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gl]凰涅天下-第15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法——至于其中有没有他王十王亲涉的案子,推出几个不重要的子侄顶罪便是。只要他王十五在,西川王家就在。
  
  卫希颜自然“亲亲相隐”的规条——因办制举案,大理寺卿曾为她讲过整部《宋刑统》,但她不拿王沂说事,而指为“王家”脱罪,意思是你有隐瞒不报权,却不可洗刷王家之罪。
  
  王沂心中掂掇,看来今日须得舍卒保车了。
  
  “王沂,本国师也记得,有两类罪不适于‘亲亲相隐’,一是人命案子,二是亲属互相侵害。适才崔逊、白端元的供认你也听了,这王家除了欺霸田地外,可还有一桩人命案子……”
  
  王沂脸色一变,脑海中突然又如刻字般凸显一句:
  
  【本国师听说你们王家有桩私了的案子,父辱子媳,媳羞愤自缢,子怒而伤父……王沂,这也属于亲亲相隐?】
  
  王沂额上冷汗沁出,这事隐秘至极,知情人都被处理了,怎会被卫国师知晓?他不怕卫希颜拿这案子论罪,但这事若传开去,就是他西川王家最大的丑闻,他王沂的老脸还往哪搁?
  
  就在冷汗涔涔之际,他突又生出一抹希望——卫国师既然没有公开道出这事,显见还给他留了条后路。
  
  他当下主意一定,叩首道:“王家不肖子侄犯事,枉了国法,小人不敢恳求宽宥其刑,唯求尽力补偿事主,以赎王家之失。”
  
  卫希颜哈哈一笑,容色转缓,“王家主大义灭亲,真是难得呀难得!”
  
  她扫了一眼捻盏微笑的眼雷雨荼,对王沂说道:“有两条:其一,你王家的人贱价欺霸来的民田须得无偿返回,并赔偿事主精神损失——就这两天,你拟个赔偿的单子上来;其二,国法无情,杀人者偿命,五日内,汝亲自将王中节押到成都府衙投案。雷相君以为如何?”
  
  “卫国师处置甚当!”
  
  王沂听得几句,心中便松了口气,虽说破了些财,又舍了个堂侄,但这两位既然设法为他王家圆场,料定必有倚重他王家之处——过了几日,或许就是他西川王家更辉煌的时代!
  
  王沂心中一定,额上那几丝冷汗便也从容了,伏首磕道:“小人遵命!”
  
  突然,脑中又凸出一句:
  
  【还有你那位、‘好’堂叔……】
  
  王沂抬目觑入卫希颜清眸——冰寒无情,他心头一颤,心想:四叔是留不得了……也罢,这等丑事原该灭个干净才是!
  
  他心中一狠,眼底便腾过一丝杀气。为了王家,该舍的都要舍!
  
  ***
  
  临近新年除夕前,西岭别庄突然热闹起来,同时住进了几十位贵客,别府的厮使院子们既兴奋好奇,又在某种诡异的气氛中紧张不安。
  
  昨日,北朝太师和南朝国师在别庄一战,震撼整个西岭别庄。
  
  所有的下人都知道了住进别庄的贵客中就有那位威名赫赫的南朝国师——打败金国国师的大宋第一高手——传说中天人般的人物,顿时一个个的热血都沸腾起来。
  
  只可惜卫国师初进庄时,除了庄中的主管执事随主人迎候外,所有仆厮皆被隔外,于是那日在西北野园内“观战”的十八名院子更成了一众厮使下人追问的热门人物:
  
  “快说快说,卫国师啥样?”婢女丫鬟们最关心这个。
  
  一众小厮也迭声问:“是不是跟仙人一样?”
  
  竟没人去问那一战如何如何,果然,人皆好“好颜色”也。
  
  被围拢追问的院子神情振奋,激动地比手划脚,却仿佛挖尽了脑子里的词也描绘不出那人的半分风髓,只翻来覆去不断重复:“吐血也值了、值了……”
  
  还是护卫头子李五七肚里有几分墨水,在西杂院里被众人捧喝着灌多了几杯,那舌头便按捺不住,一拍巴掌道:“那真真是……”
  
  “真真是甚?到底怎样?”
  
  “唉……不似世间!”
  
  李五七长声仰叹:“唉!知道啥叫空?就是你望见那人的感觉……世间仿佛一切都空了……唯有那人的风华……天地一空……无法描摩……就好像、就好像……”
  
  他抓着头发,猛然一拍大腿,“是了!就好像你见到世间最动人的风景时,脑子中却一片空白……无法道述,唉!无法描下!”他连连摇头,又忍不住一大盏酒饮尽。
  
  众人不由神往。“啊啊!”有个丫鬟蓦然捧脸尖叫,“为啥我不在啊!”又转身揪着一位昨日在酒宴上为贵客斟酒的女使,“姊姊快说、快说,国师是不是长得跟天人似的?”
  
  那女使也有些傻痴了,只觉心中全是那人的风华,张口却又不知怎生形容才好,只觉哪般词都无法形容初见那人的恍惚,只知痴痴点头,眼眸里闪着桃花,连脸蛋都红了。
  
  一名丫鬟呆呆道:“姊姊们都怎么了……卫国师再生得好看,那也是女子呀,你们迷个甚么?”
  
  一名女使红脸痴笑:“妹妹……你见着了就知道……唉!要是国师对我一笑……那我、那我,少活十年也甘愿了……嘻嘻……”
  
  南院贵客主房内,卫希颜不觉失笑,无奈摇摇头,将神觉移向他处——雷雨荼就住在这西岭别庄的北院,为谨慎,她不得不体察庄中所有动静,这一番体察下,难免会听见些让人无奈又好笑的话。
  
  她知道她现在这张皮相很美,但也不至于迷到男女宁愿“吐血少活”的地步吧?脑中倏然划过白轻衣的清姿风髓,想起雪山邂逅的惊艳失魂,不由又低低一笑。是了,是那一抹九天之外的神髓让人悠往……
  
  名可秀见她忽然盯着面向雪山的窗子发呆、唇角还隐生笑意,黛眉蓦地一扬,玉手落她耳上,一拧扯过来,“想哪去了?”
  
  卫希颜顺势凑近过来,眨眼,“秀,你有没有被我迷住?”
  
  名可秀见她一脸自得样,心念一转便知这人定是听到了庄中下人的议论,唇挑了挑,对她那副沾沾自喜样恨得牙痒,忽地倾身上前狠咬了她下唇一口,纤指又抚其上,吃吃笑道:“你说,这里要是咬破了道口子,被人瞧见了会作何想?”
  
  卫希颜哈哈一声,抱住她笑得一抖一抖:“那还用说……定是跌落一地少男少女的桃花心呀!”气得名可秀捶了她一拳,想起那痴迷她的王家三郎,又狠掐了她腰一把,“不许招蜂引蝶!”
  
  “我招你惹你……”卫希颜笑着吻上她唇。
  
  “唔……”名可秀反吻回去,又化被动为主动,纤手扯开她襟口滑下。
  
  正吻得火热时,屋外传入铁丑的声音:“宗主,卫师,雷相君派人传信:未时正,雪山一游。”
  
  两人顿时止住动作,俄顷,额头亲密相抵,微微喘息。倏地,又都“噗哧”一声,笑了开去。
  
  “似乎……还有半个时辰。”名可秀眸子余光瞥了眼铜漏。
  
  “嗯嗯,还有时间……”卫希颜笑得吭吭声。
  
  名可秀拧她一下,嫣红炽热的唇蓦地又贴了过去。
  
  “可秀……”卫希颜热烈回应。
  
  唇舌纠缠,屋里又火热起来。
  
  铁丑侍立在外屋窗前,目光漠然,僵直身子盯着窗外雪山,一动不动。
  
  面具掩盖下的一张脸,却是两抹绯红。
  
  未时三刻时,她轻咳了一声,咳声透着微微的沉哑。
  
  屋内动作立停,便听某国师低低旖旎的叹声传出,“真是……光阴似箭呀……”突又“哎哟”一声,似被人掐了一把。
  
  铁丑赶紧放正目光,两耳不闻屋内事。
  
  未几,两人含笑出来,容色如天光照影,怡然入心。
  
  未时四刻,几十道人影从别庄中掠出,直向雪山。
  
  王沂站在观雪台上,看着那几十道黑点瞬间消失在视线中,喃喃道:“风雪欲来呀!”
  
  似是回应他的话,天空居然飘飘洒洒扬起雪花。
  
  不一会儿,雪花就如鹅毛般迷天迷眼,一眼望去,尽是雪茫茫一片。
  
  ***
  
  雪山半峰,卫、名、雷三人并肩而立,远眺雪山丛海。
  
  身后几丈外,名花流、惊雷堂的诸高手面冷对立,各提神戒备。
  
  “雷相君想要一个甚么样的西川?”名可秀没有兜圈子。
  
  “稳定,繁荣。”雷雨荼也没有半句虚绕。
  
  名可秀仰望雪空一笑:“我想要的,比雷相君多了一样。”
  
  “长久!”
  
  她眸子盯向雷雨荼,眉目熠熠生辉,“不是‘哪一家’的长久,而是这块土地上黎庶万民的长久!”
  
  雷雨荼微微动容,目光闪动。
  
  卫希颜悠悠一笑,望向雪峰之巅,“这天下姓赵、姓雷、姓郭,或姓哪一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所以,可秀来此,不是为了它属于南赵还是北赵,而是为了这里的土、这里的民。”
  
  她微微一笑:“可秀的意思是:西川,亦是西川人的西川!”
  
  雷雨荼长长吸口雪风。西川,是西川人的西川么?
  
  名可秀,确然是一个气度恢弘的女子!
  
  她的眼中,已没了一家之天下。
  
  雷雨荼不由望向那女子挺立在雪中的侧影,风骨凛致,却又没有睥睨天地的那种威迫,反而透着一抹安然,这种安然不是出自于看透红尘的清静无为,而是缘于内心的自信强大。
  
  而这种自信安然,又或许因了身边永远有那一位并肩护行的女子。
  
  就在这么一刹的闪念间,雷雨荼庆幸卫希颜还活着。
  
  王者天下,高处胜寒。
  
  但这分庆幸也不过是这一刹的柔软,下一瞬,那颗坚定的心又复冷硬。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亲亲相隐”的是非问题是一个热门争议:
“亲亲相隐”首见于《论语》:“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这是儒家“亲亲相隐”主张的原始出处。
但孔子话里的“隐”或许不是抽象的包庇、窝藏之义,“直”或许也不是笼统的正直、公正之义。
“隐”字在《论语》里九次出现,均自孔子之口,但这九次出现,无一处有对他人或他者主动作为、积极作为的用法,更是指“(自己)不作为”,尤其是指语言上的“不作为”—— “隐”作“沉默”解。
“直在其中矣”的“直”:也非指笼统的正直、正确、正义等,而是指“父子不告”有“是”的成分。——意即:“不告”并非正义,但有合情之处。
某甲的子或父触犯法律,社会当然期望某甲知情举证,但某甲不出来举证而保持沉默,某甲的这种“不作为”(隐)是否也有合理之处呢?
巧合的是,西方与东方同样出现了有关“亲亲相隐”的论断,苏格拉底说:“别忙,一个正义的人能伤害别人吗?”“因为我们已经摆明,伤害任何人无论如何总是不正义的。” 
“亲亲相隐”成为一种法律制度,最初来自汉宣帝的一份诏令:“父子之亲、夫妇之道,天性也……岂能违之哉?自今,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皆勿坐(治罪)……”
唐《贞观律》发展为“同居相隐”:“诸同居,若大功以上亲及外祖父母、外孙,若孙之妇、夫之兄弟及兄弟妻,有罪相为隐;”唐律此条为《宋刑统》后各朝承袭,《宋刑统》将条名改为“有罪相容隐”。
但该规定,有一要害处是:“相容隐”的“隐”究竟何指?是指言辞上的“隐”(如《子路》)还是指示行为上的“隐”(藏匿、隐匿、逃避等)?还是指为了利于庇护亲属而言与行、作为与不作为等兼而有之?
现今许多东西方国家的诉讼制度都对不举证亲属予以无罪化,此为“亲属拒证权”或“亲属作证豁免权”;甚至对藏匿亲属犯人、湮灭证据等积极庇亲行为,也有以适当减罪处罚,如德国。
无论如何,“情”和“法”是个两难抉择:对亲属犯罪知情,是选择作为还是不作为?作为是作伪证、助逃匿,还是相助司法机关追捕及控告?——这是一个伦理困境,也是个法制难题。

下一章,西川的处理将明朗化,或许下一章西川之行当可完结liao~~~~~~~~撒花~~~~










西川之行(八)

  腊月二十五,成都府路下了场大雪,从府城到绵州、从彭州到茂州、从邛州到眉州、从简州到荣州,鹅毛大雪足足下了一天一夜,大半个成都路笼罩在一片皑皑白雪中,有人说“这是瑞雪兆丰年”,也有人听到传闻,说“吉凶难测”。
  
  腊月二十六,府城的传闻突然多起来。
  
  有说“北朝雷太师和南朝卫国师在雪山一战,不分胜负”,有说“北朝雷相公出现在府城,西川将入北朝”,有说“南师北相都在成都府,朝廷要清整吏治”,又有说“四司一府贪赃不法被收监了”,……
  
  传闻纷纷扬扬,府城的百姓或惊或疑或喜,府城的官员们却都忐忑不安——四司一府的主官均在两天前被朝廷钦使请走,至今未归,怎不让人心怀惴惴?
  
  腊月二十七,成都府的衙门刚打开不久,就听见公门外“咚”一声响。
  
  一会儿后,又“咚”一声,接着“咚”一声、“咚”……擂鼓声缓慢而沉重,让人莫名地有些心惊肉跳。
  
  两名站班的衙差互相看了眼,摸了摸心口,走了出去,一出公门看到擂鼓者就惊呆住了!
  
  不一会儿,接到衙差通报的成都府通判、录事参军、司法参军和司理参军都匆匆赶了出来,主议法断刑的司法参军跨过公门门槛时几乎打了个趔趄,被职掌讼狱勘鞫(jū)的司理参军一手扶了扶,两人瞬间交换了个不安的眼色。
  
  公门外一大早击鼓的人不是告状,而是投案自首。
  
  腊月二十八晨,《西川时报》刚上市就被一抢而空。
  
  “看报看报!王中节投案!西川王家投案!”
  “特大新闻,王家子侄□杀人案水落石出!”
  “看报啦看报啦!王家家主亲缚子侄投案!”
  
  这则新闻堪比一记震天砲,震撼了整个成都府城。
  
  王中节是谁?——西川第一豪王家家主嫡亲二弟的嫡长子,成都府有名的“花霸郎”,为人强横好色,看中了哪家美娘子就要想尽法子弄入府中,又喜欢变着花样凌虐,听说弄死了好几个,事后都仗着王家的财势通天掩了下去。这样的豪户子弟竟会投案自缚?
  
  是王家家主深明大义,还是被逼而为的不得已?若是后者,又有谁能逼迫这西川第一豪门?
  
  各种揣测、各种传闻,成都府沸开了锅。
  
  腊月三十晨,《西川时报》又发布一道新闻,说“王案”涉及官员已下押府牢,朝廷钦使将在节后初八开衙公审。
  
  这则报道无疑证实了确有朝廷钦使到了府城。
  
  人们不由揣测:朝廷来的钦使官员是谁?难道真是北朝的雷相公?还是说南朝的卫国师也到了?
  
  朝廷真的要整治成都府了?
  
  成都府归南还是归北?
  
  普通的庶民百姓不关心归南还是归北,不管归哪个大宋都得要吃饭,但惩治“花霸郎”的消息对坊巷平民来讲却是桩拍手称快的好事,于是纷纷都盼着初八那日的公审。
  
  也有人惶惶不安,尤其是府城的官员和豪户,甚至有心里发虚的已在谋划着转移财产。
  
  腊月三十除夕,爆竹声声除旧岁中,府城四门突然戒严,给喜迎新年的成都府蒙上了一层阴霾。
  
  但百姓们很快安定下来,人们发现出城虽然盘查严了,却没受到甚么惊扰,城门府兵也不像以前那般蛮横,没用枪杆子在包袱里乱戳,也没有勒索铜钱,只对照人像,似乎盘查的重点竟是那些坐车坐轿衣着光鲜的富人贵户。
  
  有胆儿大的趁盘查时就问两句,守城门的府兵也不含糊,说朝廷钦使有令,初八公审日前,所有府城官吏及家眷均不得出城。
  
  城门口的布衣百姓一听,心里都落了块石头。
  
  之后,又有消息灵通的说安抚司被解除了府城驻军的兵权,说府衙大牢的差役都被撵回了家,府牢已由府城驻军看管,说府城四司一府有品阶的官员都被勒令在家在舍写“自清书”……
  
  大大小小的传闻和不确定的消息让成都府这个新年过得如沸锅中的开水般滚腾不歇,杂议纷生,又让人因未知而生出不安。
  
  府城的豪家都在四处派人走动打听,豪户之首的王家更成了各豪门争相聚访之地,甚至连四司一府的官员也都便服来访,王家这个新年过得热闹又不寻常。
  
  ***
  
  大宋的年节官员放七天假:从正旦到初七,初八开衙。往常逢年节时正是官员们投帖拜户、送礼收礼打通上下关节的大好时机,迎访拜望不断,今年这个年节却官官门前儿清,怎一个寒字了得。
  
  终于熬到了初八开衙,王中节案的公审就在这一天。
  
  公审的地点不在成都府衙,而是在府城驻军练兵的大校场,以方便士庶百姓的堂听。
  
  校台作为公堂,布置颇有些特异。
  
  正中的台案自然是主审官的位子,但台案的两侧伸向台前却各围了一圈红木椅,左六、右六,一共十二座,不知为何人所设。
  
  主审台案的后方各有一府兵肃立,双手平举一旗牌——
  左为:钦命成都府路宣抚处置使卫;
  右为:钦命成都府路宣抚处置使雷。
  
  校台下人群密集,最前四排坐着各司各衙的大小官员吏员,后面几排是士人文生,再后是商贾,最后是坊民百姓,密密匝匝围了足有上万人,但只有很低的嗡议声,似乎声音在嗓子眼那被刻意地压制了,不敢放声出来般的低抑。
  
  台上两块旗牌醒目高立,上面只有差遣职,按理还应有旗牌标明差遣官员的官阶和本职,仅竖一块旗牌并不全常规,但仅仅只是那一个“卫”和一个“”雷,已足以让台下万人联想到前几天的传闻,进而猜到这旗牌上的宣抚大使为何人——人群压抑紧张的气氛由此而来。
  
  终于到了午时四刻,便听“咚咚咚”三声鼓响,场下万众的低嗡声立时静下来。
  
  最先登台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绯服官员,台下有识得的不由惊讶出声:“那不是赵判官么?”
  
  这位绯服官员正是成都路转运司的判官赵开,论职仅在转运司正副使之下,然而一年前被派到成都路西南的黎州、虚恨部、两林部、邛部等几地督税,这几地方是西南僚聚居地,哪来多少税可督?明显是与崔白二漕司不合被排挤出转运司,此刻却突然出现在府城大审的堂审台上,有机敏的立即想到崔白长贰漕司必是罢黜已定。
  
  转运司判官迈步从容走到台前,先向两块旗牌揖了一礼,再转身面对台下万人,拱手道:“本官成都路转运司判官赵,奉本路宣抚大使令,领今日监审暨主张堂宣事。”
  
  因校台下放置了十二口装满水的大水缸,他在台上的声音响遍整个校场,台下人群立时嗡声四起:赵判官是监审,那何人为主审?是否卫国师和雷相公?
  
  人们不由激动起来,纷纷头朝西往校场口张望,却不见任何仪仗,只看见几辆垂帘马车静静停在校台西北侧,两边府兵有看守,似乎是囚车——人群又疑惑又失望。
  
  便听台上赵开道:“请治平推事升座。”
  
  “治平推事?”
  “这甚么官?”
  “没听说过!”
  
  台下人群都瞪大眼珠子踮脚张望,望见从校台后侧的下方升起一排人,鱼贯走上校台,分别坐到主审官台案前左右两侧的六张椅子上——原来那十二张红木椅是为这“治平推事”而设。
  
  台下堂听的人群还未弄清楚“治平推事”是甚么官,便接二连三地惊叫出声:
  
  “咦!最左前的那位不是金堂书院的范山长么?”
  “呀!最右前的那位是《西川时报》的苏主编!”
  “看!左中穿葛衣的那位是灵泉书院的李山长!”
  “右三那位,似乎是永源商号的齐大东家呀!”
  “府城茶行的刘行首!”
  “丰源锦庄的梁大东家!”
  “天!那青衣的不是唐门唐宗主么?!”
  “还有青城派的罗掌门!”
  ……
  
  台下沸腾了!有人甚至掩面难以置信。
  
  十二位治平推事,有名门大儒、有富家商贾、有江湖大豪,甚至还有位留着八字须貌相诙谐的布衣文生被台下一些人认出是季小官人——府城西瓦子说书伎人之首!
  
  这……这些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圈,怎生突然间都成了甚么“治平推事”上了堂审台?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