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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梧情事-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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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欢晃得连忙闪身躲开,连连摆手,“赵管家,这又是什么?”

赵起恭敬立在门边,“爷,这是府中规矩,景爷刚从战场回来,定是累了,就让几个丫头给你打水服侍洗漱可不好?”

“这可使不得!”景欢惊觉,她还从没被人如此服侍过呢!景欢连连摇头,可那几个丫鬟却齐刷刷跪了下去,甚至有一个已开始哽咽。景欢皱眉,“这又是何意?”

赵起地声音依旧平稳舒缓,“府里的规矩,丫鬟要是被主子嫌弃都是要送出府去的。”

一句话勾起景欢万千思绪,差一点忘记自己曾经看过许多地宫廷小说了,每个人不都说,宫廷永远是个暗波汹涌杀人不见血的地方?每个人不都说,丫鬟太监小厮名如纸薄?可是自己的命就比他们厚吗?景欢苦笑一声,终于道:“罢了。”

她缓缓坐到一张铺着弹墨软垫的太师椅上,闭上了眼睛,耳里听着赵起轻轻离去,几个丫鬟忙碌着准备大盆、水、花瓣、香精,让她沐浴更衣,洗却风尘。她选择了静默接受,于是一声不吭任由她们忙碌着。

景欢眼睛关上,却无法关上思绪,脑子又随着那个一身白衣打马而去的男子飞走,天下大丧,皇子大臣入宫为先帝守灵,一月不得回府,如今已过去二十天,那么他还要在皇宫那个深不可测的地方呆上十天?

想起临行前潘若飞担忧的眼神,想起那些看过的宫廷故事,她懂得风月地心,却也只能替他哀叹,天下大势,不过刹那就山崩地裂,不复过往。他是甘心失败就此沉沦,还是奋力反抗?以他那高傲的性格,应该不会就此屈服吧?景欢脑子里扫过曾经看过的一部野史小说,是一部有关众多优秀兄弟夺嫡的血腥风月,成功的儿子在父亲死后,谋划了皇位,根基稳固后,亲手一个个除掉曾经强劲对手的兄弟,逼母杀兄弟食子,曾经有人说他是阴狠薄凉的帝王,曾经有人说他是成功地政治皇帝,可是历史是非,不过留与后人戏说,真正坐进了故事里,又有什么办法让历史停止脚步,不走向血腥?

景欢就如同老僧入定,静静呆在这个小院,十天没有出门,不问多余地废话。不出去打量这个不属于自己地宽大王府。这里曾经是风月斋戒地地方。也是向着佛心最近的地方吧?

有时候你不去打听八卦,八卦却飞要钻入你的耳朵,那四个年轻的宫女,不忙的时候便留在侧边耳房做些阵线,未免会说些话。景欢的听力太好,在孤寂的深山中长了十年,夜夜倾听竹叶落地,暗数掉到第几片叶子。这种本事在净画六岁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很绝了。

净画,景欢望着窗外几竿翠竹,脑子里浮现出那个精雕细琢,如花似画地小姑娘,如今她又流落在何方?

耳房的低语声时而传来,“听说了吗,我们王爷大脑了紫绶宫了呢!拍着先帝爷的棺木,连太后都拉不开。听说皇上的脸当时就冻住了,吓得宫中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只有我们王爷一点都不害怕。继续大哭,连看都不看皇上一眼!”景欢分出那是最小的晓影的声音,天真烂漫娇憨的模样,偶尔与净画极为相像,所以景欢也最喜欢她!

“晓影!又胡说八道了!”这个声音严肃至极,却是最大最沉稳的晓寒,景欢一笑,能想象出晓影被呵斥后定然是吐舌头顽劣一笑。景欢笑过之后。未免担忧,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吗?

“我听我哥哥说地嘛!”晓影娇嗔,“难道你们就不想听?”

“姑姑没教过你,言多必失吗?”晓寒的声音有几分无奈,“晓影,你就是话太多了。”

“咯咯,那我不说咱们王爷了。就说瑞王府前段日子闹得轰轰烈烈的那个雀仙楼红牌玉画儿好了。”

晓寒无奈地抽了口气。却听晓棠和晓荷催促晓影快说地声音,晓影似乎更得意了。“话说先皇御笔一挥,居然给那个玉画儿无罪释放了,但大家都不知道她被释放后去了哪里,是不是?”

“难道你知道?又是你哥哥那个长舌八卦说的?”这是晓棠,快声快气。

晓影不满,“再说我哥哥我就不说了。”

晓荷斥晓棠,“你就别插嘴,让她说说嘛,反正闲着也是无聊。”

“听说啊,那玉画儿人长的如花似画,那风姿那美艳我就不用重述了,真是可惜了才十五岁的女子,落得如此地步。话说她出了大牢之后,雀仙楼也不敢要她了,她又是个孤身女子,天下之大,又能哪里去呢?”晓影故意拖长脸上声音,景欢听到此处,也不由坐直了身体,那个被纠缠到宫廷皇位争斗中的女子,应该是无辜的吧?男人的世界,又如何有女人插足的地方?何况她又被先皇亲赦,其中地隐情定然不一般,或许就连瑞王被囚禁都是一个大大的阴谋。可是据说,瑞王和当今的简文帝向来交好,在朝中一直是一党的,又如何会在先帝临去新帝即将登基的时候,被突然囚禁?景欢不由打了个冷颤,一个可怕的念头冒出,先帝的死被隐瞒地那么好,召风月回朝前那可怕地暗杀,后来那几乎是监视着的回朝长路,一切都似个阴谋!

“那玉画儿啊,现在可不是在明王府里?前几天才被泼醋地明王爷扇了几个耳光,关进下人房里,明王爷早去了宫中守孝,哪里摸着了半点腥?这孝满回家,看来明王府又有好戏好了。”

“真是个可怜人。”晓寒叹道,“明王爷可是朝野闻名的妒妇,明王爷将玉画儿带回府中,可不是要她的命了?”

“谁知道呢!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吧!”晓棠摇头,努嘴,“就说屋里那位,你们说到底是男是女?要是男人长的也太妖精了吧,若是女子…………”声音低了下去,几声压抑的笑钻入景欢耳中。景欢腾地站了起来,第一次抓起窗台案上的铜镜,端详着自己的容貌,冬日窝在屋内多时,肌肤早恢复了白净,一头乌发因为懒于梳理随意簪在头上,宽大的衣衫裹住玲珑的躯体,飘忽的眼神,细细的眉,略有些苍白的唇,不是倾国之色,却带着一种静匿之美,静如冬日寒梅,孤如高山清莲。景欢苦笑一声,这还是自己吗?

“又作死了!”晓寒的呵斥声格外的严厉,“就你嚼舌,没听见赵管家吩咐了吗,不许打听,不许乱说话,更不许乱回答话!晓棠,快响午了,你不去厨房看看?晓影,你去泡茶!”

“我去看看炭火是否还旺。”晓荷见状放了花棚子也站了起来,与晓影晓棠对视一眼,跑了出去。

景欢听着那些欢腾青春的脚步声,跌坐到软榻上,闭上了眼睛,听着晓影轻脚走进的声音,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簪子落下,落到白毛的地毯上悄无声息,晓影俯身拾起发簪,抬眸间却撞进景欢那双清冷如寒水的眸子里,不由呼吸一滞,“爷、您……您的簪子!”说话都不觉发抖起来,白嫩的小手捏着那根木簪簌簌发抖。

景欢一笑,接过簪子随意挽起长发,忘记束胸的身躯随着手臂的太高而曲线毕露,晓寒惊恐的眸子睁大,几乎是脱口而出,“你……”目光落在景欢那满头的乌发上,心中豁然开朗,退步就往外跑。

“回来。”景欢一句话让晓影顿时醒悟自己的越矩,肩膀一抖就要跪下去,景欢已经止住了她,“不要跪,我只是……今天想出去走走,你能帮我给赵管家说说吗?”

晓寒顿时嫣然一笑,连忙点头,“奴婢这就去。”一溜身蝴蝶般去了,景欢摸摸自己的脸,再次苦笑一声。什么时候自己就这样心甘情愿成了一只笼中鸟了?或许,也是该离去的时候了。

以风月的性格,与其自己偷偷溜走,不如光明正大地走出这个门。她等了他七天,陪了他几乎一年,战火,厮杀,生死,仇恨,甚至若有的情丝将他们缠绕在一起,但并不代表,就此不会分离。

她不知道他到底留着自己要做什么,但是她却看见过他拿着那根自己母亲留下的金簪沉默不语,那时他脸上的神色是阴寒,是狠辣,是嘲讽,但绝不是疼惜或者爱恋。她懂,却又似乎不懂。

他看似信任她,却又时刻防备她,甚至在这个小院外至少布下二十个一流高手,他到底在防她什么?又期待着什么?

她不敢再继续想,也不敢再继续深究,曾经一度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留下,留下来看看他到底意欲何为,可如今,一天天过去,等待来的不是自己的平静,而是越深的担忧和惆怅,她觉得自己几乎成了一个怨妇,这个时候她不得不反省,甚至又要做她最擅长的逃离!

再留下去,那个她们嘴里的玉画儿,是不是就是自己的前身?

二十四、螳螂黄雀

不过出去走走,没有人阻拦景欢,因为她从来不是庆王府的囚犯,而是王爷的娇客。景欢不知道大舌头的晓影会去说了些什么,起码她在赵起那平静无波的眼底看不出任何的不妥,景欢也就装作不解,收拾了自己跨府而出,对身后那两个被好心的赵起派来给她引路的侍卫也没有反对。

因为在国丧中,大街有些清冷,却没是失去它特有的繁荣,只是所有的颜色都素了,欢笑声,娱乐声,奢靡声色似乎都进入了冬眠,没有了复苏的迹象。景欢随意走着,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眼睛茫然地不知该落向何方。

远远就看到街东有一座三层高的楼,画梁雕栋,奢华精美,景欢不由走了过去,“那是什么地方?”

“那就是雀仙楼。”青衣的侍卫叫赵一,恭敬回答,“不过因为国丧,停业了。”

景欢想起听过的那个玉画儿,心生同情,“听说前些日子有个玉画儿,是这里的台柱?”

赵一垂眸静气,“是。”多的一个字都不肯说,景欢知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定然不会乱言私语的。她这些日子在庆王府,只看那大家的规矩,就知道风月定然是个制府极严的人。景欢的目光落在赵一平静无波的脸上,心中一惊,自己真是鬼昏了头了。

算来自己在风月府中已有七天,一直未出过清宅半步,不是自己害怕,而是实在不愿意多惹麻烦,外面的事自己一无所知。而晓影等人这些人侍候体贴,也从不是多话之人,就连偶尔私语也不过是儿女阵线之事。从未涉及到军政机密半句,今日晓影为何突然提起那些话,是否有什么新意?

景欢的脚步继续着,心中翻腾,脸上却不肯带出颜色,西京最繁华的朱雀大街。渐渐繁华起来,人流也多了起来,斜里突然冲来两个小孩,在人群中追逐,一个劲头太快几乎就撞到景欢怀里,景欢一把扯住了他。小孩却不领情,一个巴掌拍到景欢手上。扭脸一看后面的另一个小孩,早脱了身子泥鳅般跑了。景欢一哂,两个侍卫在京城呆的久了,也是不肯惹事的人,也都未吭声。

景欢走得不紧不慢,看到路旁卖地小玩意儿。不由走了过去,东摸摸西看看,研究了半日那些真玉假玉鞭子布玩之类的,刚开始两个侍卫还紧张地一眼都不放过的盯着她,后来看着她不过好奇,到处都摸摸看看,也就不看得那么紧了。景欢暗笑,摸了一个铜像的长鼻子,摊开手心。不过一行字。一个地址。景欢脸色顿变,清秀工整的字迹,很熟悉,她向来不是个健忘的人,见过人地字只一遍但绝不会忘记。是那个据说到京城待产的人?

景欢站定,极玩味地笑了几笑,不过见自己的姐姐一面,芮葭何时也学的如此神神秘秘?她真能躲开庆王耳目。与她偷偷见面吗?

景欢继续走。随意地钻进一些小巷子看看,也不说话。也不买东西,有时候看看儿童嬉戏,有时候笑看邻里媳妇吵架,有时候看看墙角的小狗欢快地撒尿占着地盘……

又站到了一条窄巷中,景欢望着两边高耸的大树,光秃秃的,依旧没有丝毫春日地气息。景欢看了半响,突然回头,对赵一两人说:“我去巷子里见一个朋友,你们俩在这里等我。”

赵一和卫于不由面面相觑,他们没料到景欢会如此直白,景欢不等他们回答,摆手就向巷子里走去,步子突然加快,这条巷子本就是宽大中街,两旁都是高楼大院,亭阁楼台,巷子四通各个方向。景欢的轻功本就绝佳,这突然发力闪去,赵一和卫于稍一愣,她的身影便消失在巷子深处,眨眼不见。

“不好,追!”赵一与卫于两人赶紧追了过去,面对两个路口,两人极有默契地分头追去。

景欢站在巷子口,冷笑一声,庆王的人也并不一定都是聪明的,他们以为自己一定不会离开这条街,一定会去其他地方见人,她偏不,见的就是面前这个院子里地人。

景欢大方地敲门,这是一个三进四合楼舍,大门很快打开,没有意外没有询问引着景欢而入,刚绕过影照璧,景欢便看见残枝下静静而立的芮葭,景欢眼眶一热,奔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芮葭却伸出了手,几步奔过来,抱住了景欢,“景儿!”

景欢顺从着她的怀抱,久久才由着她松开自己,拉着自己步入正厅,坐在温暖的炕上,芮葭的眼眶还是红的,景欢对妇人妆扮风韵更甚的芮葭浅浅地笑,“姐姐,你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哪里好了?又黑又瘦!”芮葭到底是江湖儿女,很快收住了泪,“倒是长高了许多。”

景欢打量着室内摆设,处处显示着女主人的脱俗,男主人地高雅,到底还是有些别扭,与芮葭十指交握,“姐姐费尽心机让我出来,到底有什么重要地话吩咐?”

芮葭脸上戚然之色渐浓,从炕上拿出一个包袱递到景欢手上,“景儿快走吧,一切我都安排好了,趁着国丧未过,朝廷风波渐歇,浪潮来临之前,你最好不要在庆王身边停留了。”

景欢拿过那个显然是早已准备好的包袱,“姐姐,你们……到底是何人?”

芮葭低眸苦笑,“你只要记住我永远是你的姐姐就是了……”芮葭迟疑,还是说了出来,“大伯也在京城,前些日子我见过他了,他生病了,很严重,也许就要去了……”希冀的目光在景欢脸上游动,“前些日子我去时他告诉我一件事,很重要的一件事,景儿……我不知道你懂不懂,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大伯说他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他的二女儿。也就是我曾经跟你提过的五妹妹。他说亲生地女儿却在他地懦弱中生生被当成野种,最后落得踪迹不见了,所以他愧疚无比,如果可以,如果那个女儿还活着,他希望能在临死前再见她一面……”

景欢的脸色大变。腾地站起来,牙齿咬在唇上,心思电转,她当然知道芮葭这番话地意思,可是该承认吗?真是亲生女儿吗?那为什么娘会背负狐狸精的骂名?何正起敢对自己做那等禽兽之事?看着芮葭眼底的真诚,想起那个胖胖的显得有些懦弱地老人,她的心五味杂陈。“……如果可以。我想她会去的。”

芮葭脸上喜色涌上,更紧握住景欢的手,“景儿!”窗外一阵风起,咯噔一声,芮葭却拉了景欢的手脸色大变,“我带你走!”

“芮葭。不要这样!”一声轻叹,如山般沉重,景欢却冷笑一声,她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一个修长男子推门缓缓而入,青衣修面,面色沉稳,只眼底藏着些未明情绪,“芮葭,过来。”

“不!荀涯。你不可以这样做!”芮葭却将景欢往身后一推。挡到景欢面前,“你居然跟踪我!”

荀涯的目光不敢与芮葭直接,而是落到景欢脸上,那一刻有一丝的迟疑,甚至是痛惜,可是很快恢复坚毅,“芮葭,你知道我也是为了我们两家!”

“景儿不过是个孩子。是个女子。你们何必这样必她?她纵使武功好些,有着过去那所谓地情主之名。不过都是虚名,她何尝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又何尝会威胁到你们?”

“我知道,我都知道。”荀涯脸上的痛苦再也藏不住,脸都有些扭曲,“我也不想,可是……可是有人要她死,她知道的太多了……”

芮葭冷笑,“好,很好!荀涯,景儿从小就把你当成救命稻草,把你当成最亲最爱的人,可是你又如何对她?她是我的亲妹妹,你居然都要下此毒手,你到底把我放到哪里?”芮葭手里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剑,“既然你们要动武力,我们就手上见吧,你既无意我也无情!”

景欢听着芮葭与荀涯一句句地对话,眼眶渐红,她一直知道芮葭是个古道热肠的江湖女子,却不料她如此重情,她对自己从来都是剖心关爱,可是自己却一再拒绝她,冷绝了自己的心不让她靠近。景欢一手抓住芮葭手臂,手指向下,芮葭手臂吃痛,手里的长剑跌落,景欢脚一抬就挑起长剑,剑入手中,往前一步,将芮葭拉开,“姐姐,我自己的事我来处理。”她冷冷地看了一眼荀涯,再无一丝留恋,“荀大哥,我一直想与你较量较量,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音落剑起,剑舞寒光,似月华笼罩大地,轻柔中却有丝般的缠绕,荀涯退步,躲开景欢剑风,手里长剑拔出,从侧击向景欢右手,景欢向左跃起,荀涯趁机闪到芮葭面前,抓住芮葭,“芮葭,走!”

芮葭被她抓住手臂,却挣扎反抗,反手一掌击向荀涯胸膛,荀涯却不避,生生受了一掌,掌落砰然之声,随即荀涯便闷哼一声,一口鲜血扑到芮葭身上。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景欢躲开之际,剑风又起,却怕误伤芮葭,收了回去,眨眼间便听芮葭大喊了一声,“荀大哥!”

声音凄厉,惊慌关怀骤现,景欢默默收剑,荀涯的眼眸一紧,景欢暗道不好,却见他飞速点了惊慌的芮葭穴道,嘴角的冷笑更甚,“芮葭,对不住了!”长身抱起怒目圆瞪却芮葭翻窗而出。

景欢丝毫不敢迟疑,追着荀涯衣角翻身而出,不过几步,她便被生生逼退,院子四周已悄无声息地布满弓箭手,一支支箭尖逼着景欢。荀涯早已抱着芮葭离开包围圈,站到箭手之后,脸上有痛苦之色。

芮葭地脸对着景欢,只见她杏眼圆瞪,几滴清泪顺着眼角而下,景欢不看那些箭手却对着芮葭轻轻地摇了摇头。却见芮葭嘴角突然渗出一丝鲜血,白羽翻飞,已从荀涯怀中翻身而起,身形如电蹿到景欢身边。

景欢瞳仁放大。一把扶住了倒到她面前地芮葭,“芮葭”“姐姐”两声呼喊同时叫起,景欢一把抓住芮葭脉门,“你……你怎么可以逆行气血冲开穴道?”

芮葭勉强稳住身形,对那边要冲过来的荀涯说道:“你要放箭就连我一起杀了算了!”这才对景欢说道:“我爹说,他欠大伯的一生都还不了。要我有机会一定替他还,你是大伯最放不下的孩子,我怎么都不可以让你有事,而且是当着我的面!”

景欢点头,“你不要说话,我会没事的!”说话间她地目光落在芮葭洁白的衫裙上,大片大片地血迹似桃花瓣渲染成一堆。“姐姐,你……你怎么了?”

芮葭低头,脸色骤变,身子哆嗦着,望向几步远地荀涯。

“不!”荀涯大叫一声,扑了过来。“芮葭,你的身子,才两个月地孩子!你怎么这么傻?”芮葭反手推开荀涯,“你不要过来!”

这一幕已完全让景欢呆了,渲染地血在她脑子中掀起滔天巨浪,芮葭眼角那滴泪针般刺入她的心,那些箭手被这突然的情况弄得有些懵了,景欢心底明白,此时不是叙旧哭喊的时候。负责这件事的绝对不止荀涯一个。她能从荀涯眼底的痛苦看出。他杀自己定然是有人所托,那么院子外肯定还站了一个权利更大的人。她将芮葭往荀涯怀里一推,“姐姐,不要傻了,快跟荀大哥去找大夫!”说话间剑横狂扫,身影鬼魅一般钻到那些箭手身边,剑起血飞,瞬间割破几个士兵地脖颈。

杀人并不难。第一次杀人或许恶心难受。第一次见到大片的血会觉得自己残忍,会做噩梦。可是在血淋淋的战场呆过一年的人,绝对不会再害怕死亡害怕鲜血!

“射!”院外一个字很轻地响起,那些密麻的箭已苍蝇般围向景欢,景欢跃到一棵大树后,呼啸一声,赵一和卫于,你们真的是庆王府红衣卫中最优秀地二十名侍卫之一吗?

飞天密麻的箭并没有想象中蜂般涌起,而是凌乱地射出几丈便跌了下去,紧接着便是一片的身子倒地之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如此。

朝廷的争斗总是如此。风月与二哥明王风清,四哥成王风华,十弟寿郡王风舞,守在紫绶宫外的灵棚中,烤着一盆炭火,四人都蓬头垢面,多天未剃发剃须,神色极为疲惫,这些日子哭也哭够了,悲戚也悲戚过了,日日如此,到今日已经麻木了。炭火够旺,室内很温暖,却没有人愿意说话。直到庆王府的管家赵起送来寒衣,唠叨了几句家常,才打破了宁静。

风月的眸子光华骤现,勾唇冷笑一声,“真真可笑,真敢做出这等子事来!”

“八哥,小心隔墙有耳。”风舞微胖,眼睛不大却格外精明。

风月闲闲横了他一眼,“不过说句家常,难不成老子死了,家里小妾打架我还不能骂几句?”

“老八,你怎么说话呢?”明王风清是最年长的皇子,呵斥了风月一句,“你心里憋屈兄弟们都知道,回家多少气撒不得,非要在这等地方撒泼撒赖?”

风月知道风清的意思,便不言声,只闭目眼神。心中却是另外想法,这些兄弟,自己在京受到父皇重视时,他们哪个不是信誓旦旦,保证自己去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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