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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来有恙[GL]-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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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音说:“我走了啊。”
肖瑾朝外摆手,含笑道:“去吧。”
齐音走后不久,肖瑾出了酒吧,叫了个代驾把车开回了家,上楼洗澡睡觉。
一夜贪欢。
齐音在酒店房间的浴室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床上的女人已经醒了,半边雪白肩膀露在外面,一只手懒洋洋地撑着下巴,笑吟吟望她,扬起的笑容妩媚勾人。
“你要走了吗?”她语调撩人,分明是不舍的样子。
“对啊。”齐音轻轻的语气像是带了钩子,她捡起散落在地的衣服,背对着女人脱下浴袍,露出修长完美的四肢。
女人望着她背上浅浅的红痕,咽了咽口水。
“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或许下次还有机会?”昨晚太尽兴了,竟然生出想多维系一段时间这样的关系。
齐音穿好衣服,才转过身,眉眼带笑,慢吞吞地回答她:“介意哦。”
女人:“……”
齐音拉开房门出去了。
她不和同一个人约第二次,她需要新鲜感,现在这个人已经没了。
衣服上还有残存的酒气,齐音低头嗅了嗅,嫌弃地甩了甩手,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去,报了肖瑾住的小区的地址。
她抬手看了眼腕表,早上八点,肖瑾跟她说上午九点出门,她还来得及赶回去。
齐音暂时没有录肖瑾家的指纹,回去晚了就进不去家门,所以她下车以后一直脚步匆匆地往里走,直到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个年纪大概在二十七八的女人,个子很高,起码有175,浅栗色的长发刚到锁骨处,眉眼漂亮得惊人,一袭收腰的柠檬黄中长裙将姣好的身段尽显,衬得裸露在外的肤色越发白皙。
她单手提着编制的白色手袋,另一只手还握着电话,精心描绘过的柳叶眉微微拧起,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烦恼。
木枕溪。
齐音在心里念出对方的名字。
接着涌起一个疑问,她怎么会在这里?来找肖瑾的吗?
“我刚出门,马上就到公司了,待会儿我亲自看看。”木枕溪察觉到一道视线,抬眸朝视线来处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女人,很明显的混血,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木枕溪对这样的目光习以为常,目不斜视地路过了对方。
齐音回头看她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不见。
齐音眨了两下眼睛,若有所思地往家的方向走了几步,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肖瑾,估计是催她赶紧回去的。她接通,回了句马上到,加快了脚步。
“早餐在厨房,自己记得吃。”肖瑾在客厅等她,一看她进来就打算出门。
“你先等一下。”齐音看了看茶几,没有招待过客人的痕迹,她问,“木枕溪来找你了吗?”
肖瑾愣了下,说:“没有啊。”木枕溪巴不得和她老死不相往来,又怎么会来找她。
齐音看她茫然的表情,也跟着茫然,她指了指客厅的飘窗,说:“我刚刚在小区门口看到她了。”
肖瑾双眼睁大:“你说什么?”
齐音重复道:“我刚刚在小区门口遇见她了,还听到她打电话说,刚出门,马上到公司。”
肖瑾眉头紧锁:“你会不会认错人了?”
齐音:“不会啊,我又不是没见过她,再说就她那个身高和长相,怎么会轻易认错。”
肖瑾不说话了,陷入了沉思。
齐音看她半天没反应,去吃早餐了。
肖瑾只想到一个可能,木枕溪搬家和她搬到了同一个小区里。她是知道木枕溪新公司名字的,立刻用导航搜了搜,从小区门口步行过去,不到十分钟。
肖瑾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出什么表情,开心吗?万一被木枕溪发现她也在这里,对方又搬家怎么办?可说不开心是不可能的。
同在一个城市已经让她不敢再奢求,何况眼下在同一个小区,她轻轻地咬了下唇,该不会在同一栋楼吧?
接着否认了这个想法,应该不会这么巧。
肖瑾回头问坐在餐桌前的齐音:“你看到她从哪个方向走到门口的吗?”
齐音回忆道:“小区进门往左的那条路。”
肖瑾心说:那还好,她是住在右边,偶遇的可能性还要小一点。
齐音端着餐盘过来,看她的表情时而烦恼,时而开心,轻而易举地被早上的小插曲左右,感慨着没救了,叹气说:“你不去学校上课了吗?要迟到了。”
肖瑾如梦初醒,连忙换鞋出门了。
她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好到一起吃饭的女同事频频奇怪看她,肖瑾将笑容收敛了些。
她将自己的课程表重新看了一遍,周二和周五下午有课,但都是四点就结束了,木枕溪正常下班时间五点半,经常加班,只有很少时候会按时下班,只要赶在五点半之前到家,就不会和她遇到。
“新家住得怎么样啊?”殷笑梨在午休时间打电话给木枕溪,表示关心。
“挺好的。”木枕溪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捏着叉子,在叉餐盘里的水果吃。
“新公司上班怎么样啊?”
“也挺好的,话说我都上班这么久了,你现在才问?”
“顺嘴问一句嘛。”殷笑梨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说。
“我看你就是无聊。”
“被你听出来了。”
“你无聊,我有事呢,我回去加班。”
“大中午的加什么班?”
“生命在于加班。”木枕溪把最后一口水果吃进肚子,站了起来。
殷笑梨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哑然,自打木枕溪搬家以后,从工作狂彻底变成了工作狂魔,不管什么时候和她说话,要么说在加班,要么说不到五句就说要去加班。
午休时间,办公室里的同事睡得东倒西歪,只有木枕溪面前的电脑还亮着,和它面前坐着的全神贯注的人一样,不知疲倦。
转眼就到了一年难得的长假——国庆节。
学校放假,公司也放假。
肖瑾做东,带着齐音去隔壁的城市玩了几天,再打道回府。木枕溪在公司上了五天班,第六天被总监勒令休息赶回了家。
回来的那天,是长假的最后一天,齐音感觉肖瑾的情绪低迷,很早就回房间了。
她在阳台抽了两支烟,自己也回客房了。
肖瑾弯下腰,将自己卧室里的保险箱打开了,和每天晚上一样,把里面的东西都取了出来。
一本相册,还有一个木质的盒子,盒子里装着零零碎碎的杂物。
她把相册翻开,里面都是木枕溪的照片,多数是高中时期的,是她用手机拍的,手机卡被注销了,相册也被删了,好在还能恢复,后来洗出来了,像素有点模糊,但肖瑾的记忆和眼睛可以将每张照片的细节和来龙去脉都补全。照片翻到后面,竟渐渐出现了清晰的,但多是侧脸,看起来像是偷拍,从二十四岁,断断续续地到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这本相册横跨了十来年,见证了木枕溪从青涩变得成熟。
肖瑾手放在木盒子上方,掌心摩挲了两下,最终没有打开,而是连带着相册一起放了回去。她背抵着床,两手抱着膝盖,睁着眼睛发了很久的呆。
咚咚。
齐音敲门。
肖瑾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关节,起身开门:“怎么了?”
齐音手里端着杯牛奶,冲她扬眉。
肖瑾接过来:“谢谢。”
说着就要关门。
齐音抬手按在门上:“需要聊会儿吗?”
肖瑾摇头。
齐音松手。
房门在她面前关上。
齐音没走,在门口站了会儿。
房门再次打开了,肖瑾端着没喝过的牛奶杯出来,盯着她不动,齐音勾了勾唇角。
五分钟后,飘窗上摆满了酒。
肖瑾熟练地开了一罐,仰头一饮而尽,头靠在墙壁,转眼看着窗外的霓虹,目光望得很远,半晌,出声道:“我明天要去找她。”
齐音慢慢地抽烟,笃定地笑道:“猜到了。你每次这副样子都是为了她。”她低头扫一眼空了的易拉罐,“少喝点。”
“你少抽点。”肖瑾说。
齐音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行,那你继续喝。”
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肖瑾克制地只喝了三罐,她不想晚上宿醉,起来头疼,明天还得去见木枕溪。
对这件事,她已经拖了很久了。木枕溪在逃避,她何尝不是在逃避,只是多出了失忆这个插曲,让她更加看清了以前云山雾罩的真相。
她和学校一个老师提前换了课,腾出了一整天的空。
十月八号,长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
肖瑾早早地起了床,画了个精致的淡妆,挑了柜子里最好看的一条长裙换上,对着镜子照了很久,不知道是在看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在通过镜子看不确定的未来。
平静地吃早餐,平静地出门,平静地开车,去木枕溪的公司楼下。她准备了一台新手机,按下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的时候手才渐渐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木枕溪在给组员开会,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震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她按了静音键,走出去接通,她没开口,等着那边说第一句话。
肖瑾道:“是我。”
木枕溪脸色陡然一变,要挂电话,那边已经提前开口道:“你先别挂。”
木枕溪迟疑了一秒,冷冷道:“有什么事吗?”
肖瑾道:“关于当年的事,我有话想和你说。”
木枕溪决绝道:“我不想听。”
她用力摁在了挂断键上,胸口剧烈起伏。
手机接着震了一下,进了一条短信,还是那个陌生号码:【我记起来了所有的事,包括当年为什么出国的真相,我只是想和你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为了避免拉黑接收不到,肖瑾呼吸急促,迅速将事先编辑好的短信粘贴发送出去。
她和木枕溪在一起的时候,木枕溪知道她喜欢听好听的话,曾经笨拙地给她写情诗,第一首诗只有三行字,她郑重写道:“我的人生中有两个太阳,一个是你,一个是外婆。”
当时肖瑾故意板着脸逗她:“我和你外婆哪个太阳更亮一点?”
木枕溪说:“你和外婆不一样。”
肖瑾执意问:“那你更喜欢外婆还是我?”
木枕溪答不出来,肖瑾便搂着她亲她耳朵,直到对方无处可躲,耳根通红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肖瑾大笑。
可是这两颗太阳都从她的天空相继坠落了。
肖瑾抬手按着自己温热的眼皮。
十年前,是她冲动之下先提的分手,是她让木枕溪滚,也是她不告而别,成了她人生中无法磨灭的浓重阴影。
她有责任和义务给木枕溪一个交代。
即使不能重新成为她的太阳,也要亲手为她拂去心上阴霾。
第40章
“继续吧。”木枕溪重新回到小会议室; 将手机放到一边。
组员们看着她接了个电话回来,本来严肃的神情更严肃了,一个个暗地交流眼神,提心吊胆。
“木姐。”
“木姐?”
木枕溪从面前的资料里抬起头:“嗯?什么?”
原画妹子觑着她的脸; 小心地问:“刚刚我提的建议你觉得可行吗?”
木枕溪:“……”
她合上文件夹:“今天先到这里吧,你们把手头的活做一下; 散会。”
亮着屏幕的两台电脑自动暗下; 变成待机桌面。
木枕溪拿过一旁的手机,点进短信箱; 肖瑾发来的那条消息安静地躺在里面:【我记起来了所有的事; 包括当年为什么出国的真相; 我只是想和你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木枕溪扪心自问; 她是真的不想知道吗?还是怕知道了真相再次动摇和肖瑾纠缠不清?在她等肖瑾的那四年里; 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思考; 肖瑾为什么离开她。是不是她不够好; 是不是她不配得到爱; 外婆是不可抗拒的意外,为什么肖瑾也是这样?
即使那个名字后来被她刻意遗忘; 午夜梦回偶尔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想起,然后从噩梦中惊醒; 努力睁大眼睛,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这是她的结,也是她的劫。
肖瑾在车里坐了一个小时,闭着眼睛; 手里紧紧攥着手机。
她最终等来了木枕溪的答复。
【好,今天中午十二点,地点你定】
木枕溪收拾了情绪,敲开了总监办公室的门,总监从办公桌后抬眼,看见她便露出笑容:“请进。”
木枕溪带上门,往里走了几步,说:“张总,我想申请半天假期。”
总监失望的样子:“才半天?”她倒不是多仁慈,就是木枕溪最近加班的势头太疯狂了,前两天要不是她勒令木枕溪回去休息,她说不定国庆节长假都要住在公司了。
木枕溪:“……”
总监大方地批准:“放你一整天假,好好休息。”
木枕溪出去,工作是彻底没心思了,她关了电脑,两手交叉抵着下巴出神。
手机叮了一下,屏幕紧跟着亮起来。
肖瑾发过来地址和包厢号。
木枕溪去了趟洗手间,对着镜子简单整理了一下妆容,踩着低跟鞋离开了公司,在门口招了辆出租车,直接约定好的地方去了。
聚鲜楼。
木枕溪仰头看了眼招牌,在门口调整呼吸,面沉如水地走了进去。前台甜笑问询:“您好,请问有预定吗?”
木枕溪一只手搭在柜台上,往里看了一眼:“有,一位姓肖的女士,她来了吗?”
前台笑着说:“肖女士来了,比您早到了几分钟。”
木枕溪呼吸不受控制地快了一拍。
“请跟我来。”一个服务员过来微微欠身,领木枕溪去包厢,到了门口,服务员刚打算抬手敲门,木枕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服务员会意地退了下去。
木枕溪站在门前,神色怔忪了一会儿,重逢的那天,她也是这么站在门外,饱含期待,没想到却再度遇到了那个影响她至深的人。
木枕溪深深地吸了口气,手臂微抬,还没碰到门板,房门便从里面拉开了。
肖瑾逆着光,安静地在她身前站着。
两人四目相对。
一个眼神间,数念浮沉。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了流动,又似乎是飞速倒退。
那年初春,三月的风唤醒明亮的大地,肖瑾跟撒欢的鸟儿似的,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她身前身后挂着两个书包,充满甜蜜地低头叼过青涩的恋人喂到嘴边裹着糖衣的山楂。
木枕溪差点没能忍住眼眶突然涌起的酸涩,缓慢地垂了一下眼帘,掩去眸底的湿润。
肖瑾在她出声前,先行让开了路,客客气气地说:“请进吧。”
木枕溪进来落座。
肖瑾礼貌地笑了下,从托盘里取出两个杯子,给木枕溪倒了杯茶,推过去:“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早,现在才刚十点。”
木枕溪道:“不用客套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很忙。”
肖瑾满眼爱意,柔声喊她:“小溪。”
木枕溪牙关紧了紧,狠心别开眼。
肖瑾道:“喝点茶吧,一路过来口都渴了,我不是想和你叙旧情。”
木枕溪转脸来望着她,依旧没碰茶水。
肖瑾没继续劝,自顾自地抿了一口面前尚温的茶,凝目对上她的视线,苦涩说:“如果我说,我当年是被父母骗出国的,你相信吗?”
木枕溪双眸震颤,充满了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肖瑾道:“我那时候和你吵了一架,心情很不好,我父母知道我们的关系,说带我出国散散心,我答应了。可没想到一到国外,他们扣下了我的所有证件,把我软禁了四个月,回来你已经不见了。”
十八岁的孩子,怎么会对最信任的父母设防?尤其是之前,肖父肖母特意做出了妥协的样子麻痹她。肖瑾被软禁后怒火中烧,大发雷霆,她摔了房间里能摔的所有东西,想了各种方法反抗,可最后等她终于能回国的时候,一夕之间世界都变了。
木枕溪的外婆过世了,她高考落榜,人也不见踪影,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出国前都想好了,等我过几天回来,我就和你道歉,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胡话了。”肖瑾哑声说,“但我再没等到一个道歉的机会。”
木枕溪默然片刻,冷不丁讥讽一笑,充满了自嘲。
原来困扰她多年的噩梦,就是一个这么简单的原因,肖瑾被父母带走了,所以不辞而别,很合理,很正当,也没法儿说她不对。
她也是受害者。
木枕溪突然仰头,哈的一声。
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难道分出来了黑白对错就能当成一切都没发生过吗?
木枕溪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将脸上稍稍失态的神情一点一点收回,平静地说:“我已经知道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肖瑾低下头,说:“没能陪你送外婆最后一程,我很抱歉。”
木枕溪眼眶倏然红了,一口气梗在喉咙里,牙关紧咬,闷不吭声。
肖瑾假装没看到她的情绪变化,继续说下去,语气充满眷恋:“外婆生前对我那么好,我去医院看她的时候她还老是和我说,我是个特别优秀的孩子,国外的大学肯定是随我挑的,她对我比对你都好,经常让你跟我学学,你记得吗?”
木枕溪压着滔天怒火,非但眼眶,连眼睛里也开始充血,目疵欲裂地瞪着她。
肖瑾不管不顾地问:“我走以后,外婆问起过我吗?”
木枕溪突然炸了,道:“你不要跟我提外婆!”歇斯底里的,热泪盈眶的,像一头遍布伤疤又被重新撕裂鲜血淋漓的野兽,朝她怒吼。
肖瑾指尖用力掐住了自己的指腹,歪了歪头,很奇怪地反问她:“我为什么不能问?我也很敬爱她,我想知道她生前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话,我没有权利知道吗?”
木枕溪气得浑身发抖:“她留了,她留了话,你满意了吗?!”
肖瑾问:“她说什么了?”
木枕溪双目赤红,满眼泪水,急促地喘息着,才咬牙切齿地说:“她临终前,问我,你在哪里。”
肖瑾竭力忍住了哭出来的冲动,镇定地问她:“还有吗?”
木枕溪说:“有。”
肖瑾眼角微红,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木枕溪,说:“告诉我。”
木枕溪一字一顿地说:“说,你是个好孩子,叫我好好珍惜。说,她走了,世界上就只有你一个人还会对我好,让我让着点你,不要和你吵架。还说,有你在,她可以放心地离开人世。最后说,希望我们俩好好的。”
那个时候木枕溪已经被肖瑾分手一个月了,外婆不知道。
外婆到后来人经常是昏睡不醒的,要靠着呼吸机和各种各样的仪器维持生命,醒的时候很少,醒过来四处看,发现只有木枕溪一个人,就会气息微弱地问她:“肖瑾在哪里啊?”
木枕溪握着她的手,强忍着眼泪骗她,说:“肖瑾在您睡着的时候来过了。”还给外婆看她买的水果,骗她说是肖瑾买的,外婆笑了一笑,又睡了过去。
弥留之际,她一直想见肖瑾一面,亲手把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托付到肖瑾手里。木枕溪又骗她说肖瑾国外大学申请通过了,去美国办手续了,赶不回来,外婆临走的时候还看着门口的方向,希望能出现奇迹,最后遗憾地永远合上了眼,至死也没能见到她。
木枕溪抬起猩红的眼睛,问肖瑾:“你满意了吗?”
肖瑾背靠椅子,仰着头,眼里充盈着泪水,轻声说:“满意了。”
木枕溪站起来,拿着手袋从桌子那边走过来,居高临下,讽刺地看她:“收起你的眼泪吧,现在哭她也看不到了。”
肖瑾也站起来,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弯腰说:“对不起。这一声是为了当年不该冲动提出分手,口出恶言,伤了你的心。”
她直起腰,再次弯下:“对不起。”她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才继续哽咽着说下去,“这一声是为了外婆,我没能见她最后一面,辜负了她的期待。”
木枕溪面无表情地说:“我只接受第一声,也原谅你不辞而别。外婆的那一句你去她墓前亲口对她说,我可以走了吗?”
肖瑾挡在她面前,没挪脚。
木枕溪皱眉,绕开她,擦肩而过的瞬间,肖瑾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木枕溪回头,冷漠道:“你还想干什么?”
肖瑾突然跨过来一步,用力抱住了她,手臂勒紧,仿佛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你放开!”木枕溪出离愤怒,奋力挣扎,她平时力气比肖瑾大得多,肖瑾必须拼尽全力,额角和手背的青筋都迸出来,才堪堪将人压在怀里。
挣扎中肖瑾的腰撞到了桌沿,两人在这方寸地方无声地扭打起来,一个要逃,一个不让逃,都没有对彼此留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木枕溪松了力气,放弃抵抗,任由对方将她拥进自己怀里。
这是一个迟到了十年的拥抱。
可惜它太迟了。
木枕溪反手搂着肖瑾的腰,将眼睛埋在她肩膀上,喃喃道:“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肖瑾一怔,眼眶瞬间湿了。
木枕溪说:“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肖瑾开口发现自己说不出话,点了两下头,眼泪掉了下来。
她知道木枕溪受了很多苦。
木枕溪从她怀里退了出来,垂眸,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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