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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GL]灼心-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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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声响起,我又静静地趴了一会儿,直到确定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这才踢开了被子仰面躺着,大口大口地喘气。
伴随着越来越平缓的呼吸,泪珠不受控制似地溢出眼眶,一颗、两颗……最后连成一串,静默无声地淌过脸颊,洇入枕巾被面之中。
我不愿在她面前失声痛哭,显露我的脆弱,也不愿教她知道,她的欺骗带给我多么大的伤害,我甚至不愿意在气急的时候面对她,生怕失去理智的时候,忍不住出口伤人,说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话来。
或许我只是不愿承认:就算明知她对我的欺骗,对我的利用,可我还是狠不下心来;仅仅是设想一下与她分开的画面,我便心痛得无法呼吸。
这就是爱情么?
我从不知道,爱一个人会是这么痛苦的事。
哪怕是在单恋她时,不确定这份感情该何去何从,在暗无天日的追寻中期待着一丝丝曙光,那种心酸中偶尔流露的丝丝甜蜜教人仿佛能从中获得无穷无尽的勇气。
可是在她给了我切实的回应之后,这份不为人知的心情悄然逝去,又转变为一种患得患失的挣扎,就算是我渴望已久的亲吻,也仿佛陷入了海市蜃楼的不安之中。
其实我内心深处也曾有过预感,有过怀疑:她喜欢我么?
她喜欢我什么呢?
她是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太多太多的不确定,更不要说,我丝毫不愿提及更不愿深想的——她爱我么?
我曾天真地以为,只要我爱她就好,哪怕她现在不回应,总有一天会被我的真心所打动——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可是我却忘记了,人心总是贪婪的,得到了一点,便忍不住奢求更多;又或是我刻意忽略了一种可能性:倘若她根本就不愿意给我这个走进她内心的机会,这又该怎么办?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你也永远无法打动一个做戏的人。
她对我有目的性的接近,这是欺骗;她对我有目的性的利用,这是背叛。
现在想来,她与我相处的回忆再次浮现脑海,难道那些回眸与转身,那些欢声和笑语,全都是假的么?
暗自垂泪,一夜无眠。
“殿下,可要用早膳?”合不上眼,睡不着觉,生生捱到了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有宫侍来敲门。
半晌等不到我的回应,那宫侍乖觉地退下了。
我躺在床上,蓬头垢面,滴水未进,却连翻个身都不愿意,心里翻来覆去回想着我与姜灼在一起时的画面,试图找出她对我是真心的证据。
然而浮现出来的,却是一幕幕被我忽略的疑点。
那个行刺邝希晴却被她抢先诛杀的刺客。
傅筠崇府上莫名其妙的失踪。
对她恭敬有加的乙六。
……
那些疑云的矛头,全都指向了姜灼,指向了图谋不轨和野心勃勃,串联在一起以后,仿佛证明着她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夺位而谋,包括与我的虚与委蛇,也只不过是她逐步实现计划的一步棋子。
我从来都不是她的目标,只是她达成目标后便弃如敝屣的一块踏脚石。
她过去不爱我,现在不爱我,将来也没有可能爱上我……这是我最深切的痛苦,也是最难堪的事实。
“殿下,已经未时了,您可要起来用膳?”宫侍小心翼翼地敲响房门,低声问道。
——原来都到了下午了,怪不得早先肚子叫过以后,便没动静了,大概是饿过头了。
从早上醒来,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在床榻间赖了一个上午,颓废得都不像我了。
“殿下、殿下?”那侍从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见我不出声,便又敲了敲门。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火气,抄起手边的一只枕头便冲着门上扔了过去。
“嘭——”一声闷响过后,那宫侍一边讨饶:“殿下恕罪!殿下恕罪……”一边惊慌失措地退下了。
我不想说话,不想起身,不想做任何事。
我甚至不想再思考。
可我睡不着,也不愿睡——因为一闭上眼睛,我就会想起她温柔凝视我的眼眸,然后在一刹那变成了如被冰雪的冷冽目光,淡淡地从我身上扫过,连多看一眼都不屑的冷漠。
每想一回,心就痛一回。
转瞬到了傍晚,仍是不愿动弹。
送膳的宫侍不依不挠地敲着门,似乎打定主意不叫醒我不罢休。不堪其扰之下,我清了清干哑的喉咙,努力吼出一个音节:“滚。”
门外像是被吓了一跳,总算是偃旗息鼓了。
虽然知道不该迁怒于人,可我却控制不住心底的暴躁——也不晓得这样折腾自己的身子,是在与谁赌气。
莫非隐约还盼着那人会心疼么?
……她会么?
自嘲地笑了笑,怕是不会的吧。
又盯着床顶的纹饰愣神了许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视线所及也变得有几分模糊,腹中从一开始的空空如也的饥饿感转变为阵阵抽搐的疼痛感——我按着肚子,不由侧过身将自己蜷了起来。
“吱呀——”措不及防的推门声,我恼怒地侧过头去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宫侍竟然敢擅自进来,却不料正对上一双沉静如水的眸子。
一双教我只是对视便难过得想要流泪的眸子。
“为什么不肯用膳?”她盯着我的眼睛,直截了当地问道。
质问的语气教我心中的委屈更是争先恐后般汩汩地冒了出来,仿佛要将整个胸膛都撑得炸裂开来。
揪起被子蒙住了脑袋,鸵鸟似的埋起来不愿见人。
以为我这样非暴力不合作的拒绝态度会让她知难而退,就像昨天晚上一样主动离开,谁知屏息听着,没有听见她退去的脚步声和关门声,反问隐约听见她吩咐侍从抬进了什么东西。
有心探出头看一看,却又不想就此失了面子,“哼哧哼哧”地闷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只好咬牙坚持着。
好容易听到了关门的响动,正要掀被子,却听姜灼的声音在极近的地方响起,似乎就立在床侧:“别捂了,出来。”
——你叫我出来,我就要出来么?
偏偏不如你的意。
倔强地又将被子揪得紧了些,我在心里暗暗较着劲,丝毫不在乎因此难受的人反而是自己。
被子外一时间没了动静。
她妥协了?
都不再多劝我一会儿么……正在我暗恨嘀咕的时候,腰侧忽然遭到了偷袭,骤然的□□教我下意识地惊呼了起来。
而这一下仅仅是个开始,在我还没从突如其来的袭击中回过神来时,接二连三的触碰又隔着被子在我胸肋腰腹各处轻击,教我情不自禁地踢开挡住视线也禁锢住行动的被子,左右翻滚着躲避。
——邝希晗的体质敏感,十分怕痒,如这般在身上接连轻戳,简直不下于十大酷刑。
我一边躲着来自姜灼的戳点,一边失控地笑了起来,心中屈辱悲愤,笑着笑着又忍不住落泪,这又哭又笑又滚又叫的样子,简直狼狈到了极点。
好一会儿,等我几乎脱力地瘫在床上,就连瞪她的眼神也软绵绵地不带一丝杀伤力时,那个道貌岸然的始作俑者才施施然停了手,状似体贴地替我拂开额前的碎发,柔声问道:“累么?我抱你去洗漱可好?”
☆、第92章 本名
——混、蛋!
破天荒地,我第一次动怒到生了骂人的冲动,对象竟然是她。
我所引以为傲的理智、涵养,在她避重就轻试图蒙混过关的敷衍态度面前全都化为灰烬,未免自己像个泼妇似的揪住她的衣领哭天抢地,也未免气得狠了之后真的对她恶言相向,我挣开她的手,努力站起身,自个儿走到了里间的屏风后。
侍从抬进了浴桶和刚烧好的热水,雾气氤氲,水面上还浮着一层新鲜的花瓣,虽说比不上邝希晴寝殿后的那座大浴池,也比不上我府里的酒池肉林,但是对于现在急需解决个人卫生问题的我来说,却足够了。
一边脱着衣服,一边又忍不住警觉地盯着屏风外的身影,见她只是正襟危坐地呆在外头,没有起身偷看的意思,这才放心地褪下了最后一层遮掩,抬腿跨坐进了浴桶之中。
水温微微有些烫,正好解乏,也洗去我满心的抑郁,若不是记着她还在外面等着,怕是要忍不住舒服地喟叹出声来。
深吸一口气,将整个身子都沉入水中,一阵温暖将我包围,就好像有一层无形的保护膜,将所有不安、所有伤心都阻挡在外面——多么希望这种感觉能够一直陪伴我。
我曾在姜灼身上寻到这份安全感,现在却被她亲手打破。
泡在浴桶里有些时候了,蒸得脸色红透,头也犯晕,却还是不愿意起来。
久等之下,姜灼不由开口道:“若是累得起不了身,便唤我进来帮忙,不必害羞。”
——这个登徒子。
暗啐一声,我并不搭话,却是起身草草擦了擦身体,迅速披上里衣。
正低头系着带子,却见屏风边划过一抹玄色,姜灼的声音就近传来,带着几分探究几分忧虑:“怎么……”
眼看她就要越过屏风,看见我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我脑子一热,竟是抢步上前,一把拽过她的手,用力咬了上去。
任由我加重着齿间的力道,她一声不吭,甚至没有绷紧肌肉,直到嘴里似乎尝到了血腥味,我才松了口,抬眼瞪她。
“果然是饿了,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趁热吃。”她毫不在意地将手背到身后,温声说着,率先回到了外间。
磨磨唧唧半天功夫,总算是穿好了简单的里衣,披上中衣,我也不在意什么形象,就这样大喇喇地去了外间,坐到了桌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布巾拭着头发,就是不去看她。
“我帮你。”她起身走到我身后,就要接过布巾,我顺势往边上让开了一些,反应过来后,倒是比她更加尴尬,只是强自端着一张冷脸,并不出声。
她也不甚在意,又坐回我的身边,拿勺子盛了小半碗汤,推到我跟前,柔声劝道:“一日未进食了,先喝点汤暖暖胃。”
抬眼望去,她一脸淡然地看着我,神色平和,既没有紧张忐忑,也没有羞愧内疚,仿佛仍是以往那般与我相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
心头一阵无名火起,我咬了咬嘴唇,逼回那一丝泪意,加大了手中擦头发的力道,就连扯痛了头皮也恍若未觉:“没胃口,不想吃。”
然而身体的反应却与所言背道而驰,在我扭头避开她的目光时,鼻端嗅到食物的诱人香气,袅袅地钻进脑海,无孔不入,教我的肚子禁不住“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别说是身为当事人的我,就连仅隔着半个身位的姜灼也定然将这个声音听了个正着。
没什么比胡诌乱编被当场揭穿更教人难堪的事了,偏生我还在与她怄着气,这一下却莫名显得我气弱了几分。
正恼怒着,却听她悠悠地说道:“你气的是我,何苦拿自己的身子撒气?虽说气坏了我会心疼,到底难受的还是你自个儿。”
她嘴里说着心疼,可面上还是淡淡,从容不迫的模样,竟像是带着几分揶揄。
我只觉得怒从心起,脑仁儿都一抽一抽的生疼。
见我怒目而视,她忽然浅浅一笑,端起桌上的汤碗,侧身对着我,意味深长地说道:“凌王府已经教我派人围住了,餐饭的供应全都有定量,若是你不肯用餐,整个王府的人也该陪着你这个主子同甘共苦才是。”
“照这么说,你是不是也要陪着我饿肚子呢?我的贴、身、护、卫?”想不到她竟然抬出凌王府来威胁,我也不甘示弱,立即反唇相讥道——只是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却还是兀自梗着脖子不肯示弱。
就听她低低地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接话道:“是,我的殿下,你不肯用餐,我自然是不敢擅自动筷的。”
她这一声“殿下”,仿佛又将我二人带回了一切还没发生的日子,她是那个不苟言笑却体贴细心的姜护卫,我是那个芳心暗许却天真胆怯的凌王——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亲手打破这一切?
难道这个皇位真的那么重要么?
邝希晴也是,姜灼也是,这两个在我心中重中之重的女人,一个舍弃了曾经的邝希晗,一个欺骗了现在的我……这是不是也说明了,我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失败者,比我唾弃的邝希晗也好不了多少。
越想情绪便越是低落,眼前突然出现一只白玉汤匙,里面舀着一匙清透见底的汤汁,勾得我腹中馋虫一下子猖獗起来,正是心神失守之际,于是不假思索地张口含住了汤匙,喝下了那口鲜汤。
可是这汤极为烫口却是我始料未及,热度自喉咙一路反烧回口腔,在舌头上狠狠地刮过,麻了味蕾,也激得我才止住的泪意汹涌决堤,大颗大颗地滚落,在汤碗里溅起一圈圈涟漪。
我吐了吐舌尖,朦胧的泪眼却见到姜灼受惊似的扔了汤匙,一下将我从座位上捞进自己怀里,小心翼翼地伸手抵着我的下巴——既想要替我查看舌尖的伤势,又想替我擦去不住流淌的泪水,手忙脚乱的样子,倒是比我还难受几分。
看她情急之下再也不复淡然,我的泪意收却了大半,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抿着嘴反手抹了抹眼泪,挣扎着就要从她怀里起身——这个姿势太过暧昧,并不适合现在还处于冷战中的我们。
“别动,舌头疼不疼?”她圈住我的肩膀,将我抱得更紧了些,担忧的目光教我忍不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方才一时间烫得舌头发麻,现在倒不太疼,只是木木的没什么知觉,怕是要缓一会儿才能进食。
“你不是想知道原因么?”她把头靠在我肩膀上,凑近我的耳朵,声音也低了下去,“我说与你听,可好?”
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可她低沉的嗓音却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教我不由放松了肩膀:“……你说。”
看她也不像是借机亲近揩油,姑且听听她怎么说——我真的对那所谓的答案十分在意。
“我本名邝希暝,永乐帝一脉嫡系长孙,也是唯一独女;云麾将军姜勤,是我的养母。”她深深地呼了口气,娓娓道来,“成王败寇,你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在大芜的典籍正史中,所记载的只有僖王邝云菲以及僖王世女邝忻琪,世人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就像我的母亲大概也不知道自己一时兴起宠幸的柔然奴隶会为她诞下孩儿。”
她话中的嘲讽之意忽而转为淡淡的怅然,教人跟着心中一酸。
——僖王?那不就是我在太庙里见到的牌位么?
她竟是我不出五服的表姐妹,难怪与邝希晴生得这般相似,原是血缘关系所致。
我心中纷乱的思考,却在她谈到亲生父母时戛然而止:她的眸子有时会泛出浅浅的琥珀色,原是有一半柔然血统,可想她的生父地位不会太高。
虽说是独女,可听她言下之意,却是从未享受过承欢双亲膝下之乐,孤苦伶仃,孑然一身,感同身受之时更是心里一痛。
“那你怎么会被姜勤夫妇收养的?”我已沉入她的故事之中,随即问道。
“还记得那一日我曾与你说过的身世么?”她在我颈侧蹭了蹭,像是依恋温暖的孩子,教我心软不已,紧紧咬住牙关才忍住抚上她脸颊的冲动,只是认真听她诉说,“我并未骗你,那些都是真的,只不过我会被收养却不是巧合,而是芸姨的安排。”
“为了你夺位所做的铺垫?”我的心为之一沉,顺口问道。
“……不错。”她闷闷地说道,“云麾将军的品级不算太高,却是威远军中最得人心的长官,借着她的名号,便于拉拢人脉,在军中打下根基。”
“阁下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我推开凑近的脸,冷笑着问道,“那么当初接近本王,也是早有图谋咯?”
“我本意只是接近邝希晴,与你无关,”她蹙着眉头,嘴唇紧抿,看我的眼中竟带了几分委屈,“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我绑了回去,打乱我的计划……我后背现在还有那时留下的伤疤。”
“照你说来,都是本王的错?”这手苦肉计使得正是时机,我几乎都要上当了,“全是本王咎由自取,对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连忙解释道,我却不想再听。
“出去,”坚决地从她怀里退开,我背过身,压下满腹情绪,冷静地说道,“我想一个人呆着。”
许是我脸色太过僵硬,又或是声音太过冷峻,她并没有故技重施来逗弄我,也没有多做纠缠,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记得用膳,别饿坏了身子。”
说完,却是默默退出了房间。
我不敢出声,更不敢回头去看她,生怕一出口便是哽咽,一回眸便要心软。
——姜灼……哦不对,她的真名,叫做邝希暝。
呵,假的,全都是假的,就连名字也都是假的……这样的你,我还能相信么?
☆、第93章 囚牢
又是半宿无眠,然而心情却平静了几分,也想起了教我遗忘许久的事来——派出去的暗卫都折在了宫里,珂姨是否知道了姜灼的图谋?她又是否担心着我,也难以入睡?还有,被姜灼顶替以后,邝希晴的处境又是如何?
她瞒得了一时,又怎么能瞒得了一世?那些熟识她的亲信官员们该如何?那些贴身服侍她的宫侍禁卫们又该如何?
虽说恼怒她篡权夺位,可事已至此,到底不愿她露了马脚,因此丢了性命,我心中委实矛盾,却是忧虑更甚。
思来想去,才刚平静了几分的心湖又泛起了波澜。
披衣坐起,只觉得房中滞涩沉闷,教人陡生烦躁,遂汲了鞋慢慢走到门口,明知外面定然守卫森严,还是抱有一线希望,轻轻打开了门。
静谧的夜晚,再细微的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想来怎么都是躲不过守卫的关注,我抬头看了一眼晦涩难明的夜空,顿时失了兴致。
今夜无月,愁云遮蔽,就连星星也只依稀几颗,明灭闪烁地缀在天幕上,平添了几分惨淡。
正要返身回房,却听一个喑哑的女声问道:“怎么,睡不着么?”
霍然转身望去,竟是姜灼。
她的衣服仍是傍晚来见我时的那一套,光线昏暗,也看不出她的脸色,我有心抓过她的手来试试温度,却又忍住了,只是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更深露重,夜凉如水,不回去休息,杵在别人门口做什么?
看她眉间难掩的倦意,嘴唇也干涩起皱,我心头便克制不住烦躁起来,声音也不由冷了几分。
“……没什么,你自去休息,不必管我。”她偏开目光,淡淡地说着,却并不打算离开,仿佛铁了心要在我房前当一尊门神似的。
“你在这儿,教我怎么好好休息?”心底的烦躁一波漫过一波,我沉着脸,下了逐客令,“如果我没记错,卯时就要早朝——皇姐她从来不会轻易罢朝。”
既然要扮演皇帝的角色,那就倾尽全力,不要懈怠,这可不是什么角色扮演的游戏,一个不好便要落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听我提到邝希晴,她终于抬头看了过来,只是目光一沾即走,似是压抑着什么情绪般,好一会儿才低低应道:“好,我走便是……你且歇着吧。”
我没有回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抚了抚衣摆,转身时好像带走了满身的寂寥,教我情不自禁地出声挽留道:“等等。”
她倏然转身,切切地望着我,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声,眼里藏了一丝希冀。
叫住她之前,我脑子里闪过许许多多的问题,可真叫住了她,却突然卡壳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暗自后悔,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皇姐在哪儿?我想见见她。”
那熠熠闪亮的眸光一瞬间黯淡下来,仿佛寂灭的星辰;干裂的嘴唇紧紧抿着,消退了最后一抹血色,显出几分脆弱……然而也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她的神色又恢复到一贯的清冷无波,唇角竟勾起了一丝弧度,尽管那弧度透出了些许凉薄:“也好,是该做个了断。”
“了断?什么意思?”我感到一丝不安,踏前一步拽住她的衣袖质问道。
她却只是径自转身:“随我来。”
紧了紧披着的外衣,我快步跟上已经走到几步开外的姜灼,随着她一路七弯八绕地穿过朝露殿的正厅,拐上了一条隐蔽的小径。
这小径掩在几丛低矮却茂盛的灌木之后,若不是她主动拨开,远远地仅凭肉眼是绝难以发现的。
一路上,似乎幸运地没有碰到半个人影,可是我知道,在我们周围一直隐藏着暗卫随身保护——可想而知,这些暗卫必定不是颜珂早先派到我身边的一批,而是姜灼的人吧。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她究竟培养了多少心腹,扶植了多少傀儡,又隐藏了多少暗棋呢?
这个不紧不慢地走在我前边,依旧风姿挺拔的背影,从何时起,再也不能带给我安宁了呢?
穿过那条杳无人烟的小径,眼前豁然出现了一座破败陈旧的宫殿,从宫门上脱落的红漆来看,怕是有些年头了;门顶上挂着一块字迹斑驳的门匾,已然看不清楚所写,从我的记忆中也找不到丝毫印象,应该是头一次来这儿。
不曾想,比起从小就住在宫里,生活了多年的邝希晗,姜灼要更加熟悉这里,可见她筹谋了多久,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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