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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未必深如海-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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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江韫玉恼羞成怒,自兰筝托着的锦盘中取出一件物品,掷于太后的床前道:“这是当年太后赏赐给本宫的,如今物归原主,各不相欠!”芳姑姑瞧了一下,竟是太后赏赐的那件价值连城的《女史箴图》。
只见韫玉又向前一步,逼近太后床前,看着太后灰白的脸面说:“今日本宫就是逼迫你又如何?本宫再告诉你,陈氏那个孽种,现在已经生死不明了!”
太后听了孙儿惨遭毒手,一时怒气攻心,在床上竭力奋起欲殴江韫玉,却被将韫玉一把抓住枯瘦的手腕道:“太后还想殴打本宫为皇孙报仇了”微微冷笑:“太后若想复仇,那也得保重好身子,这一阵风就能吹散的身子骨,还妄想殴打本宫!”那素手微微用力,便将太后推倒在床榻之上。芳姑姑失声喊道:“太后!”急忙将太后扶了起来。
韫玉转身肃正了容仪,高声道:“摆驾回宫!”兰筝趁人不备,上前两步凑到太后和芳姑姑的跟前嘲讽道:“你们二人妄图蚍蜉撼大树,真是好笑!”
趁人不备,兰筝神色严肃的悄悄说了一句:“卷轴中有乾坤,太后姑姑保重。”说完面上又恢复了讥诮的神情,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冷冷哼了一声便随着韫玉离去了。
第65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听了这话,太后和姑姑心中一动,不动声色的维持原先愤怒的表情,太后一只手指着她们去的方向,久久不肯放下。芳姑姑亦狠狠的冲她们两人的背影啐了一口,道:“小人得志便猖狂!”
入夜,太后挣扎着起身,芳姑姑急忙扶起太后问:“太后可要起夜?”孙太后轻轻点头,“突然觉得腹中有些不适,想去如厕。”芳姑姑急忙扯了一件披风给太后系上,“夜晚有露,太后仔细不要着凉!”
随后侍奉太后着了鞋履,扶着起来。几个武安侯派来监视的小宫女不情愿随着去了,行至净房门口,太后咳了一声道:“老身只是去出个恭,你们不必随着进去了。在门口候着便是!”此言正中那几个宫女下怀,也料想不会有事,便寻了个能一眼看见净房门口的地站着了。芳姑姑一个人扶着太后进去了。
进了净房,芳姑姑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无人,急忙放下布帘子,自怀中掏出那卷《女史箴图》,自画轴中摸索半天,发觉画轴两侧轻轻一按便能抠出堵着的泥土,卷轴里面已经被掏空,里面瞧着竟是有东西。
两人急忙抽出里面的物件一看,发现是一张绢布包着十几枚药丸。太后拿过绢布仔细看了,却是韫玉写的一封秘信,讲今日来宫里大闹实属不得已,已经想好计策,请太后多方成全等等,又写明这药丸是特意让方太医配的,请太后务必每日服用,养好身体,万万不能继续绝食中了奸计。
太后借着微弱的光将韫玉在绢布上谋划的计策看了,递给芳姑姑,芳姑姑也急忙扫了几眼。给太后说:“如此太后只能一博了,兴许还有条生路。”
太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芳姑姑取出火折子将那密信烧了,药丸和卷轴收入怀中,扶着太后慢慢出来。那几个小宫女已经深更半夜被弄到此处,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嘀嘀咕咕的说:“绝食那么久怎还要出恭?!”
见太后两人出来,便噤了声,随着回去了。一夜无话。
第二日,韫玉悄悄让兰筝去从喜从乐那里打听,听闻太后宫里一早让送了粥过去。兰筝又仔细的嘱咐了从喜从乐,太后那边用的膳他们必须偷偷用银针试过是否有毒,万万不能出了差池。从喜从乐一向对韫玉忠心耿耿,也知道韫玉安排他们自有目的。便对兰筝说:“好姐姐,我们二人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也定会完成娘娘交办的事情!”
兰筝笑骂了他们几句道:“娘娘要你们的命做什么,还不如留着做点事!”从乐又正色说:“前几日家中因水患把房子冲塌了,娘娘得知后赏赐了不少银两让小人捎回家,小人家中方重新修葺了房子。爹娘弟妹才不至于流离失所。请姐姐一定转告娘娘,从娘娘对小人的大恩大德,全家上下没齿难忘。”兰筝点头,“你安心做事,我自会转达!”
话说太后宫里面,一清早起来太后便对镜仔细梳洗装扮了,着了一件茶黄罗绮绵袍,足蹬聚云履,芳姑姑在妆奁匣中寻了一件银底镶嵌珍珠的仙鹤,斜插在发髻上,装扮完毕后的孙太后,面色憔悴却不掩威仪之色,人也显得精神了许多。
装扮完毕后的太后先在经堂里念了一回经,出来以后气定神闲的在八仙桌边坐定了,道:“传膳!”
此语一出,那些前来监视太后的宫女小臣顿时抬头,面面相觑,不晓得绝食好几天的太后怎突然要传膳。
太后冷笑一声道:“不是说圣上对我以太后之礼渥之么老身不过要传个膳,怎还要给你们禀报不成?”端起芳姑姑一早泡的桃花蜜水饮了一口接着说:“只许皇后娘娘过来羞辱老身是么?”说完面色一变,将那茶盏一把摔在地上,起身恶狠狠的道:“老身偏要和她斗到底!老身偏要好好活着看着江韫玉,不得好死!”
芳姑姑走上前两步,冲着那些宫女小臣道:“还不速速去传膳!”那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便喏了一声下去了。
过了片刻早膳端了上来,却都是些素菜和粥,芳姑姑气恼道:“这边是太后用的膳食么?”孙太后摆手制止了芳姑姑,端坐早桌前慢慢进了,似乎跟前的是美味珍馐,一口一口,格外优雅。
江韫玉听兰筝回来禀报,晨时太后已经用了膳,知道计谋已定,便做下一步谋略。
傍晚时分,起了西风,韫玉扶着宫门轻笑:“果真是个好天气!”
待到三更时分,更人刚刚敲过梆子,突然看见西边燃起熊熊的大火,着火的地方是囚禁妃嫔的冷宫幽泉宫,宫里犯了禁的妃嫔大都在这里居住,有些位份低的白日里还要去浣衣局之类的地方做苦役,夜晚回到这里居住。
只是这几年陈景然后宫妃嫔不多,曾有几个住在冷宫里的,也都早早的香消玉殒了,如今只是空着,不知怎突然起火,那打更人见风助火势,火苗眼瞅着成了火海,急忙大声敲了梆子在宫中四处奔走呼喊:“走水了!幽泉宫走水了!!”
宫里侍卫小臣急忙都匆匆赶往此处,却发现幽泉宫的院子里原本放着储了水以备走水时用的两个大缸因宫里许久没人打理已经干涸,只剩下一层薄薄的水,见了底,生满青苔,腥臭不堪。
时间紧急,不容人细想,宫里能发动的人手都被吆喝来,提了各宫的水桶打水灭火,怎奈近几日天气干燥,眼瞅着火苗舔了半边天空,依旧是不能使之稍减。因火势太大,岳明渊正在御书房翻阅奏折也被惊扰,带着黑公公等几个近臣远远的观望。
突然肩头一沉,江韫玉不知何时过来,轻轻披了一件黑色大氅在他的肩上。岳明渊微微一笑,握住了韫玉的手。火光映照了两人的瞳孔,竟是各有隐忧。
一直到了接近五更天,那火势才渐渐被控制,一座宫殿已经被烧的漆黑一片,只剩断壁残垣,到处都是黑焦的泥瓦。
过了片刻,有浑身漆黑连着脸面都看不出的侍卫上前跪拜:“圣上,大火已被扑灭,只剩这宫殿里似乎烧死了人,臣等不敢隐瞒,特来禀报!”
岳明渊只觉得韫玉的手在他的手中抖动了一下,只当是受了惊吓,便给她一个暖心的笑,“韫玉莫担心,有孤在你身边!”说完岳明渊便松开韫玉的手欲上前查探,走了没几步,韫玉突然子后方急促跑来,一把扯住岳明渊的袖子高声惊呼:“危险!”
说完便见只剩几根粗大柱子支撑的幽泉宫轰然坍塌!灰黑的粉末带着灼热的烟火扑了岳明渊和韫玉一脸。
岳明渊心里也是一惊。沉了片刻复拉着韫玉的手退了回去。派了一位姑姑去查看,那位姑姑看了片刻,惊呼道:“这里有两个人的法身!是德妃和小皇子!”
第66章 华山一条路
岳明渊神色微微一震,夺步上前道:“为何德妃和陈氏长子在此?!”这一声质问在空旷的焦土之上回荡。众人簌簌跪了一地,终无一言。
江韫玉走到岳明渊的面前,一把拔下梅花发钗,一头乌丝顿时流泻身后,丝丝发缕迎风飘散,沐浴着一身晨光俯身款款向岳明渊叩首,“臣妾前来请罪,请圣上责罚!”
岳明渊道:“梓童何出此言?”江韫玉道:“前几日里因德妃心存不敬,以下犯上,曾被臣妾下旨掳去封号,遣送出宫。因陈臻远一直在德妃宫中抚养,臣妾自觉如此责罚不妥,便又改了成命,将德妃遣送幽泉宫,白日里去汤池做苦役,故此德妃与陈臻远才遭此横祸。只是这幽泉宫因何走水,臣妾着实不知!”
岳明渊看着散发请罪的江韫玉,依旧是那年如花的美貌,初生的朝阳给她的乌发镀上金色光光,恍如瑶池仙子一般,一刹那间有微微的失神。但旋即收转了心思,问那个姑姑:“你如何识得是德妃与陈臻远?”那个姑姑也不顾腌臜,自那两具紧紧抱在一起烧的焦黑的尸体里翻弄半响,取出一件物品,恭敬递上说:“这个金锁是小皇子一直挂着的,虽有些变形了,却是御赐物品无疑!”
岳明渊半信半疑的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江韫玉,问:“汤池宫宫人何在!”接着就有一个姑姑出来跪拜道:“汤池宫掌事易晴见过皇上!”
岳明渊问:“德妃可有在你宫里做事?”易晴恭敬的答:“这几日的确在奴婢宫里做事,只是奴婢不敢给德妃娘娘过于辛苦的活,只让德妃娘娘管了汤池宫仓库的钥匙,每日洒扫一遍即可,如有来领用物品的,只需在账目上登记一笔即可!”
听了此言,岳明渊眼睛微微眯起,将那烧的变形的金项圈递给黑公公道:“你速速拿着此物,让太后过目!速去速回!”黑公公喏了一句便领旨去了。
只需一盏茶的功夫,黑公公回来,在岳明渊面前回禀了说:“太后一件此物便昏厥过去,芳姑姑掐着人中方醒转过来,随即便大哭大叫,还说些对皇后不恭敬的话。。。。。”末尾这句,说的便有些吞吞吐吐。
岳明渊说:“但说无妨!”黑公公说:“太后道“昨日皇后去宫中大闹,说皇孙生死不明,正是皇后害死了皇孙!”顿了一顿说:“太后还说,等着看皇后的下场!”
四周寂静无声。这一字一句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众人无不将头伏的更低,在宫里,事情知道的越多,便死的越快。
半响听见岳明渊道:“着刑部速速查明幽泉宫为何走水!这种诬陷皇后的言语,要孤听见,斩!”
说完扶起韫玉,携手离去了。
入静皎月初斜,浸梨花。
江韫玉斜斜靠在床榻之上,突然呕吐不止。兰筝抚着韫玉的背,轻轻拍打。半响韫玉才止住呕吐道:“兰筝,今日里本宫好疲倦。”
兰筝轻轻的叹息,“娘娘心里的苦,奴婢知道,娘娘这几日里来夜夜在榻上辗转反侧,奴婢晓得。只是娘娘为了腹中的皇子,如今也只得强忍了!”
韫玉点头,轻声问兰筝:“你可曾厚赏了替德妃死的宫女家人?”兰筝说:“五十两黄金足够置产置地了!”韫玉默然片刻道:“如此害人性命之事,我真是不忍心做,改日修一封书,让我爹爹替我去大相国寺给这个姑娘供奉一盏长明灯,如此我心里才好受一些。只是此刻凶险,若非这等下策,我等都保不了性命,这个德妃娘家带来的奴婢怕也是难逃一劫!”
兰筝叹息:“宫里头这些事情多了去了,娘娘不过与世无争惯了,又是心肠善的,只是事到如今,莫说我们这些奴才,娘娘身后还有相爷、德妃、小皇子、帝姬、太后等人的性命,娘娘你只能向前,断断没有退路了啊!”
韫玉听了此言,一合眼睛,悲伤难耐,忍了许久的两行清泪汹涌而落。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莫说一座小小的皇城,就算是镜离国,就算是天下,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有谁能道的清明?
泪眼朦胧中,似乎看见多年以前,亦是这个温暖的春节,那濛濛桃花春雨之中,有个青衣的男子,沾了片片桃花,向她恭敬的拱手行礼道:“小生必会护小姐周全。”
刹那。
须臾。
永恒。
那人早已天人永隔,如今却是他的哥哥,与她有过文定之礼的男子,生生将她逼迫到这种境地,生死绝境,万丈悬崖。
我们都比想象中的自己要脆弱。
片刻韫玉方止住眼泪,即使这般的悲痛,即使眼泪流成一条河,竟连哭出声的权利都没有。
突然听见菊颂挑了帘子进了寝宫来报:“娘娘,圣上驾到!”
韫玉红着眼道:“就说本宫今日身子不适,先行睡了!”
说完便向床榻内侧倒去,扯了一副锦被盖住身子,轻轻阖了眼,擦拭去最后一滴泪水。
片刻却有一只冰凉的大手轻轻抚上她的肩头。韫玉鼻子一酸,却强忍住了,依旧装成熟睡的样子,悄无声息。
那个男子问道:“皇后娘娘凤体不适,可有着太医看过!”
兰筝上前两步,冷静的答:“回皇上的话,娘娘只是来了葵水,略感不适,才早早歇息了,因此不曾请过太医。”
韫玉只听身后之人一声长长叹息,随后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兰筝菊颂喏了一声便都下去了。
半响,听到那个男子幽幽的说道:“韫玉,你莫怪我,只是我在这宫里时日尚浅,还有些事情不能处理妥当,只得处处提防,多加小心。只是我心里,却是一直有你的!”
听了这话,韫玉的眼泪顿时又涌上来,硬逼着自己生生的没有流出来,身子亦一动不动,一如熟睡一般呼吸深沉。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身后一凉,便听见珠帘响动的声音。过了片刻韫玉方才起身看了一眼,确定是岳明渊离去了。
韫玉方松了一口气,借着窗外皎洁月光突然发现枕边多了一朵珠花,取过来一看,正是只韫玉入宫之后,回家省亲,逢岳明渊贺竹枝新婚,恰巧拾到自韫玉头上滚落的那朵珠花。
第67章 只是当年已惘然
风老莺雏,雨肥梅子。芳亭好,春~色染就一园香,日光忽西落,绿荫生静菡。
白日里下了些牛毛细雨,下午初晴,韫玉和齐姜坐在御花园的凉亭了,兰筝给两人仔细的铺了丝棉的坐垫,以免浸了凉气。
桌上摆了四时八果,韫玉却无心品尝。给兰筝说:“突然这会想吃茯苓糕了,你去御膳房里说道一声!”兰筝福了一下便径直去了。
韫玉让几个随着的宫婢远远的站了,随后给齐姜仔细的说了一下这几日的进展。
待说到那朵珠花,韫玉忍不住有些哽咽。齐姜轻轻抚了她的背两下,安慰道:“你也不必太难过了,倒是应当暗自庆幸,既然他给你说了现在宫中根基不稳,只得处处小心,多加防范,说明他到底还是信了你,我们这个计谋,第一关是过了。德妃和小皇子如今安好,足矣。”
韫玉取了帕子擦了一下眼泪,道:“他让郭黑拿了那项圈去试探太后的反应,分明就是对我不信任!也罢!本来我已经心若古井水,他那般待我,我倒是没什么,可是他留着那朵珠花做什么?”
齐姜正色道:“他是对你有情义,可是说到底,还是有限,你莫难过了。”一边递了一杯茶给韫玉,韫玉接了,大饮了一口。这般激动的情绪平复了许多。
齐姜微微一笑,给韫玉说:“你给太后传信的法子,是如何想出来的!”韫玉楞了一下,不欲多说,给齐姜回报清浅一笑,“一个故人,曾经用过这个办法与我传递书信,我正愁着无计可施,突然想起太后在我刚入宫时,曾赏赐了一副古画,便借了这个法子一用。”
齐姜听了,道了一声:“巧妙!”接着又问:“那小皇子的尸身,你倒是用什么来瞒过去的?”韫玉噗嗤一声大笑了起来,半响在齐姜耳边轻声说了,齐姜面色一惊,旋即哈哈的大笑:“用狸猫!亏你想的出来!”
两人笑了半响,齐姜说:“如今你倒时比我的谋略还多一些!”接着叹气:“我还记得当初教你之时,你那时不过十二岁,扎了两只总角,虽格外聪慧,但是心思纯善。”韫玉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神色甜美,“那时我总是毛毛躁躁,每次跌碎了东西,都是师傅替我在父亲面前圆谎!”
那应该是一段美好的时光,两个聪慧敏感的女子,越过十几岁年龄的鸿沟,一同渡过三年相互陪伴的岁月。
齐姜对于韫玉来说,亦师亦友亦亲,这个女子曾以自己宽广的视野、博广的学识、超凡的性格,给韫玉打开另外一扇窗。使得韫玉非一个寻常官宦女子一般,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里渡过闺阁里的细碎光阴。
兰筝已经取了茯苓糕过来,细软的鞋底踩在青石台阶上悄无声息,将糕点轻轻放在桌上,又无声息的退下了。
韫玉取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微微一抿,便是那糯软的香甜混合了一丝茯苓的味苦,回味甘长。齐姜自果盘了另取了一块鹅梨饼子,拿在手中却无心吃,眼神里透出一丝愁闷,“这步步棋都是险着,我真是有些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韫玉斜过面去看着齐姜,“我都不怕,你怕什么?”眼梢一段风流,竟是成竹在胸的样子。
韫玉咽下最后一口糕点,起身踱步:“昨夜兰筝说的对,我身后还有爹爹、腹中的皇子、瑶敏、德妃连着太后一干人的姓名,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突然转身,紫色披帛在风中柔柔荡漾开去,“你曾经说过,我们的人不在多,关键时刻,关键的位子上,两个人,就够了!”
齐姜点头:“真的无法拖延了,如今你腹中的孩子马上五个月了,再拖下去,怕是无论如何都掩不住!”
江韫玉的手抚上重重厚纱缠绕的腹部,轻轻的说:“我知道!”
齐姜还是不太放心,又叮嘱了一句:“你要当心贤妃和佛清佛蛮!”
韫玉的面上,霎时变的冷若冰霜,脑海中浮现太庙之上,贤妃刺杀陈景然的一幕,以及无意中窥见佛清佛蛮在这花园中起了争执的情形,立于那里半响无语。
沉了沉心思便给齐姜说了一句:“日头西沉,我先回去了!近日我宫中耳目众多,关于德妃和臻远的事情,我已经吩咐府中的暗卫将情形汇报给你即可!”
说完便拖着长长的纱裙离去,背影迤逦婀娜。身后突然传来齐姜的朗朗笑语:“今日可是个好日子,瑶敏估计这会子正等着你呢!”韫玉心思厚重,一时也想不起这话中之意。
回到宫里,见到瑶敏正在窗前写字,一笔一划写的格外认真。见了韫玉过来扭头一笑:“母妃稍等,瑶敏写完了就送给母妃!”韫玉最近十分繁忙,忽略了瑶敏许多,听了这话便慈爱一笑,在一旁坐了。瑶敏自来韫玉宫里也近一年了,身量长了不少,眼睛像极了她的母亲,杏眼微圆,但是鼻梁又很像父亲,高直挺拔,眉目之间已经有些佳人的样子。
韫玉远远看着瑶敏,竟是越看越爱,不由得浮想自己腹中的孩子,长大了应该是怎生的模样?
不消片刻,瑶敏已经写完了,举着那张蝉翼宣过来了,在韫玉面前恭敬的跪下,双手高高托起方才写的字,口里说到:“瑶敏恭祝母妃福如东海,寿延萱阁。”韫玉听了这话,微微一顿,突然想起方才齐姜的话中之意。今日居然是她的生辰,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急忙取过瑶敏写的字一看,宣纸上面用楷书工整的写着:九重春~色映霞觞,萱草长春庆慈诞。
韫玉心中一暖,抱起瑶敏搂在怀里道:“母妃近日有些繁忙,等过些时日,母妃带你出宫,去看看你宫外的姥爷!”
瑶敏听闻能出宫去,自是欢喜异常,拍手叫好。兰筝菊颂也喜气盈盈的过来道:“娘娘,寿面已经煮好了,还请前去用膳!”
韫玉笑着拉起瑶敏的手,“走!你们一同来吧!”
这一餐应该是兰筝菊颂着御膳房用心做了,除去韫玉爱吃的菜品,居然蒸了一个硕大的寿桃摆在桌子中间,一点俏色染红了桃尖,分外可爱。瑶敏眼中一亮,韫玉便将这个寿桃摆在瑶敏面前,让她吃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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