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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阕晴辞赋谁知-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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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于; 对方莫名其妙的敌意也教钟离晴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她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人,又是怎么得罪她的呢?
  难道三殿与神道家族的矛盾竟演变至此?
  这个借口未免太过牵强了。
  然而此时此刻; 站在这位“念兮大人”的面前; 感受到她绝对压制的境界; 钟离晴才意识到:当务之急已不是考虑对方无缘无故的敌意了——包括自己在内,那些忽视她的人错得有多么离谱。
  对方会被选为挽阕殿的继承者; 绝不是全无道理的; 至少,单从修为上来看,场上能与这位她匹敌的人; 恐怕只有那位端坐高台之上,俯视众生的冕下了。
  倘若换了妘尧以时间之力与她相抗; 或许还能有一战之力。
  毕竟; 时间之力已经触及到天道法则; 远非区区修为境界的高低能够局限住的……只是,现在要与她比斗的人,是堪堪掌握了几分空间入门之术的自己。
  思及此,钟离晴不由苦笑,只是转而又定了定神; 警惕对方的动作——事已至此,瞻前顾后已是无用,不如放手一搏。
  众目睽睽之下,这位少殿主恐怕也需有所顾忌,不好妄下杀手,届时,自己只消认输避过即可。
  做了最坏的打算,钟离晴便镇定下来。
  见她神色连闪,最后却不是预料的彷徨无措,转而化作坚毅,念兮挑了挑眉,却是冷笑一声,手中长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倨傲地扬起下巴:“不过是一介仙体,竟妄想与天相斗……不管过去多久,你这份天真无畏倒是从未改变。”
  “你在说什么?”钟离晴蹙了眉头,一脸不解地望着她。
  “呵,没什么,”念兮似是十分不待见她这一副懵然不觉的样子,眸光陡地一厉,也未作招呼,一道凌然剑光便朝着钟离晴的双眸刺了过去,去意不可谓是不歹毒——以挽阕殿少殿主之尊,竟然使出这样阴损的招数,未免惹人非议,更要疑心:这姜族少主究竟哪里得罪了她,有这般深仇大恨不成?
  就在这时,钟离晴却忽然发现,周身将她与念兮包围的光茧忽然起了变化。
  外头的人似无所觉,她却清楚地感觉到,在那光茧之中,又被下了一重结界,将她与念兮两人再次包裹其中,而她虽然不能破除这层结界,却能感知到这结界的存在,更发觉了这结界的特殊之处——她听不见外头这些人的声音,更察觉不到这些人的气息,就好像他们已经被隔绝在了另一处天地。
  而她眼中虽然还能见到那些人,可那些人眼中所见,只怕已不是她与念兮真正的情形——那些人目光聚焦之处,分明是虚空无物,可偏偏他们脸上的神色像是在观看什么精彩纷呈的打斗一般,各个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的样子,就连嬴惜等与她相熟的人也是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处……这便十分耐人寻味了。
  无人看见念兮脸上近乎狰狞的笑意,也无人知晓这位少殿主不择手段的攻击。
  于钟离晴而言,情势危急。
  险而又险地躲过又一道不怀好意的剑光,钟离晴反手架住了念兮当头劈下来的一剑,只觉得双臂一沉,不由自主地连退数步,使了个巧劲侧身躲开,才避免被劈成两段的惨状,只是虎口一阵剧痛,低头看去,已是鲜血迸裂。
  而背后一片灼热,脚跟处像是贴在高温的岩浆上,只怕再退一步,便要教那光茧结界融为灰烬。
  “……少殿主究竟意欲何为?”痛楚一阵一阵自伤处传过来,钟离晴随手将鲜血甩了甩,只是定定望着那笑意渐深的女子,心头凝重。
  “我啊,只是想要你的命罢了……”念兮挑唇轻笑,长剑随之直刺而来,挟着不容置疑的狠辣,那一份深切又沉重的恨意夹杂在剑势之中,教人费解之余又不免心惊胆战,匆忙应对。
  数招之后,钟离晴已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却依旧勉力支持,侥幸用空间之力躲开几次必杀之局,虽然狼狈,到底不曾伤及要害,犹有余地。
  只是渐渐地,钟离晴也觉出味来——虽说不知这念兮与她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但这恨意却如有实质——这人不是单纯要胜过她,也不打算轻易杀了她,而是要教她惊惧忧怖之后,受尽羞辱再死。
  虽则数次有机会一剑刺穿她的要害,这人却偏偏要错开三分,更像是故意由着她勉力使用空间之力闪躲,却不依不挠地在她身上添了一道又一道不轻不重的伤口,好似为了欣赏她隐忍的痛呼与遍体鳞伤的惨状——笑得愈发张扬,也愈发癫狂。
  与此同时,每每刺中一剑,也必要出言讥讽一句,不见她面色有异便不愿罢休。
  “这么多年,怎的还是不见你有半分长进?”这一剑刺得有些狠了,而念兮面上的狂肆也愈甚,就连眸子也好似被疯狂的杀意所染就了薄薄的一层血色。
  钟离晴捂着被刺了个洞穿的右肩,感觉提剑的手臂都有些颤抖,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喉间的痛呼,硬是噙着一抹轻蔑的笑,也不作答,只是蛮不在乎般笑望着她。
  ——这念兮的剑道实在古怪,钟离晴被她刺中这么多下,却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剑锋所及,竟宛若虚影一道,薄雾一片,仿佛是刺中了念兮,却又未曾伤到她半分,反倒是教她趁机又偷袭了几次。
  如是多次,钟离晴却像是认命一般,不再试图反制,只是更为小心谨慎地闪避,一边仔细地观察对方的剑势与灵力波动,查找破绽。
  这沉静的反应却像是激怒了对方,下一剑则更为凶险刁钻,几乎是冲着她心口而来——虽然不曾扎进她的心脏,却也扎透了她的肺部,教她陡地呼吸困难起来。
  肺部像是被开了洞破的旧风箱,呼呼地漏着气,一呼一吸之间都伴随着极大的痛楚,若非她修为已臻仙境,怕是不消片刻就气竭而死了——只是这呼吸间的痛苦,也未曾好上半分。
  见她痛苦不堪,那念兮便感到愉悦,笑得欢畅之际,自顾自说道:“你纵是天道之子,又能如何?当年妘霁做不到的事,如今的钟离晴,依旧做不到。”
  见钟离晴只是气急地握着胸前的剑刃,咬牙看来,面色惨白,神色却极是愤恨不甘,念兮恶意地转了转剑柄,沉声说道:“我乃是天道意志所化——我意即天意,天意怎可违?”
  说到最后,她又冷笑一声,手腕翻转,打算将剑抽出:“妘霁救不了这天下,而你也救不了自己。”
  一抽之下,却不曾将剑收回,念兮脸色一变,皱眉看向死死握着剑刃的钟离晴。
  “你错了,”后者忽而朝她露出一丝微笑,额间冷汗涔涔,双眸却莹然有光,湛湛有神,不见半分虚弱,“我不是当年的妘霁,也不是你以为的钟离晴——我就是我。”
  刹那间,寸心自斜侧刺来,直逼念兮颈侧脉搏之处,来势汹汹,避无可避。
  “呲——”寸心在即将割裂念兮的脖子以前,被一股力道弹偏了些许,在钟离晴遗憾的目光下,只是划破了一点表皮,便不堪承重般勾勒一道剑弧,刺向另一边,直没入地中,剑身嗡然不止,宛若余音不觉的遗憾叹息。
  钟离晴则是在冲击之下被击飞了出去,口中猛然喷出一蓬血雾,神色委顿,却无力阻止自己向后跌落的趋势,正当她以为自己不可避免地要摔倒在地上,也已经做好承受和防护的准备时,却发现背后贴上一处柔劲,而腰背处轻轻揽过几分温和的力道,轻轻巧巧便卸去了她的跌势。
  一息之间,再睁开眼,对面神色怨毒的念兮教钟离晴似有所悟,倏然转头,却发现自己落入一个馨香柔软的怀抱中——这怀抱十分熟悉,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而妘尧那张隽秀无双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疼惜,比任何良药都有用。
  钟离晴几乎要忘却满身伤痕与肺部破开的大洞,只想在这怀抱中待得久一些,再久一些……不知不觉,或许就是相守一辈子了。
  打断钟离晴遐思的是念兮气急败坏的声音,只见她一手拂过颈间的伤口,那道淡淡的血痕便消失不见,而她从始至终都死死盯着妘尧,目光在她与钟离晴身上来回打转,忌惮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嫉妒:“你不该插手的,难道就不怕……”
  “阿晴,动手。”妘尧却并不理睬她,甚而像是浑不在意她的威胁,低头抚了抚钟离晴鲜血淋漓的肺部——温热的感觉过后,那破开的大洞便愈合了,像是回到了先前不曾受过伤的时候,而身上零零碎碎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唯有妘尧指尖溢出的清亮银辉与她愈发苍白的面色昭示着一切变化——朝着钟离晴微笑道。
  “你疯了!”见她不搭理自己,念兮心头怒火愈甚,却只能恶声恶气地吼道,并不敢靠近。
  “别忘了你应过我的……”而妘尧也依旧凝视着在她怀中渐渐恢复伤势的钟离晴,仿若天地间只剩下她们彼此,而眼中也只容得下那一人存在似的,不紧不慢地凑近她耳边,低声道。
  “住手!你敢……”念兮徒劳的嘶叫像是倏忽远去了,钟离晴只能听见妘尧清冷却令人心安的声音,只能看见她清浅却教人温暖的微笑。犹如被蛊惑一般,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剑,自她怀中站直,看向与妘尧一同闯进光茧结界中,却离两方都远远地,负手而立的白衣人。
  像是个事不关己的看客,去有着教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钟离晴对她的感觉太复杂了,复杂到一丝一毫的思考都教她迷惘、混乱乃至于趋向奔溃。
  不敢想、不能想……也不愿想。
  她只需记得,自己答应过妘尧——杀了挽阕殿主!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是完结倒计时了,嗯。


第217章 面具之下
  挽阕殿主; 三殿之首; 也是天下之极。
  凭她的修为; 莫说是在这人手下撑过一招; 怕是一息相交也是艰难。
  这是钟离晴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打量对方——至少在她记忆中如此——在她身为崇华剑派的弟子时,还不曾获悉三殿的存在;而当她作为姜族少主醒来时; 则只知三殿积威甚重,将神道家族步步紧逼; 不得喘息; 是与她生来就敌对的势力。
  对于三殿的了解; 仅限于修为深不可测,行事霸道果决不容置疑上。
  即使之后知道了阿娘曾任星辰殿主; 而她又与那绝湮殿主与继任的星辰殿主有那么几分渊源; 对于三殿的印象始终是模糊而片面的。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与这象征统治巅峰的挽阕殿主有什么交集; 更不要说以她为目标,比斗、对抗乃至于……杀伐。
  不说她背后代表的姜族、琼华宗诸人; 甚至于崇华剑派将会如何牵连; 单只从修为境界上来看; 将这位传说中几近无敌的挽阕殿主视作对手,用“不自量力”来形容都已算是抬举她了。
  但仅仅因为这是妘尧的请托——她要求自己时那哀婉绝望的样子教人难以释怀,根本说不出半个拒绝的字来——钟离晴便不假思索地应下了。
  然而真的站在这位挽阕殿主的面前,举剑相对时,钟离晴以为自己会害怕到无法呼吸; 会紧张到四肢发颤握不住剑……可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这种种惊慌失措,反而前所未有地镇定,泰然,心如止水,就好像面对的是一个普通人。
  ——或许只是那身装扮太过具有欺骗性,教她不自觉便松懈了。
  对方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唯有腰间缀着一枚墨色的玉,戴着施了法诀的面具,就连神色都难以窥伺分毫,教人辨不出对方真实的心绪,而钟离晴竟觉得这人……有几分熟悉。
  或许是因为,她最着紧在意的人,大都与对方一样,喜着一身如雪的素衣,身无缀饰,或清雅绝尘,或凛冽清肃,或淡漠寡情……同是一袭白衣,却是各有千秋。
  而这挽阕殿主给她的感觉,则是一片空——缥缈、神秘又寡淡,比风更轻,比云更淡,却又比海更深,比天更阔——仿佛她就是这无处不在的风、这抓不到手的云、这见不到底的海、这望不到头的天。
  好像就在身前,又好像根本不在此间……若非要形容,这位挽阕殿主带给她的震撼,竟更甚于妘尧在她面前施展时间之术那一刻。
  恐怖如斯。
  还未出手,便已知结局。
  可她不得不战,也不能……不战。
  神思骤起又骤歇,钟离晴心中苦笑一声,凝神盯着对方的动作——却见本来只是负手而立在念兮身侧的人,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对她的伤势浑不在意的样子,而后慢慢偏过头来,定睛看向执剑的自己,面具后的神色莫名,唯有那双透过的眸子,教人莫敢直视。
  钟离晴知道,对方正在打量自己——也许带着几分不屑,又或是饶有兴致。
  她屏息等着,那人却没有动作,只是这么看着,好似并不打算出手的样子……抑或是,觉得没有出手的必。
  ——如此,何必坐以待毙?
  想到这儿,钟离晴猛地闭上眼,调集三成灵力汇聚左手,倏然凝出一冰一火一风三条不同属性的元素之龙,张牙舞爪地咆哮而去。
  这世上五行俱全的修士或许有,但是能修炼到这等境界,且同时释放出三种不同属性灵力以作攻伐的修士,怕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意在出奇,已是尽力一搏,也顾不得会否暴露自己了。
  她本以为这招一出,或许能引得这挽阕殿主有片刻的惊讶,纵然只是刹那失神,也足以自己趁机偷袭——即便不能重伤,也总是一次机会。
  然而,当她在遣出那三条元素之龙作为佯攻后使用瞬移打算潜到那挽阕殿主背后偷袭时,却发现自己还是太低估了对方——或者说是高估了自己对空间之术的掌控——也不见那人如何动作,自己刺出的剑却实实在在落到了空处。
  就好像,眼中见到刺中了她,可剑尖却感觉不到任何实体,宛如刺中了虚空某一处,待回过神来,却是自己莫名其妙地越过了那挽阕殿主所在,徒劳地对着空处胡乱刺了一通。
  但是她分明记得自己是奔着对方而去的。
  更令钟离晴感到惊骇的是:那挽阕殿主方才使出的灵力波动,竟像极了自己使用空间之术时的灵力波动——换言之,只怕这世上会使用空间之术的人,又多了一个。
  这下,连最后一丝倚仗,都不剩了。
  钟离晴一时间感到了茫然,不知要如何才能继续下去。
  然剑势已出,一往直前,是生是死,是成是败,也由不得她犹豫。
  倒是这挽阕殿主似被勾起了兴致,这一击未成,就见指尖燃起一簇银色辉光,化作一柄精巧的小剑,朝着钟离晴平刺而来——速度之快,竟像是直接使用空间之法传送到她眼前似的,快得教她几乎来不及举剑,只能勉强试着闪身避开。
  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身随意动,以空间之术腾挪闪避,试图错开攻击。
  可这剑像是黏在了她身前三寸之处,怎么都甩不开,而那人也像是打定主意要教她知道厉害,半是戏耍半是认真着,接连随着她闪身数次——那银色小剑始终停在她身前,不偏不倚,教人心慌。
  如影随形,避无可避。
  钟离晴从未有一刻如此清醒,更从未有一刻如此痛恨自己的清醒: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终究避不开这一剑的事实。
  既如此,那也……无需再避了。
  轻笑一声,她索性放弃了抵挡,只是眷恋地望向妘尧,打算再看一眼。
  就一眼。
  时间犹如在此刻停止了。
  正费力拦住念兮的妘尧似有所感,蓦地回身看来,而趁机越过她扑来的念兮却像是见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惊怒非常。
  ——挽阕殿主的剑极快,快到人无法用肉眼看见。
  哪怕只是随手凝聚的一柄小剑,对付修为远不及的钟离晴也是足够,然而不知怎的,这一柄早就该贯穿她的剑,却在刺进她心口时,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阻挡住了,再难寸进。
  钟离晴是惊疑费解,念兮是出离愤怒,而那出剑的人却像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慢慢朝着钟离晴近了一步,又慢慢抬起手掌——那一只纤长莹润的手,剔透白净,宛若上好的美玉精心雕琢而成,没有半分瑕疵,竟不似一名剑客的手。
  骨架秀致,莹润浮光,也绝不是一名男子的手。
  只这么看着,心中波澜,竟起了一丝旖旎。
  钟离晴不知道自己在生死攸关的当口,还能想到这般不着边际的事,偏偏目光像是不受控制,怎么都挪不开那只美玉般的手掌——眼睁睁望着那手掌慢条斯理地按上银色小剑的剑柄,将剑尖徐徐推进自己胸口,直至整柄剑都没入胸口,而那手掌也完完全全贴了上来。
  双方不约而同地盯着剑光消失的地方,谁都没有开口,更没有动作,好似一个没有发觉碰到了不该触及的地方,另一个也没有在意被陌生人轻薄了的事实。
  不知那挽阕殿主作何想,钟离晴的第一反应却是:这剑光究竟是进了她体内毁坏她的内腑经脉,还是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若非如此,缘何她感觉不到半分痛楚呢?
  奇哉,怪哉。
  “杀了她!”就在这时,脑海中仿似有一道声音响起,钟磬绝击,灵台一震,钟离晴突然就回过神来。
  寸心剑光一闪,而手臂俨然有了自己的意识般,像是演练过千百回那么熟练,腕间翻转,灵力吞吐,最为朴实无华的一剑,却也是最行之有效的一剑——似平凡无奇,却又似汇聚万般剑道在其中,平平一刺,直逼那近在咫尺的挽阕殿主。
  这一剑,不带半分烟火气,却是一往无前,汇聚了她全部灵力,孤绝如仞,无可匹敌。
  等到钟离晴感觉到掌中寸心的温度与重量时,掌心却又感受到了另一种节奏与力度,由强及弱,由快及慢……那是,另一个人的心跳。
  ——挽阕殿主的剑没能伤到她,而她的寸心,却不偏不倚,正中对方的心脏。
  钟离晴花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愣然地低了头,费解的目光在手掌与寸心之间来回打量,像是不明白那一剑到底是怎么使出的,心中更是宛如破了一个巨洞,霍啦啦地朝外涌出失落彷徨,竟好像中剑的是她自己。
  正无措之时,那边厢念兮已然尖叫起来:“是血契!什么时候?怎么会如此?你居然用了血契……混帐、混帐!”
  她倏然看去,却见念兮正一脸愤恨又惊惶地捂着胸口,而她胸口汩汩地涌出鲜血,伤口在心脏处,却是与挽阕殿主一模一样的位置。
  ——这是怎么回事?
  “钟离……晴。”恍惚间,听到一道极清灵秀雅的声音低低地念着她的名字,宛在天边,又近在咫尺。
  她猛地回过头,手背一温,却是教那软玉似的手覆住了。
  顺着那手看去,银色流光从寸心刺中的地方逸散开来,竟比鲜血还要刺目。
  钟离晴觉得心口一窒。
  “……晴。”那个声音又轻轻地说道,可以肯定是来自眼前这人。
  声线如此动人,又如此熟悉。
  钟离晴还不曾从“自己竟伤到挽阕殿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是被这一声惊得三魂去了七魄,脑海中一片混乱,只是下意识浮现起这么一个念头。
  ——原来挽阕殿主,是个女子。
  下一刻,胸口如遭雷击,心跳像是断了一拍,而眼中也不由自主淌下泪来。
  那挽阕殿主的面具蓦地碎成齑粉,露出一张隽永无瑕的脸;那是钟离晴至死都不会忘却的容颜。
  如何能想到——那面具之下的脸,竟与妘尧生得一模一样。
  莫如说,那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却见她费力地抬起手,抚向钟离晴的脸,轻启菱唇,温柔笑道:“你记着,我叫君墨辞。”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在看《歌手2018》,突然心潮涌动,于是来码字。
  但是灵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时的感动,当指尖触摸到键盘的时候,又溜走了。
  很想把前面的章节都推翻重写,感觉写到后面,已经偏离想写的初衷了。
  很累,很迷茫,觉得码字对我不再有吸引力了。
  我终究没能感动任何人,尤其是我自己。


第218章 苍穹之上
  轰、轰、轰——
  识海一片翻腾; 那些被封印的记忆; 呼啸着席卷而来; 再清晰不过地重演、回放、闪现……钟离晴终于想起来了。
  究竟是那一盏寡淡如水的白芒山猴儿酿; 还是那一池潋滟温柔的生机水?
  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妘族少主,还是那位高不可攀的墨玉剑君?
  是她求之不得的心上人; 还是她坦诚相待的枕边人?
  君墨辞?妘尧?
  挽阕殿主?妘族少主?抑或是那相识于下界的……妘少宗?
  钟离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界定,或许也不用界定; 毕竟; 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她爱的; 她眷恋的,她为之念念不忘的; 从始至终; 都只是一个人。
  随着她神色变换,那一直安静立于一侧的“妘尧”终是淡去了身形,化作一缕白烟; 飘飘渺渺地消散开来。
  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捂着胸口惊怒交加的念兮则是从头到脚都化为了一座白玉雕像,雕像又从胸口处龟裂出一道纹路; 猝然向其他地方蔓延; 如蛛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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