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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山海-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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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半烟坐在后座地上,紧张的盯着纪宝,不时去探探她的鼻息,摸摸她的脉搏。脸上神情镇定,心底依旧是慌乱如麻:小宝儿、小宝儿,你千万坚持住啊,我们一会就到医院。。。。。。
越野车在国道上飞速前行,转眼刚刚那座藏污纳垢的大山已经从反光镜里消失。车里一片沉寂,没人有心思说话,即便眼神一触,也是相顾无言。
白薰华望着白雪皑皑的前方,天地之间都是一片寂寥,毫无生机,让人心生绝望。
她咬住下唇,告诉自己不能慌。现在最要紧的事把纪宝送去医院,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嘭!”
突然一声巨响,吓得四人一惊。
猫娃子连忙直起身,凑到车窗想往外看,还没等他看见什么,接连的爆炸声响起。
“嘭!嘭!嘭!”
丘布在副驾驶上茫然四处张望,猫娃子满头雾水,问道:“怎么了?”
宋半烟怎么会知道,只是心底隐隐觉得不对劲。
还没等四人开始讨论,爆炸的方向突然传来天崩地裂的轰鸣声——“轰隆!轰隆!轰隆隆。。。”
“卧槽!”猫娃子一个没坐稳,后脑勺磕到车门上,哎呀一声,“不是吧,地震了!”
白薰华急忙握紧方向盘,缓缓踩下刹车,眉头蹙起:“地震?”
宋半烟目光深邃,透过车窗不知望向何处:“那个方向。。。是那座山吧。”
第114章
突然而至的山崩; 在众人心里添上了一层阴霾; 然而此刻没人有心思琢磨这些。
纪宝的情况比大家的期盼要糟糕; 又比最坏的担忧要让人心怀希望。
纪家那边的反应非常迅速; 还没赶到医院,白薰华就接到纪羡的电话; 让她把车开一个叫做三号山口的驻军哨所。
纪羡想必花了不小的代价,越野车一靠近哨所就看见; 空地上停着一家军用直升机。纪家派来的医生们站在冰天雪地里; 见汽车驶来; 立刻奔了过来。
专业的医疗团队,专业的医疗设备; 四个人心里都略微松了一口气。
宋半烟看着担架上的纪宝; 从衣兜里掏出三枚药丸,递给一旁神色凝重的医生:“大概一个半小时之前,那时候纪宝刚刚昏迷。。。了一刻钟左右; 我喂了她这三颗药。”
医生的表情随着她的话慢慢僵硬,最后几乎黑成了锅底。不过他最终还是一言未发; 从宋半烟手里接过药丸; 大步走向直升飞机。
看着飞机驶离地面; 渐渐消失在天际。四人才怅然所失的松了一口气。
白薰华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轻声说:“六点一刻。上车,我们。。。”话在口中截然而止,她抬头望向宋半烟。
宋半烟站在雪地里; 目光不知看向何处。呼吸之间的雾气冻结在她的眉毛头发上,就好像是白薰华眨眼的功夫,岁月已经流逝三五十年。
白雪皑皑没过宋半烟的短靴,她背后是一根孤零零的杆子,刚刚升起不久的国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拼尽力气在冻僵之前肆意招展。
宋半烟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那里,好像她已经被冻成一座雕塑。
白薰华目光一扫,见两个年轻的士兵不远不近的站着,应该是奉命来“看守”的。她清楚这里不能久留,上前走到宋半烟身边,轻声说道:“半烟,我们先离开这里。”
宋半烟扭头看向她,眼里血丝密布。
白薰华抿了抿唇,话到嘴边又咽下,只说:“丘布和猫娃子伤的不轻,我们现在要尽快去医院。”
宋半烟“嗯”了一声,耷拉着脑袋往越野车走去。
被踩得杂乱的雪地上又多出一行脚印,白薰华盯着那行脚印,心里有些恍惚。一晃愣的功夫,回过神来她竟然发现,自己已经分不出哪些是宋半烟的脚印。
“白姐!”
猫娃子推开车门大声招呼道:“白姐,我们走不走?”
白薰华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压下,快步走回车里。一路风驰电逝,两个小时之后,终于来到市区医院。丘布的伤情比较重,直接进了急诊手术室。猫娃子的伤口缝了五针,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白薰华忙好手续,坐在一旁陪他说话。宋半烟拎着打包的早饭,从外面走进来。
奶茶、烫面馍馍、牛肉包子,还有酸菜面块,都是典型的藏族食物。
猫娃子躺在床上不方便,选了牛肉包子和奶茶。白薰华拿了个包子喂给小猞猁,自己掰着烫面馍馍,一小块一小块的硬往自己嘴子里塞。宋半烟看了一眼酸菜面块,解开塑料袋,端起来坐到凳子上。
酸菜面块原本是藏族的传统晚餐,现在大家条件好,也不管早晚。酸菜加牦牛骨熬的面汤,面片和圆白菜、土豆片和肉末一起下锅。做法简单随意,味道倒是不错。
宋半烟尝了一口,酸辣鲜香,十分开胃。她本以为自己吃不完,谁料呼哧呼哧一碗就吃完了,中途还掰了半个烫面馍馍泡在汤里,最后一口汤都没剩下。
白薰华知道她饿狠了,见她伸手要去拿牛肉包子,无奈开口制止:“半烟,歇会再吃。”
“哦。”宋半烟应了一声,缩回手。
她鼻青脸肿的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个空塑料碗,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脏兮兮的,怎么看怎么可怜。
白薰华连忙移开眼睛,知道再看下去自己要心软了。她站起身,对猫娃子说:“我去手术室那边看看,你们好好待在这里。”
宋半烟连忙站起来。
白薰华暗暗叹了口气,转头对她说:“你在这里陪着猫娃子。他在挂点滴,你看着点,有事喊护士。”
她说完走出病房。
沿着空荡荡的楼道走了七、八步,白薰华心里一动,扭头看去,只见病房门推开一人宽,宋半烟正站在门缝间看着自己。
两人对视片刻,白薰华垂下眼帘,向着手术室走去。
猫娃子见宋半烟回来,连忙咽下最后一口奶茶,紧张的安慰道:“宋姐,你、你别太担心,我姐吉人自有天相。何况就算你不去,我姐和我还不是要去,哎,应该是多亏宋姐你跟我们一起去了。我姐命大着呢,你别担心,小时候算命的都说我姐她有福气。。。。。。”
宋半烟坐在椅子上,听着猫娃子翻来覆去的安慰词,心里恍惚一动:算命?君子得车,小人剥蘆。数穷致剥而终。。。吝。难道纪宝的劫难应在这里?卦到‘数穷致剥’而终,之后则变不可测也。纪宝的劫难与我相关,不是“终卦”不可测,而是因为卜者不能自卜,变数太多。
猫娃子说得口干舌燥,见宋半烟还是怔怔愣愣魂不守舍,不由更加担忧。他抓耳挠腮想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鬼鬼祟祟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问:“宋姐,东西拿到了吗?”
宋半烟思绪混杂,根本没听清。猫娃子见她出神的厉害,伸手想要去推一下,结果还没碰到宋半烟,她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反而把猫娃子吓了一跳。
“宋。。。宋姐?”猫娃子看着她密布血丝的眼睛,心里忍不住一抖,哆哆嗦嗦的说,“宋姐,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我看你。。。”
猫娃子话未说完就被宋半烟打断:“你刚刚问什么?”
猫娃子见她脸色不善,不敢再啰嗦,连忙又重复一遍。宋半烟听他这么一问,才想起怀中的东西,拉开羽绒服掏出木盒递给猫娃子。
猫娃子大喜过望,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哇塞!”
宋半烟瞥见针管回血,赶紧让他躺下,从他手里拿回盒子。
木盒有手掌长,两指宽,一指厚,上面挂着一个密码铜锁。锁上有五节可以活动的转环,每个转环上刻着五个符号。宋半烟捏着锁看了几眼,手指微动,依次调整转环。
猫娃子眼巴巴的盯着,谁知道不过五、六秒的时间,就听“咔哒”一声轻响,铜锁开了。
“宋姐你也太厉害了吧!”猫娃子双眼放光,钦佩不已。
宋半烟边打开盒子边说:“我猜的。锁上是五行图,朱明兴于南,南方为火,蒙元起于北,北方为水,顺应五行相克。我按这个顺序重新排了一下。”
木盒里什么都没有。
空无一物。
猫娃子和宋半烟两人惊诧的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猫娃子盯着盒子,又惊又气,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这、这。。。我爸。。。那些死喇嘛秃驴!怎么,怎么会这样?”
宋半烟叹了口气,她本以为盒子里是羊皮卷,或者图纸。因为盒子用的是阴沉木,分量较重,所以当初入手的时候她并没有多在意。
“宋姐,这上面好像有暗纹!”
“我看看。”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两人正翻来覆去研究木匣子,突然听见手机震动的声音,左右张望了一下,目光齐齐落在旁边空床上的背包上——小猞猁死活不肯待在后备箱里,白薰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居然十分宽容的把它放进背包带进了医院。
宋半烟从包里取出手机,来电显示是潘小宏。
“喂。”
“姐!”电话里响起小五的声音,“是我啊小五,姐?”
听到小五欢快的声音,宋半烟叹了口气。那边手机被潘小宏夺了回去:“宋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等你开业呢。”
宋半烟本想随口糊弄过去,但突然心里一动,走到窗口看着远处的雪山,把这边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倾诉完,她心里好像舒服了些,又好像更难受了。
潘小宏在那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干巴巴的安慰道:“这事不能怪你,你别心理负担太大。纪大小姐会没事的,妹子们都是小公主,最后都会幸福的。。。。。。”
宋半烟低头一笑,又想起那句话: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她心里喟然长叹一声,亲戚或许还在悲哀,他人早已欢唱。此刻的自己不再是那个“他人”,而变成了“亲戚”。同样是生死之事,只有这样设身处地才能感受到命运的无常,才会明知万物必然凋零,但仍然盼望在意的人都能平安无事,葱茂长青。
“小宋?小宋?”
宋半烟闻声一惊,回过神应道:“怎么了?”
潘小宏抓抓乱七八糟的头发,打了个哈欠:“哦,我都忘了个跟你说为什么这么早打电话了。哎呀,也不知道那家伙想什么,大清早给我们送了个花篮,我们还没开业呢,真是蛇精病。”
宋半烟眉头一皱,沉声问道:“谁?”
“就是那个白即墨啊。”潘小宏扭头看着店门口的大花篮,越看越嫌弃,“我跟你说,长得可丑了,一圈香水百合,远看像个花圈。”
作者有话要说: 唔,那个,《咫尺山海》过几天就要从季榜上下去了,但积分又不够上半年榜。希望大家多留言,字数越多越好。
无论如何,非常感谢的大家一路的陪伴。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咫尺》在百合频道的受众不会太多,但真的很想把我喜欢的故事,讲给你们听。
第115章
”
挂了潘小宏的电话; 宋半烟在窗口站了许久; 直到白薰华从外面走进来。
“丘布的手术很成功; 现在进ICU观察。”
宋半烟闻言转过身; 望着白薰华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听床上的猫娃子焦急的追问:“ICU?丘布的伤是不是很严重?”
白薰华解释说:“不用担心; 进行过静脉麻醉的手术,出来之后都要有个观察期; 这边医院没有苏醒室; 就直接去ICU了。”
宋半烟静静站在一旁; 心神恍惚的听两人对话,直到白薰华转身对她说:“医药费要尽快补交; 不知道这里的ATM机能不能无卡取款。我想干脆回景区一趟; 你留在这里好不好?”
白薰华的口气如常,用词却十分婉转。宋半烟紧抿着唇,想了一小会才说:“先去ATM机上看看吧。一个来回要七八个小时; 实在太累了。”
“。。。也好。”白薰华略微考虑了一下,也觉得回去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她微微颌首说; “那我出去看看; 你们中午想吃什么?”
宋半烟垂眼看着她脚边打转的小猞猁,低声说:“我陪你一起你去。”
猫娃子再迟钝也觉察到不对劲了,他连忙插话说道:“对对对,宋姐你陪白姐去吧,我一个人在这挺好; 一会还能按铃找个小护士姐姐聊天。”
白薰华不置可否,拍拍小猞猁的脑袋,转身直接出了门,宋半烟拖着脚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医院。
路上人烟稀少,昨夜的落雪已经被踩压成冰渣。这座因为旅游而兴起的川西小城,在这个非旅游的季节显得格外冷清,以至于透出荒凉的寂寥。
宋半烟跟在白薰华身后,像只无精打采的小兽。车轮和脚印反复碾压而成的冰面,如怪石嶙峋。她心不在焉的走着,脚底一滑,“扑通”摔在地上。
白薰华正满心烦忧,起先都没有在意突如其来的声音,等意识到不对劲,回头见宋半烟趴在地上,一时竟有些惊愣。
宋半烟默默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手,掸了掸衣服上的冰渣。白薰华见她没有大碍,紧抿了一下唇,没说话继续沿路向前。
宋半烟木愣愣的抬起手,掌心划破的伤口慢慢溢出血珠,在冻得青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ATM机很新,白薰华站在机器前操作,宋半烟站在外面看着她。隔着那个透明的小房间,两人就好像隔着万水千山。
白薰华的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键盘,忍不住轻微一颤。她从小就很害怕碰到任何东西,因为哪怕一丁点的声音,都可能会刺激到神经脆弱的母亲。在她歇斯底里的哭泣和颤抖中,年幼的白薰华只能缩在角落里,安静、安静。。。安静到仿佛自己不存在。
好在相当多的一部分时间里,母亲还是比较平静的。只是对脚步声和别人说话的语气起伏比较敏感,这也养成了白薰华不论如何紧急的情况,语气口吻都能从容不迫。
那是白薰华很羡慕纪宝,她永远那么欢快,哪怕跟校外的小混混打的鼻青脸肿,一开口也是小黄莺般叽叽喳喳的。
这是母亲说的,她很喜欢纪宝。
ATM机器出钞口“哗啦哗啦”的响,白薰华唇角微微扬起。她想起操场的树荫下,纪宝嚼着薯片,手舞足蹈的称赞校草三步上篮的姿势多么潇洒,同时不忘吐槽他给白薰华写的情书实在老套到酸牙。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宋半烟不耐烦的把手伸进口袋里,看见来电显示的那一瞬间,她立即有种不好的预感。盯着手机屏幕中间的那串陌生号码,直到震动消失,通货记录上多出一个红点提示。
宋半烟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揉了揉不自觉紧绷的脸颊,握着手机就要往口袋里塞。
“翁!”
短信提醒的声音,轻轻一下,却如重锤敲在宋半烟心头。
她抬头望着白薰华的背影,迟疑了一小会,慢慢将手从口袋里退出来。握在掌中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后背的电池板散发出炙热的温度,烫的宋半烟手心冒汗。
她干咽了一口,喉咙咕噜一声。
按下电源键,大拇指一划,屏幕亮起。迟疑了一秒,大拇指轻轻碰了一下短信键,消息框弹出来,就是刚刚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
1598#334896
(无主题)
宋半烟楞了一下,当即反应过来,对方发来的是一张照片。这次她没有再犹豫,立刻伸手一点,打开的短信。
图上是一张老式白葴信纸,红色的线条,泛黄的纸张。竖写的小楷,工整沉厚,铁画银钩可见胡小石先生书法的豪迈酣畅。①
曾昭燏先生的笔迹。
宋半烟心头一荡,慌忙将手机凑到眼前,屏住呼吸仔细盯着屏幕——
至未曾蒙面的你:
孩子,我时想你或许不在,只因常在念中,你便真的在了。这是极不科学的,可我盼望你在,真真切切的在。于我不知的某日,打开这封信。
信上的内容截然而止,宋半烟慌乱的在手机屏幕上滑点,最终她失望发现,对方只发来了书信的一部分,最上面的、最无关紧要的一部分。
这是一个鱼饵。
然而没有任何犹豫,宋半烟拨通了那个电话。
Lancinate低沉暗哑的声音,不出所料的在电话那头响起:“大元宝藏,我只要一样东西。”
宋半烟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志在必得的决心,她嘴角迸出一丝冷笑:“以你们的能力,何必要我动手。嗯?我想一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才越是安全。”
一旦下定决心,她又变回那个机敏睿智的宋半烟。
周饶看了一眼病床上的Lancinate,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软件正在自动修整,让Lancinate虚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差不多。
“这是一个交易。”Lancinate的一如既往的低沉平缓,“你可以选择交易,也可以拒绝交易。”
宋半烟发现白薰华离开ATM机,转身走到门边。
白薰华看见宋半烟举着电话,有些诧异,心里隐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的手碰到推门的把手,冰冷的金属让她指尖一惊。
宋半烟平静的与白薰华对视,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她口中答复Lancinate:“我并不想拒绝这个交易,但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并不是想就可以的。”
Lancinate抬起眼睛——病床对面的屏幕上,正转播着数千里之外的监控摄像头拍到的一切。
白薰华推门走出24小时取款厅,宋半烟对她比划了一个手势,然后指了指手机,在空中划出一个“L”。
Lancinate垂下眼睛,看着眼前的话筒,提起一股力气说道:“迟来的自由,像一位夫人,终于垂怜她疏懒的仆从,给予你温柔的一瞥。那么你呢,要为眼前牧羊女错过?”②
宋半烟大步上前握住白薰华的手,嘴角扬起,微微一笑:“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③
说完,大拇指一按,把电话挂断了。
周饶看着监控镜头里渐渐走远,最后消失不见的两人,忍不住露出笑意。小王子的面孔与蓝宝石的眼睛,如同天使在微笑,以至于连Lancinate都无法开口责备他。
她只能有些无奈的问:“你这么开心?”
周饶坐在椅子上晃晃腿,拿起坐上的骨瓷杯,双手捧着送到嘴边喝了一小口,才欢快的说:“她是个很有趣的人。”
Lancinate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语气笃定的说:“她是我们的同伴。”
周饶不以为然,微微耸了耸肩。他又喝了一口奶茶,舔了舔上唇,想了一会才说:“她并不觉得是,唔,我也不觉得现在是。。。同伴这种身份,要互相认可才是。”
他们在这个观点上并不一致,Lancinate固执的认为:“有些东西是注定的,暂时不是并不代表以后不是,何况她的身份注定要和我们走在同一条路上。”
“亲爱的,你的茶凉了。”周饶不打算跟她争辩,他从椅子上下来,替Lancinate把面前的话筒拿开,然后将杯碟放上去,抬起纯银茶壶到了半杯,最后按照Lancinate的习惯,加牛奶,镊了三块方糖。
Lancinate一贯冷峻的脸上此刻露出温柔的笑意,她伸手捏住茶杯的手柄,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为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你口味真是一直没变,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嗜甜。”周饶拿起奶盅瓶,朝Lancinate晃了晃,露出纯净的笑容,“现在还喜欢舔奶罐吗?”
作者有话要说: ①曾昭燏先生师从胡小石先生
②古罗马大诗人维吉尔《牧歌》
③李白《山中与幽人对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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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积极留言~~
恳请再坚持几天,毕竟数据还差一些ONL
第116章
Lancinate一愣; 狭长的眼睛一敛; 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周饶见好就收将奶盅瓶搁下; 乖巧的捧起茶杯; 小口小口喝着奶茶,仿佛借此逃避Lancinate的指责; 其实心中却是百感交集:所有逝去的都不会重来,重来的也不再是逝去的。
Lancinate含着一口奶茶; 一点点咽下去:“导师; 有没有新的指令?”
周饶将骨瓷杯放回桌上; 抽下脖间的餐巾仔细擦拭了嘴角,斯里慢条的说:“你才脱离危险期; 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养伤。我帮你安排一下; 圣特罗佩怎么样?碧海蓝天,还有巧克力杏仁糖。”①
Lancinate声线低哑的说:“我想回一趟康沃尔。”②
周饶不置可否的看着她,小王子一般天真烂漫的眉眼间; 终于显出一丝与外表不符的凝重。
上次利用宋半烟和萆荔草做诱饵,以此牵制徐福。本以为就徐福的对宋半烟和萆荔草的重视程度; 必定会派遣出去大量兵力。谁料到老姜弥辣; 徐福不但窥透他们的计划; 还顺水推舟摆了一场鸿门宴。
多亏周饶机警,兵临城下却按而不发,当机立断的没有执行原本制定的计划。带着人马在徐福老巢外旅游了一圈,又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然而单枪匹马的Lancinate就没有这么幸运。她负责打探的是徐福在上海的一处秘密住所,很不幸进去就遇到三千童子之一徐老七。徐老七是徐福众多养子之一; 外表浪荡油腻,为人却是滴水不漏,手段更是毒辣。要不是Lancinate身手了得,关键时刻又有周饶远程切断大厦的备用供电,只怕她已经葬身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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