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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鬼故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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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待我情深意重,女儿已经决定在此安居了。”
  寇母问道:“当初和你一块卖茶的那位老婆婆是谁?”
  三娘道:“她姓倪,年老色衰,不能迷惑路人,所以求女儿帮忙。现在她已经投生到一户卖酒的人家。”又笑着对祝生道:“相公既已做了寇家女婿,见了岳父岳母,怎么还不拜见?”
  祝生意识到自己失礼,赶紧向寇老爷夫妇跪拜请安。
  寇老爷摆摆手道:“免了。小子,你记住了,往后好好待我女儿,可不准欺负她。还有,我来了这么久,茶也不请我喝一杯?”
  祝生讪讪不好意思,连忙冲水沏茶,口中不住道歉。
  寇老爷喝完茶,吃了一顿便饭,便即告辞离去,回家后,送来两名丫鬟供女儿使唤,又送了许多金银布匹,顺便替祝生盖了一座新宅。
  从此祝家生活大为改善,寇三娘也时不时回家省亲,有时父母留她多住几天,三娘总是说“家里面没人,应早送女儿回去。”
  这一天,村里某人中了水莽毒,忽然死而复生。大家争相传说,认定事有蹊跷,祝生跟母亲解释“是我让他活过来的。他被水莽鬼李九所害,孩儿赶走李九,救了他一命。”
  老太太说“你为什么老替别人着想,不给自己找个替身呢?”
  祝生正色道:“水莽怪害人夺命,孩儿最恨这类恶鬼,巴不得将他们一个个赶走,自己怎肯自甘堕落,干这种伤天害理勾当!况且孩儿侍奉母亲,一家老小其乐融融,不想再投生了。”从此后,每当有人中了水莽毒,祝生都会一一施救,受他恩惠的百姓不计其数,人人感激。
  过了十几年,祝母死去,祝生办完丧事,等儿子长大,替他娶了一位媳妇。新媳妇不是别人,即任侍郎孙女,当初任老爷爱妾生下一名女孩,几个月后便即夭折,后来任老爷听说三娘投生自家府邸又被祝生捉回,心想“难道我女儿是三娘转世?”于是驱车前往祝府,认三娘为义女,祝生为女婿,两家结为亲戚,互相往来。
  又过了几年,祝生跟儿子说“玉帝因我有功于百姓,任命我为‘四渎牧龙君’,即刻就要上任,特来与你辞行。”话没说完,院子中铁蹄杂沓,四匹生满鳞甲的天马拉着一辆大车缓缓停落。
  祝生与三娘盛装而出,一同上了马车,只听得一声嘶吼,庭院中云烟蒸腾,马车腾空而去,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同一天,三娘也回寇府跟父母告别,所说言语与祝生一模一样,母亲哭着挽留她,三娘道:“祝郎已先走了。”出门飘然遁去。
  祝生儿子名鹗,字离尘,自父亲羽化登仙,征得寇家同意,将三娘骸骨与祝生合葬一块。




  第五十七回 造畜
  巫术总类五花八门,有的是用美食作诱饵,如果不小心吃下去,便会神智迷茫,身不由己,叫你走就走,叫你停就停,俗名“打絮巴”,江南人称之为“扯絮”。小孩子年幼无知,最容易受此类巫术迷惑。还有一种巫术能把人变成畜生,名为“造畜”,这种巫术江北比较少见,黄河以南则常有。
  扬州旅店中,有一人牵着五头毛驴前来打尖,跟掌柜说:“我有事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又嘱咐道:“千万不要给毛驴喝水。”
  那人去后,掌柜见几头毛驴被烈日晒得暴躁不安,又踢又叫,心有不忍,于是将它们牵到阴凉处,然后拿水款待,毛驴喝完水,在地上连连打滚,尘土飞扬间,摇身一变,变成五名妇人。掌柜十分惊讶,忙问缘由,几名妇女舌头僵硬不能回答。店掌柜满腹狐疑,心知此事绝不简单,微一寻思,决定先将她们藏在屋中。
  过不多时,那客人返回店中,这次又带回来五头山羊,拴在院子里。不见了毛驴,忙问掌柜“毛驴去哪了?”
  店掌柜拉着客人坐下,送上饭菜,说道:“客官先吃饭,毛驴马上就来。”说话间退出大厅,来到院中,给羊儿们喂饱清水,几只羊儿喝完水,同样在地上打滚,辗转间化为五名小孩。
  店掌柜怀疑客人来路不明,于是将此事告到官府,县令派遣衙役捉拿客人,审讯后得知他是一名巫师,身怀妖术,也懒得客气,直接用乱棒打死。




  第五十八回 凤阳士人
  凤阳县某书生,外出求学,跟妻子说“半年后便回来。”谁曾想十多个月过去,仍是杳无音讯,妻子独处闺房,不免日日思念。
  这一天晚上,妻子上床睡觉,月光皎洁,照进屋内,忽然间门帘掀开,走进来一名身穿红裙的艳丽女郎。
  那女郎头插珠花,笑道:“深夜寂寞,姐姐难道不想念相公吗?”
  妻子叹气道:“想又有什么用?”
  那女郎道:“走,我带你去见他。”
  “你认识我相公?”
  “别问那么多,跟我走吧。”
  两人走出门外,在旷野间疾行,那女郎迈步如飞,妻子渐渐跟不上,说道:“喂,你等一等,我回去换双鞋子。”
  那女郎微笑不语,扶着她在路边坐下,脱下自己鞋子给她,说道:“用我的吧。”
  妻子迟疑道:“那你怎么办?”
  那女郎笑道:“我从小皮粗肉厚,光着脚走路没关系,不用替我担心。”
  妻子点点头,换上新鞋,大小尺码居然吻合,两人起身赶路,渐渐来到一间屋外。
  就在此时,迎面一人骑着毛驴缓缓驶来,妻子一见他面,面露喜色,叫道:“相公,怎么是你?”
  那人也是又惊又喜,问道:“娘子,你这是要去哪?”
  妻子道:“正要去找你呢。”
  书生手指女郎,问道:“这位姑娘又是谁?”
  那女郎笑道:“先别问我是谁,姐姐长途奔波,公子亦是星夜赶路,两位难道不累吗?此处就是我家,请进去住宿一晚,明天再走不迟。”
  说着当先带路,领着二人走入宅院,摆上酒席款待,说道:“今晚明月当空,正适合月下对饮,后院中桂花初绽,咱们去那里坐坐,如何?”
  书生附和道:“赏花品酒,妙极,妙极。”
  三人来到后院一张石桌旁坐下,丫鬟陆续送上酒菜,那女郎悄悄对妻子说“姐姐,我脚底有些发冷呢,鞋子可不可以还我?”
  妻子闻言,颇不好意思,忙将鞋子还给女郎,连连致歉。
  过不多时,酒菜上齐,三人喝了几杯酒,那女郎道:“公子夫妻久别重逢,奴家敬你一杯,以示庆贺。”
  书生见女郎眉目如画,有些心弛神摇,忙端起酒杯回敬,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喝了十来杯酒,书生醉眼迷离,目光不住盯着女郎打量,嘴里说些风言风语挑逗。那女郎也不生气,偶尔间秋波传情,更是把书生迷得晕头转向。
  妻子冷眼旁观,虽然心中不快,但她性情温婉贤良,只是默默不语,并没发作。
  书生色心泛滥,言语间越来越轻薄露骨,恰好那女郎又来劝酒,书生笑道:“娘子请为我唱首曲子,这杯酒我才肯喝。”
  那女郎答应了,一边弹奏琵琶,一边轻启歌喉,唱道:“黄昏卸得残妆罢,窗外西风冷透纱。听蕉声,一阵一阵细雨下。何处与人闲磕牙?望穿秋水,不见还家,潸潸泪似麻。又是想他,又是恨他,手拿着红绣鞋儿占鬼卦。”歌声婉转,蚀骨销魂。
  一曲唱完,那女郎笑道:“市井俗调,其实不应该拿出来弹唱。只是现今流行这种曲子,若唱得不好,还请公子勿要见笑。”
  书生忙道:“哪里话?姑娘容貌长得俏,琵琶更是弹得好,曲子尤其唱得妙。妙,妙不可言。”
  那女子微微一笑,说道:“奴家酒量有限,一喝就醉,对不起,失陪了。”说着起身入屋,临走之时,偷偷向书生抛了个媚眼。
  书生会意,忙对妻子道:“你先坐会,我去上个厕所。”起身站立,匆匆去了。
  妻子一人独坐,凄凄惨惨,心里面又羞又恼,想要独自回去,又不认识路,正犹豫不定,忽听得房中传来阵阵呻吟喘息,再也忍耐不住,悄悄走到窗边聆听,只听得屋内男女欢笑,放…荡不禁,丈夫正不住对女郎谄媚讨好,肉麻言语层出不穷,最可恨的是,这些言语明明是以前夫妻欢好时,丈夫说给自己听的。
  他到底什么意思嘛!还要不要脸?
  想到此处,妻子直气得手脚发颤,咬牙切齿,恨不得跳河自杀,愤愤走出门外,欲寻短见,忽听得马蹄声响,弟弟三郎迎面驰来。
  姐弟见面,三郎问道:“姐,荒郊野外的,你一个人在干什么?”
  “干什么?你姐夫正在偷情,我替他把风呢。”妻子没好气道。
  三郎闻言大怒,二话不说,跃马落地,抄起一块大石头,往院子中便闯。来到窗外,果然听到里面卿卿我我,三郎更不思索,用力举起石头砸破窗户,砰地一声响,窗户瞬间粉碎,巨石去势如电,直飞进床榻。
  只听得屋里面那女郎尖声大叫,语音惶急,喊道:“郎君脑袋被砸破了,怎么办?”
  妻子闻言,惊愕万分,责备弟弟道:“我没叫你杀人啊,现在可怎么办?”
  三郎气呼呼道:“我好心替你出气,你反倒怪我。哼,我不管了。”转身就走。
  妻子忙拉住他衣服,叫道:“你去哪里?要走也带我一起走啊。”
  三郎不理,一把将姐姐推倒在地,径自去了。
  妻子一下子惊醒,却是南柯一梦。
  次日书生果然回来,骑着一头毛驴,跟妻子说:“昨晚我做了一个怪梦。”接着絮絮叨叨,讲述梦境,妻子变色道:“相公,怎么你做的梦,与我一模一样?”
  正疑惑间,三郎也来了,见面便道:“姐夫,昨晚我梦到你回来,今天果然应验,真是奇怪。”
  书生笑道:“幸亏没有被巨石砸死。”三郎讪讪一笑:“你都知道了?”原来三郎也做了同样一个梦。
  三人都很奇怪,既然梦境相同,可是那女郎又是谁?




  第五十九回 耿十八
  新城耿十八抱病在床,自知命不久矣,跟妻子说“你我就要永别。我死后,你是准备守寡,还是改嫁?”
  妻子默然不语。
  耿十八道:“说啊,怎么不说话了?守寡固然好,改嫁亦是人之常情,无论如何,好歹给个准信。”
  妻子道:“家里穷得连一石米都没有,相公在时便吃不饱饭,叫我怎么守寡?”
  耿十八闻言,一把抓住妻子胳膊,恨恨道:“你真狠心。”话刚说完,便即断气。死后双手仍紧紧扣住妻子胳膊不放,吓得她大喊大叫,家人闻讯赶来,废了好大力气方才掰开。
  耿十八不知已死,魂魄飘出门外,见路旁停着十几辆小车,每辆车上关押十名男女,均贴满纸条,纸条上密密麻麻写着人名。
  车夫看见耿十八,指着一辆小车,说道:“快上去。”耿十八不敢违拗,迷迷糊糊上了小车,车里面已经关着九名男女,加上他正好十个,一瞥眼间见纸条上写着自己名字,不由得满心疑惑。
  车轮滚动,转眼来到一处场所,有人道:“这里是思乡地。”耳听得车夫窃窃私语“今天杀了三个。”
  耿十八惊骇莫名,忙凝神倾听车夫谈论,发觉他们说的都是阴间之事,这才醒悟“莫非我已做鬼?”想到自己死去,家中老母无人照顾,妻子又要改嫁,不免伤心落泪。
  马车继续前行,来到一处高台停下,台高数丈,游人如织,个个蓬头垢面,身带枷锁。有人道:“这是望乡台。”
  车夫将众人赶落地面,一干鬼魂你争我抢,哄哄闹闹,纷纷往高台上爬,车夫恼了,提起皮鞭一顿猛抽,说道:“都给我站住了,望乡台不是谁都有资格上去。生平作恶多端者,一律禁止登台。”手指耿十八,冷冷道:“你,可以上去。”
  耿十八手脚并用,一口气爬上台顶,举目眺望,家乡情景尽收眼底,触景生情,忍不住鼻眼发酸。身旁一人问道:“兄弟,男子汉还哭鼻子?是不是有心事放不下?”
  耿十八叹道:“我担心妻子改嫁,老母无人照料。”
  那人嘿地一声:“担心有个屁用?既然思念老母,那就回家看望啊。我指给你一条明路,就怕你没有胆子。”
  耿十八昂然道:“谁说我没有胆子?”
  那人笑道:“好,有种。实不相瞒,在下东海木匠,姓张名五,跟你一样,都是鬼魂。可是我不想死,准备逃跑,你敢不敢与我一起跑路?”
  耿十八道:“怎么逃跑,要是被鬼差发现,又怎么办?”
  木匠笑道:“放心,一切有我。兄弟,眼下人多混乱,正是逃跑良机,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从望乡台跳下去,跑路回家,如何?”
  耿十八犹豫道“望乡台太高,万一摔伤了怎么办?”
  木匠骂道:“呸,又想回家,又怕摔着,你小子怎么如此脓包?我先跳了,你若怕死不敢跳,悉听尊便。”说着纵身跳跃,身躯稳稳降落。
  耿十八一咬牙,随即跳下,幸喜地面柔软,并没受伤。
  两人拔腿迈步,拼命奔跑,耿十八想起车上还贴着自己名字,于是趁车夫不备,悄悄返回马车,手沾口水,偷偷将名字擦去。那木匠依样画葫芦,也照做了一遍。
  两人跑回家中,累得气喘吁吁,口干舌燥,耿十八走进卧室,见到自己尸体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忙魂魄归位,不久便苏醒过来,口中叫道:“水,快拿水来。”
  家人十分害怕,依言拿来清水,耿十八咕嘟咕嘟喝个不停,整整喝了一大桶水,随即大踏步走出门外,对着室外空地,又是叩头,又是拱手作揖,忙活了好一阵,才恋恋不舍回到房中。
  母亲壮着胆子在他额头摸了一下,触手温暖,又惊又喜,叫道:“十八,你没死?”
  耿十八笑道:“死是死过一回,不过孩儿舍不得娘亲,又还魂了。”于是口说比划,将事情始末一一讲述。
  母亲问道:“刚才你出门干什么?”
  耿十八道:“去跟木匠大哥告别。”
  母亲又问“你怎么喝了那么多水?”
  耿十八道:“一半是我喝的,一半是木匠大哥喝的。”
  母亲恍然大悟,忙吩咐下人准备汤饭,耿十八喝了几口汤,扒了几口饭,休息几天,病情不治而愈,但厌恶妻子薄情寡义,从此不再与她同房。




  第六十回 小官人
  某老翁,官居太史,忘其姓氏,一日在家午睡,忽然间自大厅走出一个仪仗队,约有数十人,马大如蛙,人细如指,一名官员身着绣花袍,头戴乌纱帽,乘着一顶二人小轿。众人大摇大摆,自老翁面前走过,出门而去。
  老翁心中奇怪,心想“莫非刚睡醒,眼睛看花了?”正迷惑间,一名小人返回屋中,手中拿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包裹,径直走到床前,说道:“我家主人备有薄礼,请太史笑纳。”口中说话,双手却紧紧拽着包裹,半点没有送礼意思。
  过了一会,那小人笑道:“区区礼品,想来太史也没什么用,不如转赐给在下好了。”老翁点了点头。小人大喜,乐呵呵抱着包裹离去,很快便消失不见。
  老翁当时太过害怕,也忘了询问小人来历。




  第六十一回 祝翁
  济阳祝家村有一老翁,年纪五十多岁,这一天在家病逝。家人匆忙料理丧事,忽听得棺材内大喊大叫,祝老翁竟尔死而复活。
  妻子大喜,忙问他究竟,祝老翁道:“我本已死了,但去黄泉路上,想到留你一人孤孤单单,吃穿住行都要孩子照料,这样活着也没什么乐趣,所以特地回来叫你跟我一起走。”
  妻子以为他在胡言乱语,也没放在心上,笑道:“这办法倒也不错,可是我好好一个大活人,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啊。”
  祝老翁道:“想死不难,家中日常俗务,可速去料理。”
  妻子笑笑,不予理会,奈何祝老翁连连催促,只得走出门外,拖延了几刻钟,回来哄他:“处置安妥了。”
  祝老翁又命她回房化妆,妻子不去,老翁不停催促,没办法,只好稍作打扮,穿了一条裙子出来,闺女媳妇们见她这副打扮,都忍不住偷偷发笑。祝老翁手指床榻,说道:“躺下。”
  妻子为难道:“孩子们都在这里,咱两并排而卧,成什么样子?”
  祝老翁气得不住捶打木床,说道:“躺着一块去死,有什么好笑的?”
  子女们见父亲生气,也都纷纷劝说,妻子无奈,只得与丈夫并肩躺下,家人瞧得有趣,纷纷掩嘴轻笑,笑了一阵忽尔发觉不大对劲,只见祝妻双眼紧闭,脸上笑容收敛,呼吸停顿。伸手在她身上一摸,肌肤冰凉,已死去多时。




  第六十二回 猪婆龙
  猪婆龙产于江西,形似龙而短,能横飞,常出没江岸,扑食鹅鸭。
  当时若有乡人捕获猪婆龙,一般都杀掉卖肉,卖给陈,柯两家。这两家姓氏都是陈友谅后人,世代喜食婆龙肉,其他家族都不敢吃。
  有一名江西客人去浙江游玩,特地抓了一头猪婆龙绑在船上,船舶停靠钱塘江边,不料猪婆龙挣脱束缚,猛地一下子跃入江心,俄尔波涛大作,舟毁人亡。




  第六十三回 某公
  陕西某公,辛丑年间进士,能记前生事。常跟人说:我上辈子是读书人,中年死去,死后见阎王判案,大殿上油锅翻滚,摆着许多木架子,木架上挂着猪羊狗马毛皮,判官手拿生死簿,口中叫唤鬼魂名字,罚作马的就在鬼魂身上披一块马皮,罚作猪的就披一块猪皮,等叫到我自己时,阎王说“罚他作羊。”小鬼取来一张羊皮,披在我身上。
  判官指着我说:“此鬼曾救过一人性命。”阎王命取生死簿查看,批示道:“刑罚可免,此鬼生前虽然作恶多端,但救人一事可以赎罪。”小鬼闻言,慌慌张张替我脱掉羊皮,但皮革附体,粘黏难以去除,两名小鬼急了,拉着我手臂,按住胸口一顿猛扯,毛皮片片断裂,痛苦不可名状。最后虽然撕下羊皮,但毕竟没有撕干净,肩膀处依然有巴掌大小一块残留。
  等我投胎转世后,背上羊毛丛生,剪掉又长,怎么也处理不完。




  第六十四回 快刀
  明末济南多盗匪,各县均配有士兵,抓到强盗就杀。章丘县强盗最多,有一名士兵佩刀锋利,杀人如割麦。这一天抓到十余名强盗,押赴菜市场处斩,有一名强盗认识士兵,求道:“听说阁下刀最快,杀人不用第二刀,反正要死了,情愿死在你刀下。”
  士兵点点头,说道:“好,我答应替你行刑,待会紧跟在我身边,不要离开。”
  来到刑场,士兵一刀挥落,强盗头颅应手而落,滚至数步开外,一路打着转儿。一边打转,一边称赞“好快的刀,好快的刀!”




  第六十五回 酒友
  某车夫,家境一般,好饮酒,每晚不喝三杯无法入睡,因此缘故,特地买了许多酒水放在床头。
  这一晚梦中醒转,一翻身,发觉床上多了一人,用手一摸,毛茸茸的原来是一只狐狸,喝得酩酊大醉,床头酒瓶空空如也,酒水全给它偷喝殆尽。
  车夫哈哈大笑,自语道:“此狐狸乃我酒友。”不忍惊醒它,替狐狸盖好棉被,同床共卧。
  半夜狐狸醒来,车夫笑道:“朋友,睡得舒服吗?”拉开被子一瞧,狐狸已变成一位儒雅少年,起身拜倒,说道:“在下胡闹,多谢公子不杀之恩。”
  车夫道:“在下嗜酒成瘾,旁人都笑我痴呆。兄台与我乃同道中人,如不嫌弃,以后咱们就以酒友相称。”说话间拉着少年上床就寝,嘱咐道:“朋友以后可以常来,勿要猜疑。”少年答允了。
  次日天明,少年早已离去,车夫也不在意,只准备好美酒,专等他晚上再来。
  到了黄昏,少年如约而至,两人促膝长谈,少年酒量豪爽,言语诙谐,车夫喜不自禁,不觉生出相见恨晚之感。
  少年说道:“屡次叨扰兄台美酒,不知如何报答。”
  车夫道:“斗酒之欢,何必挂在嘴上?”
  少年道:“话虽如此,但兄台家境并不富裕,钱财来之不易,我当设法替你筹些酒资。”
  第二天晚上,少年对车夫道:“此去东南七里,路旁有遗失金钱,明早可去拾取。”
  次日清晨,车夫依言前往,果然捡到二两黄金,喜不自禁,当即上街买了几壶好酒,准备晚上与少年痛饮。这一晚少年准时前来,说道:“后院地窖中藏有金银,应当挖出。”车夫依言而行,这一挖,又挖出上千吊铜钱。
  车夫大喜,笑道:“财富充足,从此不愁没钱买酒。”
  少年道:“不然,这么一点钱怎么够花,容我再想法子。”
  过了几天,少年对车夫道:“市场上荞麦价廉,此物奇货可居。”
  车夫会意,一次性购买四十多石荞麦,过了没多久,天气大旱,稻谷豆苗全部枯死,只有荞麦能够种植,众百姓纷纷向车夫购买荞麦种子,获利十倍,赚了许多银两。
  自此后,车夫家境富裕,买下二百余亩良田,庄稼农活一一向少年请教,不论种麦还是种黍,均是连年丰收。
  两人关系亲密,少年称呼车夫妻子“大嫂”,对待车夫儿子,视若己出,后来车夫死去,少年便不再往来。




  第六十六回 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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