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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深宅养团子-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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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什么办法,就妥协一时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迟早能再见的。况且我已经,有了和你哥哥的孩子。你哥哥真的待我很好,我不能辜负他。”殷瀼装得万般无奈。
晚香愣了愣,小声地说:“您真的怀了哥哥的孩子?”
殷瀼点头。
奚晚香眉梢儿抖了抖,把手落在堂嫂的小腹:“堂嫂的孩子一定和堂嫂一样好看。您放心,晚香一定会喜欢他的。”说着,晚香抬眼,冲殷瀼展颜一笑。
谁料,竟见殷瀼捂着嘴发笑。
“骗你的。”殷瀼握住晚香的手,倾身过去,在她唇上轻吻了吻,眉目弯弯如涓流,让奚晚香好像忽然跌入了一个聚满了世间所有美好的幻境。
晚香不可置信地触上自己的唇,笑意渐浓,立刻忘了方才悲怆的心情,在堂嫂面前,不管在外人面前多么坚强,多么果决,奚晚香永远就像个孩子一样,喜怒只因堂嫂而变。
殷瀼怀抱着晚香,一下一下轻拍着晚香的脊背,就像多年以前两人相拥入眠,只是如今终于拨云见日,流淌交融的情愫之间也多了些对未知的坚定与迷惘。
“在你生死不明的时候,我起了那么多誓言,说什么只要晚香回来,就不顾什么世俗,不顾什么责任。可到头来,真正要践行的时候,脑子里根深蒂固的牢笼还是把我束缚了,真真是寸步难行。或许只有当我什么都不是了,才能和你无牵无挂地相伴相守罢。”殷瀼平平淡淡地说着,却一字一句都镌刻在晚香心上,带着一条一条的血痕。
不是只有当你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才能在一起。奚晚香闭着眼睛想,也可以当我强大到能让你不用在乎这些。她想着,愈发坚定了心底的想法。不过是吃一些苦,她可以吃苦的,也可以等待。等到她无比强大,能够以绝对的姿态把全世界的冷眼都转而化作钦慕。
当一个人坚定了决心,那么一切都将难以成为阻拦。
奚远年的棺椁匆匆入土,突如其来的死,加上迫在眉睫的撤离让葬礼只能一切从简。
三日后,奚晚香便遂了堂嫂的话,与钟志泽拜了堂。她本想推说时间紧迫,这形式能到钟家去走,可殷瀼早已看穿她的心思,一早便在堂下命人点了两对大红烛,给晚香准备了一身红衣,盖上红头盖,牵了红绸子,一柱香的时间,便算是过了门,成了钟家的媳妇儿。殷瀼让钟志泽在自己面前发誓,一定会好好对待晚香,这才放过了他。
两人背着包裹走的时候,只有殷瀼一人去送。
奚晚香走在路上,这条路每每都是她和堂嫂一起走的,上面满是她俩的回忆。可如今却不得不和另一个人离开,让堂嫂一个人留在原地。奚晚香频频回头,直到堂嫂温和的笑容再也看不清楚。
两人的身影过了桥,便消失了,连一丁点儿的影子都没有了。殷瀼还站在原地,六月的阳光刺眼,曝晒在底下连皮肤都生疼。此去一别,不知又是多久。若不是奚旭尧看到她,将她扶回了屋子,殷瀼也不知自己会在门口站多久。
这是她第二次送晚香离开,此前是绝望,而今却在苦涩中生出了期待和愿景。等晚香回来,最坏最坏,不过是一两年。殷瀼能等。
晚香当然不会乖乖跟着钟志泽一同回老家。若不是为了让堂嫂放心,她压根儿不会搭理这个已经对她而言全然陌生的男人。
走了大半的路之后,奚晚香便说自己渴了,又崴了脚,让钟志泽去河边打点水过来。等钟志泽走远了,她便提了包裹毫不迟疑地沿着林子里的小路弓身而去。这条路她认得,一直走便能穿过这片山脚的树林,再问问路,便能顺着摸到永州了。怕堂嫂知道她失踪之后担心,她还给钟志泽的包裹里塞了一封书信,其间请他帮忙尽力瞒下自己离开的讯息,千万不能让堂嫂知道,语气极为诚恳,近乎恳求。奚晚香相信钟志泽定会帮她。
奚晚香是打定主意要走的了。她想,就算堂嫂最终还是知道自己走了,看到这封信,也会相信她能处理好一切罢。
都妥了,只是得抓紧时间,必须赶在半月的期限之前,若错过了时间,便会酿成大祸。因着奚晚香让堂嫂不必忙于搬家去投奔江华李家,她用的理由便是据她所知,清兵不过是恐吓罢了,如今世道上要整治的人和事儿那么多,哪里有空专门腾时间出来捉拿她这个不足轻重的女人。可晚香心里明白,若她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主动去永州,那么那些满人说到做到。
一路上不敢停歇,奚晚香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穿过林子,翻过小山,忍饥挨饿,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喝不上一口水。
就这样紧赶慢赶地走了三天,最终走到了永州衙门。见着那些满人的时候,她第一句话便是问,今天什么日子。得知没有错过时日,不会让家里蒙灾之后,她才舒了口气,大大方方地伸出双手:“把我拷上吧,我是前任知府家的少夫人,你们要找的奚晚香。”
其实这些清兵要抓奚晚香的原因根本不是因她的身份而起,正如晚香而言,哪有人真这么无聊,人都已经跑了,且无关紧要,还千山万水的派遣这么多人追过来。不过是因为想从她口中挖出那个神出鬼没的鬼才陈觐的下落。
奚晚香也是嫁到永州之后,才慢慢明白过来,当年自己在山中经常遇到的隐者山人便是名噪一时的谋士陈觐。她本觉得这些已与自己毫不相干,可谁料竟能在街坊间遇上他,他自言在山上盖了座道观,在里面清修,让晚香思虑不开的时候可以去找他谈一谈。后来奚晚香把自己沉在对堂嫂的情感中越旋越深,就权当散心一样去找了陈觐。果真是座道观,一爿瓦,三间房,冷清得可以。去了两三趟,两人不算太熟,却也是点头之交了。
陈觐为人放浪形骸,看似意归山水,可实际却仍心系天下局势。晚香自然知道他日后帮着建立南明政权的事迹,便问他准备何时出山,他捏着山羊胡子,故作神秘地说:“时候未到也。”
后来两人便极少再碰面了,若不是被清兵抓了问她陈觐的下落,她都已经忘了还有这个人的存在。也不知这些清兵究竟是从何得知她曾与陈觐有过交集,这点让奚晚香还是颇为好奇。
奚晚香二话不说便把陈觐的无名小道观供出来了,只是换了个山头。原存着点幻想,以为说了之后清兵就能把她给放了。不出意外,这些清兵还是有脑子的,担心奚晚香使诈,便先把她囚在牢中,派人去山头上寻。那么自然是找不到这传说中的小道观的。
清人气势汹汹地拷问,晚香便改口说自己记错了,换了个山包,让他们去找。如此三番之后,清兵头子发觉她在戏弄自己,不免恼羞成怒。
最终,奚晚香是被当作死人扔出去的。
她也差不多就像个死人一样了。浑身是血,满身满身的伤痕,鞭笞、刀剐、穿骨,其实都是些不致命的皮肉伤,却遍布了身子,每一寸皮肤都在痛。做足了样子,她才吞了事先准备好的假死药丸,在牢狱外专扔因用刑而死的囚犯的坑里无声无息地躺了一个多时辰,才骤然吸了口气,用力咳嗽着苏醒了过来。
这颗药丸是向镇上郎中求来的,求了好久,说了是最后一次,郎中才气哼哼地照着古方给她炼了一粒。没想到还真管用。奚晚香手脚无力地坐在坑里,漫天的大雨如注,她却只能任由雨水砸在脸上,竟把命交给了一个没什么名声保障的郎中,想想也该是后怕。奚晚香自嘲着,慢慢恢复了知觉后,被雨淋得浑身的伤口又开始齐齐发痛,便只好慢慢慢慢地挪着出了这个浅坑。
人的自愈能力十分奇怪,似乎只要有了无坚不摧的信念,不管是多大的伤痛都能一点点好转起来。
只是疼痛是没有了,可疤痕却会长久地存在。
不出一个月,奚晚香便好了。她想念殷瀼,便独身回了台门镇。可又怕堂嫂见着她浑身伤痕的模样,尤其是脸也被毁了,会怎样的心惊和疼惜。她不愿让堂嫂担心,便远远站在桥的对岸等着,从晨光熹微到天光大作,终于见她和谨连两人一前一后从门口出来。
见她一如往日,奚晚香便放心了。她在面纱后面的面容缓和下来,笑得极其满足,又像个孩子一样。
走在路上的少夫人忽然停了脚步,谨连一个没留神,便撞到了少夫人身上,连声道歉。
见少夫人不说话,谨连抬了眼睛,问道:“少夫人怎么了?”
殷瀼似乎在努力感觉些什么,她示意谨连不要说话,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失望地说:“没什么,刚才不知怎的,突然觉得二姑娘回来了。”
谨连失笑:“少夫人怕是太想念姑奶奶了吧。”
殷瀼亦笑,点点头:“罢了,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车是一定会开的,flag我就立在这里!ヽ(•;̀;ω•;́; )ゝ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从台门镇回来之后,奚晚香便径直去了陈觐清修的那个小道观。
她是来拜师的。
奚晚香想得清清楚楚,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成什么气候?就算通晓历史,能借着这点儿东风在这云谲波诡中崭露头角,可也是需要领着出头的人的。没有一点儿信服力,或许甚至连出头的方式的找不着。而这个契机便是借由陈觐已有的名声。
上山之后,晚香吃了闭门羹。
看门的童子先是说,师父不在,让奚晚香在观内稍事等候。奚晚香捧着一杯清茶,一等就是一天,几次都耐不住想再问问童子,最终还是平静下来。经了这么多事,她明白,世上任何事情都急不得,路必须得一步步走,走得扎扎实实,才能步步为营。
童子敲了晚钟,回来发现这姑娘竟还端坐在屋内,见到他回来的时候一丝怨色都没有,只问他今日天色不错,可见了星辰漫天?童子叹口气,看来果真如师父所言,这姑娘与他有缘。童子便给她指了路,说师父其实就在后山打坐,也曾给他留过话,能等得够一天,便让她径直去那儿找他。
奚晚香谢过童子,即刻动身。找到陈觐的时候已经是夜半,陈觐与几年前相比,一点都不见老,或许真是这仙风道骨、餐风饮露让其参悟了山水间的律节。奚晚香恭敬地作了揖,毫不避讳地提出想师从于他,学习经世之法,投身乱世之中。
陈觐似乎早已知道她的目的。没说什么,只朗声一笑,问她天下女子千千万,为何就她一人不爱在闺阁之中遵从纲常女法,相夫教子,反而要做这些不符身份之事?
“出仕者所为不过三,钱、权、名。”奚晚香不紧不慢地说。
陈觐微笑着摇了摇头,斜眸睨着她:“非也。你即为另类。”
奚晚香没有回话。钱、权、名,这三者她都要,但最终的目的,却是为了一个情字。她想要的那么多,她急迫地想要把这些虚妄的东西归为自己。但只有晚香自己明白,她真正想要的不过是淡茶疏食,和心爱的人一同耕种织布,隐姓埋名,相老在山野之间。
月色如练,长空星海。陈觐捻着手指,说:“这样罢,我从未收过徒弟。也不知你的决心如何,难保你不会半途而弃,为表决心,你就在我这道观门口跪个三天三夜好了。”
陈觐说得如此随意,让人实在无法信服。或许只有傻子、脑子一根筋的人才会相信这等放浪形骸的人的话。
可奚晚香心知肚明,这人日后真正是有作为的,不成大气候,至少搅了一时风云。她目的明确,她的决心谁也动摇不了。甚至没有多作迟疑,便向在巨岩断壁上打坐的陈觐福了福身,说了句“劳烦夫子等候三日”,便义无反顾地转了身。
倒还好,没有像狗血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下些天杀的倾盆大雨。只是在不甚平整的青石板上跪着,才一两个时辰,便已感觉度日如年。
时间过得太慢了,一旦注意力都集中在当前所做的事上时,便仿佛能把每一帧画面都无限拖长。奚晚香尽力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观前的花和草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她的眼中。露水下,清风动,东边天空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灿灿的日光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从中灌进来,将整个苍茫大地、绵延山脉照得光芒万丈。
奚晚香也不知自己究竟跪到了什么时候。醒来的时候,头顶是一片烟灰色的床穹,她脑子一片空白地躺着,仿佛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好久才逐渐缓过神来。忽然想到了殷瀼,想到她说不管怎样,都会等着自己的时候,那温柔中带点儿娇羞的模样,奚晚香深吸口气,一骨碌从床上起来,双腿完全没有知觉,就好像被齐齐从身子上锯走了一样。
好容易扶着桌沿,挪步到门口,问了观前扫地的童子,奚晚香才知道自己才跪了两天。第二天清晨的时候,被童子发现,已经昏厥在观前了。童子说,当时晚香面色苍白如纸,额上都是豆大的汗珠,以为这姑娘命不久矣。谁知睡了一整天就又恢复过来,真让人惊奇。
没有跪满三天,奚晚香一瘸一拐地要走回原地,准备把剩下的一天跪了。吓得童子忙上前来,说师父已经答应收她了,不过是要看看你的决心,哪里真的要满三天才行。
奚晚香将信将疑地顺着童子的指路,去找了陈觐。陈觐端着架子,说她身子太弱,连这点儿考验都承受不住,今后下了山,被人追杀时,逃都逃不快。便让她今后住在道观里,天天从山下的泉眼里打水,挑上来,顺便锻炼锻炼身体。
这便是让她留下来的意思了。
奚晚香喜出望外,忙跪着磕了个头,甜甜地喊了一声“师父”。哄人的本事,她还是有的,不过就把这老头子当成另一个奚老太太伺候着便是了。
在山上的三个月过得极快。
心提着,有所求,每天日起日落便都盈实极了。清晨与童子做功课、扫地、担水,奚晚香从一开始摇摇晃晃提上来一桶水到山顶只剩底上一层,到能提小半桶,也算是个不错的进步;之后便是与陈觐的修行,陈觐学识渊博,农耕铁具、天象紫薇、帝王之术皆通,与他习的时间不长,却让奚晚香彻底震惊于古代学识的深厚不可测。观内一间全为古籍,兵法与权谋皆全,汗牛充栋,奚晚香得空便在里面看书,一看便忘了时间。夜里亦要做功课,起得早,睡得也早,晚钟再敲一次,便是休息的时候了。
日子过得清净,虫鸣及泉击都在深夜变得更加清脆。奚晚香变得和堂嫂一样总也睡不着了,睡不着倒也好,便能有时间去想堂嫂,想她俩在一块的时候,一点点回忆,能把漫漫的永夜熬得甘甜而短暂。
虽然常常失眠,奚晚香的精神就依然不错,与陈觐学习的时候,一点即通、触类旁通,又十分喜好学习,仅仅几个月,便把观内的古书兵法都背得滚瓜烂熟了,这让陈觐十分满意。奚晚香亦惊叹于自己的学习能力,在上世,或刚重生,以小孩子的身份在书院之时怎从不见自己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她想了想,或许是从前根本没把念书放在心上,亦没有什么能让她为之孤注一掷的人。
霜打在山谷的枫树上,天边的晚霞便开始跌落下来,染在山间。
等到整片山头都飘红的时候,山上道观也空了。
八旗满人占北方半年,其势也如破竹,都说大明朝即将覆灭,饶是李自成在冀湘之地犹有残存势力与之抗衡,可仍不过杯水车薪,对于持“天命”的满清而言,已是落日余晖。
年末,南明势力在南京重整旗鼓。本以为亦如昙花一现,可令清人出乎意料的是,福王朱由崧竟运筹帷幄,遣兵布将,将整个两淮、江浙,乃至更远的闽南一带的明朝爱国人士都带动了起来,自发组成了反清复明的军队。几场战役下来,竟一举夺回了已被清国控制的几个州省,令清人不免大惊失色。
这福王,清人是知道的。虽说有志气,可到底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奶娃娃,能成什么大气候?稍作探询,清人便得知,如今弘光政权迅速崛起,正是因着当时在湘南搜寻百日却不得的高士陈觐在侧辅佐的缘故。其人也,智谋用如鬼神,出人意料,击人不备。
除了这个名声赫赫的陈觐,还有一个原本不见经传的神秘人。听闻是个女子,只是因面容丑陋,便一直以蒙面的形象示人,只知其姓氏为奚,却不知本名。
本以为不过是个附庸的女流之辈,不足挂齿。没想到近日的几场大战竟皆是出于其手笔,有上前线的将士言说,其长纱掩面,白袍裹身,风之猎猎,目比利剑,站在高处观全局,仅看着便让人心生寒意。南明的军队比清兵少一半有余,却借着天时地利,把清兵打得落花流水。
不仅如此,清人安插在南京的眼线来报,这奚氏手段高明,不仅在战事上指点风云,亦能洞悉政事,擅兵行险招,每每一些看似根本不可行的计谋,却总能在恰当的时候有那么多巧合,她就好像早就知晓了历史走向一般,不费吹灰之力,信手拈来。不过站在朝堂上的时候,这女人极少露面,一直在陈觐之后出谋划策,才免得声名鹊起。
清人按捺不住了。再这般下去,怕是南明要东山再起。因此便让线人暗地里重金收拢奚氏,他们知道,陈觐必然是不可能动摇的,唯有这奚氏,不知其底细,或许还能以钱帛为动。
不想,这奚氏倒是爽快。清人没有花费太多口舌便说动了她,使其只身过长江、越群山,后而前往北京。到了清国都城之后,即刻受最高礼待,满清君王亦接见过几次,与其论天下之势。问及其为何轻易易主,奚氏只说了“天下大势”四个字,让清君甚是满意。
只是这炙手可热的光景并未持续多久,奚氏仅春风得意了一月不到却又销声匿迹了。
正值此时,湖湘地区春寒接夏旱,六月有地震,是谓地动山摇,山河震怒。因是时,一场前所未有的□□便不可避免地在原本鱼米富庶的地方爆发了。
饿殍枕藉,哀鸿遍野,人人皆有菜蔬之色。易子而食,不为罕事。其凄惨之势,不敢再述。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听闻湖湘一带的□□,奚晚香再难在北京安稳度日,暗中遣下去的探子已经直奔永州而去。从北京到永州,快马加鞭也得半个月之久,况且正值如今战事混乱,保不齐遇上一些混战,或被马贼劫持等意外。
奚晚香从心底感觉到不安。这种不安让她寝食皆难。
她离开堂嫂已经两年有余,这几百天的思念如同平地流水,平缓而持久,可如今这条大河忽然进入了山脉相交之处,河道骤然变窄,汹涌的河水便乍然要将奚晚香的理智冲垮。
朝廷对外自然粉饰太平,可奚晚香身份特殊,是看得了内部机要的。可看得越多,她的心就越难平静下来。每每都是某县死了多少多少人,这人数还在不断上涨,以爆炸一般的姿态,让人毛骨悚然。
一天没有堂嫂的消息,奚晚香便一天坐立不定。
她义无反顾地走了,离开了正让她舒展手脚的清朝都城。
奚晚香真正开始觉得这些世人趋之若鹜的钱权,不过都是些过眼烟云,甚至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不住。
她归顺满清是早就想好了的,反正对她而言,知晓历史走向是其一,再者,在奚晚香的意识里,明清本就都是一脉相承,她没有此时明朝人的愤慨和“爱国情绪”,只是以己之权势二话没说将此前迫害了父亲的小小兵长处以极刑,以慰奚远年在天之灵。她根本不在乎被世人唾骂,她只想要得到满清招安给出的厚待条件,以绝对的姿态让堂嫂和她在一起。
可如今,上天却又和奚晚香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让她心甘情愿放下,甚至摆脱这些束缚,让晚香知道,其实拥有这些也没用,不属于她的,终究不会属于她。就算她再怎么努力,再怎么违抗,终将与她错身而过。这个想法不止一次出现在奚晚香的脑海中,让她为之悬心吊胆。
一开始坐马车,她还是免不了觉得恶心。一路吐了好几次,可一旦把心提起来,一切艰难困苦便好像再不是什么问题。小窗外的天永远只有那么一方,暗了又亮,亮了复暗,风景亦没什么变化,让人在这日日重复的急迫等待中愈发焦躁,可又没有任何办法,她只能等,并且在心里祈求。
马车终于进了湖湘之地。
气色骤变,路边饿死之人越来越多,一个,两个,个个都瘦骨嶙峋,僵直可怖。成片成片的土地龟裂,像是在一望无际的大地上震裂开了无数的伤口,种植在上面的稻谷稀稀拉拉,垂头丧气,明明该是收获的季节,瘦瘦的谷粒中却全是空的,一颗粮食都没有。这些天仍旧没有要下雨的意思,整片疆域死气沉沉。
终于到了台门镇。车夫在车外唤了她好几次,可奚晚香坐在车内竟有些胆怯。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尽管用了无数珍奇祛疤清露,这疤痕还是顽固地存在。若堂嫂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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