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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梧情事-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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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涯低头看着那块自己亲手送到景欢手里的令牌,心底涌上一层复杂情绪,当年送给荀子令给她就是利用和有所谋,如今她要归还,自己该收回吗?这个令牌在荀家的意义不禁是那三个承诺,更重的却是世代荀门门主媒聘之物,也就是说是世代门主夫妻的定情之物,那时自己年轻,不懂祖父让自己把这个交给景欢的意义,就算懂他也不在乎那些俗语,可如今呢?经历这么多的事事非非,荀涯,还有脸说出那个曾经景欢被迫答应的荀子承诺吗?

荀涯的手垂在身侧,忽而一笑,“景儿忘记了,这是我给你的承诺,怎么可以轻易收回?”

景欢见荀涯脸色坚定,没有丝毫动摇之色,“那你曾经说有了荀子令你会答应我三件事。”

荀涯点头,“我曾经答应你帮你杀了血魔……但是我没有做到。”

“血魔的事你已经尽力了,也算是替我完成了。”景欢点头,“师父,师叔,都死了,如今,杀了谁,留着谁,都有什么意义?”跳虎滩一血拼中,悟因师太自杀,悟忘师太不会武功,被乱箭射死,悟远被杀死,净夏失踪……所有与自己有关的人或死或伤或失踪或流离或隐退或被朝廷通缉或投靠朝廷……

风云世事不过如此,谁掌握了政权谁就是王者,如今简朝天下早定,又有谁能靠一个神话就能推翻一个国富民强的政权?与其说悟因师太是被迫自杀,不如说是绝望而去。没有了恨情主人那句命定推翻简朝光复青朝的诺言,没有了情爱恩怨,没有了一生的支撑,她还能期待什么?

“如果你不收回荀子令,我依旧会完成此令承诺的。”景欢依旧伸着手拖着那黑黝黝的令牌,“荀大哥,你考虑清楚。”

荀涯看着景欢寒星一般的眼,细波中藏着不可阻挡的水流力量,点头,“荀子令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

景欢一笑,收回手里的荀子令,一抹冷寂的从眼眸一闪而过,荀涯,你到底还是不能舍弃啊!景欢只觉嘴里发苦,“荀大哥,那我要你答应剩下的两件事。”

“你说。”

景欢仰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荀涯,明灿的笑容辉映清月,“如果……如果我要你毁掉婚约,你也会答应吗?”

荀涯的瞳孔骤然缩紧,与景欢对视着,他望进景欢眼底的一汪碧水中,“景儿……”

够了,这已经够了,一分的迟疑已经让景欢心如刀绞,忽而轻松大笑,“荀大哥,你真可笑,这就当真了,我不过是句玩笑话。”

荀涯松口气的同时,指尖也微颤抖了一下,到底是松口气还是遗憾?

“荀大哥,我要你答应,一生一世对芮葭姐姐好,不离不弃,碧落黄泉,富贵贫寒,永不辜负!”景欢的声音就跟水银一般缓缓流动,无声处却见耀目光华。

落在荀涯的心口,却如遇到了空气的水银银河,瞬间变成了黑色,“我……答应你!”

“此为荀子令第二件事。”景欢无法忽视荀涯眼底的痛,终究不是无情是吗?“第三件事……”

“景儿,荀子令非同小可,你不能如此随便。”荀涯见景欢如此随便就要说出荀子令的第三个要求,不禁提醒。

景欢摇头,“我此一生来到这个世界,早已注定不是为自己活的。即使我躲在一个无名的小村庄,日日靠打渔为生,也一样不能做到出尘脱俗,不问世事,荀大哥和芮葭姐姐一句婚事就将我勾了出来。说到底,景儿终于无法成仙。所以,既要还俗,就还个彻底吧。今日,就在清源,就在荀大哥和芮葭姐姐的成亲开始,景儿也算是重新投胎做人,继续好死赖活罢了。”

“景儿,你变了。”荀涯仰头望着云掩清月,天地一片朦胧,“景儿,当年你受过许多苦吧?”

“也没有。”景欢并排站在荀涯身边,望着明月又慢慢从乌云下钻了出来,“当时我还以为荀大哥也死了,那时很害怕,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该去哪里。后来……后来与风月一起逃出山谷,到了虎跳峡,那里的事你也亲经历过的,死亡看的多了,便不觉得有什么了。”

“景儿什么时候离开虎跳峡的?”荀涯眉心一跳。

“师父死后不久,六门和朝廷的人开始混战,我就跳进了亦水,本想就那样死去也就罢了。”景欢清楚记得那时自己突然跳进江水时,风月是如何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他们两个人落在汹涌的江水里,景欢尽了全力用恨情割断了头发,将恨情甩到岸上,踢开了风月,随着江水扑腾而去。

荀涯闭上眼睛,“那景儿并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的事了?”

景欢摇头,“不知道就罢了,也没什么好事。”

“说得也是。”荀涯的声音里怎么都有一种古怪。

“荀大哥……”景欢的心思不在这里,望着荀涯的侧脸,满腹心事,却无法言说,“第三件事……”

荀涯侧头,“景儿,真的要说?不管什么事,我一定替你办到,上天入地,只要我能做得到。”

“好!”景欢斜步就站到了荀门对面,“我要荀大哥亲我一下。”只一次,就当是今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荀涯低头看着景欢倔强的眸子,那里是柔情,是依赖,是自己一直忽略的情感,那个自己抱在怀里的女孩,那个被一群人算计的女孩,已经长大成人,明灿的笑容,清亮的眸子,灵窍的心……

荀涯缓缓低头,向那双柔软的唇一点点接近,是渴望是愧疚是承诺?

四片温热的唇碰到一起,激起的浪花,在心中汹涌成大海,海鸟振翅飞翔在无垠的天际,那里有无边无际的世界,有蓝天白云,有花香鸟语……有一个未知的世界。

景欢沉浸在那一个吻里,慢慢被融化,自己不是蒲柳,却依旧想依附,自己不是柳絮,却随波逐流……

沉浸在梦幻的爱情中,是每个人的梦想。梦醒,一切又是个新的开始。

芮葭站在月门外,望着院子里那对相拥的人儿,寂静无声的夜,有暗香浮动,芮葭的嘴角弯了弯,拳头攥起又松开,最终轻轻离开,就如同来时一样。

三 荀何大婚

轻轻一吻,似等待千年,蜻蜓一点,便是永远。

荀涯的唇在景欢脸上滑过,景欢慢慢睁开眼睛,勾唇浅笑,“现在荀大哥可以告诉景儿,曾经的那个承诺是什么了。景儿,定帮你完成,此生不再遗憾。”

荀涯眼底有不明的情愫在移动,良久,才道:“景儿休息吧。”转身欲走。

“荀大哥。”景欢唤住荀涯,“转身就不能回头。景儿此次回来,已下定决心,本是是非人,怎能避开红尘事?师父师叔师妹同门们去的去,散的散,景儿涣散了两年的心已经平复。我知道,荀大哥一直在等待,等待景儿长大,等待那个景儿能为荀门所做的事。”

荀涯的脊背挺直,似千年的雕塑般,良久才缓缓转身,“景儿,你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子!”

景欢苦笑,“荀大哥你这是赞誉吗?”景欢抬头望着朗朗星空,弯月静夜,静谧的能看清每个人的内心深处的狂野,“荀门在虎跳峡能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是个巧合还是其他?”

荀涯直视着景欢如黑宝石般的眸子,轻轻一叹,“荀门屹立几百年望族,人口众多,利益错综复杂。作为门主,既要考虑家族利益,又要兼顾江湖道义,先人教义等。祖父大智之人,只年轻时惹下不少冤孽,差点让全门覆灭。为了拯救荀门,不得不做出伤情之事。所以,曾经欠下你师父的一段恩情,才有了荀子令一说。不过当时祖父也留了个心眼,只答应将荀子令交给青竹门找到合适的情主,所以当时在你出现之时,我就到了青谷找到了你,交给你荀子令,以完成当年家祖欠下悟因师太的情意。不过,当时家祖与悟因师太说好,荀子令的同时,青竹门也必须给我们荀门一个承诺。”

“我知道。”景欢的声音很轻,带着花开的声音,“所以我来找你了,我欠你一个承诺,荀大哥,事到如今,青竹门全门覆拜,所谓的报仇所谓的复国,到头来不过是师父的一厢情愿,一断伤情而已。我,你还要我报答你们什么?”景欢摊开双手,“就连那把被誉为有神力的魔剑恨情都已经消失了,我还能做什么?”

荀涯避开景欢灼灼的目光,“说是承诺也不尽然。我刚才已经说过,荀门五十年前差点颠覆,为了家族的兴旺,所以那时起,荀门就已经投靠了如今朝廷。”

“不过如此。”景欢没有什么镇静,当时知道荀门在虎跳峡全身而退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难怪师父会绝望自杀,经营五十年到头来不过两手空空,是爱恨难言还是空虚后悔?或许悟因师太死时也是不明白的。“承诺是什么?”

“一张图!”荀涯不再犹豫,断然地说出那几个字。

景欢笑得更深了,水波清漾般的柔美笑容落在荀涯的眼底却是深深的追悔,这一句话已经将他们俩之间所有的柔情斩断,再也回不到过去。“可是荀大哥,那张图早就遗失了,可怎么是好?”

“在风月手里,对不对?”

景欢低头,自己小巧的影子与荀涯高大的影子重叠着,挡住的是月华挡不住的是影子里的孤寂,“你要我帮你找回来,是吗?”

“得龙心者得天下,不管这个传说是否真实,不管当时景幻仙子的棺木里留下的是什么,有些人总要亲自看一眼才会放心的。不是吗?”

“荀涯,投身朝廷不是坏事。”景欢仰头看着墙角的几朵茶花,露重花深,颜色尽掩映在夜幕中,分不出原本的娇颜,“可惜,介入政党争斗可不是件好事。”景欢还是忍不住提醒荀涯,他既然要自己找到那张传说中藏了龙心秘密的图,而且是针对风月,就说话荀门一定在支持另一个王爷或依附某个政党。景欢继续望着那几朵茶花,“你跟我芮葭姐姐成亲……可是真心?”

荀涯却是不语。景欢细想,何家势力庞大,盘根错节,何正元为朝廷命官,何正群在武林侠名远扬,何正起却是江南首富,这样的家庭,荀涯深知底细,如果有什么异心?景欢想起,不由害怕,紧张地扭头看向荀涯,再次加重语气道:“我问你,你娶芮葭姐姐,是真心爱她还是别有所图?”

“景儿,我刚才已经答应过你一生一世对芮葭不离不弃的。”

这就是荀涯的回答,景欢只觉得心一阵阵的凉,不离不弃不等于爱,不等于不会算计!“好好!那荀大哥就记住今晚的话,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景欢一挥衣袖,一枝翠叶辞树坠地,“龙心我会帮你找回。荀子令的誓言,想来大哥不会忘记。至于何家也好,荀门也罢,我也顾不上那么多,我只想我爱的人能幸福一生足矣!”说完甩手而去。

荀涯看着景欢单薄的影子消失在花影树丛之后,入屋关门的嘎吱声倾轧般扎进他的心头,窗影上那袭纤影,决然穹立如冰山上的雪莲,美丽却冰冷,空留一世孤寂的美丽。荀涯皱眉,强压下心头的悸动,转身离开了月梅苑。

景儿,不是我不顾你,当时叫你远远离开,可是你自己偏走进是非。跳仙台之时,若不是看清风月戏谑无情的凤眼后或有的风华,那人又何须会让我逼你如此?

明元三十九年秋,西方吐蕃部落突起叛乱,杀简朝督史,与大雅山脉下的印加部落联合,宣布成立梵音大部,正式脱离简朝统治,公然与大简敌对。明元帝雷霆震怒,封庆王风月为大将军,领雄兵二十万,兵发西北梵音大部,直剿梵音之都大印。战乱之始,百姓之苦,自古如此。

今日景欢在街上所见公告就是有关庆王出兵的消息,小乡民众最是关心自己的生计,一看朝廷要出兵,便担忧多年轻徭薄赋的朝廷政策是否有变,特别是清源这种鱼米之乡,更是朝廷赋税重地,所以兵事一起,民心便重。

说起来,荀涯和芮葭的亲事转眼就到了。

各方佳宾齐聚清源何家,并没有因为战事在即而稍有收敛。正日,何家大门外,华盖如云,车马流川,朝廷贵妇,地方大员,武林侠客,各方富贾,地方大族,无不欣然而来,参加何家三小姐的大婚之事。

家里该忙的人都忙去了,因为芮葭是远嫁,成亲之日便由荀涯入门拜辞父母即可,所以荀涯在那天起就不住在何家,在城西住进一座小院,以待嫁娶稍事休息之用。

家里也只剩下新娘子芮葭和景儿无所事事,自那日起景欢倒是打起兴致,日日陪着芮葭谈天说地,全然无事人人一般,过去的血腥波折一概不提,倒总说起些芮葭所不知道的稀奇古怪的故事,大多都是豪门轶事,朝野争斗,利益争夺之类,芮葭每每听着便有戚戚感,自小长的大家族自然见多了那些阴暗之事。只是偶尔纳闷,景儿小小姑娘,哪里知道这些故事的?问起的时候,景欢从一笑而过,不过说是从小书看的多了。

芮葭看着景欢几日又日渐白皙娇嫩的脸,偶尔恍惚,那晚那真挚的一幕未免又刺心地涌起,但是芮葭不断安慰自己,不过一个轻飘飘的吻,她相信荀涯也相信景儿。即使……那是真的,那又如何?

“姐姐,姐姐……”景欢晃着手在芮葭面前唤了几声,才将芮葭惊醒。

芮葭看着景儿那宝石般的黑眸,腾地站起,欲扯喜袍,“我不成亲了!”

景欢一把按住芮葭的手,“姐姐,你要干什么?”

芮葭看着景欢,“景儿,我知道你的心意,所以我……”

景欢脸色大变,一双黑潭的眼睛似利剑一般划到芮葭脸上,“姐姐,你在干什么?”

芮葭脱喜服的手硬生生地停下,被景欢逼视的有些狼狈,“景儿,我……那天看见……”

景欢突然伸出手捂住芮葭的眼睛,“姐姐,捂着的眼睛能看清东西吗?有时候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相信自己的直觉。荀大哥是爱你的,你不要自误了。姐姐,景儿真诚地说几句话,请姐姐记着。世事浮云,荣华富贵,镜里恩情,都不过过眼烟云。最重要的是抓住眼前的幸福,身外之事不要计较太多。不管将来,荀门如何,何家会如何,姐姐都不要忧伤,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足够了。”

“景儿,你这话什么意思?”芮葭大惊,挣开景欢的手,睁大美丽的眼睛看着景欢。

景欢一笑,“我没事什么意思,只是突然想告诉姐姐罢了。我讲过那么多豪门望族,宫廷血腥的故事,不过让姐姐记得,幸福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和自己的爱人。而且要充满信任和无私,我相信姐姐和荀大哥一定会幸福一生的,不是吗?”

芮葭望进景欢无暇干净的眼睛,心底涌上一层羞愧,“景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景欢懂得芮葭想说的话,摇头,“姐姐我知道。”

两人相视一笑,有种心灵想通的感觉。

锣鼓声响起,门外的喜娘颠颠地跑了进来,紧张地替芮葭盖上喜帕,乐呵呵地说着许多的吉利话。景欢看着芮葭被牵出房门,一颗心也终于放下。

跟着芮葭的脚步慢慢走向大门,欢笑声,锣鼓声,祝贺声,各种各样的笑脸在眼前绽放,景欢却只看见芮葭那美丽的背影,大红的礼服,一生的希望。

一身喜服的荀涯,笑容满脸,英气的面孔上带着幸福和渴望,景欢远远地看着,看着荀涯弯身将芮葭背起,走向大门外的花轿……

景欢慢慢退后,一点点退到门后,心疼吗?似乎不疼的。退吧,退到没有人的地方,一个人也看不到的地方。景欢茫然地走在花影树间,不明方向,这里没有人,没有嬉笑,没有哄闹,没有看热闹的小厮丫鬟……

景欢站在满园的茶花中,花香清淡,如柔媚的少女将自己包围,那种软绵的让人心动的感觉真的很奇怪,也很舒服,心口似乎有只小虫子在扒拉,欲破肤而出。涌动的陌生的情感,潮水般将景欢颠覆。

景欢艰难地扶住一棵茶树,恨恨地咬到舌头上,满口的血腥味顿时将心底的那股难言情欲压抑了许多,可是心口依旧起伏难定,思绪也开始飘向云端……

这花香有古怪……

四 迷药迷情

景欢昏迷的时间不长,从小被悟远师太打造的体质还是有些用处,她试图动了下身体,全身软绵,穴道也被点住,而且有种异样的酥麻感噬咬着全身似的难受。景欢心中大惊,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全身血液都沸腾开来的难受,自己中的绝不是毒药!思虑至此,景欢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什么人在何家对自己下药?到底要干什么?

“怎么,醒来了不睁开眼睛,不觉得浑身不舒服吗?”一双冰凉的手摸到景欢的脸上,似死人似的冰凉还有幼时癞蛤蟆爬到是身上的恶心。景欢骤然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四十多岁阴沉男人的脸,嘴角挑起,笑容中带着赤裸的邪恶,一双眼睛毒蛇一般闪着磷光。景欢转动眼珠,原来自己躺在一张大拔步床上,床帘微动,一个人正站在床踏板上。

景欢的瞳孔收紧,这个人,这个声音,这张脸,她永远忘不了,当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男人,四姨娘屈辱地被压在身下的那个阴沉男人,何家三爷何正起!

景欢心中转了几圈,故作无知问道:“何三叔?”

“呵呵,不错,还记得我这个三叔嘛!”何正起的手慢慢顺着景欢的脸向下,眼底涌动的火花让人害怕,“可惜了这张脸,晒成如此模样,不过摸上去感觉还是不错。比你木玉儿,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景欢心往下沉,直坠入万丈深渊,自己一直以为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又如何能瞒得了与青竹门千丝万缕,亲手将自己送到青竹庵的福爷何正起?

景欢只觉得何正起那只手刀子般割着她脸上的肌肤,“拿开你的脏手!”既然装不了,不如面对,景欢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何正起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就跟茶花园时一样,原来这个一直装瘸子的人身上熏着的却是!景欢艰难地再次咬破舌尖,努力不让自己意乱,“你这个卑鄙的小人,到底想干什么?”

“好,很好!”何正起拍手,“不容易,终于露出了可爱的獠牙!”

舌尖的血腥减轻了一些景欢心头的杂乱,她咬着牙,身上奇异的感觉越来越炙热,她盯着何正起那张脸,恨意又让她清醒了许多,“有话就说!”

何正起的手在景欢脸上滑动,“你说呢?小美人儿?”

景欢大惊,却不敢露出害怕的表情,“你到底想做什么?不要忘了,你可是我三叔!”

“三叔?”何正起阴阴笑起,“这个称呼还真有意思,五儿,你那美丽风骚的娘难道没告诉你,你是哪里来的野种吗?”

景欢听着何正起的话,提起的心不由放了下来,很好,很好,她果然与这个家没有什么关系,如果她真是这个家的孩子,叫她怎么面对这些人?面对何正起这样披着羊皮的禽兽?“把你的手拿开!”

“跟你那娘还真有一拼嘛,不过她到底也不遂了爷的愿?”何正起的手却真的拿开了,目中毒蛇的光芒依旧邪恶无比。

景欢盯着他的脸一刻都不敢放松,真怕自己的眼睛离开了这张让人厌恶痛恨的脸,自己就真的被情药催迷了,“想要什么就直说吧!”

“不愧是悟因老尼千挑万选出来的情主,够聪明!”何正起干脆坐到床上,邪恶的眼睛从景欢身上上下打量,那眼神就似强奸一般,让景欢浑身不自在,“听说一般的药迷不倒你,果然不错。即使在这千红一笑的催情下,你仍然能保持清醒,很好很好!”

景欢只觉得脸都烧得疼痛,拼命忍着心底蚂蚁般的骚动,“不要说废话了。”

何正起的阴笑又起,不过这次却多了几分情欲的色彩,眼睛勾在景欢欺负的胸膛上,喉结不安地滚动着,“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景欢此时已经很明白他到底在算计什么,舌尖的血顺着喉咙咽下,血腥直入肺腑,胸口突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气息,虽然细弱如丝,却已让景欢大喜,景欢故意装作又意乱一些,喘息道:“你说。”

何正起看着景欢越来越红的脸蛋,又忍不住伸手捏住了景欢的脸,“我就喜欢看女人床上这种欲迎欲含羞的样子,怎么,现在是不是特别想人摸你!”

景欢恶心的几乎想吐,可是也不敢表露,生怕何正起发现她现在内力开始凝聚,只是敷衍着说:“很懂女人是吗?那应该知道,女人一旦发起疯来,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的!别一会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你所说的交易就完蛋了!”

何正起认真摇头,“那可不一定,女人嘛,特别像你这种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一旦尝到了男人的滋味,说不一定就成了一条专门榨男人的美女蛇,到时候就是你天天求着我,而不是……嗯?”何正起淫亵的笑容,让景欢心神一颤,刚凝聚起的一点点内力四蹿开来,一股血从胸腔涌出,热血涌到嘴里,景欢硬生生地憋住,又吞回。血回归胸腔,那气息又热切起来,凝聚的更快了。

“怎么不说话?忍不住了吧?”何正起呵呵地笑,“忍不住了就告诉三叔,三叔一定会满足你的!”

景欢慢慢运气,强笑一声,“说你的交易吧。”

何正起的手在景欢脸上慢慢向脖子上移动,波动的情欲被何正起那冰凉的指尖撩拨的诡异起来,勾起又夹着深深的厌恶,“女孩子嘛,总是重视第一次。所以,如果你能答应我的条件,三叔我一定给你找个美少年,让你愉快地度过这第一次,彻底享受这人生最美好的时刻。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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