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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GL]灼心-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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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停在一处适合落脚的平地。
    扶着姜灼的手跳下马车,冷风飕飕地从四面八方窜过来,教我本就不甚温热的手在顷刻间就变得冰凉——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姜灼没有立即放开我的手,而是用她温暖的手掌包裹着我的手,侧身将我身前的风挡住,引着我慢慢走向侍卫们燃起的篝火。
    细心的侍卫在地上摆了一个蒲团,又将马车上的几案果品搬了下来摆在我面前;手中捂着姜灼替我倒的茶水,热度熨帖着掌心,映照着劈啪作响的火堆,暖意浸融开来,脸上的血色逐渐回温。
    负责去周围汲水和捕猎的侍卫先后回来,一人捧着鼓鼓囊囊的水袋,一人则提着两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我看几人欣喜地盯着那两只肥硕的兔子,就连姜灼也多看了一眼,只好默默地吞下了解救这两只小东西的话。
    ——虽然小兔子很可爱,但是明显侍卫们更需要食物维持体力,我还没有幼稚到委屈侍卫们的肚子来满足自己泛滥的同情心。
    转开眼不去看她们将兔子放血剥皮的处理过程,直到鼻端闻到了烤肉的香味,肚子也跟着发出了饥饿的信号,我才稍稍转过了脸看去。
    一名侍卫将烤熟的兔肉用匕首片成了薄片,盛在小碗中,端到我的面前。
    我对着她笑了笑,将碗推还给她:“我不饿,你们分了就好。”
    姜灼不赞同地蹙了蹙眉:“东家,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赶路?”
    “不碍事,我吃糕点便好,左右不过是在马车里坐着,也耗费不了多少力气。”我摇头拒绝,对碗里泛着油光的兔肉敬谢不敏。
    似乎明白了我的顾虑所在,姜灼从那侍卫手中接过匕首,“唰唰”几下将上面的油脂剔去,只剩下一块精瘦的腿肉,用匕首穿了递到我的眼前,颇有些不容置疑的意味。
    盯着那块送到眼前的腿肉看了一会儿,我撇撇嘴,只好妥协地探过头去,轻轻咬住了匕首上的肉,扯下来含进嘴里慢慢咀嚼——没有加胡椒孜然等调味料,但是撒了一些蜂蜜,别有一番甘甜鲜美的味道。
    吞下了肉渣,舔了舔嘴边沾到的油渍,转眼望去,却见姜灼擎着匕首,正用一种格外深邃的眼神看着我,在火光的映衬下,墨黑的眸子仿佛嵌了两团金色的烈焰,华美灿烂,教人移不开眼。
    一个眨眼的功夫,像是陡然间回过神来,姜灼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自顾自就着清水吃起了分到的兔肉和糕点,不再理睬我。
    吃饱喝足,打了点水洗漱过后,我睡在之前烧火的土层上,余留的热度透过厚厚的被褥传递上来,烘得人浑身暖洋洋的。
    姜灼与其他护卫则分睡在我周围一圈,替我挡去冷风,剩下两个人抱着剑守夜。
    困意袭来,我也顾不得露宿郊外的种种不适,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猛地醒了过来,却是身下的被褥褪去了余温,触手一片冰凉。
    眼前一片漆黑,只依稀见得天上寥落参差的星辰;月光穿过了交错的枝桠,犹如朦胧的薄纱,给这凄迷的夜色平添了几分动人的意境,若不是这温度冷得教我打颤,也不至于失了欣赏的心思。
    不欲惊动别人,我悄悄翻身侧卧,蜷缩起双腿,试图聚拢一些温度,双手也由平放两侧改为环抱双肩——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反而因为这细微的动静,引起了身边人的注意。
    “东家,可是睡不着?”姜灼的声音在离我极近的地方响起,眯着眼望去,只能从夜幕中大概分辨出一个轮廓——她的守夜时间已经过去了,应该是躺在我身边的位置休息。
    “嗯,有点儿冷……”对于吵醒她这件事感到抱歉,心底的想法却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口,仔细听来,怎么都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教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她安静了下来,并不回话;我忐忑地看去,却只见到一团黑影。
    正要开口挽回一下形象,却感觉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了我的额头脸颊,关节处有一层薄茧,指腹却十分柔软细腻。
    那手掌从我的脸上脖颈一路摸索下去,轻微的触碰,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我摸不透她的想法,只觉得随着她的掌心触到的地方都像是着了火似的热了起来,心跳也猝然加快,几欲跳出胸口一般。
    ——这是姜灼的手?她在做什么?
    我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蜷缩的腿下意识地夹紧,手心竟是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来。
    屏息等待了一会儿,就觉得她的手伸进被子里,摸索了几下,准确地找到了我的手,试探性地捏了捏,很快又离开了。
    “是有些凉。”她淡淡的自语声飘过我发烫的耳朵,在我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腰上一紧,却是隔着被子教人搂在了怀里,那个清冷的声音近在咫尺,惊得我脑子一片空白,“既如此……得罪了。”
    整整几个呼吸以后,我才懵懵懂懂地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姜灼……抱在了怀里?
    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替我取暖么?
    震惊、羞涩还有一点儿说不清的喜悦。
    我该庆幸天色太黑,以至于我必定红得滴血的脸色不会被人发现么?
    以那几个侍卫的耳力和警觉,一定能察觉到我们的动静;一想到我被姜灼抱在怀里的样子正由其他侍卫看在眼里,那才冒头的羞窘之意便铺天盖地压了过来——只怕此刻,就连脖子也是红透的了。
    等了片刻,姜灼不曾有其他动作,那些侍卫也仿佛毫无所觉,我这才觉得急促如做贼的心率变得平缓了一些。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虽说被她抱着后,身子又暖融融地回了温,可脑中时时刻刻都浮现出“自己正被姜灼抱着”的念头,教我再也没了半点睡意。

  ☆、第24章 替身

再醒来时却是一阵车马摇晃的动静,颠得我迷迷糊糊间脱离了梦境——想到那个梦,脸上不由泛红:虽然已记不清细节,但个中香艳旖旎却不足为外人道也。
    抬眼偷偷往四周瞄去,马车里空无一人,只有我独自侧卧在厚实的被褥上,手边还摸到一只小巧的汤婆子,用锦缎包裹着,温暖又不烫手。
    没有在睁开眼的第一时间见到姜灼,心里着实有几分失望;然而不需要立即面对她,又让我免去了昨夜的羞窘,这样想着,也就释然了。
    抱着手里的汤婆子在被窝里翻滚了一会儿,身下的铺垫要比昨天厚软得多,而这暖手的东西也是昨天没有的,想来是今早路过城池时姜灼差人去准备的吧。
    甚至于,在我还昏睡的时候,应该也是她轻手轻脚地将我抱进了马车里……将被子卷过脑袋,虽然明知马车里只有自己,却还是不想让人见到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
    ——姜灼,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呐。
    痴痴地笑了一会儿,就听车壁被轻轻叩响,一个侍卫低声问道:“主子,可起了?”
    听出不是姜灼的声音,我清了清嗓子,扬声回道:“嗯哼,起了……现在是什么时辰?马车行到何处了?”
    车帘被撩开,昨日抓来兔子的侍卫跃了进来,手里端着洗漱用具——我记得侍卫们都叫她汤圆。
    看她脸蛋圆圆的,倒是与这个名字贴切,只不知是真名还是诨号。
    “回主子,已过了辰时,再有小半个时辰就到西宁啦。”她拧干了巾帕递给我,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大概是为了即将完成任务而高兴。
    “这么快?不是说要半个月的车程吗?”擦了擦脸,把巾帕还给她,我摸了摸平坦的肚子,觉得饿过头了,胃里有些抽疼。
    “主子您有所不知,”她注意到了我的动作,很是机灵地探出头去跟同伴说了声,随后拿着一个热乎的包子进来,又倒了些热水,“若是一人一骑日夜兼程,不出三日便能从帝都抵达西宁城,坐马车要久一些,但也不会超过七日;至于您所说的半个月车程,有一半儿是祭天的仪仗为了彰显皇恩,每城必停留之故。”
    听她有理有据地分析了一遍,我这才了然——想必她不曾明说的是,这七日车程还是为了照顾我的孱弱身体特意放慢了速度,否则按照她们的身手,怕是早已到了西宁。
    再看她一脸爽朗单纯,也不是有意强调,但是被人当做累赘,难免教我有几分难过,加上这早点看着实在粗糙,便有些难以下咽了。
    见我只是默默地喝水,并不去吃那个包子,汤圆挠了挠后脑勺,怯怯地问道:“主子,您怎么不吃啊?这包子还是姜管事特意命小的去城里买来的,荒郊野岭的,也没什么上等的吃食……”
    听她说到是姜灼的吩咐,我心中一动,拈起包子咬了一口,只觉得白面劲道,肉汁鲜美,绝对是我吃过最美味的包子了:“说起来,姜管事去哪儿了?怎么不见她?”
    就着热水吃下了半个包子,我装作不甚在意地打听道,耳朵却早早竖了起来。
    “哦,是这样的,姜管事见您睡得熟,便先去西宁城里打探一番,准备下榻的客栈和联络暗卫了。”看我愿意吃包子,汤圆憨憨地笑了,比自己吃了包子都要高兴,教我不由会心一笑,真想摸摸她圆圆的脸蛋……不过也只能想想罢了——她看着不过二十来岁,但一定比我这副身体年长;况且,大芜的女子多数英朗豪爽,反感扭捏作派,而我们之间的身份也不适合我做出什么亲昵的动作。
    “甚好。”点点头,在她自觉离开车厢后,我又窝回了温暖的被褥之中——虽说吃了就睡、睡醒再吃的生活太过颓废,但除此之外,也由不得我做些别的。
    而且,这是姜灼的心意,我又怎么好辜负呢?
    将脸埋进散发着淡淡熏香的被子里,我再次闭上了眼睛。
    “东家,客栈到了,请下车。”耳边听到熟悉的清冷女声,我立即睁开眼,手脚并用地从马车中坐了起来,理了理睡得有些凌乱的衣襟和头发,又摸了摸脸,确定没有口水印记。
    巡视一圈却没有发现铜镜之类的东西,只好硬着头皮钻出了马车——希望自己的形象没有太过不堪吧。
    而候在车外的姜灼却未曾多投过来一眼,只是礼节性地在我跳下马车时搀扶了一下,随后便抽回手,转身在前面带路,引着我走进这座看上去还算气派的客栈。
    ——唉,看来之前是我白担心了,她连看我一眼都欠奉呢。
    低落地随着她朝里走,鼻子里闻到一股酒气,我不由抬头去看。
    迎面走来一个流里流气的女人,似乎是酒意上头,步伐有些不稳,眼神也不复清明,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随后嬉皮笑脸地靠了过来,伸手就要往我的脸上摸:“这位小公子生得真是标致……哎呀!”
    ——这人喝多了,将我当成了男子也就算了,竟然还想趁着醉意发酒疯不成?
    我惊了一跳,却来不及躲开,就听她忽地一声痛呼,猛地抽回手,痛得在地上直打滚,酒意去了大半,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只是恨恨地瞪着挡在我身前的姜灼。
    “这次只是警告,下次,断的可就不是一只手那么简单了,”也不见她是怎么出手的,只是那凛然如雪的气质,教人不敢在她面前放肆,“滚吧。”
    那女人被她冷漠的眼神看得一抖,忍着疼,忙不迭爬起来逃跑了。
    等她走了,其余见到刚才一幕的人也都自觉离得我们远远的,连跑堂的伙计也兀自躲在一边不敢过来。
    姜灼并不将她们的表现放在心上,淡然地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确认我有无大碍,见我摇头,于是继续往前走着,只是刻意放慢了脚步,像是等我并行——方才那一丝失落,几分惊吓便因此烟消云散了。
    候在客栈的日子着实无趣得很,好容易捱过了七八日,总算是等来了祭天的仪仗队。
    只是,晚上偷偷摸摸跟着侍卫们潜入驿站,见到颜珂和那个替身女子时,却教我吃了一惊。
    不说颜珂手臂上的伤,那个替身女子人事不省地昏睡在床上,嘴唇一片青紫,显然是中了剧毒。
    “她、她怎么了?”我的声音有些哆嗦,手心也沁出了密密的一层冷汗,半是替这女子担忧,半是感到后怕。
    ——这邝希晗到底惹了什么麻烦?
    又是什么人,要将她置于死地?
    如果不是这个女子,只怕此刻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人,便是我了吧。
    “殿下可知道那今河决堤之事?”颜珂将替她换药包扎的侍从挥退,随即忧心忡忡地与我说道,“前几日车队行至湘维城时,再次遭到了刺客袭击,人数更甚前几次;她们不但堵住了车队的去路,还煽动无知的灾民跟着闹事……”
    “怎么会如此?”听她说起经过,我的一颗心便提了起来,仿佛亲眼得见了那紧张的场面,“然后呢?”
    “车队折损了几名护卫,教那刺客头子冲进了马车,一剑刺中了肩膀;剑上淬了剧毒,随行的医者束手无策,若不是用千年人参吊着一口气,只怕挺不到西宁。”颜珂略带遗憾地扫了一眼床上的女子,随即却欣慰地笑了笑,“万幸殿下并不在车里,躲过了这一劫,这也是殿下福泽深厚,先皇庇佑之故。”
    ——只是,连累了对方替我挡下这一劫,我这个当事人却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的。
    见她满怀安慰地看着我,只好岔开了话题:“本王见珂姨也受伤了,可有大碍?”
    她不在意地挥了挥已经包扎完毕的手:“我已将毒素逼出,只是些皮肉伤,倒是无碍。”
    “那她?”忍不住问起床上的女子,心中却隐约有了预料。
    “左右熬不过今夜了吧。”颜珂叹了口气,眼里却并没有太多伤感之色——说到底,这女子不过是她训练来为邝希晗挡驾的替身,犹如物件一般,没了便没了,至多惋惜几分,若说为她伤心,却是不见得。
    我知道这也怨不了她,却怎么都挣不开心中的负罪感,连带着面对她时的态度也不自觉的冷了几分。
    她只当我是忧心刺客一事,于是安慰道:“殿下不必忧虑,这些刺客以为自己得手,只要我们放出殿下伤重的消息,近几日她们必不会来犯;况且到了西宁地界,便可征调当地的兵员护卫,安全自当有保障。”
    “我不是为这个……”我也不欲与她多做解释,想来也是无法沟通,还是省下心力做我该做的事,“唉,算了,珂姨先去休息吧,本王今夜便守在这里。”
    “殿下这是何故?”颜珂蹙起了眉头,试探着问道,“可是担心这替身死了?这倒不妨,侍卫中还有一人与殿下身形相近……”
    “珂姨,”我按耐住心头窜起的火气,迅速打断她,“你且休息吧,本王只是想……陪她一会儿。”
    “……是。”她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那女子,我才放开了一直紧攥的拳头——掌心已然被指甲刻出了血痕,而这疼,丝毫不能弥补心头的愧疚。
    我走过去,靠在床边,静静地守着;烛火摇曳,却不能为她的脸色添上半点暖光,那颓败的灰意一直漫上她的肌肤,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一丝一缕的将生机从她身上剥离。
    除了眼睁睁候着,盲目地祈祷着,我帮不上一点忙。
    第二天早上,轻轻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已然没气了。
    而我也终于撑不住,昏了过去。

  ☆、第25章 空皙

唧唧喳喳的清脆叫声,在耳边不知疲倦地喧闹着,说不上来是什么鸟儿,虽不至于聒噪,到底打断了本就所剩无几的睡意——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揉了揉犹自发蒙的脑袋,只觉得胸口沉甸甸地,透不过气来。
    ——这身子还真是不禁折腾,才熬了一晚上就不行了。
    若是那刺伤和剧毒是落在我身上,只怕再好的仙丹妙药也捱不过几个时辰。
    想到那代我受罪的替身女子,心里又是一痛。
    “殿下,您醒了?可要用膳?”小蝉的声音自帘帐外响起,教我揉胸口的动作一滞。
    清了清嗓子扬声说道:“你且过来。”
    “是。”他撩开床铺的帘帐,轻手轻脚地替我后腰塞上靠枕,然后垂手肃立着,面上有些忐忑,“殿下有何吩咐?”
    扫了一眼这座厢房的布置,不似客栈,又比官驿要简陋得多;窗下的花瓶里插着一支半开未开的桃花,其余却不见丝毫能够称得上装饰的物件了,俭朴得仿佛是郊区田园的农户家里。
    只有一点,我所身处的铺盖之中散发着一缕淡淡的檀香,却不是普通农家里会有的气味。
    “这是哪儿?本王睡了多久?”我本意是想先问问那个替身女子——她是否真的断了呼吸?若如此,她的身后事又要怎么处理?
    然而我并不确定小蝉有权限知道这些隐秘,或是参与到其中,如果贸然提起,陷他于危境中反被颜珂灭了口,则是我的过错了。
    “禀殿下,这里是灵觉禅寺,祭天大典操办的地点;至于殿下您,已经睡了近十二个时辰了,倘若还未醒,怕是颜总管就要请主持来为您诊脉了。”小蝉一脸担忧地替我掖了掖被角。
    “哦?灵觉禅寺……怎么,祭天大典竟是在寺庙里举办?你可知这是何缘故?”怪不得这被褥上会有檀香的味道,原来是一座寺庙。
    ——只是,按照大芜的情况来看,这庙里的人莫非不是光着脑袋的和尚,而是一群……尼姑么?
    “殿下可是忘了,灵觉禅寺自我大芜开国之初已有之,每一任主持均是德高望重的大贤,祭天大典事关国祚,历来都是由禅寺的主持负责;而这一任的主持空皙禅师乃是先皇御封的国师,就连殿下您见了那位都不能不给三分薄面……”他“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串,听得我脑仁疼,但是大概也明白了这禅寺的主持是不能得罪的。
    点点头,示意他停下啰嗦,心里有个疑惑,遂玩笑似地问道:“本王晓得了,就你知道得多……说来奇怪,你一个后院深闺中的小侍从,怎么对这些事恁地清楚?教训本王的口吻,竟是比颜总管还要老成?”
    ——刚才那番话的见地,可不像是个大字不识的侍从说得出来的。
    “殿下恕罪!是奴婢多嘴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哪知我不过随口一说,他竟“噗通”一下跪伏在地,狠狠地磕向地板,声音惊慌无措,好像犯了什么大错一般。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他已经连着几下将额头磕得青紫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且慢!本王并未怪罪于你……你先起来吧。”
    他叩首的动作戛然而止,之后晃悠悠地站起身,却只一味低着头不敢看我,额头上的伤口看得我不由倒抽一口冷气:“罢了,你自去包扎一番,不用在跟前伺候了。”在他福了福身即将离开时,我又补了一句,“对了,去请颜总管过来。”
    等他小心翼翼地阖上门板,退出房间后,我放松地靠在床柱子上,眉头却不由越皱越紧——仔细琢磨起来,他刚才的表现,不太对劲啊。
    我一直都觉得,这个贴身侍从在面对我时,如惊弓之鸟,太过于谨慎,也太过于害怕了。
    虽说不排除是邝希晗余威犹在,而颜珂对他的震慑教他吓破了胆,可是我看他的神情之中,似乎总藏着些忧虑,哪怕是我已然带了笑意与他亲切地问话,甚至是闲谈玩笑,他眼中的戒备警惕从未消失过。
    想到这儿,不由苦笑:到底是我多心,还是邝希晗为人太过恶劣,就连贴身侍从也时刻担心遭到毒手呢?
    “笃笃”的叩门声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颜珂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年轻女子——那女子看着不过二十来岁,长发黑如鸦羽,皮肤白皙胜雪,唇如丹朱,齿若编贝,当得起“绝代佳人”四个字。
    ——她是谁?为何颜珂要带着她来见我?总不会又是什么护驾挡刀的替身吧?
    思及此,我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见我打量她,那女子笑盈盈地望了过来,眼如秋水,眉若含情,也不见她刻意做作,自然便带有一抹别样风致。
    正暗自猜测这女子的身份,就见她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我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的乃是一件灰色的僧衣,脚上踏着一双粗布麻鞋,皓腕间戴有一串沉香佛珠,身无长物,未施米分黛,竟是一副出家人打扮。
    “殿下不可失礼!还不快见过空皙禅师。”颜珂嗔怪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沉声提醒道。
    “呃,抱歉……见过空皙禅师。”经她提醒,我才意识到自己直愣愣地盯着人家是非常不礼貌的举动,连忙挣扎着起身行礼——奇怪的是,平日里对我极为宠溺的颜珂竟是由着我起身,毫不阻拦。
    倒是那个年轻貌美的空皙禅师微微一笑,伸手扶住了我,将我按回了床上,低柔的嗓音带了几分磁性,格外动人:“无妨,殿下玉体抱恙,合该好好休息才是。”
    ——对了,她说这女子便是空皙禅师,岂不就是方才小蝉提到的主持?
    怎么可能?她看上去绝对不超过三十岁啊!
    况且,尼姑不都是要剃度出家的么?她这一头青丝可比我浓密亮眼多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震惊之时,已是失口说出了心底的想法,只见颜珂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我,而那空皙禅师却掩口轻笑,眉眼弯弯,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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