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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鬼故事-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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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望三正色道:“二位俱是人间绝色,在下岂能不动心?只是鬼气入体,必死无疑,在下实在不敢领教。倘若二位不愿与我交往,随时可以离去;如果愿意留下,须得安分守己。二位若是对我没有感觉,我又何必厚着脸皮,玷污佳人?若是真心爱我,更不应痴迷房事,置我于死地。”二女闻言,耸然动容,自此后收敛行迹,不再戏弄。
  一日,陶望三抄录书本,还没抄完,有事外出,回来之时,见小谢趴在桌上,正替自己抄书。小谢乍见陶某,急忙将毛笔放下,讪讪一笑。陶望三走近查看,只见小谢字迹拙劣,不过排列却很整齐,足见抄写之时,十分用心,笑道:“看来姑娘也是一位雅士。如果喜爱读书,我可以教你。”说话间将她抱在怀中,手把手传授书法。
  恰好秋容自外而入,见状脸色不悦,似乎心生嫉妒。小谢笑道:“我小时侯跟父亲学过写字,不过很久没有练习,手法都生疏啦。”秋容默默不语。陶望三知道她在吃醋,装作没察觉,向她招招手,将她抱在怀中,递给秋容一只毛笔,问道:“会写字吗?写来瞧瞧。”
  秋容提笔书写,写了数行字体,歪歪斜斜,难以辨认,陶望三笑道:“写的不错。”秋容得他称赞,面容舒展,转怒为喜。陶望三取出两张白纸,命二人临摹字体,自己另点了一盏油灯,去旁桌读书,彼此各司其职,互不干扰。
  二女写完字体,拿给陶某品评,秋容没上过学,字迹有如涂鸦,模糊难认,自知比不上小谢,脸有惭色,闷闷不乐,陶望三软语安慰,这才高兴。自此后,二女拜陶某为师,悉心伺候,要么替他抓背,要么替他按摩,争相献媚。
  转眼过去一个多月,小谢书法大进,字体娟秀,陶望三偶尔赞了她两句,秋容神色惭愧,双眼通红,泪如雨下。陶望三百般安慰,这才破涕为笑。
  陶望三耐不过秋容请求,开始教她读书,秋容性格聪颖,一学就会,从不用教第二遍,每天陪着陶某读书,一直学到深夜。小谢又将弟弟三郎荐给陶某,请他传授学问。三郎十五六岁,姿容秀美,拜师之时,送了一只金如意,既是见面礼,也是酬金。
  陶望三命三郎与秋容一起学习,互相帮助,满堂中都是读书之声。数月之后,三郎与秋容进展神速,两人都学会作诗,时不时赋诗一首,彼此唱和。小谢暗中嘱咐陶某,不要教秋容读书,陶望三点头答允;秋容暗中嘱咐陶某,不要教小谢读书,陶望三也点头答允。
  这一日,陶望三即将参加科举,二女挥泪送别。三郎说道:“此次赶考,老师最好假装有病,不去参加。不然,恐怕不利。”陶望三心想:“装病不去考试,岂是大丈夫所为?”于是不听三郎劝告,坚持上路。
  当初,陶望三因诗词讽刺时事,得罪了本县权贵,权贵一直怀恨在心,暗中贿赂考官,污蔑陶某言行不检,将他打入监狱。陶某身处囹圄,钱财断绝,缺衣少食,自知命不久矣。正自伤心之际,忽然间一人飘然而入,却是秋容。
  秋容给陶某送来饭菜,说道:“三郎说你此行不吉,果然没错。他与我一同前来,眼下已前往县衙鸣冤,你别担心。”语毕,告辞离去,身形飘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次日,巡抚大人出门,三郎拦路喊冤,巡抚答应受理案件,秋容将此事告知陶某,说了几句话,起身离去,前往县衙打探消息,一连三日,不见返回。
  陶望三又愁又饿,度日如年。忽然间小谢来到,悲伤欲绝,说道:“秋容回去后,路过城隍庙,被庙中黑判官捉走,强逼她做妾。秋容不肯,眼下被判官囚禁,不得自由。我奔波百里,急急忙忙赶来传讯,一不小心,被荆棘刺伤脚底,疼彻骨髓,以后恐怕不能再来了。”说话间不停按摩脚板,足底鲜血淋漓。小谢揉。搓一阵,拿出三两白银,赠予陶某,一瘸一拐,告辞离去,一转眼间,消失不见。
  巡抚审讯三郎,眼见他与陶某素无瓜葛,却无端跑来鸣冤,心中疑虑,正准备杖责三郎,三郎丢下状纸,扑地而灭。巡抚心中讶异,捡起状纸一看,陈词慷慨,言语悲切,愈发惊叹,当即提审陶某,问道:“三郎是谁?”陶望三道:“在下不知。”巡抚点点头,细细审问案情,得知陶某被人陷害,当即将他释放。
  陶望三回到住处,卧室内空无一人。半夜之时,小谢方才前来,惨然道:“三郎替你告状之时,被官府中神灵擒拿,押赴阴司。冥王因他为人义气,已让他转世重生,前往富贵之家投胎。秋容被判官监禁,我写了状纸向城隍告状,判官知道此事,私自将状纸扣押,眼下该怎么办?”
  陶望三忿忿不平,骂道:“好个黑鬼判官,竟敢如此猖狂!明天我便前往城隍庙,砸烂判官塑像,践踏成泥。顺便找城隍理论,问他为何放任手下为非作歹,不加约束?难道城隍老爷一直都在梦中?哼,岂有此理。”
  两人相对而坐,愤恨不已,不知不觉已至四更,秋容忽尔飘然而入,两人惊喜交加,忙问缘由。秋容哭道:“我为了公子,受尽万般苦楚。判官每日以刀棍相逼,今晚忽然放我归来,跟我说‘我没有其他意思,对姑娘全是一片真心;既然姑娘不愿意,我也不敢玷污,你走吧。姑娘回去后,代我向陶生求情,就说我知错了,请他放我一马,不要告状。’”
  陶望三闻言,喜不自禁,欲与二女同寝,说道:“今日愿为佳人而死。”二女摇头道:“一向受公子开导,学了不少道理,我两对公子情真意切,绝不会贪图欢爱,害你送命。”陶望三心中感动,将二女搂在怀中,恣意疼爱。二女也因共历患难,不再嫉妒。
  这一天,陶望三于路旁遇一道士,跟自己说:“公子身上有鬼气。”陶望三眼见道士言语奇异,心知遇上了高人,于是不再隐瞒,将事情原委一一述说。道士啧啧赞叹:“两名女鬼心地善良,不可相负。”提笔写下两道灵符,送给陶某,说道:“回去将灵符送给女鬼,看谁运气好:如果听到门外有人哭女,赶紧吞下灵符,先出门者,能够复活。”
  陶望三收下灵符,回去后送给二女。一月之后,门外果然有人哭女,二女争抢出门,小谢匆忙间忘记吞食灵符,眼见门外一队送丧人群经过,秋容脚快,率先靠近,嗖地一声,钻进了棺材之中。小谢不得而入,痛哭返回。
  陶望三出来查看,一番打听,原来是郝富翁替女出殡。众人亲眼看见秋容钻进棺材,惊疑不定,过不大会,棺材中传来响声,郝小姐死而复苏,问道:“陶公子呢?”富翁迷惑不解,问道:“女儿,你在说梦话吧,谁是陶公子?”郝小姐道:“我不是你女儿,我是秋容。”眼见富翁满脸不信,于是将借尸还魂经过简略述说,说完后,迈步入屋。
  事实俱在,不由得富翁不信,当下顺水推舟,收秋容为义女,认陶某为女婿,随即告辞离去。陶望三凝神打量郝小姐,只见她面容秀丽,相貌之美,实不在秋容之下,不由得大喜过望,两人卿卿我我,依依眷恋。忽听得屋中传来小谢哀哀哭泣之声,点亮灯火一瞧,只见她衣衫尽湿,满脸都是泪痕。
  两人心生怜惜,却又不知如何劝慰。
  小谢一直哭到天亮,方才离去。次日天明,富翁替女儿送来嫁妆,命二人拜堂成亲,忙好一切,告辞离去。二人进入洞房,小谢触景伤情,又忍不住嘤嘤啜泣,如此一连六七日,小谢夜夜哭泣,闻者伤感。
  陶望三素手无策,秋容亦皱眉沉思,忽然间脑中灵光一闪,说道:“昔日那位道士,神通非凡,不如找他帮忙。”陶望三连连点头,前往道士住处,叩头哀求,道士说道:“我也没办法。”陶望三再三央求,道士笑道:“书生真会缠人。好吧,看在你我有缘份上,再帮你一次。”
  两人回到家中,道士进入卧室,关好门窗,说道:“眼下我要灵魂出窍,替小谢寻找尸体,千万别打搅我。”陶望三答允了,问道:“寻找尸体,大概需要多长时间?”道士道:“难说,少则半日,多则数月。”语毕,闭目合眼,不再动弹。
  如此过去十多天,道士不饮不食。
  这一天黄昏,一名少女挑帘而入,只见她明眸皓齿,光艳照人,跟陶某说:“连日跋涉,疲惫至极。被你纠缠不休,奔波百里,总算找到一副好皮囊。”说话间小谢走入屋中,少女笑道:“你来了,很好。”张开双臂,抱住小谢,只听得一声轻响,两人融为一体,继而少女身躯倒地,昏迷不醒。
  卧房内道士哈哈大笑,踱步走出,拱手作别。过不大会,少女悠悠睁眼,说道:“一连跑了上百里路,脚好累。”声音温柔,不是小谢还有谁?
  后来陶望三考取功名,有一个叫蔡子经的,跟他是同榜进士,有事路过陶府,偶然与小谢见面,大吃一惊,跟陶望三说:“尊夫人相貌好生面熟,跟舍妹简直一模一样。不过舍妹三年前便已去世,入土两天,尸体即不知所踪。哎,想不到世上竟有相貌如此相似之人。”
  陶望三笑道:“拙荆山野村妇,如何能与令妹相比?既然蔡兄思念亲人,你我又交情非浅,不妨让内子出来会客。”过不大会,小谢身穿丧服,款款而出。蔡子经骇然大叫:“真是我妹妹!”定一定神,问道:“陶兄,到底怎么回事?”
  陶望三将事情始末一一阐述,蔡子经大喜:“原来是借尸还魂。既然我妹妹未死,这是大喜事,我要赶回去禀明父母。”离席而起,告辞而去。
  数日之后,蔡府一家大小,蜂拥而至。两家结成亲戚,往来不断。




  第二百四十五章 菱角
  胡大成,湖南人。母亲信奉佛教,胡大成每次自私塾归来,都要从观音祠经过,遵照母亲嘱咐,经常进入祠内,给观音大士叩头。
  这一日,胡大成照例前往观音祠上香,只见祠内一名少女,十二三岁,手中牵着一名小孩,正自玩闹。少女年纪虽小,却是容貌出众。那一年胡大成十四岁,乍见少女,心生好感,当即询问姓名,少女笑道:“我是焦画工之女,名叫菱角,有事吗?”胡大成问道:“有夫家没有?”少女脸色微红,摇头道:“没有。”
  胡大成道:“我当你丈夫,好不好?”少女笑道:“我不能做主。”说话间偷偷打量胡某,眉目传情,颇为心动。继而胡大成离去,少女一路追出,说道:“崔尔诚与我父亲交好,请他做媒,事无不成。”胡大成道:“好。”眼见少女多情聪慧,愈发喜爱。
  回去后跟母亲提起此事,表白心迹。母亲只有胡大成一个儿子,极为溺爱,当即央求崔尔诚说媒,焦画工开价很高,索要许多聘礼,眼看事情就要办砸,幸亏崔尔诚能言善辩,极力赞美书生,说他相貌俊美,为人清白,焦画工这才答应。
  胡大成有一伯父,老而无子,在湖北当官,上任期间,妻子死去,母亲派遣胡大成前往湖北奔丧,呆了一个多月,正准备返回,伯父又染上疾病,很快也死去。胡大成滞留湖北,一直没机会回家。
  就在此时,匪寇占据湖南,胡大成与家人失去音讯,流窜民间,形单影只,孤独彷徨。这一天,村中来了一名老妪,四十八九岁,徘徊留恋,不肯离去,自称:“遇上祸乱,无法回家,准备卖身。”有人问她出价多少,老妪说道:“我不屑为奴,也不愿嫁给他人为妻,谁要肯认我为母,我便跟他回去,不计较价钱多少。”众人闻言,尽皆大笑。
  胡大成凝神一瞧,只见老妪眉目慈祥,相貌与母亲有几分相似,触动情怀,心中大悲,寻思:“自己孤单一人,身边连个缝衣服的都没有。”想到此处,当即将老妪请回家中,拜她为母,悉心侍奉。老妪大喜,每日替胡大成做饭织鞋,辛苦劳累,俨然将他当做儿子看待。
  这一天,老妪跟胡大成说:“此处太平安宁,老婆子不用再担心被人欺负。不过儿子已长大成人,是时候娶妻生子啦。两三日内,我会替你觅一媳妇。”胡大成哭道:“孩儿已有妻子,只是南北阻隔,难以见面。”老妪道:“大乱之时,人事变迁,瞬息反复,哪能守株待妻?”
  胡大成道:“且不论结发之盟不可违背,似我这般漂泊浪子,谁肯将女儿嫁我?”老妪不答,自顾整理新房,棉被枕套,一一齐备,也不知她从哪里弄来。这一日黄昏,老妪跟胡大成说:“点灯稍坐片刻,不要睡觉。我去看看,也不知新媳妇到了没有?”出门而去。
  转眼到了三更,老妪迟迟不见归来,胡大成心中疑虑,忽听得门外传来喧哗之声,出门查看,只见一名女子坐在庭院中,蓬头垢面,正自嘤嘤啜泣。胡大成吃了一惊,问道:“是谁?”女子默默不语,良久才道:“周公子,你强娶奴家为妻,我不会答应,誓死不从。”
  胡大成大惊,心想“周公子,那是谁?”脑中迷茫,一无头绪。女子说道:“周公子,我已跟胡大成定下盟约,此生非他不嫁。眼下胡公子前往湖北,音信断绝。父母强逼我嫁你,身可移,志不可夺。”胡大成闻言哭泣,说道:“我就是胡大成,你是菱角吗?”女子收泪骇然,并不相信。
  胡大成请她入屋,灯光下细瞧,果然是故人重逢,菱角破涕而笑,迟疑道:“这不是做梦吧。”胡大成将她搂入怀中,笑道:“当然不是做梦。”两人互道别离,原来当初匪寇作乱,湖南百里之地,荒无人烟,焦画工举家逃往长沙。动荡之年,生活穷苦,焦画工迫于生计,将女儿嫁给周书生为妻,收下重金聘礼。菱角自然不从,父母强行将她推入车中,半途中道路颠簸,菱角坠落地面,恰在此时,迎面走来四人,抬着一顶软轿,说道:“我们是周家迎亲队伍,请姑娘上轿。”不由分说,将菱角扶入轿中,步行如飞,眨眼间便来到庭院。
  胡大成问道:“你来庭院之时,有没有看见我母亲?”
  菱角道:“只看到一名老太太,她跟我说‘这里是你夫君家,赶紧进去,不要哭泣。你家婆婆,很快便会前来。’说完这句话,便即离去。这位老太太,不知是不是你义母?”
  胡大成点头道:“就是她。”心想:“先前那四名轿夫,自然是奉了我义母之命,前去迎亲。只是她怎会认识菱角?焦家嫁女,路线只有自己清楚,义母又怎知前往路边拦截?况且长沙距离此地,不下数百里,四名轿夫,何以能在瞬息之间,抵达湖北?如此说来,我那位义母不是凡人,而是神仙了?”想到此处,恍然大悟,当即与菱角一起,跪地焚香,感谢老妪,一面虔诚祈祷,期盼能与母亲相聚,一家团圆。
  却说匪寇之乱,母亲与同乡妇女一块,躲在山涧之中。这一晚,有人谣传:匪寇即将搜山,母亲大惧,惊慌乱逃。正奔跑之际,迎面走来一名童子,手中牵着一匹白马,说道:“老太太,我奉命前来接你,请上马。”
  母亲无暇多问,在童子搀扶下,跨上马背。白马奔行如风,顷刻之间,来到洞庭湖上,白马四蹄翻飞,踏水奔腾,脚下波澜不惊。俄顷,白马上岸,继续狂奔,呼吸之间来到一处村庄,童子手指一间房屋,说道:“此处可以居住。”
  母亲正准备出言道谢,转头一瞧,白马摇身一变,已化为金毛狮子吼,背脊一丈多高。童子跨上金毛吼,飘然而去。母亲伸手敲打房门,主人出来查探,问道:“是谁?”声音熟悉,听在耳中,十分亲切。母亲抬头一看,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儿子胡大成。
  母子见面,抱头痛哭,菱角亦被惊起,一家团圆,喜不自禁。
  母子两心中怀疑:老妪即是观音大士,只因胡大成经常前往观音祠上香,因此感动神灵。这便是人们常说的,善有善报。
  自此后,一家三口在湖北定居,耕田盖屋,其乐融融。




  第二百四十六章 萧七
  徐继长,临淄县磨房庄人,功名未就,在县衙当一小吏。这一天前往亲戚家做客,回来时路过于家坟地,只见阁楼华丽,一名老叟坐在门前,徐继长白日喝多了酒,口渴难耐,当下跟老叟讨要茶水。
  老叟将他带入大厅,奉上香茗,说道:“天色昏暗,公子不如在此留宿一晚,明早再回,如何?”徐继长点头答允,老叟命家人准备酒席,款待客人。席间,老叟说道:“老朽与公子一见投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继长道:“请说。”老叟道:“公子品性清高,令人钦佩。老朽膝下有一幼女,尚未出嫁,想与公子结为秦晋之好,不知你意下如何?”徐继长闻言,又惊又喜,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措辞。
  老叟微微一笑,命令下人:“去跟小姐说一声,叫她打扮齐整,出来见客。”过不大会,一名女郎款款而出,淡妆涂抹,姿容艳绝。徐继长乍见女郎,神魂颠倒,巴不得即刻与她就寝,略略喝了几杯酒,说道:“在下不胜酒力,不能再喝了。”
  老叟心领神会,笑道:“来人,送徐公子与小姐回房安歇。”
  两名丫鬟含笑答允,推推攘攘,将夫妇两送入洞房。云雨过后,徐继长询问女郎姓名,女郎说道:“我姓萧,排行第七。”徐继长点点头,又细细询问女郎家世,萧七说道:“小女子虽然身份鄙陋,但嫁给公子为妾,想来也不致辱没你,何必问来问去?”
  徐继长沉溺美色,一味贪图享乐,闻言不再罗嗦。萧七说道:“此处不可为家。素闻公子之妻,为人贤惠,或许不会嫉妒。请公子回去后替我打扫床榻,腾出一间空房,我随后就到。”徐继长答允了,将女郎搂在怀中,恣意疼爱。
  次日天明,徐继长一觉醒来,怀中女郎早已不见踪影,四周围苍松环绕,屁股下草垫松软,自己竟然睡在野外,不由得满腹狐疑,心中骇然,匆匆回到家中。回去后将萧七言语转告妻子,请她准备空房。妻子对他言听计从,当下打扫卧室,铺床叠被,忙好一切,关门而出,笑问道:“萧姑娘真的会来?”言语中充满不信。
  黄昏时分,妻子前往徐某住处,笑道:“走,咱们去卧室瞧瞧,新娘子也该到了。”两人进入卧房,只见床上一名美人,容颜如仙,正是萧七。夫妻两尽皆错愕,萧七掩口而笑,上前行礼。
  自此后,萧七便在徐家居住,操持劳务,为人勤恳。这一日,萧七跟徐继长说:“姐妹们跟我说,想来家中探望,请相公稍作准备。”徐继长道:“家中寒酸,仓促间拿什么待客?”萧七道:“这一点不用担心,她们会自带酒菜,只是要麻烦大姐下厨烹煮。”
  次日清晨,果然有人送来蔬菜肉类,点心水酒,满满挑了一担,妻子下厨点火,很快便烹制出一桌酒席。正午时分,六七名女郎登门拜访,年长者四十来岁,一干女子围坐一块,叽叽喳喳,满屋中都是笑声。
  妻子隔窗窥视,眼中只见到徐某与萧七二人,至于其它客人,一个都没瞧见,想来众女子不是人类,身怀秘术,能够隐身。一直坐到月上中天,众女子方才起身告辞,萧七出门相送。妻子眼见桌上酒食告罄,杯盘内干干净净,一根剩菜都没留下,笑道:“这帮女子真是饿死鬼投胎。”
  俄顷,萧七送客归来,谢过妻子做菜之德,自行将碗碟拿到厨房刷洗。妻子跟徐某说:“客人上门,哪有自备酒菜的,实在是太怠慢了。改天再请她们一次,算是赔罪吧。”
  数日之后,众女子再次造访,这一次仍是尽情吃喝,不过有所收敛,留下四盘菜肴没动,徐继长询问原因,众女笑道:“嫂夫人嫌弃姐妹们吃得太多,这几盘菜,是特地留给她的。”
  席间一名少女,十八九岁,白衣素服,自称是萧七六姐,丧夫守寡。徐某见她仪容妩媚,谈笑风生,心生好感。主客共行酒令,请徐某做裁判,定下规矩:行酒令期间,不准发笑。萧六姐笑个不停,频频犯规,连罚十来杯酒,双颊酡红,醉眼朦胧,笑道:“头好昏,你们继续,我去睡了。”告辞离去。
  徐继长心念佳人,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席,四处寻找六姐,只见她闭目不语,正在床上安歇。徐继长偷偷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六姐并无反应。徐继长心痒难搔,壮着胆子,伸手在六姐私。处摸了一把,正准备趁人之危,纵欲狂欢之时,忽听得大厅中有人呼唤自己名字。徐继长暗骂扫兴,急急忙忙整理衣服,眼见六姐袖内放着一条丝巾,顺手牵羊,收入怀中。
  半夜之时,众女纷纷告辞,六姐兀自沉睡未醒,萧七进屋催促,六姐慢悠悠睁眼,打了个哈欠,系好裙子,梳理秀发,出门而去。徐某思念美人,难以入睡,探手入怀,想要拿出丝巾把玩,谁知一摸之下,不见丝巾踪影,心想“难道不小心弄丢了?”点起灯笼,四处查找。
  萧七见状,笑道:“不用找了,丝巾早被六姐带走了。”徐继长大吃一惊,涎着脸道:“好姑娘,你六姐真漂亮,有没有办法让我跟她……”萧七摇头道:“你与六姐没有合体之缘。六姐前世是一名歌妓,公子上辈子是一名书生,你两相爱相恋,不过因为父母阻止,最终难以厮守。后来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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