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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鬼故事-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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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旭目睹美人,神摇意夺,呆坐凝思。大王举杯劝酒,窦旭置若罔闻。大王似有察觉,说道:“小女与公子确是郎才女貌,只是并非同类,如之奈何?”窦旭怅然痴傻,主人说了什么,一概充耳不闻。旁边大臣善言提醒:“适才大王跟你作揖,公子没看见,眼下与你说话,怎么又没听见?”
  窦旭迷茫若失,自觉惭愧,离席而起,说道:“在下喝多了,举止失礼,还请大王原谅。大王公事繁忙,小生先行告辞。”大王说道:”难得与公子见上一面,何以仓促离去?爱卿既无意留下,自不能勉强。以后公子若有兴致,随时欢迎再来。”命褐衣人“送窦公子回去。”
  途中,褐衣人说道:“适才听大王言语,似乎有意将公主许配公子,为什么一言不发?”窦旭闻言,后悔莫迭。转眼间回到家中,一惊而醒,却是南柯一梦。窗外夕阳西下,窦旭冥想沉思,梦中景象历历在目。夜晚息烛安歇,期望能够再入梦境,可是邯郸路远,渺不可寻,惟有叹气而已。
  这一晚,窦旭与朋友同榻共寝,褐衣人忽尔造访,说道:“奉大王命令,请公子赴会。”窦旭大喜,跟随他来到宫中,乍见大王面,跪地参拜,大王伸手将他扶起,说道:“自分别后,得知公子思念小女,很是不安。若不嫌弃,便将莲花赐予公子为妻,如何?”窦旭喜出望外,连连致谢。
  大王命手下大臣学士,陪同窦旭宴饮,酒席将散,一名宫女启奏:“公主已梳妆完毕。”未几,只见数十名丫鬟,簇拥公主而出。公主头戴红巾,步履轻盈,来到红毯之上,与窦旭交拜行礼。俄尔礼成,大伙将新人送入洞房。
  房内温暖如春,芳香阵阵,窦旭说道:“佳人就在眼前,令人乐而忘忧。只是我有些担心,今日之遭遇,不会又是梦境吧。”公主掩口而笑,说道:“贱妾明明就在眼前,怎么会是做梦?”
  次日早起,窦旭为公主描眉化妆,用带子替公主量腰,用手指替她量脚,公主笑道:“郎君疯了吗?”窦旭道:“在下屡次为梦境所误,所以给公主丈量尺寸,一一记在心里。即使是梦,也好留些念想。”正自调笑,一名宫女疾驰而入,说道:“妖精闯入宫门,大王躲在偏殿避难,凶祸不远。”
  窦旭大惊,急匆匆赶往偏殿,君臣见面,大王拉住窦旭手掌,哭道:“承蒙公子不弃,本想与你结成亲戚。谁曾想灾难从天而降,国将不国,这可如何是好?”窦旭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大王从书桌上拿起一封奏章,说道:“你自己看吧。”窦旭打开奏章,只见上面写道:“微臣含香殿大学士黑翼有本上奏,近来妖异作祟,厉害非常,请大王早早迁都,保存基业。据黄门官所言:自五月初六以来,无端冒出一条千丈巨蟒,盘踞宫外,吞食内外居民一万三千八百余口;巨蟒所过之处,宫殿尽成废墟。微臣拼死查看,只见巨蟒头大如山,眼如江海。抬一抬头,则宫殿被吞,伸一伸腰,则楼台尽毁。真乃千古未见之凶物,万代不遇之劫难。社稷宗庙,危在旦夕。恳请皇上率领家眷,速速搬迁。”
  窦旭读完奏章,面如死灰,又有太监来报:“妖物到了。”只听得殿阁内哀声遍野,惨无天日。大王仓促不知应对,只是哭泣,恳求窦旭:“麻烦您照顾小女。”窦旭愤恨而返,回到住处,公主正与左右抱头痛哭,看见窦旭回来,拉住他衣角,说道:“相公会丢下我不管吗?”
  窦旭正色道:“不会。只是在下从小贫贱,舍下只有三四间茅屋,想请公主前往家中避难,不知你意下如何?”公主含泪道:“情势危急,哪敢挑三拣四,走吧。”两人携手而出,未几,住宅遥遥在望,公主赞道:“此乃豪宅也,比我们国家好多了。只是贱妾跟随公子,性命无忧,父母又该怎么办?还请再造一间房舍,举国都来投奔。”
  窦旭心想:“宫中家眷不下数万,哪里住得下?”脸露为难之色,公主号啕大哭,说道:“相公不能急人之急,要你何用?”窦旭好言劝慰,公主不听,只是伏床哭泣,怎么劝都不听。
  窦旭百思无策,正自焦愁,忽然间豁然苏醒,又是黄粱一梦。可是耳旁哭声犹在,嘤嘤啜泣,永不断绝。凝神倾听,哭声并非人音,却是三两头野蜂,盘旋枕头之上,嗡嗡鸣叫。
  窦旭骇然大叫:“怪事,怪事。”朋友给他吵醒,询问究竟,窦旭简略述说梦境,朋友大为惊诧。两人披衣起床,只见野蜂停靠衣袂之间,恋恋不舍,用手拂拭,并不离去。
  朋友沉思一阵,说道:“为今之计,不如筑一蜂巢。”窦旭点头许可,请来工匠,迅速营造巢穴。蜂巢刚刚造好,只见群蜂聚集,纷纷自墙外飞入,络绎不绝,黑漆漆一大片,足足有一斗之多,不下数万。
  窦旭按图索骥,查找野蜂由来,渐渐寻至邻家菜园。
  邻居某老头,菜园中有一蜂巢,至今三十多年,群蜂繁衍劳作,生生不息。有人将窦旭建造蜂巢一事,告知老翁。老翁前往菜园查看,只见蜂房中一片寂静,掰开来一看,蜂巢内盘踞一条大蛇,一丈多长。老翁捉住大蛇,用石头砸死,心中恍然“窦书生梦境中那条千丈巨蟒,想必就是眼前之物。”
  野蜂搬进窦旭家中,繁衍滋生,种族更加兴旺,自此后,再无怪事发生。




  第二百一十章 郭生
  郭生,淄川县人,少爱读书,可惜山中偏僻,并无名师教导,故尔二十来岁,写字作画,错误多多。郭家曾有狐妖为患,饮食器皿,常被狐妖偷盗,头痛不已。
  这一晚,郭生在家读书,将文章摆放桌面,竟尔被狐妖涂抹漆黑,一塌糊涂。更有甚者,有些地方文字狼籍,全是墨汁,根本难以辨认。郭生摇头叹气,将稍微干净之文字誊抄一遍,只剩下六七十首,心中愤恨,却又无可奈何。
  郭生平日曾写过二十多篇文章,自以为不错,收藏一起,准备请名士指点。次日早起,只见文章全部摊开,扔在书桌之上,字体行间,墨汁淋漓,毁坏殆尽,心知又是狐妖捣鬼,直恨得牙痒。凑巧好友王生,有事驾临山村,前往郭家拜访,乍见桌上文本,询问究竟,郭生口中诉苦,痛斥狐妖恶行,一边怨恨,一边拿出残卷,请王生指点。
  王生审视把玩,发觉狐妖之涂抹存留,并非乱来,删掉的都是些废话,留下来的则是精华,说道:“狐妖似乎有意为之,非但不用烦恼,更可以拜它为师。”数月之后,郭生重新阅览旧时文章,发觉狐妖之涂改,十分正确。于是重新写了两篇文章,放在桌面,以观其变。次日拂晓,只见新作又被涂抹。
  如此过了一年,狐妖不再涂抹文章,只是以墨汁圈圈点点,满纸都是墨点。郭生心中讶异,将文章拿给王生观看,王生阅览完毕,说道:“狐妖真乃良师,郭兄文笔大有进步,可以参加科举了。”
  这一年院试,郭生果然考取秀才,自此后感激狐妖恩德,经常准备肥鸡,以供狐妖享用。每次购买课本,自己不拿主意,全凭狐妖做主。先后两次参加乡试,均名列前茅,考中副榜贡生。
  那时候叶先生才名远扬,文章艳丽,家家传诵。郭生有一册手抄本叶公文选,爱惜备至,谁知又被狐妖泼墨弄脏,自己精心构思的一篇佳作,也遭狐妖玷污,心中不快,遂不再信它。
  不久后,叶先生因改革文风,被捕入狱。郭生知道此事,不免佩服狐妖有先见之明。可是自己每作一篇文章,均是煞费苦心,到头来却无一幸免,皆被狐妖涂抹。
  郭生因前几次考场得意,心高气傲,对狐妖愈发不满,于是特地找了几篇文章试它,这几篇文章上墨点烦多,那都是狐妖以前钦点佳作,岂知又被涂抹一气。
  郭生怒急而笑:“狐妖啊狐妖,你简直是不可理喻。说好的是你,说不好的也是你,真难伺候。”自此后,不再给狐妖准备饭菜,为防狐妖报复,又将文章课本,尽数锁在木柜之中。
  早晨起来,木柜紧锁,纹丝未动,可是打开一看,书面上多了四道墨汁,手指粗细;第一页纸上画了五道横杠,第二页也是五道,郭生满心疑惑,不明含义,不过从那一天起,狐妖绝迹,再也没出现过。
  后来郭生参加考试,第一次名列四等,二三次名列五等,这才明白狐妖未卜先知,考试成绩,早已暗示,只是自己糊涂愚蠢,有眼无珠罢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堪舆
  沂州宋君楚,官至侍郎,出生于堪舆世家,府中老幼,不论男女,个个都懂风水。未几,宋君楚去世,两名儿子各立门户,为了替父亲挑选墓地,不远千里奔波,网罗了许多风水大师。两人麾下术士,各有百名。
  兄弟两每日骑马踏遍郊野,东西出入,分道扬镳,各自坚持己见,不相往来。转眼过了一个多月,两人均声称找到风水宝地,这个说埋在此处会封侯,那个说埋在彼处会拜相。兄弟两争执不下,负气不肯商量,各自建造坟墓,搭锦棚,插彩旗,几乎同时完工。
  到了出殡那天,兄弟两各自率领手下,争夺灵柩,自早晨争到傍晚,仍没争出结果。宾客尽皆离去,抬棺材的壮汉疲累不堪,接连换了十几次肩膀,最后精力耗尽,只得躺在路边歇息。
  灵柩迟迟无法下葬,兄弟两又互不相让,就这么长期耗下去。哥哥在路边造房,抵挡风雨,弟弟不甘示弱,也开始盖屋,你盖一间,我盖一间,如此循环往复,三年之后,竟尔形成一座村庄。
  转眼又过去许多年,兄弟两相继死去,大嫂与弟媳一合计,为了打破亡夫水火不容局面,一起乘车来到野外,观察墓地,齐声道:“不好。”于是凑齐礼金,请术士重新看地。每看完一处风水,术士都会呈献地图,请二女定夺。连看了好几天,地图也画了几十幅,都不是很满意。
  十来天后,又找到一处地方,大嫂看完地图,笑道:“可以了”将地图交给弟媳阅览,弟媳点头道:“埋在此地,日后宋家定会发达,考取武举人,不在话下。”三年之后,宋君楚长孙,果然考中武举。




  第二百一十二章 龙肉
  姜玉璇说过这么一个故事:极北沙漠之中,有地唤作白龙堆,沙堆之下,埋有龙肉,掘地数尺,便可见到。龙肉任人宰割,不过食用之时,口中不能说出“龙”字。曾经有人无知,说道:“此乃龙肉。”话没说完,立即被闪电劈死。
  姜玉璇曾有幸吃过龙肉,据他交代,龙肉滋味很好,有嚼劲,也不知是真是假。




  第二百一十三章 梁彦
  徐州梁彦,患有鼻炎,经常打喷嚏。这一日,梁彦在家午睡,忽然间鼻中奇痒难耐,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喷出一件物体,掉落地面,形状类似瓦狗,手指大小。
  再次喷嚏,又喷出一个,一连打了四次喷嚏,共喷出四个。
  四个小东西蠢蠢爬动,互相闻嗅。俄顷,大吃小,强吃弱,彼此吞食,吃下一枚同类,小东西身躯则壮大一分,顷刻之间,小东西四死其三,只剩最后一只。
  这唯一的幸存强者,个头大如老鼠,伸出舌头,在嘴唇上乱。舔,似乎意犹未尽,并没吃饱。
  梁彦大惊,出脚踩踏,小东西身手敏捷,一蹦一跳,沿着梁彦鞋袜,一路往上,渐渐爬至大腿,梁彦用力抖动衣服,想将怪虫抖落,可是怪虫紧紧黏住不放,眨眼间又钻入衣袖,爬至腰肋,爪子翻滚,又抓又挠。
  梁彦大惧,急忙脱下衣服,用手一摸,怪虫贴靠腰间,推之不动。用手掐,疼痛难忍,过不大会,怪虫闭眼合嘴,不再动弹,竟尔化为一颗赘疣,形态如鼠。




  第二百一十四章 窦氏
  南三复,晋阳人,世家公子。距离住宅十里之外,有一别墅,南三复每日必骑马查看一次。这一天凑巧下雨,途中有一村庄,村内一家农户,门庭宽敞,南三复前去避雨。主人畏惧南家权势,不敢拒绝,出来迎接,态度恭敬。
  进入屋中,客厅狭小,主人打扫桌椅,倒了一杯蜂蜜,招待贵客。
  南三复请他坐下,主人方敢入座,问其姓名,自称:“姓窦,名廷章。”未几,窦廷章杀鸡煮酒,款待嘉宾,一名少女出来烫酒,往来穿梭,时不时在门外等候,稍稍露出半个身体,约莫十五六岁,秀丽无匹。
  南三复不觉心动,继而雨歇,南三复回到家中,思念女郎,心痒难搔。
  第二天,南三复准备米布,前往农家致谢,趁机亲近佳人。自此后频繁去窦家窜门,带酒带肉,殷勤备至。时间一久,窦小姐渐渐与他熟悉,不再害怕,常在南三复面前奔走,并无忌讳。南三复有时偷偷打量她,窦小姐只是低头微笑,也不生气。南三复愈发神魂颠倒,三天两头,常往少女家跑。
  这一日,凑巧窦廷章不在家,南三复一个人坐了很长时间,窦小姐方才出来会客。南三复眼见四处无人,忽尔抓住窦小姐手臂,强行与之欢好,窦小姐严词拒绝“奴家虽然贫困,但并非水性杨花之辈。就算要嫁给公子,也不应该仗势欺人。”
  其时南三复妻子刚刚死去,一个人单身无伴,闻言说道:“若能得小姐垂青,定不再娶。”窦小姐要他发誓,南三复更不犹豫,指天起誓,说道:“此生此世,永不相负。”窦小姐这才高兴,两相缠绵,恩爱不尽。
  自此后每逢窦廷章外出,两人则偷偷欢好,窦小姐催促南某:“无媒苟合,终非长久之计。公子家世显赫,倘若向父母提亲,二老定会答允,请早做决定。”南三复诺诺敷衍,转念一想:“乡村贫女,岂是良配?”口中搪塞,心中不愿。
  不久后有媒人上门提亲,女方乃豪门贵族,南三复一开始尚有些踌躇,可是听媒人介绍:“新娘子容貌秀丽,钱财丰厚。”立即答允。
  另一方面,窦小姐怀有生孕,连连催促南某成婚,南三复心中烦恼,索性断绝来往。未几,窦小姐产下一名男婴,父亲大怒,对女儿连打带骂,窦小姐不堪忍受,只得告以实情,说道:“南公子定会娶我。”
  窦廷章怒气稍平,派人去南府问讯,南三复拒不承认,窦廷章气急,竟将小孩弃之荒野,昼夜责打女儿。窦小姐央求邻家妇女,将自己处境告知南某,南三复依然置之不理。
  窦小姐连夜逃脱,找回骨肉,庆幸的是,小孩子仍然活着,母子两前往南府,讨还公道。窦小姐跟门卫说:“去禀报你家主子,就算他不念旧情,连亲生儿子也不想要吗?”看门的依言前去报讯,南三复心肠刚硬,竟尔无动于衷,嘱咐手下“关好门,别让疯婆子进来。”
  窦小姐倚门痛哭,一直哭至五更。次日,南府下人开门查看,只见窦小姐怀抱婴儿,母子两尽皆冻死。
  窦廷章忿忿不平,将此事告到官府,痛斥南某不仁不义。南三复心中畏惧,以千两黄金贿赂县令,最终无罪释放,出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向富豪提亲。
  富豪夜晚入睡,梦见一女子披头散发,怀抱婴儿,警告自己:“不许将女儿嫁给负心郎,否则,我必杀之。”富豪不以为意,并没将窦小姐言语放在心上,又贪恋南家富贵,最终还是决定嫁女。
  成亲那天,女方嫁妆丰厚,新娘子相貌亦是不俗,只是脸有愁容,终日闷闷不乐。即便床第之间,也时常见她落泪。南三复询问原因,新娘子不言不语。数日之后,富豪上门造访,神色匆匆,进门便哭。南三复还没来得及询问究竟,富豪已闯入卧室,乍见新娘子容貌,骇然道:“我女儿刚刚在后花园吊死,她又是谁?”
  新娘子闻言,脸色大变,忽尔倒地身亡,凝神一瞧,竟然便是窦小姐。南三复赶往后园查看,果然见到新媳妇吊死于桃树之上。心中害怕之极,火速赶往村庄,找窦廷章询问真相。
  窦廷章也是满脑糊涂,挖掘女儿坟墓,打开棺材一看,窦小姐尸体不翼而飞。一时间新仇加上就恨,对南三复恨得牙痒,寻思:“不用说,女儿尸体肯定被姓南的偷走了。”愤怒之下,再次前往官府告状。
  县令因为案情奇幻,不敢贸然判决。南三复为了免灾,又送来许多银两,县令拿人手短,此案不了了之。
  南三复接连两次惹上官司,连环折腾,家境逐渐衰退,又加上品行不端,人人厌恶,故尔数年之间,一直娶不到老婆。万般无奈之下,前往百里之外,聘娶曹进士之女为妻。还没成亲,民间谣言四起,朝廷大选秀女,颁下命令:未婚少女,一律送入皇宫。
  因此缘故,家家烦恼,有女儿的纷纷寻找夫婿。这一日,某老妪上门拜访,身后跟着一辆轿子,跟南三复说:“曹家送女儿来了。”说话间将曹小姐扶入大厅,目视曹某,笑道:“朝廷选妃甚急,仓促间来不及举办婚礼,贸贸然便将新娘子送来,请勿见怪。”
  南三复问道:“送亲队伍呢?”老妪道:“在后面运送嫁妆,很快就到。”言毕,匆匆离去。南三复睁眼打量新娘,只见她风姿绰约,可说是难得一见的美女,与之谈笑,新娘子低头玩弄绣带,神情举止,酷似窦小姐。
  南三复心中不快,寻思“难道窦姑娘冤魂不散,又来纠缠?”可是毕竟胆小,终究不敢责问。未几,新娘子上床安睡,用棉被遮住面庞,南三复愈发怀疑“她这是做什么?害羞吗?”眼见窗外红日西沉,迟迟不见送嫁妆的前来,再也忍耐不住,快步走到床边,用力掀起棉被,只见新娘子浑身冰冷,竟已死去多时。
  南三复满脸错愕,娶妻居然闹出人命,事态严重,当即快马赶往曹府,禀明原委。曹进士一言不发倾听,末了说道:“我女儿好好待在闺房,并未出嫁,你脑子有病吧。”
  南三复脑中一片空白“死者不是曹小姐,那又是谁?”
  在此之前,有一位姚孝廉,女儿死去下葬,刚刚入土一天,尸体即不知所踪。姚老爷听说南府凭空多出一具女尸,前去验证,尸体居然便是自己女儿,心中悲恨,拉开棉被一瞧,女儿浑身赤。裸,更是怒火攻心,二话不说,当即将南三复告到官府。
  南三复向来品行不端,县令心中厌恶,也懒得审讯,直接下定判书:南某偷盗女尸,按罪当斩,即刻执行。




  第二百一十五章 金生色
  金生色,晋宁人,聘娶同村木小姐为妻,生下一子,刚满周岁。金生色忽染怪病,自知命不久矣,跟妻子说:“我死后,你不用守寡,许你改嫁。”木小姐闻言,口口声声发誓,绝不变节。金生色挥手打断她,跟母亲说:“孙子阿保,年幼无知,我死之后,劳烦母亲照顾。至于儿媳,去留自便,不必勉强。”
  金母一边哭泣,一边点头。继而金生色果然去世,岳母前来吊唁,哭了一阵,跟金母说:“天降凶灾,女婿不幸短命。我女儿正当妙龄,该怎么办?”金母正自悲伤,闻言心中愤恨,赌气道:“让她守寡。”
  岳母惭愧而退,夜晚与女儿同睡,劝道:“好男人多的是。我女儿姿色无双,何患无夫?不如趁眼下年轻,早早改嫁,成天守着襁褓中婴儿,岂非痴傻?如果婆婆非要你守节,不必给她好脸色看。”凑巧金母从门外经过,将岳母言语一一听在耳中,愈发气恼。
  次日,金母跟岳母说:“儿子生前立有遗嘱,并没让妻子守寡,可是他尸骨未寒,你便急不可耐让女儿改嫁,那就非守不可。”岳母大怒,恨恨而去。
  是夜,金母梦见儿子托梦,说道:“妻子要改嫁,由他去吧。”金母不再坚持,于是跟木小姐说:“等儿子入土后,是嫁是守,你自己拿主意。”
  一家人请来术士,给儿子看风水,术士说:“年内不利下葬。”金母无奈,只得将儿子灵柩,暂时存放大厅。
  木小姐耐不住寂寞,虽在服丧期间,依然涂脂抹粉,随时准备嫁人。在婆婆家中,尚知收敛,只穿素服,一回娘家,立刻打扮一新,花枝招展。金母知道此事,闷闷不乐,但想起儿子临终嘱托,惟有隐忍不发。木小姐得寸进尺,愈加放肆。
  村中无赖董贵,垂涎木小姐美色,以金银贿赂邻居老太,请她牵桥搭线,制造机会,让自己与美人见面。这一天夜晚,无赖从老太太家翻。墙而过,来到木小姐卧室,彼此偷欢。鬼混十多天,丑事传遍全村,人人皆知,惟有金母瞒在鼓中。
  木小姐身边只有一名心腹婢女。这一晚,两人正自缠绵,忽听得棺材中发出震响,声如爆竹。婢女在外守候,只见金生色自棺材爬出,手持利剑,闯入寝室。
  过不大会,室内传出奸夫淫妇惊叫之声。未几,董贵赤条条奔出,金生色手抓妻子头发,随后追赶。妻子大喊大叫,声音凄厉,金母一惊而起,见木小姐浑身赤。裸,走到院子之中,伸手去开大门,双手摇摆,口中大叫:“相公饶命,饶命。”
  金母满脑疑惑“我儿子来了吗?怎么看不见?是了,他是鬼,我是人,人鬼有别,自然瞧不见。”眼见木小姐破门而去,转眼间不知所踪。
  金母叹了口气,转身回屋,径直前往儿媳卧室,只见屋内灯火明亮,床底一双男人布鞋,心头一凉“不好,儿媳妇红杏出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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