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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重生之大唐-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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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影影绰绰的人影越发密集,高阳对竹君道:“劝他走,不走,便逐之!”
  看在房相的面上,先礼后兵这一套还是不可少的。
  房遗爱还在说,忽见公主车驾的门帘开了,出来了个小宫婢,房遗爱先是眼睛一亮,而后满目黯然,一张英俊的脸上黯然到了极致,让人不由心疼。周边围观者正瞪大了眼看热闹。
  竹君先好言相劝:“郎君半途相扰是什么道理?尊君为政忠心,做事严谨,兢兢业业,不敢有片刻懈怠,为的不止是国泰民安,也为家中妻儿衣食无忧,出行受人尊敬,君今日所为,尊君可知?君今日所为,可曾有一丝念过父亲慈心?”
  你爹的英明都叫你破坏了。
  众皆哗然,以为房遗爱不孝,很为房相惋惜,一生英明,功劳赫赫,奈何不肖子孙,累及尊长。
  房遗爱满脸通红,他还不肯走,今日是偷着出来的,事情闹的这样大,家里肯定瞒不过去下回想再出来便难了,必要有所进展才好。很有破釜沉舟的气概,缓缓一弯身,诚心诚意地施了一礼:“请殿下亲见。”
  竹君笑道:“郎君请回吧,殿下何等身份,岂是说见就见的。”
  人群之中顿时传来阵阵嗤笑,房遗爱羞耻难当,恶狠狠的扫视周边,扫视的人都不笑了,再道:“仆一片诚心,殿下便当真不念当日之前之情么?”
  竹君:谁跟你有情了?跟你有情的那位是被众目睽睽之下看光了的好么。公然坏她家殿下名声!竹君一挥手,亲卫便来逐人了,房遗爱挣扎,他颇习武艺,今之境况,与困兽无二,当即反抗起来。
  “与我打折他的腿。”车中终于传来女子清泠的声音,内容却让人毛骨悚然。甲士有了公主发话,当即没半点犹豫,干脆利落地围殴。
  房遗爱惊叫,被竹君提供的绢帕堵了嘴。
  “拖他去见房相,房相忙于公务,无暇家中,今日,我便代他教导。”
  高阳说完话,甲士将满头冷汗,两条腿一点都动弹不得的房遗爱拖到一边,车驾扬长而去。
  高阳一入宫便跟皇帝告状。两仪殿中,武媚娘正为皇帝研墨,高阳闯了进来,怒气冲冲的先见过礼,而后道:“房氏小儿,拦我车驾,嘴巴恁不干净,儿今番无颜见人了!”
  武媚娘在高阳进来时便退至一旁。
  皇帝搁笔,皱了皱眉:“真不是让他闭门读书了么?怎么又放出来了?”
  “大约是房府门墙太低,人人得出得入。”高阳气愤的讽刺了一句。
  皇帝扣扣书案:“来说说罢。”
  高阳道:“儿羞于说不出口。”令竹君来说。
  竹君有问有答的将情景再现了一遍,包括打断腿。
  皇帝勃然大怒,打断腿就打断腿吧,这样让长辈操心的东西,诛之亦不可惜,皇帝生气的是,房遗爱今日一闹,不止将旧事揭露在世人眼前,竟还敢说公主与他有旧情!他已在为高□□色驸马了,让房遗爱这一嚷,还怎么嫁?让人说欲盖弥彰么?
  门外有宦官来报,房相来请罪了。皇帝怒道:“不见。让他教导好了儿子再来说请罪!”本还欲去查一查,现看来是不必了。
  宦官受到了惊吓,颤颤巍巍的忙出去赶人走。
  皇家难道要出一个嫁不出去的公主?皇帝很忧愁。又觉此女姻缘不顺,是他当日看走了眼的缘故。
  心生愧疚的皇帝温言道:“这事,你已给过教训了,房相身子不好,我也不好在此时加罚他的儿子。宫外乱糟糟的,你便多在安仁殿里住吧,离我近些,我也好看顾你。”
  高阳:……
  眼睛往边上故作不经意的瞥了瞥,便见武媚娘恭敬的侍立,她们并没有像以前的心有灵犀。高阳勉强道:“宫外自在呢,况且,也不是人人都如狂徒一般,敢拦公主车驾的。”她出宫住就是为的避开阿武。
  皇帝摆手:“你在宫里,朕才放心。”
  高阳无奈,只得道:“儿遵命。”
  今日打房遗爱,一来是她想打他很久了,二来是她知陛下心思,欲借此将她的婚事再往后推,最好无限期后退,可不想竟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由自主地朝阿武那边看去,这一回阿武也在看她,那深邃的眼中,意味不明的晦暗,不过一眼,便挪开了,仿若陌生。高阳生生的感觉到心口被扯痛。
  “儿先告退了。”高阳垂首,掩下眼中的为难与痛意。
  皇帝只不知,挥挥手道:“你去吧,”又想到女儿今日受了委屈,该补偿,便道:“你有一阵没在宫里了,安仁殿也不知是否齐全,便让武媚送你回去。缺了什么,补全就是,不必说与我。”
  高阳施礼的动作一顿,片刻,一揖到地:“谢过阿爹。”




☆、第四十三章

  二人一路出两仪殿。皇帝的意思是高阳看上了什么便给她什么,补全安仁殿的东西不过一个说辞罢了,公主居住的宫室,哪怕数年无人居住,也不会缺东西。
  彼时日已西斜。二人本该并肩而行,此番武媚娘却落后了高阳一步,谨守礼仪。高阳看今日忆往昔,心里觉得很难过,但也理智地明白,这样渐行渐远是最好的。
  安仁殿离得不远,很快便可见宫墙,武媚娘见快到了,尽心地同高阳出主意:“天寒,冬将至,殿下不如选几张毛皮来做衣裳?”
  高阳:“可。”
  武媚娘又道:“前两日突厥有进明珠者,大家本就说了要赐殿下,也一并取了来,为殿下增添光彩,可好?”
  高阳:“但凭武宫人。”
  武媚娘看了她一眼,见她不意多言,便也目不斜视了。
  她在高阳身后,高阳看不到她的面容神情,心里有点慌,又觉身后有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时如芒在背,一时又身心俱麻。从她想明白她对阿武不同寻常的情感便也明白阿武对她同样是非同寻常的。阿武在她面前露出的对太子的喜慕应当皆是伪装的,往日种种怪状,而今都解释的通了。
  这已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若是只她一人倒也罢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偏生她们是相互……
  她不忍她伤心,却不得不伤她的心。罢了,往后,少去甘露殿便是,她们,本也走不到一处去的。
  她们二人氛围奇怪,竹君跟在后面也不敢多说,她也忧心,只恐殿下一心软便做出出格的事来,到时便是一场轩然大波,她们这些侍奉的人必是要治罪身死,武宫人也活不成,殿下必也将失宠。
  许多事,身不由己,冲动不得。
  夕阳西斜,尤带余晖,偏生却让人觉得无比的萧索寂寞。
  至安仁殿前,荣誉已领着诸宫人门前相迎,高阳正要让荣誉去跟武媚娘协商要“添”什么,却听武媚娘道:“殿下数月未居,安仁殿璀璨如昨。”
  高阳就住嘴了,点了下头,带了她进去。
  走到堂前,宫人们也都散了去,唯余几个近身侍奉的。高阳令上茶饮,招待武媚娘。武媚娘便低头小小地饮了一口,而后笑道:“殿下宫外逍遥,我在宫中都耳闻殿下宴会车来人往,人皆以登殿下之堂为幸。”
  高阳就很标准的笑了笑,不见喜色也不见愠怒,将武媚娘做一个卑微的宫婢待她还做不到,但如一个不相干的人那般对待,高阳自以还是能够的,便淡淡道:“诸君抬爱罢了。”
  武媚娘便垂首低笑,高阳不知她为何如此,就一直看着武媚娘,武媚娘忽然对上她的眼睛,天生便妩媚非常的眼角失落地低垂,低声道:“殿下宫外逍遥,是已忘了宫中旧人了么?”
  高阳端着半盏蜜水的手抖了一下,差点就要掀翻茶盏,好不容易定下了神,把茶盏置于案上。武媚娘的语气说不上尖锐,却让人心头纠葛着疼。高阳连笑都笑不出来了,语气比方才更冷淡:“宫中有何人?陛下与诸王公主,是血缘至亲之人,如在骨髓,我便是想忘也忘不得。或是韦贵妃等妃子?也是我长辈,我入宫置礼物孝敬。”很有你管太多了的意思,生生将武媚娘话中之意转换了个概念。
  武媚娘也不跟她争辩,争辩有什么用,她当初非要让殿下明白,也不是为的马上双宿双飞,不过是想让她老实一点,别总想着将她与太子送作堆。何况,旁人兴许不觉,她在陛下身边侍奉最是知道,自废太子之后,陛下的脾气坏了很多,身体也败坏了。
  武媚娘坐了一会,多看了高阳几眼,想着下回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眼中不由流露了不舍出来,高阳本想赶她走,见她如此,到底不忍心开口了。
  二人相对静坐,高阳不说话,武媚娘也由着她,本是身份之别,在旁的竹君不知怎么就觉得这是武宫人对她家殿下纵容。她连忙闭闭眼,把这个奇怪的念头赶走,见时间差不多了,再留就太久了陛下那里不好交代,正要开口,就见武媚娘起身行了一礼:“殿下喜好,我也知一二,便派个人同我前去,我也好有交代。”
  高阳便指派了荣誉。
  他们一走,竹君就看着高阳欲言又止,高阳一笑:“我知礼,知世情,更知而今不易,便是不为自己,为她,也不会有失礼之事的。”
  纵使都知道,但那揪心的感觉,怕是不知要多久才能好了,高阳眼带黯然,静静的坐着,什么话也不多说,直到听说晋阳来了,才放下心事,打起精神来。
  人生在世,谁能没几个坎,过去了就好了,不能总想着为难的事永远原地踏步。
  高阳的婚事是注定了要不顺,接下去,估计就要先考量晋阳的,晋阳必须嫁得好,想想京中俊彦不少,靠谱的却不多,高阳这回行宴,还特意帮晋阳看过,本来,裴行俭倒是挺好的,风趣,又有才识,脾气也好,且依高阳来看,这人必成大器,可惜,他家现在还很配不上帝室,而且,夷三族,全家死光,命太硬了。
  听陛下的,高阳又觉得陛下很不靠谱,不说帮她看了个房遗爱,单是十六娘(阳城公主)那里竟看了个杜荷,如今杜荷何在?杜家全家都被牵连入罪了。记得前世,后头陛下还帮新城看了个病秧子,成婚没多久就病逝了,害的新城姻缘很坎坷。
  新城,高阳是不管的,但晋阳,高阳很不舍得让她过得不好。她自己的事儿还梗在心头难受的要命,又得想别的。
  “十七娘。”晋阳戳了戳高阳的左腮,“回神了。”
  高阳视线往下,就见一个初现美人风采的小女孩儿笑呵呵的看着她。把住她调皮的手指,高阳道:“你怎么来了?还想明天去看你呢。”
  晋阳道:“等不得了呢,你总出宫,我没人陪,多寂寞。”
  “二十娘呢?”高阳问新城。
  说到新城,晋阳就有些发愁起来:“二十娘不知像了谁,十分固执,不肯听人话的,还有点死脑筋。气量也窄,爱多思多想。”
  晋阳同高阳说话向来不忌,她说新城是这样的,大约就差不离了。高阳奇道:“怎会养成这个样子?”
  晋阳气鼓鼓道:“她还不爱搭理我。”
  高阳扑哧一声笑,摸摸她红扑扑的小脸:“二十娘眼光还不好,兕子这般可人儿,她竟不爱搭理。”
  晋阳任她摸,还笑了起来,过了一阵,她又愁道:“她爱不爱搭理我倒没什么,我也不喜她的性子,可我总不能不管她的。”
  也是,新城是晋阳的同母胞妹,如何能不管?也不知那些人是怎么侍奉的,把好好的一个公主弄成了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样。高阳便与晋阳出了个主意:“要不说与九郎?”
  “他啊。”晋阳说到太子更萎靡了,见高阳不解,想了想,还是扑到高阳的耳旁小声说:“九郎近日常到阿爹那里转悠,有一回,我看到他见到阿爹身边的一个侍婢,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高阳:……九郎他想做什么……怒道:“色、欲熏心!”
  晋阳也生气,太子所为不像英主,跟着高阳一起骂:“色令智昏!”
  “需说一说他,让他管着点自己。”这事若为人所知,于太子不过损些名声,运气好点皇帝还会帮他压下去,于阿武却是要命的。现在连晋阳都知道了,离人尽皆知也不远了!
  晋阳道:“说过了,你也知道九郎他……”自制力不大好。
  高阳快要烦死了,她现在觉得自己很没有立场管阿武的事,但明知有对她不利的事,她又岂能坐视不理?想了想就道:“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办!”
  晋阳乖乖道:“都托付十七娘了,”顿了顿,想起十七娘同那个婢子似乎有些渊源,便又道:“我必密之。”这话就是为了保护武媚娘了,不然,她一公主,在闹得人尽皆知前,让一宫婢“暴卒”并非难事。
  这是与高阳颜面了,高阳心知,笑了笑,嗔道:“我还不知道你。”
  晋阳见高阳是喜欢她这样做的,便知她是真的要保那个宫婢,有一种早知是这样的了的感觉,很有醋意地道:“你怎么同她这样好?”
  高阳不欲多说武媚娘的事,便简而言之:“我同她相识很久了。”
  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晋阳看着就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高阳知道她又在多想了,便道:“想什么呢?这事儿你不许多问,太子那儿也不许你参和,老实点,去同二十娘玩。”
  晋阳不悦,低声咕哝:“我才不与她玩,她又不好玩。”咕哝的高阳都心软了,来哄她笑,方指控道:“你待那姓武的宫婢比待我好!”
  高阳无奈,这能一样么?阿武若是折在这里,她这一生都要不能安心了。这话她如何能说,不止不能说,连想她也是不愿去想的,只能含糊的道:“怎么会,我最喜欢兕子了,谁都及不上的。”
  说的相当言不由衷,晋阳很不开心,有人来跟她抢十七娘了,十七娘似乎还挺乐意被抢的,她觉得很有必要去会一会那个宫婢。这事她是不会先说出来的,只默默地在心里决定了。
  说了些别的,晋阳又想到一事,也说给高阳听:“说来这数月宫中事很不少,太史令言,太白屡昼现,是女主昌的预兆,阿爹为这事很心烦。”
  都赶到一块儿了。高阳道:“太史令还说什么了?”
  晋阳仔细想了想:“太史令还说,他民间有一好友,名袁天罡,曾言,唐三世之后,女主武王代有天下。”晋阳说的挺不以为意,显是不信的。
  高阳也是笑笑,不是不信,是这事查不出来,最后不过误杀一个李君羡罢了。
  甘露殿中,说的也是这一件。
  皇帝沉着脸,怒意都沉在了眼底,如阴云盖城,风雨欲来:“汝友之言,可信否?”
  李淳风跪在殿中,回道:“臣仰稽天象,俯察历数,此人已在陛下宫中,为亲属。”
  武媚娘正从外归,站在她平常侍立的地方,听得心头噗噗直跳。她年幼时母亲曾延术士为家中子女相面,那术士就叫袁天罡,彼时,她妆做儿郎而出,袁天罡一见她,惊道:“惜乎生为儿郎,若是女子,可为天下主!”
  为天下主是什么意思,问乡间无知田舍翁都知道。武媚娘目不斜视,慢慢将心跳按下去,细细地听着皇帝怒冲冲道:“宫中人众矣,可能卜出具体?”
  李淳风摇头:“再多就是天机了,如何能卜得出?再过三十年,此人当王天下,杀唐子孙殆尽,此兆已成……”顿了顿,似乎有什么难言之处。
  关乎他李家天下的大事,皇帝一刻也停不得,忙道:“卿但说无妨。”
  “本该如此,可天象忽有异,似乎有救唐宗室之人降下,扰乱了。”说的语焉不详。皇帝就从中听出了可救,忙道:“快去找,把这人找出来!”
  李淳风摇首叹道:“天下之大,谈何容易。”
  李淳风从甘露殿出来,从侧面斜道回太史台,走出不远,便见两位小娘子相携而来,年长的牵着年幼的手,二人相视而笑,面容皆温润甜美,让人视之心旷神怡。
  李淳风的目光在那年长者脸上停留片刻,缓了缓,揉揉眼睛,又仔细看,看完,他跳了起来,冲过去,扯住高阳就道:“快随老夫去见陛下。”




☆、第四十四章

  高阳本是送晋阳回去,她先是纠结于阿武的事,后又烦心太子不识大体,一味纠缠全然不怕害了阿武,乃至再后晋阳说到“太白屡昼现”之事也让她深思,她要将李君羡救下来,收为己用,这需得花上一番功夫。
  想得太多,脑子便疼,是以送了晋阳回来,她也顺道儿透透风。
  此时已是夜幕低垂,行至此处,前方那灯火通明处便是甘露殿,高阳要避武媚娘,为免凑巧碰上,便欲同晋阳作别。
  就是这时,不知哪儿来的老狂徒竟直接冲了上来,一把拽住了高阳的手腕。众人一时目瞪口呆,谁也没料到大内之中竟有如此失礼妄为之人。
  晋阳急了,怒道:“快将这老狂徒拿下!”
  老狂徒死都不肯撒手,口中还道:“快随老夫走!”内宦们一拥而上,使劲拉他,牵连的高阳的手腕被扯得生疼,乱成一团。
  高阳从未被人这般冲撞,一群宦官宫婢将她围在中间扯不走那狂徒不说,还让她颇显狼狈。
  “都与我退下!”高阳斥道。随着她这一句,宦官们都退了下去,终于又得以清净了,她深吸一口气,蹙起眉,此处近甘露殿,宫道设灯,亮如白昼,她看清了此人的衣冠,挑了下眉:“太史令?”
  李淳风喘喘气,闻得高阳相问,奇道:“还会辨衣冠?果有不凡之处!”
  既是太史令,不研究他的天文星象,圆周历法,来扯她做什么?高阳目光闪了闪,淡淡道:“将手放开。”
  老狂徒不肯:“先与我见陛下。”
  高阳顿时沉下脸来,冷冷的瞅着李淳风,又说了一遍:“放开。”
  李淳风微微一颤,四周众目睽睽,眼前这人满目怒意,想必他再不松,等着他的便不是几个宦官,而是御林了。李淳风很识时务,若非是见到可使唐室免于罹难的天降之人太过兴奋,他也不致失了分寸。
  手腕上的劲道已经松了,高阳毫不费劲便抽了回来,李淳风仍是固执道:“请随臣去见陛下。”
  高阳轻哂一声,能让太史令如此固执失态,恐是与天象相干。那厢李淳风又看向晋阳,目光在她脸色停留许久,先是疑惑,继而恍然大悟的看向高阳,神色也不如适才的紧张了,舒缓了许多,配上他那一把花白的长须和疏朗开阔的前额,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
  高阳与晋阳对视一眼,晋阳便道:“我先走了。”
  高阳点头:“莫贪快,留心足下。”
  晋阳微微一笑,走向了一旁的岔道,两路人就此分开。
  皇帝听闻李淳风去而复返,忙宣进来,然后他就看到李淳风身后还跟着徐徐而来的高阳。
  李淳风一进来,便作揖道:“圣上,臣寻到那人了!”
  皇帝闻言,面容骤紧,眼中如沉密的阴云聚合,冷酷地望向高阳。天子一怒,雷霆万钧,说的并不只是皇帝手握生死大权,更是身处九重宫阙长久凝练而成的威压气势。
  慢慢的,皇帝眼中的冷酷渐消,望向高阳的目光却如同她已是一个死物,殿中无人不胆寒。高阳抿了抿唇,她知李淳风带了她来必是同天象有关,却不知是如何的关联,难不成是要说她便是那个夺李氏江山的人?
  “都退下。”皇帝道。
  众人心中已是恨不得立即便在殿外,闻得陛下命令,忙垂首轻声退了出去,武媚娘经过高阳的身旁,眉梢极小幅度的动了一下。高阳波动的心立即便定了下来。
  甘露殿厚重威仪的殿门合上,阔达庄严的宫殿之中便只剩了三个人。高阳坦然一笑:“有什么,阿爹便说明了吧,儿听着委实糊涂。”
  娇软可爱的小女儿还是一贯的同他亲近,皇帝就像被什么狠狠蛰了一下,将目光从她上移开,放到了李淳风的身上:“你没看错?女主武王,她同这四字有什么干连?”
  李淳风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他先前已卜出那人在陛下宫中,且为亲属,却并未找出天降之人在何方。陛下便理所当然的弄混了。李淳风抹了抹汗,禀道:“臣说的是,救唐室的人找到了。”
  竟是想错了。皇帝蓄势待发的身体顿时一松,眼中满是古怪。他一瞬间便已经想好了,宁可杀错,不得放过,心疼也要狠下心,关乎李家江山血脉的大事面前,一切都是可以舍弃的,现又听不是,到底是有一种虚惊一场的感觉,能不杀高阳真是太好了,而后,他用精光乍现的眼神看着高阳,接着又转为探寻。
  见皇帝面色几变,最后松缓变作想要将她看穿的样子,高阳更是无惧,任他打量。
  皇帝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很是自得,接着便温声道:“我儿去后殿稍坐。”与他先前恨不能立即诛杀她的冷酷形成鲜明对比。
  高阳也不说什么,温和地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一到后殿便看到了武媚娘站在那里,仿佛早就料到她会来一般,温柔的目光如羽毛一般轻柔的落在她的身上,嘴角是婉转的笑意,温柔而宁静。
  高阳觉得很欢喜,还有些羞涩,接着又是恍如隔世的怅然若失。
  从前,阿武入宫不久的时候,她曾不止一次的感慨,阿武真是太天真了,因年龄阅历的限制,不懂如何掩藏自己的心思,不懂如何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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