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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重生之大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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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阳跪在众皇子皇女之中,并无惹眼之处,她环顾四处,太子承乾领诸弟妹大哭,极是哀恸。哀嚎间隙,可见其望向魏王泰的目光之中暗含冷意,魏王泰亦回以颜色,只是做的要含蓄的多。原来,这二人在此时便已不合了,只不过顾着一母同胞的情分,亦因阿爹还未有逾制宠爱加于魏王,心高气傲的承乾方能忍得一二,他们兄弟,在接下去的数年间,将势同水火,直到连现今这般表面的平静都无法维持。
  高阳暗中一哂,再看其他,九岁的晋王治形容枯瘦,哭得快要闭过气去了。高阳隐约记得晋王还真会哭晕过去,使阿爹大赞其仁孝。稍往前些,三郎李恪,他此时尚是蜀王,等到明年,才会封做吴王,他正与同母弟六郎梁王愔轻声说话,容色憔悴,很是哀痛。他们的身旁五郎齐王祐脸上尚有泪迹,却显然并不真诚,有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容颇具邪肆,灵活的双眸左右扫视,待落到太子身上时,竟有一缕不屑。
  高阳讶异,未及收回目光,便见齐王似有所觉一般朝她看来,高阳心惊,正待点头致意,便见齐王目含哀痛的先同她颔首,而后沉重的转开眼,好像她适才所见不过一场错觉。
  好生能装……高阳暗哼一声,也自挪开了眼,又去看其他兄弟,将众人的神色一丝不差的全纳入眼中。她知后事不错,但对各人的性情却因并无相交所知不深,眼下正好能做个大致了解。
  她而今不过八岁,上一世这时心智还未成熟,只顾着伤心,更兼担忧自己的去处,便未曾对诸位兄长的容色言行有所留意,更未想过去了解他们的为人。她那时只知自己是公主,生来尊贵,长大后有阿爹指婚,夫婿定也是出身世家显贵,她这一生,便不该会有所不顺,故而,她天真骄纵,无所畏惧,更不懂朝堂之事与自己实则关系密切,兄长们争夺储位也与自己干系甚大的道理。
  她在这深宫内院无忧无虑的长大,直到了十二岁那年,阿爹将她许配给房相之子遗爱。她闻得消息,既忐忑又羞涩,无数次的遐想遗爱是怎样一个风仪翩翩的英俊少年,终于有一回,她忍不住,悄悄令九郎去察看……
  或许每个女子,皆有这样一段朦胧如纱、甜蜜如糖的岁月罢。高阳闭了闭眼,眼角有苦涩的泪水溢出,她有四子,出事时,长子十岁,幼子尚未足周岁,一并流往岭南,岭南地势恶劣,瘴气满地,成年男丁都难成活,何况稚儿?
  每一念及此,她便如受剜心之痛,这一世,还是不要嫁给遗爱了。他生性短视,却偏有野心,直到最后,连妻儿都无法看护,实在不让人安心。
  只是话又说回来,这家里,又有谁依靠得?父亲可被离间,兄弟可袖手旁观,丈夫为自保攀诬她的兄弟,皇家亲缘,实薄如纸。
  还不如,就依仗自己!高阳蓦然生出这样一个念头,先是一惊,随即又很坦然,若是单靠自己,好歹无需防备信赖之人背叛。
  “十七娘。”忽然有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扯住了自己的衣角,高阳回过神,低头看去,便见晋阳一脸几要哭出来的模样,哽咽着问道:“阿娘往何处去了?”
  高阳顿时心酸不已,含在眼中的泪水猝不及防的落下,她柔声回道:“阿娘做仙人去了。”
  晋阳仍是不解,仰着小脸再问:“阿娘何时回来?”
  高阳弯下身与她平视,满含耐心的哄她:“等十八娘长得与那扶栏同高,阿娘便回来了。”
  这童声稚语的一番话说得众人皆都眼睛发酸,晋王更是再度捂面低泣起来,魏王已过去扶了他,却没说什么,只是十分有兄长风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动作若是太子承乾来做,怕是更合适一些。
  承乾本也想上先前,只是慢了一步,眼见魏王竟越过了他,便也站住不动了,眼中划过一道愤恨。
  
  公主们却没有皇子间的暗流汹涌,她们相互安慰,又问高阳与晋阳这两日可好。高阳怎么知道?她昨儿夜里才来,纵使是上一世也经历过,也是岁月久远,记不起来了,可又不能不答,便引着晋阳说话。
  晋阳极聪明,话说得清晰,思路也明白,有高阳在旁引着她,又有其他公主逗她笑,正应了小孩子健忘,很快团团的小脸上就有了笑影,话也说得清清楚楚,让人知道这两日虽比往常长孙皇后在时乱,可也说不上不好。
  已下嫁的长乐公主听罢,先是点了点头,又向一旁自己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立即便明了的往外走去,高阳看在眼中,心知这是长乐公主仍不放心,让自己的侍女去与她与晋阳身边的乳母侍人说话去了,顺带也提点一二。
  “阿娘……”长乐黯然,随即又与高阳正色道:“侍人们但凡有甚不尽心的,都说与韦贵妃去处置,你必要严厉一些方好,起头严厉了,后面方老实,起头若是心软,只怕他们就以为你良善可欺呢。”
  高阳干干脆脆的道:“五娘放心,我自处之。”
  长乐听了,便在心中点了点头,往日见高阳活泼,她还有过一阵担忧,眼下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十七娘虽然活泼,有时还骄纵,与大事上却不含糊。
  另有其他公主,也是这么一些嘱咐。
  
  这般,很快便到了出殡之日。长孙皇后入葬昭陵,李世民亲自送葬。当日哭声一片,长安城满城缟素,氏族庶门无不哀叹。
  年幼的皇子皇女有马车,并不需徒步而行,高阳坐在马车里,暗暗寻思,等过了五七,长孙皇后便该逐渐在人们的心中淡去了,世情便是如此,任凭生前如何得人心,死去之时,人们又如何伤心,时日久了,也就人死如灯灭,烟消云散了。要仔细周划的是活着的人。
  照着原本的轨迹,再过十余日,晋王与晋阳兄妹二人将被阿爹接去亲自抚养。而她也将住到山池院去,那里柳丝遮绿浪,花粉落青苔,她很喜欢,且一人独居,也好自在一些,正可让她细细规划一番,将来的路要心里有数才好。
  想的是好,却又应了那句话——计划赶不上变化。
  
  自昭陵回来路上,高阳见晋阳恹恹的,总在睡,不禁有些担忧,晋阳先天不足,身体总不大好,便问了晋阳的乳母:“十八娘这两日怎地总在睡?这样不对,回去召太医来看看。”
  年幼的孩子贪睡是难免的,乳母起初也不多在意,十八娘身体弱是不错,但先前长孙皇后照料极佳,也未见有甚不对,这会儿听得高阳这般一说,也是一慌,连声应了。
  高阳略有不喜,看了看睡得正沉的晋阳,未再多言,正在此时,外面响起一阵喧嚣,隐约听闻,九郎厥过去了,接着又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大约是太医过去了。
  高阳不仅不担忧,反而是心头一松,她就说九郎要哭晕过去一回,左等右等还不见晕,已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了差错,又或是,此处的发展竟与上一世不同?这倒不好办了。眼下乍一听说他终于厥过去了,高阳先是松了口,接着便皱眉,九郎,一如既往的没用。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是贞观十年。
  还是一个众人蛰伏,却又有点蠢蠢欲动的时候。




☆、第四章

  这时天大寒,立政殿已生起了暖炉等两位公主回来,高阳一到宫里,便立即令竹君取了她库中最好的药材去看望晋王。这个时候,陛下一定仍在晋王宫里,她要多在陛下跟前露面,日后有个什么,陛下才会想到她。
  高阳十分明白,陛下儿女已有三十不止,未来将还有数位皇妹皇弟出生,在众多的兄弟姐妹之中,若想脱颖,不能指望陛下念起她,而该自己争取,不然,只能被冷落。
  竹君倒是不知高阳的想法,只是听命办事,将高阳要她问候晋王的话一一记下,又复述了一遍,见无错,才快步出去。
  高阳对她的沉稳谨慎很满意,转头望了这立政殿一周,心内叹息,是该先暗中将物件收拾起来,省得到搬迁之时手忙脚乱。还有晋阳的,如今既还住一处,她也要帮着打点才是。接着又不悦,晋阳那个乳母委实呆,不戳不动,这样的人,若是将晋阳交到她手里,怎能放心?
  她一面往侧室晋阳寝宫走去,一面琢磨着是要敲打那乳母一番使她不敢懈怠,还是直接设法换了她去,再寻个更为尽心的妇人来。
  走至寝宫前,只见室门大张,晋阳仍在榻上沉睡,乳母却坐得远远的,自顾饮茶,炭盆也端在她自己身旁,晋阳那边倒是冷的,高阳顿时盛怒,她最恨奴仆欺主,经历得多了,更懂得许多事就是坏在他们这些小人手上的。
  她心中怒极,面上却不动声色,走入内,到晋阳榻边探手摸了摸那锦被,却还好,未冷透。
  乳母见高阳一言不发的走来,心下便是咯噔一响,她总觉得十七娘似乎忽然严厉起来了,明明年岁不大,身量不高,说起话来也是童音稚气,却偏生让人觉得威势压顶,心生恐惧。见她一进来便检查晋阳的被褥,乳母便更是惶恐,忙端了笑脸上前福了福,道:“十七娘来了。”
  此时高阳已检查完了被褥,探手去摸晋阳的额头了,不知是天气的缘故还是旁的什么,高阳一眼便看出晋阳的脸红润得有些失常了,她是抚育过孩子的人,知道孩童发疾,最是难熬,一个不慎便要落下病根,何况晋阳本就底子弱,更是不能疏忽。
  长孙皇后与她有恩,而晋阳,上一世就与她相交甚深,更不必说她们眼下仍住一处,晋阳有个什么,她做姐姐的也要有责任,不论从何处着眼,高阳皆不能坐视不理,听得耳旁那乳母仍在聒噪:“适才车上,您说得十分有理,奴本欲待十八娘醒了便请太医来为她诊脉,不想十八娘竟如此贪睡……”
  “噤声!”高阳低喝一声,乳母便如被锯了口一般,不敢再言,高阳瞪了她一眼,因身高的问题,她是抬起头来瞪的,效果不是很好,瞧着便如一个娇蛮的小女孩在发脾气,因此乳母脸色缓了缓,张开了嘴,欲再言,高阳却不给她机会,自走到门前,唤了自己的侍婢来,命她速去请太医来。
  乳母这下真是急了,幸好她素有急智,张口便哄着高阳道:“九郎有恙,大家必是焦急,太医院此时恐忙作一团了,十七娘还是快令人追宫人回来,过一两日,等太医院得空,再召个医术高明的太医来罢。”
  高阳不理她,只是坐在晋阳的身边,握着她体温明显偏高的小手,低声吩咐身边的人去倒一盏热茶来。
  那乳母见高阳眼中根本没有自己,也生出些怒气来,站那里不说话了。之前十八娘多是由长孙皇后亲自抚养,她甚少有出力的时候,多是在宫人所居的房舍中歇着,又因她是皇女乳母,身份比一般宫人都高,是以众人皆与她颜面,像这般受气的,自入宫都没有过。她本是想这时请太医来,若是折腾了一番十八娘却无甚大碍,岂不就是她这乳母无力劝导之过?既十七娘不听,那她也不需着急了,到时候她至多被责骂一通,而十七娘,平日她骄纵一些便也罢了,这个时候惹出事来,必受大家训斥。
  高阳余光一瞥,就知此人想点什么,暗暗冷笑,由得你张狂一时,过会儿便了结了你。
  太极宫宽阔,太医院隔得甚远,一时半会儿太医且来不了,高阳轻轻唤了唤晋阳,见她迷迷糊糊的睁眼,十分倦怠的模样,便将她稍稍扶起一些,依偎在自己身上,又接过婢子奉上的茶水,喂到晋阳的嘴边。
  晋阳乖乖饮下半盅,方推开了高阳的手,闷闷的道:“十七娘,要用晚饭了么?”
  “还早,可是腹饥了?”高阳令人拿了迎枕来垫到自己的身后靠着,好舒服一些,也免得过会儿力气不支。
  晋阳摇了摇头,依旧是怏怏的,垂首闷了一会儿,她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往高阳的怀里钻进了一些。高阳感觉到她口鼻间呼出的气都极烫人,很是担忧,没有犹豫的张开双臂抱住了她,还费劲的腾出一只手来往上扯了扯棉被。
  那乳母总算也想起自己的职责来,只是高阳察觉了晋阳显然就不适的模样,再不愿让她近身了,一个眼色过去,她身边的侍人立即去将人制住,不等她挣扎叫嚷便捂住嘴强行拖了下去。
  高阳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不枉她重生后首先便花力气调、教了身边之人。
  晋阳从未见过如此阵仗,不禁害怕,只是她并不逃避,也不置疑,而是问高阳:“为何要这样对乳母?”
  高阳耐心与她解释道:“她不尽职责,未曾好好照料你,待我上禀阿爹,再处置她。”她本是想先禀过陛下再由陛下决断是打是罚,但这人太过聒噪,若是过会儿太医来了还不消停,还搅扰了太医诊脉,不如先拘起来。
  晋阳对乳母的感情不如对高阳深厚,但她年幼心软,就低声的求着高阳:“不能饶恕一回么?”
  高阳正色道:“有的人心眼不好,即便饶过她一回,也是改不过来的,留在身边反倒不知什么时候就坏了事,不如尽早打发了,还能留条命——也算是为她好了。”喜爱一个人,难的不是纵容,而是制止。
  晋阳毕竟人小,尚且懵懂,并不很明白。
  而门外站了许久的李世民,却听懂了,不止听懂了,他还惊讶于这个女儿何时竟有这样的见地。
  
  他原在晋王那,看到高阳派了人去探望,还问了许多关切的话,便顺道来看看两个女儿,走到立政殿前,又想起这是皇后生前住的地方,一时间满心怅然,只觉心痛难忍。待他慢慢的踱进来,便见高阳正令人制住了乳母,他是不满的,乳母是长孙皇后留下的人,父母身边侍奉的人,子女应当予以尊敬才是,但他并非不问缘由便给人定罪的无道昏君,便在外看了一会儿,这一看倒是让他看出了眉目来。
  原来是乳母不尽心。
  李世民适才的不悦全然散去,令身边的内侍高声通禀过,方负手走了进去。
  一见李世民来了,晋阳恹恹的脸上也有了精神,双眸如夜空中最闪耀的星辰一般亮晶晶的,甜甜的喊道:“阿爹。”
  高阳也笑眯眯的上前迎了李世民坐下后,方行了个礼。
  李世民也冲高阳笑了笑,而后板着脸,故作严肃的与晋阳道:“你好生躺着,勿要出来受了凉。”看似严厉,实则疼爱万分。
  晋阳就往被窝里缩了缩,脸上还带着两个清浅可爱的笑涡,显然是不怕李世民的。
  李世民也笑了起来,这一笑让眉宇间横结的郁气都疏散了不少,他起身坐到晋阳的榻旁,因屋中昏暗,故而适才并未看清晋阳的脸色,这会儿坐得近了,又有雁鱼铜灯的光芒映照,连李世民都看出晋阳粉嫩的脸颊过分红润了。
  他气色一沉,顿时让人感受到万分压迫,眼中柔和不再,化作一潭辨不清喜怒的深水,平静无波的对近身内侍道:“去召太医来。”
  不等内侍应答,高阳便道:“早去了,想必这会儿当快要到了。”
  李世民就赞许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温声问着晋阳,哪里不舒坦,渴不渴,需不需饮水?事无巨细,问得十分全面。
  不久,太医果然来了。
  
  太医在外面就知道陛下也在了,入内来更添一分小心,搭上晋阳的脉搏后,这一分小心马上又添做了两份,见太医神色越发凝重,李世民也凝重起来,静静的等到太医收了脉枕,方沉稳的问道:“如何?”
  太医斟酌了言辞,回道:“十八娘这是受风寒了,风寒之人脉象本该浮紧,可十八娘这脉象却偏又浮数有力,这是内里火气聚而不散之象——微臣先开几服药,往后,也定要精心调养方是。”
  李世民一挥手,太医便忙退去偏殿写药方了。
  高阳这时才出声道:“十八娘底子虽弱,前几年也一直好好的,伤风咳嗽都甚少。”她是已经想好必须要把那乳母换走,李世民不来,她有别的办法,这会儿李世民来了,就更便宜了。
  李世民自然也听出了她言下之意,沉峻的点了下头道:“我有主张。”他说罢,突然仔细望了望高阳,缓缓地说道:“你好似沉稳了许多。”
  高阳乍听之下还有点心惊,不过很快又觉得,沉稳一点对现在的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不如就此慢慢的“沉稳起来”,便利落的道:“儿总不肯令阿爹操心的。”
  李世民大感欣慰,想到太子承乾气度,魏王泰伟才,晋王治孝敬,而今一贯直率可爱的高阳也沉稳起来,不禁很觉得高兴,长孙皇后仙逝,她留下的一众儿女也算是补偿了,他要好好培养他们长大,才对得起皇后临终的殷切嘱托。
  这么一想,连日来的悲伤也渐渐淡去,李世民轻声的逗着晋阳欢笑,等太医写好方子,他亲自看过后才令人下去煎药。
  高阳现在对如何做一个令陛下满意喜欢的女儿非常的得心应手,即便她仍对前路怀有畏惧,感觉迷茫,但并不妨碍她打下最好最坚实的基础。待晋阳在婢子们的连番哄劝下好不容易喝下一碗苦药汁,高阳便对李世民道:“是时候用晚饭了,阿爹可要留了饭再走?”
  李世民看了看墙角的铜漏,果真不早了,便摇了摇头:“不,我召了无忌,眼下怕是已在甘露殿等着了。”
  听到无忌二字,高阳耳朵动了动,但她脸上没有半丝不对,上一世都没斗过长孙无忌,更别说眼下还什么势力都没有,她并不以为现在的她能和谁做对。
  李世民走了,走的时候,顺手还将那乳母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从那以后,高阳再未在这偌大的太极宫中见过那位见识浅薄、自命不凡的乳母。
  隔了一日,晋阳仍旧不见好,李世民得知后,便令太医长驻立政殿,直到晋阳病愈才许他回太医院供职。这一来,便一直拖到了来年二月。
  贞观十一年二月,李世民改封蜀王恪为吴王,其同母弟梁王愔改封蜀王,又令此二人并齐王祐离京之藩。
  长安城中一下子少了三位亲王,与此同时,宫中也发生了一件大事,皇帝宣布要亲自抚养九子晋王与晋阳公主,又将离甘露殿最近的安仁殿赐予高阳公主居住。
  相较皇帝亲自抚育皇子而言,赐一座宫殿给一位公主就是一件小事,朝臣们的目光俱停留在晋王事上,然而在高阳心中,这就是大事,因为,这与上一世不一样了,上一世她住的是景致幽静大方,却并不与甘露殿如此接近的山池院!这于她而言意义不同凡响,这便意味着她可着手更改命运,意味着这世上的事并非是照着划好的道道进行的,它是可以改变的。
  这一日,天高云阔,韦贵妃亲自前来坐镇,监督宫人将高阳公主的行李物件并这位公主殿下一道打包拎去了安仁殿。自此,立政殿才是真正的空下来了。
  高阳听得一声低沉的碰响,回头便见立政殿庄严高阔的大门已紧紧合上,她不禁在心中细数,立政殿将会一直空置,直到十二年后,九郎即位,册王氏为后,这立政殿才会迎来新的主人,而九郎素不喜太极宫,以为太极卑下,常往东内大明宫居住,王氏为后,自然相随,这立政殿,还是空置的时候居多。
  时日无多,眼下是贞观十一年,再过三年,陛下便会将她许配房遗爱,虽然不曾立即便下嫁,但天子一言九鼎,出口的话,岂能轻易更改?她要在此之前便让阿爹打消念头才行。然而,最令高阳迷茫为难的却非这一件,而是,她究竟要走怎样一条路。
  她近日读史,见史上固有吕后之流乱朝乱政,为后世唾骂,亦有贤德明后自成本纪千古称颂。前者祸国殃民,为一己之私,争权夺利,后者心怀天下心胸为寻常人所不及。二者高下立判。如此细想来,她前世所为,与一个房遗直争斗,着实是目光短浅,史书又将如何记载她?
  而今世,她又该何去何从?
  高阳眼中的迷茫越发浓郁,韦贵妃先行,半天不见人跟上,回头一看,便见高阳愣愣的看着那冷冰冰的宫门,小嘴紧抿,一言不发。韦贵妃自然便以为她是留恋故居,忙上前哄了:“安仁殿一应俱全,样样精细,你必会喜欢的,快去看看新房舍罢,晚间陛下也会来,到时也好说道说道。”
  高阳立即收敛起面上的怅然,回头笑与韦贵妃言:“正是呢,今日多谢贵妃啦,改日贵妃有要出力的但与我言,必来与您效力。”
  她这一开朗,说得韦贵妃也开了笑容,虚点了她一记,嗔道:“你个鬼灵精。”
  “贵妃笑了就是,总不能先令您劳力,再令您劳心。”高阳回过神来就是落落大方,一面走一面笑。韦贵妃倒是真的笑出来了,这太极宫偌大,最不缺的便是人,聪明人就爱与聪明人说话,位高者,更爱与说起话来不累人的人交谈,若是高阳一直怏怏不悦,韦贵妃想必也会哄到她乐了,但心中的评价必然是不好的,不若现在,众人皆乐。韦贵妃看了眼高阳光彩四溢的面容,心道,难怪陛下如此看重十七娘。
  又有韦贵妃之女临川公主也在,一行人说说笑笑,浩浩荡荡的就到了安仁殿。
  
  安仁殿空阔,殿后还有秀丽的小花园,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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