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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阕晴辞赋谁知-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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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伙若是闹将起来,非要把这天也捅破一个窟窿不可。
  天榜乃是为了选拔出英才,可不是为了引战的。
  这参加天榜的候选名额却也不多,天下散修门派占了两成,另两域的异族占了两成,余下六成尽数归于八大家族之手;这六成之中,却只有四成属于“姬、姜、妘、姚”这源自上古的四姓,神道家族式微之势已露端倪,两方的矛盾也逐年激增,不过是碍着三殿的压制,还未曾摆上明面——但双方皆知,冲突在所难免,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是没有人发觉姜怀昌的缺席,却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天道铭因家与神道姜族之间向来不和,虽说大局为重,但是当面甩脸子也是时有的事,对于姜三郎避而不出,铭因家的人也犯不着派人去请,找不痛快。
  与谈家通过剑典选拔不同,铭因家更为直接,教族中子弟依次布阵破阵,形同守擂攻擂,能者得之。
  铭因家率先上场的是一个才刚大乘期的修士,只得两百来岁,论天赋已是出众,虽说比起几个备受宠爱的嫡系还有些差距,却也是旁支中数一数二的佼佼者,由他自告奋勇来打头阵,最好不过。
  ——两百岁的大乘期,在仙魔域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准,在下界那般稀薄的灵力,已是惊世之才。
  不过,如钟离晴这般不足而立就修炼成仙的妖孽,只怕是万年都难得一见。
  这修士在院前的演武场上布了一个最常见的八门金锁阵——八门分作休、生、伤、杜、景、死、惊、开,除却林木遁甲,又埋了土雷冰刺等机关,也算是杀伤不小。
  然而遇上个心算了得的对手,掐诀又比他快一步,三下五除二便破了他的阵法,将他踢出了阵外。
  破阵的是个身姿曼妙的女修,素手纤纤,半柱香之内便布设了一方七星七杀阵,却是与她清秀可人的外表大相径庭。
  只见那阵中乌云压顶,风雷滚滚,即便身处外间也能觉出其中之凶险,更不要说是入阵破阵者——她在那七杀阵中又嵌了一重五行锁灵阵,埋得隐蔽,触发点依附在阵眼旁,若是强行破阵,必要陷入锁灵阵中,防不胜防,不晓得多少轻敌的破阵者着了她的道。
  一时间,倒是接连败了数人。
  她正得意地看向封赐使团的方向——钟离晴却觉得对方好似朝着她这里多看了几眼,也不知是不是多心——就听一声娇笑,那铭因晓已经扭身而上,挡住了那女修的视线,翻手抛出一张阵盘,直直罩在了那七杀阵上,竟是分毫不漏地将那阵法盖住了。
  “好手段!不如试试我这四宝三绝阵!去!”娇叱之后,阵中光华大绽,陡地压住了原先的暗黑凶光,四方宝光连成一片,消弭了原来的阵法,而后三角成型,将那女修困在了阵中。
  钟离晴撇了撇嘴,对那铭因晓的作法有些看不上——先前那女修是当场布设的阵法,一举一动皆有迹可循,而铭因晓却直接抛出早就炼制好的阵盘,就像是早已准备好答案,算是投机取巧地走了捷径。
  且不说这阵盘中镶嵌了多少法宝为阵基,炼制了多少道工序才成型,单是炼制者是否为铭因晓这一点,便足够质疑这场比试的公平性……当然,这比斗,从一开始就没试图保持公平。
  无趣地偏开眼,钟离晴扫了一眼正望着铭因晓微笑颔首的铭因徵,又掠过同样关注着比试的其他人,敛下眸子,掩去了眼中蠢蠢欲动的焰光。
  比试经过一轮又一轮,擂主换了一个又一个,最后站在台上的守擂者成了铭因徵的长子铭因旸。
  听得诸人纷纷称赞,而宗族长老正要宣布比试优胜者时,钟离晴勾了勾唇,忽然踏前一步,扬声说道:“且慢。”
  她一开口,全场蓦地静了下来,不约而同看向她——这个从始至终站在人群里没什么存在感的散仙姑娘,此时才露出自己那张教人无法不惊艳的容颜,还有那一身张狂桀骜的气势。
  蔺云兮狠狠蹙了眉头,却在触到君墨辞平静无波的眼神后,压下了喝止的话;而铭因家的人不解地看了过来,铭因徵更是吃惊不已,一脸复杂地望着给他感觉与夜晚截然不同的钟离晴,欲言又止。
  “在下对阵道也颇感兴趣,不知阵道传世的铭因家,可否允许外人也切磋交流一番?”她彬彬有礼地问道,话里话外却强调在“外人”二字上。
  良久,在铭因徵点头默许下,铭因旸故作大方地拱了拱手,爽朗笑道:“荣幸之至——姑娘,请。”
  钟离晴朝诸人微一颔首,又不着痕迹地朝君墨辞勾了勾唇,这才越众而出,不紧不慢地走向铭因旸的两仪万象乾坤阵中。
  胸有成竹,步履从容,令人不敢小觑。
  钟离晴很少这般高调地站在人前,引人注意,但是想到自己的计划,想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阿娘,又觉得这种高调也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煎熬。
  ——在对方最得意的阵道上胜过他,难道还有比这个更能打击到铭因徵的事么?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对方难堪的脸色了呐。
  作者有话要说:  晴宝宝越来越膨胀了,这样下去,吃枣药丸。
  来来来,亲妈给你插个Flag
  ——————
  君墨辞:没事,我给你加Buff
  铭因旸:有媳妇了不起吼?
  钟离晴:对啊,就是很了不起呀略略略~
  蔺云兮:嫉妒地哭唧唧。


第180章 我姓钟离
  两仪万象乾坤阵; 光从名字上来分析——两仪为本; 万象具化; 最后却是不离乾坤两门; 也就是说,只要找出此阵的乾坤二位; 无论是直接毁去还是倒转逆行,都能破阵。
  对与钟离晴来说; 难的倒不是找出乾坤二门; 反而是一股脑儿地暴力破坏阵法——铭因旸的修为在她之上; 而他使用了一阴一阳属性相反的两种法宝作为阵基,凭着钟离晴现在的修为; 若是不用特殊的法子; 单靠蛮力强行破阵,恐怕难以全身而退,毫发无伤。
  事实上; 别人或许做不到,但是钟离晴想要破了这两仪阵; 却能够独辟蹊径; 另寻妙法。
  却见她微微一笑; 还有兴致朝着神色复杂的铭因徵颔首示意,而后才施施然走进那阵法之中,由着黑白二色的幻象将她淹没。
  她这般果决,却是教那些旁观者大吃一惊——先头破阵的修士,全都只是遥遥地站在阵外; 或以法诀灵力,或以法宝阵图,由外及内破之;可是从内至外,反其道行之的破阵者,钟离晴却是独一份。
  有人赞其勇武,也有人嗤其鲁莽,担忧惊疑,幸灾乐祸,陡然的鸦雀无声,在钟离晴踏入阵中盏茶时间而没有动静后开始出现窃窃私语的议论,如蚊蝇振翅,轻微而不容忽视的密集。
  蔺云兮嘴角的嘲讽还未扬起,却在见到君墨辞不动声色的侧脸时,明智地选择继续看下去。
  见钟离晴不假思索地踏进了阵法之中,铭因旸眼中轻蔑笑意一闪而过,面上却有些担忧地说道:“哎呀,我这阵法虽然杀意不重,却千变万化,危机四伏,这位姑娘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去,只怕凶多吉少……依我看,不如在她受伤未重以前,先撤了这阵法吧?”
  他虽是看着族老与使团诸人的方向,一脸恳切地征询着,却不过是惺惺作态,手上丝毫不动,没半点要撤去阵法的意思。
  而蔺云兮等人还没顺势夸赞他几句,却陡然神色一变,齐齐惊讶地看向他身后。
  铭因旸也感觉到了自己布设的阵法传来的剧烈波动——那阵基的两件法宝是他以心血祭炼过的,与神魂也有一丝微弱的联系,因此阵法被破,他是第一个感知到的。
  迅速掐诀调动阵法运行,也顾不得打破自己先前故作谦然的姿态,铭因旸倏然回过头,却只见到自己的得意之作在一片刺目的白光中,轰然化作漫天的碎屑。
  而他的神魂受到激荡,不由自主地喷出一口血来。
  捂着闷痛的胸口,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站在动荡紊乱的气旋正中,却安然无恙的钟离晴——后者眸光浅淡,若无其事地负手而立,四周风势狂舞,碎屑漫天,而她片缕未沾,就连发丝都不曾有一点起伏凌乱。
  她脚下的演武场,犹如被疾风骤雨扫刷过一般,生生揭去了一层,莫说阵法,就连里头作为阵基的两件法宝也不复存在,被毁了个彻底。
  “承让了。”钟离晴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压不住惊色的众人,拱了拱手,颇有几分宠辱不惊的淡然。
  也正是她这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教铭因旸的脸有片刻的扭曲,几乎克制不住冲上去将这个才刚踏入散仙境的小姑娘灭杀在此的恶念。
  她破了自己的阵法也就罢了,偏偏还是这么一副云淡风轻,不费吹灰之力的模样,不啻于将他这个自诩阵道天才的面子狠狠踩在脚底下。
  还能保持风度地站在原地道贺,只是因为众目睽睽之下,当着使团诸人,不好动手罢了。
  铭因旸违心地赞了几句,死死咬着后槽牙,掩去了眼中的的算计与怨毒。
  直面于他的钟离晴将对方的神色尽收眼底,微微一笑,却是一副什么都没察觉到的天真烂漫。
  要破那铭因旸的阵法,说难不难,说简单,能够与她一样走捷径的人却也不多。
  她身负稀世罕有,可说独一无二的空之灵力,能够轻而易举地转换于五行之属,自然也能颠倒于阴阳之间。
  曾经滞涩艰难的转换,在她成仙以后,不过是一个念头的功夫。
  从双手分别推出一阴一阳两股截然不同的灵力,分别击向那两件法宝,重塑乾坤二重法门,逆行灵力,只一个周天便断了原来的阵法联系,破了此阵的圆融结构。
  不仅如此,她在模拟完第一圈时便即刻加大了灵力的输送,本来只是打断了阵法的运作,却因为她的莽进,毫不怜惜地将连同阵基阵眼在内的整个阵法都化为乌有。
  诸人只知道阵法停滞,而后消散,却无人知道她是如何办到的。
  铭因旸一脸肉痛,教她心中十分快意,而随后对方闪过的狠戾杀念,更是甚合她的谋算。
  现在看来,铭因旸恨她入骨,怕是会有所动作,仗着在铭因家的地盘,耍诈使阴,教她有苦说不出——就怕他不来呢。
  “自古英杰出少年,不愧是封赐使团的特使,果真不凡,是犬子献丑了。”铭因徵朗笑一声,打了圆场,望向钟离晴的眼中有不加掩饰的欣赏,还有几分惊疑。
  “能得前辈一句夸赞,不枉晴于阵之一道,钻研毕生,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得到‘阵道之璧’的亲自指点呢?”钟离晴深深地望着铭因徵,笑得乖巧又腼腆,眼中带着几分期待渴慕,还有几分害怕被拒绝的小心翼翼,“家慈若是知道晴得蒙指点,必定欣慰万分。”
  她有意抬出阿娘,便是吃准了铭因徵此人刚愎自用,又自以为深情,听她这么说,念起旧来,便不会拒绝。
  见识过她平日里冷淡又清傲的样子,再看她此番矫揉做作的小儿女情态,着实违和,蔺云兮面色古怪,不忍直视地偏开了眼。
  而谈昕爵本想说些什么,却在君墨辞不咸不淡的一个眼神下,面色通红地闭上了嘴,握紧拳头,愤恨不甘地低下了头。
  铭因徵自是不会关注这些小辈之间的眉眼官司,迎上钟离晴的眼神,又听她提起“家慈”,心中顿时补全了一个缠绵悱恻的故事,感慨姜令娴对他的痴情,心间微微一动,也顾不得长子的委屈与恼怒,宽厚和煦地点了点头:“提携后辈,举手之劳,小丫头心系阵道,为……我很欣慰,便破格指点一二又何妨?”
  “如此甚好,前辈——请。”钟离晴满意地勾唇,彬彬有礼地翻手一抬。
  在铭因徵缓步走来时,钟离晴素手掐了一个法诀,从储物戒指中召出一匹朴实无华的素白绸布;忽略诸人不解的目光,指尖灵力流泻而出,操控着长逾数丈的布匹腾起翻飞,将一小片空地围成了四方的屏障,将她包裹在其中。
  而等铭因徵在她身前不远处站定之后,恰逢这方形的最后一面围拢——这匹布围成了一个简陋的四方遮帘,将她与铭因徵围在中间,隔绝了诸人直白的视线,教他们只能从一片朦胧中看到大概的影子。
  就在有人禁不住想嘲笑钟离晴的寒酸与天真时,却发现自己的神识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穿透过那一层连顶棚都不具备的简陋遮幕,更不要说看清二人的神色,听清二人的对话了——事实上,除了凭借肉眼模模糊糊地分辨出幕布之后相距数尺,遥遥相对的两道身影之外,其他人竟是没能得到半点有用的信息。
  不仅是修为与钟离晴相差无几的修士,就连那些修为远远高于钟离晴的前辈都没办法看透这层遮幕——若非这匹平凡无奇的白布乃是某种特殊的法宝,便是布设阵法的人,有什么精妙绝伦的手段了。
  只是,若真的是后者,那这小姑娘的能耐可就值得推敲了。
  看她与铭因徵的对话与神色,该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往事吧?
  一时间,诸人神色各异,来回交换着眼神;而铭因家的人,特别是铭因徵的子嗣们,脸色不由地得难看起来。
  无论被拦在外头的人怎么想,铭因徵一直保持着翩翩君子的风度,耐心地等着钟离晴施展,一是他自信,凭着自己的修为与阵道造诣,而钟离晴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绝不会有什么危险;二是钟离晴虚空画符的手法委实令人惊艳,纵是他也做不到这么行云流水地刻画,不免看得入了神,打定主意要瞧瞧钟离晴还能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铭因徵甚至在心底暗暗做了决定,若是钟离晴真是自己的血脉,便是将她重新写进族谱也不是问题——她的天赋,足以磨灭一切质疑。
  或许,她会是下一任“阵道之璧”。
  铭因徵双目放光地看着钟离晴慢条斯理地在方寸之中刻画阵法符文,心头极快地做着权衡盘算。
  就在他最终做下决定,打算告诉对方这个好消息时,却见钟离晴已经画完最后一笔,收了手,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眼中透出几分教人发寒的笑意。
  原来,钟离晴在唤出白布后,便不断地画着最基础的避灵阵,叠加了一层又一层,以白布为基准,将铭因徵与外界的联系短暂地切断了。
  就在对方未有防备的刹那间,她将自己早就炼制好的阵盘与法宝堆满了这方寸之地,卡住了几个关键的阵眼,制住了试图反抗的铭因徵,更劈手丢进了剂量百倍的各类毒粉与迷药——因着先头她是凭着一己之力徒手破阵,因而铭因徵也没料到,钟离晴手上并非没有炼制好的阵盘可以偷袭。
  这也给了钟离晴一击得手的机会。
  “晴丫头,你……”铭因徵大惊失色,又没了主动权,话音未落间,忽然感觉眼前一暗,灵力一滞,却是被强行拉进了一重阵法幻境之中!
  “好好享受吧,这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钟离晴一边继续迅速画着符印,一边将各种法宝毫不在意地印在阵中,加固阵法——虽然偷袭成功,铭因徵毕竟修为高出不少,又是阵道巨擘,她嘴上说得轻松,手底下却不敢放松丝毫警惕。
  “哦,提醒你一句,我俩非亲非故,莫要唤得那么亲热,没得坏了本姑娘的清誉,”在铭因徵惊怒交加地打算强行破阵时,就听钟离晴的声音若隐若现,却仿佛在他耳边响起似的,带着满满的恶意,“本姑娘随父姓,全名为钟、离、晴——我阿娘见着我父那天,是个大晴天——与你这老匹夫,却没半点关系……少自作多情了,晓得么?”
  “噗——”手印结了一半,却陡然听见这句意有所指的嗤笑,铭因徵面色一滞,动作蓦地僵硬,被阵中灵力击中,禁不住偏头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神色萎顿,本还俊秀的面容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岁。
  作者有话要说:  钟离晴(蹙眉):老匹夫,老而不死是为贼,最烦你这种老不死的了!
  铭因徵(吐血):我才五千岁,风华正茂好不好?你说谁老?
  钟离晴(不屑):切,五千岁还不老?我今年三十不到哦~
  君墨辞(冷笑):你走吧,本尊没你这样的炉鼎。
  钟离晴(尔康手):咦?媳妇你听我解释……
  蔺云兮(看戏):该!


第181章 祸水东引
  钟离晴围下的那一圈白布遮障; 本身并不能隔绝任何声音与影像; 不过是她用来混淆视听的障眼法; 诸人只透过那映在白布上的影子判断; 却不知真相。
  只见两人各自远远地站在一角,似乎颇有兴致; 你一言我一语地打着机锋,并未动手——哪里能想到; 在白布之内; 避灵阵中; 诸人眼皮子底下,被算计的铭因徵早就受了内伤。
  而两人互相敌视的目光; 也绝对与和谐安然搭不上边。
  没有人觉得凭着钟离晴的修为; 能够轻易伤到真仙境后层巅峰的铭因徵,就连铭因徵本人也是这么自信的——而这种自信,却被钟离晴打破了。
  然而他最关心的; 不是为什么钟离晴能够凭着散仙境的修为伤到他,而是她真正的身份:“你不是说; 你是令娴的孩子么?你、你究竟是谁?”
  越是身居高位的男人; 便越是傲慢自尊; 他们不能忍受失败,更不能忍受所谓的“背叛”。
  他能够理所当然地认定姜令娴会为了他生儿育女,痴心不改,却不能接受对方早就将他抛在脑后,另结新欢。
  他虽然对钟离晴的说辞不敢全信; 却更不愿意相信她是姜令娴与其他人的孩子的事实。
  ——这也代表了他这么多年来的痴恋怀念,全是自作多情。
  “我说了,我姓钟离——我父钟离洵,可是稀世罕见的阵道天才,这虚空画符之术,也是我们钟离家的不传之秘,”钟离晴像是觉得对铭因徵的打击还不够似的,微微笑着,残忍的话却一句接一句地往外蹦,手中掐诀的动作丝毫不停——而心神大乱的铭因徵却并未察觉,“想来你也不得不承认,我的阵道天赋,比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子嗣都好得多。”
  见他脸色难看,却仍有余力冲击着钟离晴一重又一重加固在他身上的困阵,钟离晴眸光一厉,却是漫不经心地笑道:“说来可笑,我的阵道天赋斐然卓绝,阿娘却并不喜欢我钻研,因而我的阵道造诣也不过尔尔——你道是如何?”
  说到这儿,她故意停顿了片刻,偏头看了一眼外头的人,掌心灵力吞吐,朝着看不见的几处依次打出,做着最后的布置,声音却清晰地钻入铭因徵的耳朵——分明是极为清雅动人的嗓音,不知怎的,却像是蜘蛛坠到眼前,蝮蛇爬过脚背,教人一瞬间打了个冷战,寒意从脚底直逼灵台,嘴唇抖了抖,却说不出话来。
  “我阿娘说啊,她以前认识一个无能懦夫,便是专研阵道的,她生怕我也沾上那懦夫的习气,最后成了个无能的废物……我以前还叛逆得很,觉得阿娘言重了,不过见了你,才知道阿娘所言非虚——什么‘阵道之璧’,也不过如此,害我白白期待了许久,啧,果真无趣得很。”
  钟离晴心头恨极,却只是漫不经心地以言语刺激他,等待着破绽。
  见他怒极,逐步失了章法,越发缓了容色,笑意渐深——而她看向铭因徵的目光,冰凉至极,宛如在看一个死人。
  “你、你胡说!令娴那般的人物,如何、如何会说出这种话?定是你这小杂碎胡诌的!依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令娴的孩儿!她生就一副菩萨心肠,怎么会养出你这么歹毒的孩子……你骗我!你骗我……”铭因徵发觉,自己的灵力被一股极为奇怪的力量束缚着,竟然难以调用,而钟离晴在他身边布设的阵法,虽然基础,胜在一重又一重地叠加起来,若是不依靠修为蛮力突破,便要动用精细的灵力,抽丝剥茧地一层层解开。
  本来,按照铭因徵的阵道造诣,原是不费吹灰之力,只是,他被钟离晴三言两语刺激得心神混乱,竟是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破解,更不要说一时之间被古怪的力量禁锢住灵力,教他处于惊慌之中,实力更是大打折扣。
  而钟离晴却丝毫不放过他慌乱的档口,一边加固阵法,输送灵力,一边继续在言语上奚落攻击他:“我是不是阿娘的孩子,还轮不到你这个废物来评判——冲着我这副相貌,你竟也能昧着良心否认,不是教猪油蒙了心,便是睁眼说瞎话……也对,你若不是个蠢的,当初又如何会亲手断送与阿娘的可能?不过,也幸好你犯蠢,恐怕是天道的怜悯,不忍见我阿娘如此佳人毁在你这废物手里,真是苍天有眼……依我看,你这废物一事无成,竟还有勇气苟活于世,倒不如就此了断,没得浪费粮食,污染空气,实在是一大罪过。”
  钟离晴说完,却是挥了挥手,慢慢地收束牵连在铭因徵身上的灵力丝缕,同时在本就被怒火燃烧得理智几乎消失殆尽的铭因徵心头又添了一把柴:“是不是很气?气到想杀了我?但是还要顾忌封赐使团的人不敢下狠手?啧,铭因徵,你真可悲……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你,就是一个懦夫,无、能、废、物……”
  在她最后一个字话音才落之时,钟离晴已经将全部的灵力都收回,而她猛地退开半步,侧身避开铭因徵狠狠打出的一道辉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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