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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鬼故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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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娘夜晚不大爱睡觉,喜欢静坐诵读《准提经》、《金刚经》诸般佛书。陈公宝问道:“鬼魂也能念经忏悔吗?”四娘道:“能。贱妾终身沦落,每日里虔诚念经,便是希望来世能投户好人家。”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两人品评诗词,其乐融融。每逢诗词中夹带瑕疵,四娘一一指出,碰到好的佳作则曼声吟诵。她歌喉婉转风流,听在耳中十分受用,令人不知不觉忘记疲倦。
陈公宝有时会问“娘子能做诗吗?”
四娘道:“以前偶尔为之。”
陈公宝笑道:“做一首给我瞧瞧。”
四娘委婉推辞:“儿女之语,不足为外人道。”
两人一起生活三年,这一晚四娘前来告别,神色惨然,说道:“冥王因为贱妾生前无罪,死后不忘念经,特地准许我投生王侯之家,别在今宵,再见无期。”言毕,怆然泪下。
陈公宝摆上酒席替四娘践行,两人痛饮美酒,四娘借着酒性,慷慨而歌,歌声哀曼,一字百转,唱到动情处,哽咽啜泣,歌曲数停数起。
一曲唱罢,四娘起身站立,逡巡欲别。陈公宝竭力挽留,四娘无奈,又坐了片刻,耳听得窗外雄鸡报晓,说道:“不能再逗留了。公子以往老是怪我不肯献丑,今将长别,写上一首诗词送给公子,留个纪念吧。”提笔思索,刷刷刷写下数行字体,说道:“心悲意乱,字句来不及推敲。写得不好,公子见谅。”掩袖而出。
陈公宝送至门外,四娘飘忽遁去,湮然而没。
陈公宝怅然若失,拿起诗词观阅,只见字迹娟秀,珍而重之藏入怀中,诗曰:“静锁深宫十七年,谁将故国问青天?闲看殿字封乔木,泣望君王化杜鹃。海国波涛斜夕照,汉家箫鼓静烽烟。红颜力弱难为厉,惠质心悲只问禅。日诵菩提千百句,闲看贝叶两三篇。高唱梨园歌代哭,请君独听亦潸然。”
第八十二章 道士
韩生,世家公子,为人好客,同村徐某与其交好,经常上门蹭酒。这一天两人宴饮,一名道士手托钵盂,前来乞讨。家人给钱给米,道士都不要,但也不离去。家人大怒,不再睬他,那道士在屋外乒乒乓乓弄出声响,传入韩生耳中。
韩生询问家人缘由,家人实情相告,还没说得几句话,那道士不请自入。韩生心知有异,招呼道士坐下,那道士拱手做了个四方揖,老实不客气拿过一张椅子坐了。韩生问他来历,道士说“我住在东村破庙中。”韩生讶然道:“道长何日搬到东寺居住的?在下竟然不知,以致没尽到地主之谊,还请包涵。”
道士道:“贫道游走四方,听说居士挥霍,特来讨一杯酒喝。”韩生微微一笑,亲自为他斟了一大杯酒,道士一饮而尽,酒量甚豪。
徐某见道士衣衫褴褛,心里很不高兴,言行举止间冷冷淡淡,缺少礼数;韩生也只是将道士当做江湖豪客对待。喝了二十多杯酒,道士告辞离去。
自此以后,每逢两人宴饮,道士必至,遇食则食,遇饮则饮,日子一久,韩生也有些厌烦,心里面寻思“这道士也太实在了吧,天天跑来蹭吃蹭喝,次数未免太频繁了些。”
某一次席间对饮,徐某半开玩笑半带嘲讽,说道:“道长天天为客,什么时候也做一回主人?”
道士笑道:“贫道与居士一样,都是肩膀上长着一张嘴。”徐某闻言,面红过耳,羞惭不能对答。
道士喝了一杯酒,说道:“虽然如此,但徐居士言语未尝没有道理。贫道明日在家中备下酒水,两位如果不嫌弃,便请过来一叙。”语毕,又喝了一杯酒,嘱咐道:“酒席定在明日正午,过期不候。”哈哈一笑,自顾去了。
次日韩生与徐某相邀同往东庙,行至寺前,道士已在门外等候,有说有笑,领着两人进屋。踏进寺院,只见庙宇崭新,阁楼连绵,两人大奇,问道:“久不至此,新庙何时建成?”
道士道:“刚刚竣工。”
两人来到大殿,只见殿内陈设华丽,远胜王侯之家,顿时肃然起敬。两人在椅子上坐定,七八名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锦衣绣鞋,穿梭往来,陆陆续续送上许多美食佳酿,美酒芬芳,菜肴精致,无一不是上上珍品。
饭毕,又有婢女送上甜点,四时水果齐备,樱桃,杨梅,西瓜片,菱角荔枝,各类水果多不胜数,全部用水晶盘,玉碗玉牒装盛。玻璃盏中斟满葡萄酒,鲜红如血,闻之欲醉。
道士举起酒杯,浅浅啜了一口,说道:“石家姐妹呢,怎么不出来见客?”过不大会,两名美人款款而出,年纪大的二十来岁,身材似弱柳细长,年纪小的十五六岁,窈窕妩媚,二女俱是绝色。
道士命令道:“唱首曲子助助兴。”两名女子含笑答允,一个拍板而歌,一个吹起洞箫相和。声音清细,美妙绝伦。
一曲唱完,道士指了指面前空酒杯,说道:“酒喝没了,还不给客人斟满?”二女娇声领命,轻舒皓腕,依次在玻璃盏中注入美酒。
道士又道:“美人好久没跳过舞,跳一首来瞧瞧。”手一拍,几名童子在地上铺满红地毯,二女腰肢扭摆,双双对舞,长衣乱拂,香尘四散。
舞罢,两美人斜倚画屏,似乎有些疲倦。韩徐二人心旷神飞,俱是神魂颠倒。
道士微微一笑,拿起酒杯一口喝干,站起身来,说道:“两位自便,我去去就来。”
只见他来到南屋壁下,地面一张螺钿软床,两美人铺好锦绣棉被,扶着道士上床休息。道士手腕探出,拉着年长少女陪睡侍寝,又命年幼少女跪在床尾,替自己脚板挠痒。
韩、徐二人见状愤愤不平,徐某大呼道:“泼道士不得无礼。”双拳紧握,做出拼命架势。道士吓了一跳,一骨碌从床上爬起,仓惶遁去。
那年幼少女兀自跪在床檐,徐某假装醉酒,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抱到北边床上,公然毛手毛脚。
那年长少女躲在被子中一动不动,徐某笑道:“韩兄,你是呆子吗?美人就在左右,不该干点什么?”
韩生恍然大悟,脱衣上床,欲与少女云雨,那少女似乎沉沉睡去,任凭如何摆弄,就是不见反应。韩生无奈,又舍不得放手,索性将少女搂在怀中,一直抱到天亮。
次日清晨,韩生酒醒,察觉怀中美人冰冷寒凉,凝神一瞧,哪里有什么美人?不过是一块石头。韩生大怒,想到自己抱着石头在草丛中睡了整整一夜,更是羞惭无地。
急匆匆站起,四处寻找徐某,只见他沉醉未醒,正抱着一块臭石头,在茅坑中鼾声大作呢。
好不容易将他弄醒,两人对视一眼,脸色苍白,齐声道:“丢脸,丢脸到家了。”四顾一瞧,并不见什么寺庙,唯有一庭荒草,两间破屋而已。
第八十三章 胡氏
河北某巨富之家张榜聘请先生,一秀才登门自荐,主人出来接见,秀才言辞精妙,性格开朗,主人很满意,当场录用了他。秀才自言胡氏,为人学问渊博,开馆授徒,敬职敬业。但有一门缺点,时不时外出游玩,深夜始归。归来也不敲门,要么穿墙,要么遁地,神通非凡,主人暗中怀疑他是狐妖,但因为胡氏言行谦恭,彬彬有礼,从没显露恶意,所以也不害怕,仍然客客气气招待他。
胡氏久闻主人女儿貌美,一心想娶她过门,多次跟主人提起此事,主人装聋作哑,屡屡推辞。这一日胡氏借故离去,第二天忽有客人登门造访,骑着一头毛驴。主人迎入屋中,那人五十来岁年纪,衣履光洁,气质文雅,自我禀明来意:受胡氏所托,上门提亲。主人默然良久,说道:“我与胡先生交情莫逆,何必联姻?况且小女早已许配人家,小老儿实在是爱莫能助。”
客人道:“老先生何必睁眼说瞎话?令嫒明明待字闺中,为什么拒人于千里之外?”请求再三,主人只是不肯。
客人怫然不悦,说道:“胡家亦是大宗族,难道配不上先生女儿?”
主人直言相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人妖不同路罢了。”客人闻言大怒,主人亦怒,两人各自拉长一张脸,随时准备拳脚相加。
客人率先发难,伸手去抓主人胸口,主人身手敏捷,轻松避在一旁,口中叫道:“来人,给我逐客。”几名仆人拿着扫把木棍,乱棍将客人打出,客人狼狈遁逃,仓促间将毛驴遗失大院,没顾上带走。
那毛驴长尾竖耳,浑身漆黑如墨,身躯庞大,主人上前逗弄,这畜生木然没有反应,轻轻一推,毛驴跌倒在地,摇身一变,化为一只草虫。
自客人去后,主人担心胡氏前来报复,暗中戒备。次日果有大批狐兵上门挑衅,骑兵,步兵,弓箭,长矛,马嘶人沸,声势汹汹。主人吓得不敢现身,狐妖扬言要放火烧屋,主人更加害怕。
危机当头,众仆人忠心护主,鼓噪而出,投掷飞石,发射利箭,人妖大战,互相冲击,各有损伤。时间一长,狐妖气势馁怯,纷纷散去,刀枪剑戟丢满一地,捡起来一看,哪里是什么兵器,不过是一堆高粱叶罢了。
众仆人哈哈大笑“狐妖黔驴技穷,不过如此。”嘴上壮胆,私下里却不敢放松警惕,严加防守。
次日众人分批巡逻,忽然间天空降下一尊巨人,高约三米,腰围六尺,手中大刀挥舞,逐人而杀。众仆人操起弓箭反击,几轮箭雨射完,那巨人倒地毙命,现出原形,却是一个稻草人。
连打两次胜仗,众仆人渐渐松懈,这一天清晨,主人去上厕所,忽然间外面狐兵聚集,张弓拉箭,乱箭齐发,全射在自己臀部,主人大惧,忙喊救命,众仆人闻讯赶来支援,狐妖早已逃得精光。主人恨恨不已,将屁股上箭矢一一拔出,日光下瞧得分明,哪里是夺命利箭,都是些麦秆茅草所变。
如此过了月余,狐妖时不时前来骚扰,虽然危害不大,但日日戒严,主人亦觉头痛。
这一日胡氏亲自率领群妖上门闹事,乍见主人面,讪讪有些不好意思,忙避在人群中不敢露脸,主人口中呼唤他名字,胡氏不得已,只得硬着头皮出来。
主人说道:“我自认为待先生不薄,没有任何怠慢之处,为什么兵戎相见,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群狐闻言,大大不以为然,弯弓欲射,胡氏挥手制止。主人上前握住他手,邀请胡氏入屋一叙,置酒款待,从容说道:“先生是通情达理之人,还望你能体谅老夫。你我交情非浅,难道我真的不愿与你结亲吗?只是先生车马,宫室,家眷仆人,都与人类迥异。小女贸然出嫁,又怎会习惯?何况俗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老夫言尽于此,是取是舍,先生自己决定罢。”
胡氏闻言,低头不语,神色间又是惭愧又是尴尬,主人微微一笑,和颜悦色道:“以前的事情,就让他随风飘散。咱们之间仍是好朋友,如果公子不嫌弃,小老儿膝下有一幼子,年方十五,还未娶妻,愿与先生结为亲戚,不知你意下如何?”
胡氏欢欢喜喜道:“好,就这么办。我有一个妹妹,年方十四,相貌颇不丑陋,咱们今日便定下婚事。”
两人目光交接,互相拜了几拜,算是冰释前嫌,主人又命手下大摆酒席,招待一干狐兵狐妖,几杯酒水落肚,人妖打成一片,皆大欢喜。主人问起胡氏故里,准备上门提亲,胡氏笑道:“不用如此麻烦,等小妹十五岁成年,我亲自送来完婚。”将桌上半瓶酒水喝干,醉眼迷离,扬长而去。
一年之后,婚期将至,却不见胡氏踪影,家人怀疑他毁约,主人笑道:“不会的,胡先生乃谦谦君子,定会言而有信。”转眼又过半年,这一天胡氏终于带着妹妹上门拜访,口中说道:“家妹已长大成人,只需选好良辰吉日,随时可替小两口完婚。”
主人大乐,两家定下日子操办喜事,到了约定那天夜晚,胡氏敲锣打鼓,骑马乘轿,热热闹闹护送妹子上门。新娘子嫁妆丰盛,足足堆满一屋。狐女容颜秀丽无俦,性格贤良孝顺,拜见公婆时举止大方,深得主人喜爱。
胡氏与弟弟一同送亲,弟弟谈吐风雅,能言善饮,兄弟二人一直喝到天明才走。
新媳妇进门后,善能未卜先知,预言庄稼收成好坏,无有不中,平时居家过日子,大小事务皆由她取舍谋断,分派得仅仅有条。胡氏兄弟也经常上门看望妹妹,日子一久,人人都与狐妖相识。
第八十四回 巧娘(一)
广东官绅傅老爷,年过六十,晚年得子,取名傅廉。傅廉生性聪颖,可惜是天生阉人,不能人道。这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左右皆知,所以傅廉虽然年满十七,却一直娶不到老婆。
傅老爷担心香火断绝,昼夜烦恼,偏偏又无可奈何。
这一日傅廉在师塾读书,恰好先生有事外出,门外来一耍猴的,傅廉好奇心起,跑出去观看,瞧得入迷,以致忘了功课,害怕先生责罚,索性一走了之。
他信步乱跑,离家数里,身前不远处一名白衣女郎带着婢女款款迈步,那女郎偶尔间一回头,妖艳无双,莲足轻移,盈盈而动,傅廉意动情迷,快步赶了上去。
那女郎也看见了他,悄悄对婢女吩咐“你去问问这位公子,是不是要去琼州?”
婢女果然上前呼问,傅廉笑道:“我去不去琼州,与你家小姐有什么关系?”
那女郎道:“如果公子决意去琼州,我这里有一封书信,麻烦你顺途帮忙带回家乡。老母在家,会好好招待你的。”
傅廉此次外逃,本就漫无目的,心想“驾船去琼州游览,倒也不错。”于是点头答允。那女郎取出书信交给他,傅廉问道:“小姐家居何处?”女郎道:“贱妾姓华,家住秦女村,距琼州城以北三四里路程。”
傅廉问明地点,当即浮舟南下,漂洋过海,数日间来到琼州,弃船上岸,径直去往城北,其时已是黄昏,向当地人打听秦女村所在,回答都说不知道。傅廉叹了口气,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能半途而废,于是一路北行,走了约四五里路,来到一处荒野,极目远眺,四周围杂草丛生,空旷寂静,天边星月灿烂,借着月光星光打量,只见路旁有一坟墓,心想“且在墓地里睡一晚,明天再赶路。不过荒郊野岭的,要是碰到虎狼猛兽,非送了小命不可。嗯,有了,我爬到树顶就寝,那便万无一失。”想到此处,手足并用,攀上一棵古松,合上眼睛,闭目养神,耳听得松涛阵阵,昆虫鸣叫,心中忐忑,迟迟不能入眠。
忽听得树下传来人语,凝目遥望,只见坟墓旁不知何时多了一座庭院,一名少女坐在石上,两名丫鬟手持灯笼,分侍左右。那少女左顾右盼,说道:“今夜月明星稀,华姑所赠茶饼,可以烹一盏香茗,一边品茶,一边赏月。”
深更半夜,一名柔弱少女跑到坟墓边赏月,这等情景诡异至极,傅廉心念一转,不免怀疑“难道这女子不是人,却是鬼魅?”一念及此,顿时毛发直竖,极力屏住呼吸,不敢稍动。一名丫鬟不经意抬头,目光向树梢瞥了一眼,说道:“树上有人。”女子一惊而起,怒道:“何处大胆儿,竟敢偷窥。”傅廉闻言大惧,行踪既被发现,无处躲藏,只得盘旋爬下松树,跪倒在地,口中只是讨饶。
那少女见他是名美貌男子,转怒为喜,拉着他手掌并肩坐在石上,此刻两人近在咫尺,那少女容貌清晰可辨,只见她约莫十七八岁,姿态艳绝,口中问道:“公子怎会来此?”声音中夹带土腔,说的不是官话。
傅廉定一定神,说道:“我是给人送信的。”少女道:“荒野中危机四伏,不是谈话之所。如果公子不嫌弃寒舍鄙陋,请入屋一叙。”说着当先而行,领着傅廉来到院中。
进入卧室,地上摆着一张绣床,两名丫鬟铺上棉被,请傅廉上床休息。傅廉自惭形秽,说道:“我还是睡地上吧。”
少女笑道:“佳客相逢,贱妾怎敢怠慢公子?公子不用拘泥,咱两一起睡好了。”傅廉不得已,只得与少女同床共寝,内心惶恐不敢动弹,那少女暗中舒展纤手,在他大腿上轻轻挑逗。傅廉假装熟睡不知,少女见他没有生气,胆子便大了些,玉手悄悄探入内裤,一把抓住他命根,触手处软绵绵一团,细如蚯蚓,一声叹息,怅然收回手掌,默默离去。
没过多久,那女子伏在桌边低低哭泣,傅廉羞愧得无地自容,心中自怨自艾,自伤自怜。一时间屋中气氛凄凉,那女子哭了一阵,心里好受了些,命丫鬟点亮蜡烛,婢女见她脸颊上泪珠盈盈,忙问道:“小姐怎么哭了?”
少女摇头轻叹“我恨自己命苦罢了。”顿了一顿,又道:“将傅公子唤醒,放他离去。”傅廉闻言,愈发觉得惭愧,心想“她要赶我走了。深更半夜的,我能去哪?”
正胡思乱想间,房门推开,一名妇女走了进来,丫鬟说道:“华姑来了。”傅廉隔着棉被窥视,那华姑年约五十,年纪虽然不小,却是风韵犹存。
华姑走到桌旁,问少女:“大半夜的,房间里还亮着灯,怎么不睡觉?”少女默默不答。华姑目光一转,见床上有人,问道:“被子里藏的是谁?”
婢女回答道:“过路的少年,夜晚寄宿于此。”
华姑目视少女,笑道:“哦,我明白了,原来今晚是巧娘姑娘洞房花烛之夜。”少女蹙着眉头不说话,双颊上泪痕未干,神色凄苦。
华姑惊问道:“合卺之夜,新媳妇反而哭哭啼啼,难道是相公太粗暴了?”巧娘低着头不搭理,仍是不言不语,但眉目间哀愁,却更加浓重。
华姑心中奇怪,踱步走到床边,伸手去拉傅廉衣领,要瞧瞧新郎官长相,只轻轻一提,一封书信掉落地面。华姑拾起信封观看,变色道:“这是我女儿笔迹。”拆开书信观看,连连叹息。
巧娘问道:“华姑为何伤心?”
华姑道:“三姐信上说:她夫君吴郎不幸病死,自己茕茕孑立,孤苦无依,眼下不知如何是好。”
巧娘指着傅廉道:“书信是他送来的,幸好刚才没有急着敢他走。”
华姑目视傅廉,问起女儿现状,傅廉一一说了,但他与华小姐只见过一面,所知信息实在有限,三两句便讲完。华姑凝神倾听,末了说道:“劳累公子千里送信,实在不知如何报答。”眼珠在他身上转动,见他容貌俊秀,笑问道:“傻小子,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巧娘,惹她不高兴?”
第八十五回 巧娘(二)
傅廉道:“我也不知错在何处。如果在下言行中冒犯了巧娘小姐,请允许我赔礼道歉。”说着面向巧娘,深深一揖。
巧娘叹气道:“不怪你,是我命不好。贱妾生前所嫁夫君是名阉人,没想到死后遇到公子,还是阉人,所以悲伤。”
华姑讶然道:“傅公子这般聪明男子,竟然是阉人?哎,可惜可惜。傅公子,老身略略精通医术,请跟我来,老婆子替你把把脉。”
两人来到东厢房,华姑反手关上房门,探手入傅廉胯间摸索,笑道:“难怪巧娘悲伤涕零。不过根蒂仍在,还有救,能治好。”说话间剔亮油灯,翻箱倒柜,找出一粒黑色药丸,说道:“吞下去。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不要与外人来往。”嘱咐完毕,自行离去。
傅廉吞下药丸,独卧在床,约莫到了五更时分,肚脐旁一团热气蒸腾,一路往下,直冲隐秘…处,胯下命根蠕蠕而动,勃…起挺立,用手一摸,坚硬滚烫,雄伟硕大,病情一朝痊愈,不由得情绪激动,喜笑颜开。
天色刚亮,华姑拿着烧饼进屋,递给傅廉食用,叮嘱他耐心静坐,不要走动,说了几句话,告辞离去,从外面将房门锁死。
华姑出屋后,前往巧娘闺房,说道:“傅公子送信有功,我准备让女儿三娘与他结为姐妹,暂且让他躲藏几天,免得招人厌恶。”
傅廉一个人关在屋内,好比鸟儿身处牢笼,闷极无聊,时不时跑到门缝边朝外窥视,有时看见巧娘经过,想要跟她打招呼,又自惭形秽,最终还是欠缺勇气,不了了之。
到了晚上,华姑带着女儿归来,打开房门,说道:“让公子久等了,老身这里给你告罪。三娘,这是傅公子,快上前打过招呼。”
三娘犹犹豫豫走进室内,向傅廉敛衽行礼。华姑命二人以兄妹相称。不久巧娘也到了,闻言笑道:“叫姐妹也成。”
华姑白了巧娘一眼,笑骂道:“公子别理会她胡说八道,这丫头就爱嘴上讨便宜。”双手互拍了数下,几名丫鬟得令,送上酒席,四个人坐在一起喝酒闲聊。
傅廉见三娘容貌秀丽,酒席间频频注视,巧娘笑道:“阉人,你也知道贪恋美色?”
傅廉道:“跛子忘不了穿鞋,瞎子忘不了看东西。”三女闻言,同时大笑。巧娘因为三娘奔波劳顿,命下人另行打扫房间给她休息。华姑道:“不用麻烦,让他兄妹二人睡在一块好了。”
三娘低着头羞涩不语,华姑开导说:“傅公子看上去是男子,其实是女儿身,不用担心他欺负你。”口中催促二人早早休息,暗中却叮嘱傅廉:“在外人面前,公子算是我儿子,但在老身心中,早把你当做了女婿。”
傅廉大喜,拉着三娘上床缠绵,利器出鞘,发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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