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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梧情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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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焕,你还没好吗?”荀涯说话声已没有当年那变声少年的尖细,而有着成年男子的磁沉醇厚,听在人耳里,便有一种可依赖之感。
净焕应了一声,用布条随意扎起短发,这才走出了试衣间。荀涯只见软帘微动,一个如月少年便寂寥而来,仿若月出碧水,星坠寒涧,荀涯不由一怔,但很快镇定,笑道:“锦衣娇颜,果非虚言。小时候猴子一般,倒也出落成个大人了。”
净焕听着他前半句倒还有些欣慰,但听到后面,怎么都觉得别扭,这算哪门子夸奖?闷闷道:“多谢夸奖。”
“不谢不谢。”荀涯回答的也煞有其事,净焕与他对视,不由一笑,这个时候的荀涯倒有几分少年时的顽皮,这些日子的阴谋算计便这样释然了许多。
已经不坐舟了,两人便穿行在小镇各色的小桥间,拱形的小桥小巧地连接着水路两岸,一个垂髫的孩子从净焕身边跑过,带走一阵凉风,净焕一把抓住他翘起的小辫子,“小家伙,你跑什么?”
七八岁的孩子,有着江南男孩子的清秀,乌黑的大眼睛一转,“有人在迎湖楼拼酒呢。”
净焕松开男孩,男孩便一溜烟的跑了,有热闹看?反正无事可做,净焕便飘了一眼荀涯,荀涯默然不语,倒是桥下的船娘道:“坐船去迎湖楼更近呢。”
净焕知道她说的不假,起身便从桥下跳了下去,引得船娘一声惊叫,但见净焕轻飘飘地落在舟尾,又咯咯地笑了。净焕只低头看着干净碧青的水,荀涯的影子便随着舟楫荡漾成模糊一片。
“姐姐可知道迎湖楼是何人在拼酒?”净焕看着划船的船娘,不过二十多岁年纪,一摇一荡间,健康之美自然流露,又兼着江南女子的婉约娇小,更有一种别样风情。
船娘见净焕形容尚小,声音清脆又懂礼貌,说话间便更温柔了些,软侬娇语地道:“听说是个仙子般的女子,在那里摆擂台,找人拼酒,谁能拼过不仅能一睹芳容,还有白金相赠呢。”
“哦,居然有这样的好事?”净焕眼睛一亮,不知道是怎样性情女子摆酒擂台,去看一看定然有趣。
荀涯看着净焕亮晶晶的眼睛,表情没变,却生出一种别样心思,这样胆大妄为在小镇摆擂台的女子,这种作风倒与那人有得一拼,想到这里,荀涯不由心底一热,装作无意便开了目光看向清澈流水浅波。
净焕当然没有忽视荀涯的变化,刚溢满的好奇更如泡泡般飞腾了,荀涯认识的人?
小舟绕过几座阁楼,远远便听见水声后有笑闹声,净焕这才看到他们已经转到了比较平阔的大片水域,慢慢的乌篷船停满了湖面,远处一座三层高楼,彩带飘飞,红灯高挂,临水一个宽大的戏台上,站着几个男子。净焕不由吸了吸鼻子,赞道:“好酒!”
荀涯站起来遥望着戏台,“酒是好酒,斯是伊人,何必如粗俗汉子般斗酒拼气呢!”说话声音不大,却足以传遍整个湖面以至迎湖楼上之人。
“来者何人?请上台!”一个穿着嫩黄色秋衫姑娘从戏台挑起的纱帘后走出来,清脆地说道,目光直指荀涯和净焕。
荀涯却不动,倒盘腿又坐到了舟头,微笑不语,净焕直拿眼睛看他,四周鸦雀不闻,许多坐在船头看热闹的人都盯着这边,戏台上那几个拿着酒壶的家伙也停了下来。净焕见荀涯的表情,心中疑惑更重,他似乎有种笃定或者说是自信,于是净焕便跃起,凌空借舟棚两步跳到了戏台上,“我来拼酒!”
那丫头眼睛依旧看着荀涯,脸上的笑容便如花般绽放了开来,见净焕跳上来,便温柔地上前伸手指着面前小小几壶酒,“喝一杯不醉,便能进迎湖楼一楼。”
净焕围着那放着酒壶的桌子转了一圈,疑惑道:“就这么简单?”
“是!”姑娘浅笑着道。
净焕站直身子,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看着那姑娘,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嫩黄色的衣衫迎风而起,脸上的两个酒窝就如湖水上的两朵鲜花娇艳欲滴,“可是我为什么要喝酒为什么要进迎湖楼?”
那姑娘显然没有遇到过这样来参加拼酒擂台却又追问的人,不由稍滞,那些欲喝酒的男子就有人叫了出来,“小兄弟,这可是江南一秀摆的擂台,只要能上了三楼,便能一睹仙子容姿,这可是我们天大的机会!”
湖面上也有人凑热闹笑道:“或许还能博取仙子好感,当上江南一秀的乘龙快婿呢!侯大海,就你那样,不喝酒都已经醉了,给江南一秀的丫鬟提鞋人家都嫌你寒碜,快滚下来吧!”说完便惹来一片哄笑。
戏台上刚说话的那个青年男子闻言,那微红了的脸色更红了,摔了酒杯指着调笑他的男子就蹿前两步,不过两步便咚一声倒了下去,吓了净焕一跳。
那鹅黄女子染杏笑道:“醉了!”说着便跳上来两个劲装大汉将那青年抬了到一艘船上。
“这是什么酒这么厉害?”净焕闻着那酒味,“难不成是七步醉?”
“不错,少侠好眼力,的确是七步醉。七步醉常人喝一口七步之内必醉,能喝这一杯不醉,那便是酒仙了,便算是过了我们酒擂台第一关。”
净焕拍了拍手,又搓搓衣袖,“能见美女,听着倒不错,我也喝来试试。”说着把手放到嘴边哈了口气,“七步醉是不是跟七步蛇似的,喝了必中?我就不信了!”说话间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之态顿现,那些看热闹的人又不由哄笑起来。
净焕却又晃头又咂嘴,倒了一杯七步醉闻了几下,只觉得清冽酒香扑鼻而入,清凉如夏日清泉,醇香又如寒梅傲香,那种迷醉的味道真让人入醉,净焕端着酒杯不由晃了两步,嘟囔道:“不好不好,醉了醉了!”说着身子便斜斜地倒了下去。
身子一分一寸地倾斜着,众人包括染杏都勾起了笑容,那笑容里的戏谑便浓了起来。
眼看着净焕身子就栽到了地上,她却突然一跃而起将手里的酒往嘴里一灌,便如风般蹿向纱帘后的迎湖楼一楼大厅,清脆的笑声便飘荡在湖面,“可是喝了,没醉!咯咯!”
(意见听多了,便失了自己的风格,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写这个文这么艰难了,太过落入第一次那个家伙的“忠告”了,所以写成这样四不像。无奈!)
十二 江南一秀
净焕刚钻入一楼,染杏也随之跟了进来,净焕不由赞道:“好快的身手!”净焕打量着染杏,想来不过是那个神秘躲在三楼的江南一秀的丫鬟一流的,都如此风姿身手,难怪那做主子的这么拽。
染杏却恭敬道:“少侠好酒量!”
“谬赞谬赞!”净焕嘴里假谦虚着,心中却暗笑,刚才早塞了青竹门独门解药在嘴里,别说什么七步醉,就一步醉喝了个一坛也醉不倒她!“这一关怎么过?”
“既然是酒擂台,自然是比酒。”染杏笑道,举手一拍,两个浅黄衣衫的佩剑女子便应声而出,“这一关是比醉剑,若少侠喝了这一坛酒后,能比剑胜过蓝儿和青儿,那便请上二楼。”说话间染杏已递上一坛七步醉。
净焕心中冷笑一声,这这擂台的江南一秀分明就是在消遣人嘛,谁能喝一坛七步醉而不倒的?脸上却为难地道:“染杏姐姐,我不过自小爱偷喝师父的酒,酒量好点,喝一杯七步醉就已经头晕眼花了,喝一坛可是不能了。天下谁能喝一坛七步醉而不倒的?”
那略小的蓝儿看去不过十五六岁,接口道:“若是没有人,我们小姐设这个擂台做什么?”
染杏却白了一眼蓝儿,“蓝儿别多嘴!”又向净焕道:“少侠还要继续喝吗?”
净焕眼睛从蓝儿青儿身上转到染杏身上,嘻嘻一笑,“染杏姐姐,可说好了,我酒品不好,喝醉了要砸了迎湖楼会得罪了姐姐们,你们可别怪啊。”
染杏见净焕顽皮可爱,嘴巴又甜,心里早不想与她为难,犹豫了一下道:“少侠,你其实不用喝了的。”
“为什么?”净焕问道,她当然记得染杏初见荀涯时欣喜的表情。
“那个……”染杏迟疑着,蓝儿却又接到:“因为我们小姐等的人已经来了啊,你就算过了这两关,见了我们小姐也是没用的。”
这次染杏没有呵斥蓝儿,净焕便明白了几分,于是见到江南一秀的心更热切了,抢过染杏手里的酒,“嘻嘻,听说江南一秀是江湖第一美女,我最喜欢看漂亮姐姐了,今天一定要去见一见。”说着仰头便灌起酒来。七步醉不愧为酒中之王,任是净焕自小被药物侵染又含了醒酒解药,也不觉眼花头昏。
净焕摇了摇头,二话不说欺身就扑向冷冰冰的青儿,她已经看出蓝儿和青儿稍弱的其实还是青儿,青儿虽有准备却不料净焕空手直抓她手里的长剑,连忙退步撤手,哪里有净焕快,转眼便被净焕抓住手腕。净焕趁着身小灵活,抓着青儿的手腕滴溜溜一转便挡上蓝儿刺过来的剑锋。只听“当”一声亮剑相撞,净焕快速松开青儿之手,飞身跳开,依到楼梯上,乐呵呵地看着染杏。
青儿被抓手激愤的小脸通红,挥剑又欲扑,染杏却手举起,凝声道:“蓝儿青儿已经输了,退下。”蓝儿青儿应声便收剑退后。
“染杏姐姐,我是不是能上二楼了?”
染杏脸色凝重,却点头,“少侠请。”
净焕便顺着楼梯向上蹿去,少年得意无忧的声音脆脆撞在楼下三个少女耳中,“哦哦,过关啦!”
二楼空无一人,净焕只觉得胸中酒气翻飞,便一屁股坐到靠窗的桌子上,自语道:“咦,人呢?这一关要比什么?”
“箫剑江湖诗酒茶,如今酒剑已成空,少侠说比什么呢?”楼梯角处拐出一个粉蓝色衣衫十七八岁的少女,明眸皓齿,与染杏的可亲俏皮相比,更有一种清雅兰荷之色。
净焕手一拍,“又来了个漂亮姐姐,姐姐怎么称呼?姐姐是主人,自然说比什么就比什么啦。”
少女叫落琴,是与染杏并肩的大丫头,早看到了楼下的一幕,怎么看着净焕都是个无忧无心计的小少年,应该不会是特意来砸场子的,而且是跟着荀少侠来的,如果纯粹是凑热闹,就让她凑好了,于是便笑道:“少侠叫我落琴吧,以落琴说那就比诗,如何?”
净焕点头道:“好啊好啊,比诗。”说着便抽出紫箫,“我给你伴奏,你作诗吧。”
落琴顿时无语,耐着性子道:“少侠,是你作诗,我来评价。”
净焕不理她,盘腿坐到桌子上,欢快的落日曲便洒落地飘了出来,箫声如笑似唱,一会如童语软言,一会笑靥如花,一会剑舞清风,一会顽劣游戏,与传统呜咽箫声大为不同,外面看热闹等着结果的众人都不由沉默了下去。
坐着的荀涯却站了起来,迎风而立,凝目望向二楼那个背立而坐的小小背影,静默不语。而同时三楼一双妙目却透过窗缝脉脉地注视着荀涯。
净焕一曲而毕,跳下桌子,“落琴姐姐,你怎么不念诗呢?”
落琴更是无奈,依旧礼貌微笑着,刚要解释,便听楼上一个轻柔的声音说道:“落琴请少侠上来吧。”
净焕听着那女子声音轻柔动听,似玉如水,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媚,便应声道:“楼上的仙子姐姐说可以不比啦,那我上去了。”
落琴却道:“可是,小姐……”
“上来吧!”那女子声音虽柔,却一种不可反抗的威严。何芮葭终于将目光从窗缝中收回,耳里一直没有忽略过楼下的动静,待净焕那与欢快的箫声结束,便止住了落琴继续为难净焕。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等了他这么久,却是带回一个娇俏的少年来了?何芮葭转身望向跳上楼的净焕。
净焕摇晃着跳进三楼,一眼就看见身着湖水色的芮葭缓缓转过身来,眉如墨画,色如秋花,肤似凝脂,身如细柳拂风,眼波似水如风,好一个脱俗清艳女子!果然惹得这么多人苍蝇似的来斗酒拼命,江南一秀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为什么觉得这么熟悉?
何芮葭看着净焕心中也暗惊,好一双清亮如寒星的眼睛,特别是绽唇浅笑间那风韵极像一个人,只是他是一个少年,“少侠如何称呼?”
净焕听着何芮葭的声音如莺似琴,煞是动听,便笑道:“我叫景欢,姐姐如何称呼?我看着姐姐好面熟,想着是不是哪里见过?”
“我看着小兄弟也面熟可亲呢,我姓何名芮葭,景欢小兄弟如不介意,我叫你景儿如何?”
“芮葭姐姐,那感情好。”净焕跳到何芮葭身边,现在她的个子只及何芮葭的肩膀,净焕仰头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的一缕愁绪道:“姐姐可是有什么伤心事?”
何芮葭微低臻首浅笑:“景儿倒是个鬼灵精,从何看出我有伤心事?”说着不由伸手拍了拍净焕的肩,“如若没事,我们一边去游湖赏秋一边聊天可好?”
侍立一边的染杏和落琴看着何芮葭的动作言语,不由对视了一眼,她们小姐家世显赫,人长得美武功又高,十四岁出道江湖就得到“江南一秀”的赞誉,向来心高气傲,不屑于与江湖浊男馋汉为伍,今日若不是实在无法,在此摆开擂台,无非是等着那个让小姐唯一另眼相看之人。倒不想见了这个少年倒如今亲密起来,染杏挑了挑眉,落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小姐定然是要带着这小子问问他与荀公子的关系。”落秋板着脸白了一眼染杏。
话说染杏和落琴斗眼力这会,何芮葭已经拉着净焕准备下楼而去了,二女忙让开楼梯,跟着何芮葭和净焕向迎湖楼后门而出。
净焕看着眼前一座三层豪华大船,船上彩带锦绣,金碧辉煌,煞是豪华富贵,船头高高挑着一面彩绣写着“江南一秀”,净焕道:“姐姐的名气还真大,用幌子挂着走到哪里大家都知道是姐姐来了。”
何芮葭不由脸色一红,对染杏道:“染杏还不去把那字给我撤了!”其实她本不是这样招摇的人,最近无非是找荀涯心焦,才如此张扬无忌的。现在荀涯已经出现,她大不必这样了。
净焕看着何芮葭脸色潮红如霞,与那天水彩霞相映煞是好看,不由暗忖,如此美人,难怪荀涯刚才用那样失神,不知怎的,只觉心中一酸,看着染杏就要跳上船头去摘那幌子,心中兴起,移步纵身跃起,直向那飞扬的彩带金幌,“姐姐,我替你摘下这个劳什子吧!”
说话间已经跳上十几丈的杆子,胡乱撕下那幌子,随手一扔,那彩带便如一支被弃野鹅毛飘荡荡地落了下来,随风一展便掉入水中。
落琴秀眉一挑,上前一步,怒道:“你怎么撕了我们家小姐名号?”净焕这样撕扯说是帮何芮葭,但在不明外人看来,倒是侮辱一般。
那染杏也微嘟着嘴站在船头,目光闪烁地看着净焕轻飘飘地跳到船头,净焕无辜地看向也跳到船头的何芮葭和落琴,“姐姐,我做错了吗?”
何芮葭早扯下了要拔剑的落琴,笑道:“无妨,不过是几个江湖人谬赞的称号,丢入水中最合适不过。”
净焕笑着跳过来拉住何芮葭的手道:“姐姐好心胸,这种称呼可不是江湖人随意谬赞的,可不是真诚称赞姐姐的武功风姿而来的?姐姐可不能谦虚。我觉得嘛,姐姐就算不挂那幌子,随意往那里一站,几里之外都有人知道是江南一秀来了。”
“胡说,什么叫几里之外就有人知道是我来了?”何芮葭面对净焕的笑脸,怎么都生气不起来,拉着净焕向船内而去。
“姐姐身上这么香,这就叫暗香浮动,几里之外的人都能闻到姐姐身上的暗香,当然就知道是姐姐来了。”净焕故意将这种调笑之语说的天真烂漫,何芮葭也拿她没法。就连染杏和落琴也不由好笑起来。
入得装饰清雅脱俗的船舱,净焕吸了吸鼻子道:“姐姐这样藏着美酒,还不拿出来?”
何芮葭笑道:“果真是个小酒鬼,这都能闻得到?”又对落琴说,“落琴去取梅花酒。”落琴转身而去。
染杏忙着收拾了船舱靠窗小几,净焕和何芮葭便相对而坐,净焕问道:“梅花酒,听着名字就觉得口齿生香,姐姐怎么酿成的?”
染杏却接话道:“景少侠,你酒量真的如此好,喝了那么多的七步醉居然一点事都没有,我见过的除了一人有如此能耐,还真无他人了。”
何芮葭嗔了染杏一眼,“就你话多!”一笑才对净焕说:“你吃的什么解酒药如此厉害,能解七步醉的药可不多。”
净焕听何芮葭如此说,便知道自己那小把戏根本不在人家眼里,只得老实道:“那是我在荀涯那里偷来的解药,还有两粒,姐姐要不要?”她故意提到荀涯,一瞬不瞬地看着何芮葭不肯放过她脸上的表情。
何芮葭听净焕如此亲热地叫荀涯的名字,心中的疑惑更深,却不肯表露,只淡淡道:“我不善饮,景儿还是留着自己用吧,酒并不是好东西,景儿年纪还小,以后少饮为妙。”
“哦。”净焕只看着何芮葭一闪而过的疑虑,心中已经有些明了,何芮葭果然是与荀涯相识,那么自己跟着何芮葭走了,荀涯自然不会就此而去,那么他会跟着大船而来吗?
净焕看着落琴捧了一坛酒而来,赞道:“好酒!”又问道:“如此梅花美酒,姐姐如何酿就的?”
“自然是取梅花之蕊酿就,埋在梅花根下十余年,前些日子才取出来的。”说到这里何芮葭不由微微叹息,脸色也黯淡了下来。
净焕疑问道:“姐姐怎么了,难不成这梅花酒还藏着什么伤心事不成?”
何芮葭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想到那年取梅花蕊,是与我五妹妹一起的,现在……”何芮葭柳眉微蹙,摸着酒坛,将上的泥封拍开,“算了,早已过去多年,也不必提了。”
染杏捧起酒坛笑道:“小姐又想起五小姐了是不是,那日挖梅花酒还落泪好一会,这会啊,正好喝了这梅花酒,就当是祭奠五小姐香魂旧梦,小姐也不必日日伤感了。”
落琴也执盏,让染杏倒满了两杯,“染杏话别那么多,看把景少侠说的云里雾里,都不知道该不该喝酒了。”
净焕的确有点笑不出来了,残留的幼时记忆早已模糊不堪,梦幻般的影子从眼前晃过,似乎有年冬天,南方难得的一场大雪,瑞雪红颜,梅蕊飘香,傲梅寒雪中,一大一小两个少女冻红了手指,却乐此不疲奔跑在梅林中,采摘着雪中花蕊,咯咯的笑声不时传遍雪景红梅中……
净焕腾地站起来,掩饰了眼底的波动,慌乱捂着肚子道:“不好了不好了,酒喝多了,我要去释放释放。”
何芮葭本还沉浸在惆怅的回忆中,被净焕这样一叫唤,不由笑了起来,她这一笑,凝滞的空气顿时松快了起来,“染杏,带他去吧,看他猴急的样子。”
何芮葭笑起来如细荷出水般淡雅出尘,净焕看着那娇颜浅笑,赶紧避开了眼睛,跟着染杏逃一般出去了。
十三 亲情在望
净焕跟着染杏出去,装作无意问道:“你们五小姐现在哪里啊,为什么芮葭姐姐一提到那位小姐就伤心了呢?”
染杏叹道:“那是我们家五小姐,很小的时候就丢失了,至今都不知道是死是活,每一提到,我们小姐都感慨万分。”
“你们家……是哪里人?”净焕迟疑问道。
“咯咯,我们小姐是清源何家三小姐,天下人皆知,你倒问的奇怪。”
清源何家三小姐!净焕心中顿时明了,个中滋味难解难分,原来自己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已经九年了,掩埋了多年的恩怨情仇顿时涌了出来,第一天看到的羞辱,四姨娘之死,青谷的种种,无一不如清源何家有关。净焕定了定心神,装作无知问道:“清源何家很有名吗?”
“景少侠是刚入江湖的吧?我们何家既是世代书香门第,更是江湖大家。我们大老爷官拜翰林,入仕多年;我们二老爷可是武当三侠之一,江湖人称鹤群子,江湖大侠呢。”染杏说道这些豪情顿现,一张圆润娇俏的脸上熠熠生辉。
净焕抑制住心头的激动,“那何家三爷呢?”
染杏不料净焕倒知道何家有个三爷,迟疑一下道:“我们家三爷自幼体弱多病,极少见外人,江湖很多人都不知道,没想到景少侠倒知道。”
体弱多病?净焕咬着牙,牙龈都有些疼了,脑子里浮现出那个三羊胡子三十多岁的男人,五官已经模糊不清了,只记得那双充满情欲和冷漠的眼睛,还有那些龌龊无耻的花白肉体不停晃动着,净焕不由使劲摇了摇头,“啊!”叫了一声。
染杏回头看着净焕变了的脸色,“景少侠你这是怎么了?”
净焕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忙捂着肚子道:“茅房到了没有啊,我肚子好疼啊!”
染杏松了口气,笑指着前面的小门道:“到了,景少侠快去吧。”
净焕钻进茅房,无声地蹲在那里,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原来何家的人都以为自己失踪了,当年出来是那个何远带出来的,看来何远一定是没有回去,或者是回去编了个谎言,谎称自己和娘亲都死了或者怎么了。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倒不认更好,反正自己从来没当自己是何家的人。据四姨娘说,何家对她们母女好的人只有这个三姐姐和那个大老爷,而就今天看来,何芮葭就是那个一直记挂着自己的三姐姐,自己倒如何对面她?
净焕胡思乱想着站了起来,不能在茅房呆的太久了,不然她们要怀疑就不好了,净焕出来,染杏已经不在,她便自己顺着原路回主舱而去。
刚到舱门口,便听见几声清脆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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