓实。他还说了很多宫本拓实的事情,身世、经历什么的。”

“你父亲又怎么会知道我的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估计他调查了很多年。”

“什么目的?”

“这个,我父亲只说:‘我死后你就去找宫本拓实吧。’”

“找到了又怎样?”

“他没说,只说:‘见了面,你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办。’他说完就去世了。”

拓实将双手在胸前交叉,紧盯着时生。从时生的眼神看,他倒不像在撒谎,但他的话太不着实际,令人一时无法相信。

“我们有血缘关系?”

“嗯。”

“什么样的?这话说来没劲,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只有那个姓东条的老太婆了。难道你与她也有血缘关系?”

“虽不能肯定,但我想不是这么回事。我父亲说过,这世上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只有一个。如果加上东条,不就有两个了?”

“这倒也是,但你父亲说的也不见得都是真话。”

“嗯。”时生垂下眼帘。

拓实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时生。听说陌生的地方有人在调查自己,他觉得不是滋味。突然冒出一个素昧平生的青年,说和自己有血缘关系,也令他摸不着头脑,甚至怀疑这是个圈套。可看看时生,有多少有点亲切的感觉,至少可以认为他对自己并未抱有什么恶意。

“你现在干什么?上学?”

“啊,不。算是灵活工作吧。”

“灵活工作?那是什么玩意儿,没听说有这种工作啊。”

“不是工作的名称,就是不断换地方、打零工的意思,以前叫自由职业者。不知道吗?”

“不知道。”

“哦……也难说。”

“不就是无业人员吗?”

“嗯,简单来说……”

“无业就无业呗,还拐弯抹角地装什么蒜?哼,年纪轻轻就是个无业游民啊。”说着,拓实忽然想起了什么,搔了搔头,“我现在也没资格说别人。”

“听千鹤说,你好像在不停地换工作?”

“不是我要换,怎么说呢,是找不到适合我的工作。总有能使我发奋努力的工作吧。”

“快要找到了,肯定。”时生充满信心地点了点头。

“真是这样就好了。”拓实擦了擦人中,感觉还不错。每当他说起对工作的考虑,谁都批评他太过乐观了,若抱着这种观念,什么工作都作做不长久。“本就没有什么适合自己的工作”,“要改变自己,去适应工作”——听到的都是这些话,就连千鹤也在用轻蔑的目光看着他。时生是第一个肯定他的想法的人。

“你家在哪里?”

“吉祥寺……以前。”

“什么意思?”

“曾经在那儿住过,直到父母去世为止。”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