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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阕晴辞赋谁知-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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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郎姜怀安,三郎姜怀昌,神道姜族。”思量了一番,终究只得轻轻一叹:姜六郎虽然不是那个屡次三番追杀她与阿娘的歹人,可他空口白牙,但说无凭,钟离晴也不会全信,唯有一点,教她坚信不疑并为之振奋——阿娘,她的阿娘还活着。
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令她欢喜了。
——阿娘,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本来想给这个技能起名叫绝对领域2333(明白这个梗的宝宝……嘿嘿嘿,心照不宣)
明确了,阿娘没死哦~妈宝晴又要搞事情了~
这几天心情很down,也发生很多事,有时候看文下留言也挺伤感的,有小天使,也有些评论让人感觉不到丝毫友善,总之就是有点心冷,也许是大姨妈作祟,有些多愁善感了哈哈哈……
群的话本文完结之后就会解散,现在抓得挺严的,不会随便放车了,看过的就算了,看不到的也随缘吧——我管我写,但我不太乐意分享出来了,就给我几个基友看看算了。
我一向都是个比较任性的人,码字就是图个高兴,不高兴了就拜拜,就这么简单。
不过这个坑我还是会好好填的。
一会儿看情况吧,也许会再码一章,也许不会,那就顺延到明天了。
第163章 三郎
人一旦有了动力; 整个精气神都会不一样。
自从知道了阿娘的消息; 钟离晴面上仍是淡淡的; 心里却像是开出了一朵朵花儿似的; 教她总有咧开嘴傻笑的冲动,就连这周围阴森可怖的环境在她眼里也如同仙境一般。
遗忘山谷她是无法再进去了; 也不知道嬴惜那丫头见不着她会不会急疯了……想到这儿,钟离晴笑意不由一收:这丫头; 什么情姐姐情哥哥的; 说话不详不实; 也不晓得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与嬴惜相识于微末——自己见过她最狼狈的一面,她也识得自己最虚伪的一面; 是少有真诚以待的朋友; 也是她交付信任的至交,虽然当初不得已将她赶走,多年未见; 那份信任和情谊是不会改变的。
钟离晴当然相信嬴惜不会害她,但今时不同往日; 这丫头已是僵族之主; 身负一个族群的重担; 一言一行都不再是那么简单,想来她也再见不到那个天真烂漫地央着她要吃肉的少女了吧。
不无遗憾地想着,慢慢放出神识查探着她所处的环境,又不期然想起了化身为妘尧的君墨辞——现在再回想,那位冕下的神色; 分明就是认得自己的,偏生还装作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真是伤透了炉鼎的心呢。
看嬴惜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君墨辞的真正身份,只将她当作妘族的旁支……话说回来,那碍事的谈昕爵又是怎么回事?
锯嘴葫芦似的不声不响,却又死气白咧地赖着她家冕下,怪不得见到这厮第一眼就生气,这根深蒂固的敌意,纵是失了记忆都不会消弭的。
那么,君墨辞来这秘境究竟所谓何事?
她分明不曾失忆……罢了,堂堂墨玉剑君的心思,她这小小的炉鼎怕也是猜不透的。
自嘲地叹着气,钟离晴蹙了蹙眉头,决定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劳什子的秘境,去姜城见阿娘才是。
——至于那姜六郎的叮嘱,早教她抛之脑后了。
环顾了一圈,她所处的地方是一片沼泽,湿气甚重,脚下的泥土松软,却漫出了淡淡的血色,而一路绵延到了前头几十步开外的地方,竟是一座……血湖。
钟离晴这才发觉自己正被冲天的血气所包围,不仅是她脚下踩着的沁着血色的湿软土地,也不仅是不远处赤色的湖水,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到底要多少鲜血抛洒在这片土地上,才能将此处浸染到这样的地步?
饶是冷心冷情如她,都不由齿冷胆寒。
迅速用灵力包裹全身,又贴了几张高阶的隐灵符双向隔绝,遮掩自己的气息也隔开那股可怕的气味,钟离晴正打算到那湖边看看,神识一动,转身快步前踏,也顾不得脏乱,就势一滚,趴进了丰茂的草丛之中,收敛气息,半阖着眼,静静地候着。
也就是半柱香的功夫,异变突起——
原先钟离晴站着的地方忽然落下一道惊雷,准确说来,是一道如雷般轰然狂肆的灵力,将那血褐色的软土刮去了厚厚一层,露出底下零落但数量庞大的骨骸。
那些骨骸已不是森白完整的,大多是被虫蚁啃食得坑坑洼洼,只有几分本来的骨架轮廓,大都千疮百孔,晕了斑斑的焦黄,也不知在这血气中浸泡了多久。
而从那些骨骸的大致形状来看,却是人族居多的。
钟离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仍是静默地趴伏在角落里,哪怕那道灵力溅起的泥土有星星点点沾上了脸颊,她也似无所觉一般,只是屏息等候着。
果然,下一刻,从那落雷处猛烈地砸下两个人影来——仔细看去,却是一前一后两个略显狼狈的男子,看情形,倒像是一追一逃。
那先落地的男子背对着钟离晴,身形似乎有几分眼熟,一袭墨绿的锦衣已是破破烂烂,看不出半分贵气,腰间的束带上那玉盘扣也掉了大半玉石,好不寒酸;偏生这人毫无所觉似的,仍是装模作样地轻摇着手中的折扇,风流倜傥的架子丢不得。
而他后头那人则质朴得多,从钟离晴这个角度看去,是个颇为英武的青年,手上托着个八角罗盘,念念有词的模样。
——也不知方才那凌厉之极的雷闪究竟出自他们何人之手。
背对着钟离晴的青年当先开了口,声线阴柔,隐约带着几分笑意,却教人莫名不舒服:“铭因晖,你对我这般穷追不舍又是何苦来哉?平心而论,你我又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闹得你死我活呢?”
“我二叔教你们家主伤透了心,荒废修炼,整日在后山酗酒,铭因家的第一高手毁了,这笔账,不得不算。”那名叫铭因晖的青年义愤填膺地说道,手中罗盘高举,又要攻击。
“铭因兄此言差矣,”那执扇的是个油滑之辈,话锋一转便攀上了交情,拱手行礼间颇为谦逊,倒是做足了姿态,教铭因晖也不得不停下手,免得落了口实,有趁人之危之嫌,“姜令娴违背族规与令叔相恋,早就被剔除了继承资格,现在的族长是我小姑姑姜令娆——她的所作所为,可与我们姜族没有关系了,铭因兄切莫迁怒于小弟才是。”
回答他的,却是一记砸到他脚边的掌心雷。
“那又如何?蒋怀昌,你可别忘了,抛开我二叔和你大姑姑之间的恩怨纠葛不谈,我们两家本就是仇敌,若是败了你,天榜五十的位置就是我的了——不必多言,看招!”
“啧,铭因晖,果真是个固执的死脑筋。”姜怀昌气恼地一拂袖,一展折扇,只好再次迎了上去,与他周旋起来。
原本他的修为还隐隐在铭因晖之上,不过之前为了算计姜怀安受了不小的伤,这才对他屡次三番的忍让,既然这厮不识好歹,那就不要怪他心狠了!
呵,跟他那二叔一样,都是蠢物罢了。
姜怀昌阴阴一笑,眼中算计一闪而逝。
这边厢打得天昏地暗,那边躲在草丛里的钟离晴心中也掀起了巨浪:半是恨意,半是激动。
待得他与那铭因晖拆招腾挪而露出正面时,钟离晴终于将他看了个清楚,也终于同记忆中那张可憎的脸重叠起来——这个人!就是这个人!
钟离晴死死地咬住了嘴唇,这才按耐住了冲出去将这人一剑刺死的冲动。
……姜怀昌姜三郎,她总算见到了。
或许是因为已经得知了阿娘的消息,那股恨意终究未能冲垮神智,教她做出什么蠢事来……就算君墨辞替她巩固了境界,方才通过了遗忘山谷的试炼又有了几分进益,左右却也不过渡劫五层的修为,贸贸然冲到那两人身边,可讨不到什么便宜。
至于那姜怀昌,一剑刺死也未免太便宜他了……钟离晴心中盘算着,心绪渐渐平稳下来,唇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
她可是向来最喜欢做不费吹灰之力的渔翁呢,姑且让这一鹬一蚌争个你死我活吧。
这二人修为相差无几,斗法也是激烈非常,那铭因晖不愧是出自阵道铭因,布阵迅捷,变阵灵巧,挥手间便是倒海翻江,地裂山崩;而那姜怀昌则是身形诡谲,出手刁钻,腾挪间总是见缝插针地放出几道暗器,布下几个陷阱,竟是在铭因晖的强势猛攻下也游刃有余——不过,看他神色愈发难看,行动也越加迟缓,可见也支撑不了多久。
如果没有旁的突破之法,怕是用不了多时,就要教铭因晖拿下。
眼看那姜怀昌忽然一个躲闪不及,教铭因晖的阵盘雷光砸中了臂膀,后者更是抓住时机扑了过去,正要出手将他擒住——兀自躲在一旁看好戏的钟离晴蓦地蹙了眉,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姜怀昌完好的左手。
他的右半边教铭因晖的攻击轰得失去了行动力,但是左手却完好无损,甚至在对方看不见的角落,反扣着一枚黑色的小圆珠。
这架势,怎的有几分眼熟?
钟离晴有不好的预感。
千钧一发之际,果然生了变故,转了情势。
钟离晴暗道不好——姜三这厮,怕是故意卖了个破绽,以右臂为饵,施了个苦肉计骗那铭因晖,只等这绝好的时机,金蝉脱壳!
反应过来之时,行动快过意识,她已经瞬移到了两人附近,在姜怀昌要遁走前,陡然用自己的灵力包裹住他,将他禁在了自己的领域空间之内。
同时偏首侧身,极力避开铭因晖逸散开来的攻击余波。
待得几息过后,那黑珠子所施的迷障散开,钟离晴才收回了灵力,将被短暂困在空间屏障中的姜怀昌放了出来。
趁机禁锢住他时,又顺手将此前攥在手中许久的药水一股脑儿洒了进去,也不晓得这姜怀昌中了几分?
“啊啊啊——”听这痛苦凄厉的哀嚎,怕是不少。
钟离晴这才满意地完了弯唇角。
方才在他眼前凭空消失的人顷刻间又显了踪迹,只是当铭因晖看去时,对方再没有半分贵气公子的做派,脸上被燎得布满了星星斑斑的血泡,伤处于焦黑中漫着一层可怖的绿,更散发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恶臭。
这还是与他斗得不相上下的姜三郎么?
铭因晖有些后怕地退了半步,转过头,凝重又戒备地看向此前浑然未觉到存在的姑娘。
——这姑娘美则美矣,可是看向姜怀昌的眼神,就像是要将他碎尸万段一般……实在是可怕得紧。
作者有话要说: 答谢各位金主——
第164章 冤冤相报
“这位姑娘……”眼看着钟离晴旁若无人地朝着姜怀昌走去; 边走边从虚空中勾出一柄骨獠狰狞的长剑; 铭因晖觉得自己再不说些什么; 姜怀昌怕是性命难保——虽然他也意欲取了姜三的性命; 只是却不能教这个来历不明的姑娘截了胡。
钟离晴却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并未因为他的阻拦有半分迟疑; 眼中只剩下蜷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姜怀昌,恨意翻滚; 杀气森森。
“姑娘!”铭因晖何曾被人这般忽视过?碍着对方是个姑娘才没有出手; 忍着怒气又扬声叫到; 这次还用上了几分灵力,威压逼近; 震得钟离晴脚步一滞; 魔怔的神思也再次恢复清明。
攥紧了绝螭剑,慢慢转过身,衣衫有些破损; 面上却一派温雅从容,钟离晴慢条斯理地用袖子拂去了沾染的血污泥浆; 露出一张绝色倾城的脸来; 唇边噙着一缕浅浅的笑意; 与方才满目森冷阴鸷的模样大相径庭:“这位道友,我与姜三郎有些恩怨想要了断,可否行个方便?”
她若是蛮横不讲理,铭因晖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可是她这么直白又真诚地发问; 还是顶着这么一张温柔无害的脸,哪怕以憨直耿介出名的铭因晖也不由心旌神摇,再也说不出半个拒绝的字来。
点了点头,退开半步,一手托着阵盘,围着姜怀昌布置了一个阵法,防止他暴起逃匿,铭因晖颇有风度地背过身,留给钟离晴施为的余地——虽然双方心知肚明,各自的动静全都瞒不过对方,但这个互相尊重的态度却教人很受用。
见他背过身去,钟离晴勾了勾唇,笑意渐深,脸上的温和之色却全数退却,再次变为初见姜怀昌的狠戾阴沉。
也不顾衣摆沾到了脏污,屈膝弯身,凑近了姜怀昌身边,绝螭剑朝着他完好的左腕狠狠削了过去。
“啊!毒妇!你作甚……”本还悄无声息仿佛昏厥的人陡地惊叫出声,狭长的眼半眯着,里面的怨毒之色如有实质,若非伤重,手脚无力,只怕早就扑上去拼命了。
绝螭剑尖锐的骨獠划过腕上的肌肤,生生削去了一层血肉,更是将手腕的经脉剖开断裂,青青紫紫的血管随着利刃划开而沁出殷红的血液,教原本不均匀分布在皮肤上的药水沾到了肌理,连皮带肉滋滋作响,更是一路腐蚀到了骨头里——整条左臂只怕都废了。
姜怀昌痛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咦,原来还醒着呢?看来这药放久了,药性倒有些退步呢……”钟离晴浑不在意地甩了甩绝螭剑,随手将剑插在一边,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一把锋利的薄刃,笑盈盈地望着因剧痛而整张脸都扭曲了的姜怀昌,“换作以前,早就只剩下一具枯骨了,哪里还有力气瞪我?”
姜怀昌艰难地看了看她,好似认出了她的模样,眼中划过一抹骇异,张嘴就要喊出声来——钟离晴却比他更快,薄刃倏然贴上他的喉头,抵着他的喉间,扼住了他的动脉,教他只能轻缓地吐息,难以发声。
“我没有发问,你最好不要开口——否则,我就划开你的喉咙,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嗯?”姜怀昌难以想象,这么好看的姑娘,是怎么能够巧笑盼兮地说着如此狠辣阴毒的话来的?又是怎么能够面不改色地将利刃抵在别人颈间,取人性命的?
那手极稳,力道极大,教他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有半分异动,对方就会毫不留情地依照所言割开他的喉咙。
——这还是当年那个只会缩在大姑姑怀里,瑟瑟发抖的女童么?
姜怀昌是记得的:她的大姑姑抱着这个应该算作他表妹的小丫头,在一个又一个群域中颠沛流离,仓皇逃窜着,而要找她们的,可不止他这一拨人。
仅他知道的就有小姑姑和姜六也一直在派人寻找她们,连铭因家那个声名赫赫的痴情种也发了疯似的在找她们,甚至三殿也曾派人明察暗访过……各方云集,不过是看谁消息更早,反应更快罢了。
他那大姑姑生得一副七窍玲珑心,能掐会算,又很是谨慎,总能先一步察觉不妥,他先头派去的也全都是些废物,几次三番都教她们逃走了。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最后,还是他的人先找到了蛛丝马迹。
只可惜,姜六也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关键之时却将大姑姑救走了,而他的人也死伤殆尽——活了大的,又逃了小的,可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他虽然不甘心,但是在族里,却也不好再明着动手。
纵使大姑姑舍了族长的位置,辞了星辰殿主的名头,却还是姜族嫡系最纯正的血脉……他动不得。
这些年,阴谋阳谋,机关算尽,他终于是除去了旁的竞争对手,只要再除掉姜六,姜族下任族长的位置便是他姜三的囊中之物了。
这次也是得到消息,知道姜六要来这神陨遗址碰碰运气,这才悄悄跟了进来,打算下手……没想到这么点背,跟丢了姜六不说,又被铭因家的愣头青缠上了。
姜三直道晦气,卖了个破绽,用一条手臂为代价,本以为能甩开那愣头青,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现下,却是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处置了。
他哪里想得到,当年那条漏网之鱼,此番一跃龙门,已是他无可撼动的存在。
对上他怨恨又惊疑的目光,钟离晴知道他应该是认出自己了,心头一哂,笑意却愈发柔和清美:“可是认出我来了?多年未见,我可是对你惦念已久……日思夜想,只盼着今时相逢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薄刃的尖端扎进了姜怀昌的左眼,晶体破裂的脆声与他凄厉痛苦的哀嚎同时响起,钟离晴的手腕依旧平稳地施力,眼神沉静幽暗,唇角的笑意愈发温柔,低喃声宛若情人的喁喁絮语:“疼不疼?疼就对了……你现在有多疼,当年的我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伤了阿娘时,我便发誓,总有一天,要教你千倍万倍的偿还。”
“你这个小杂种!你不得好死……呃啊!唔唔……”姜怀昌痛苦地捂着嘴巴,却阻止不了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口中喷涌出来,剧痛教他再也无法开口,甚至连瞪向那个令他痛苦不堪的罪魁祸首也办不到了。
越来越多的血口伤痕在他身上绽开,而除了哀嚎抽搐,被动承受这种剧痛,他没有任何办法。
五指一松,将用力过度而变形的薄刃丢到一旁,钟离晴取过一条丝帕,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指间的血迹,带笑的眸子在姜怀昌颤抖的身子上扫过,那笑不可抑制地染上了一丝狂意,秀丽的面容顷刻间便多了几分妖异邪肆。
听到动静,察觉到不对劲而回头的铭因晖见到的就是这副令人心惊肉跳的画面——那绝美的女子一袭白衣,裙裾衣摆上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依旧无损她的气质容貌,当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浑身没有一处完好的男子时,颜如皎月舜华,笑如春风拂柳,分明是个无可挑剔的佳人,却教铭因晖背脊生寒,喉头一噎,宛若见到了来自深渊血池的索命罗刹。
这姑娘满身煞气,杀意滔天,实在是他生平头一次遇到。
也不晓得姜三这厮究竟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竟教这姑娘积怨如此。
铭因晖有些迟疑了:是否要劝说那姑娘手下留情,可别真教她把人弄死了……姜三这厮死不足惜,可若是死在旁人手上,那这天榜排名可就得拱手相让了。
他正要开口,钟离晴却已经卸下了那周身的气势,浅浅地看了他一眼,退开半步,指着还吊着一口气的姜怀昌,略带惋惜地开口:“姜三郎怕是旧疾犯了,看着不大好,道友不妨替他诊一诊,我不擅岐黄,修为也不济,怕是无能为力。”
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没曾想这姑娘竟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铭因晖愣了一会儿才干巴巴地接口道:“姑、姑娘所言甚是,我,我来给姜世兄看一看吧。”
有些警惕地打量着钟离晴,铭因晖来到姜怀昌身边,见她并没有其他动作,仍是抄手而立,面无表情地看着姜怀昌,连神色都懒得伪装了,他也只好轻咳一声,装模作样地在对方破布似的身上点了几下——在远处时还不觉得,离得近了,将他凄惨的模样尽收眼底,纵是对他厌恶不屑到了极点,铭因晖也不由唏嘘了片刻。
堂堂姜族最得势的公子,只差最后一个虚名的姜族继任者,竟是这般尽失体面,教人打压施虐,且不说他是不是罪有应得,这个下此狠手的姑娘也实在是……
铭因晖摇了摇头,摸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一边擦拭着,一边对准了姜怀昌的脖子,也不去看钟离晴骤然冷下来的眼眸,自顾自闷声不吭地召来一簇火焰,打算在取了他性命以后就将他的尸身烧个干净。
“怎么,你同情他?”钟离晴也不曾制止他,只是忽而冷笑着问道。
“铭因家与姜族世代对立,不过同属仙域十城,相识多年,便是手刃他,却也不想由着他暴尸荒野——这位姑娘,我虽然不知道你与姜三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既然将他废了,大仇已经得报,依我所见,不如……”铭因晖瞥了一眼有出气没进气的姜怀昌,神色间略有几分不忍,见钟离晴冥顽不灵,面色虽温和,声音却沉了下来,颇有几分意味深长的劝解。
“无需多言,道友有这份闲心劝我,不妨看一看脚下。”钟离晴不耐地摆了摆手,从铭因晖身旁退了半步,拔下绝螭剑护在身侧,警惕地看向不知何时起血浪翻腾的湖心,神色凝重起来。
“这是……”铭因晖也讪讪地住了口,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如同煮沸的汤锅的血湖——脚下震感显著,更有一股苍凉且凌厉的威压从那血湖中心传递开来,教他们几乎难以自持,迈不开步子。
钟离晴蹙着眉头看了一眼姜怀昌身下汇聚成涓涓细流渗到湖中的血线,心底的不安随着那越来越势大的血湖湖面一同震荡起来。
——这湖底究竟藏着什么?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复苏……而事情的发展,也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范围。
紧张万分之时,钟离晴只觉得与她心神相系的御兽袋,忽然有了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 钟离晴:三表哥,我好想你。
姜怀昌:真的咩?
钟离晴:日思夜想,想将你千刀万剐,想把你碎尸万段,想……
姜怀昌:雅蠛蝶!!!
铭因晖:歪妖妖灵吗?
七夜:唔,总觉得把我的晴宝宝写成了变态杀人狂→_→
本来以为这章可以写到阿白了,估算错误,下章吧╮(╯_╰)╭
剧透,阿白跟绯儿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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