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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凰涅天下-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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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师道:“早几年我的身子骨一直不太好,用了萧国医的药慢慢调养着,这一年才大有起色了……”
  
  这卫国师的姊姊好有面子,竟请得动千里之外的萧国医亲手开药。蔡夫人心头暗嫉。
  
  她十六嫁到范家,十一年来却只生了三个女儿,侧室和两个妾却各生了儿子,虽然按礼法养在她这嫡母名下,但终归不是亲生的,她曾暗托送礼医官院的林院令求取生子方,却被这位萧国医的门生一口回绝,让她羞恼好久。
  
  便听那娇媚声音还在说:“头两年就听人说,叶府赏花宴上花美人更美,早想见识见识,眼见着能出来走动,心痒难耐就跟着栖云来了,说起来唐突得很,让卓姊姊见笑了。……主人家莫怪呀——”
  
  那话音的尾调轻轻挑起,听得人心头痒丝丝的,哪里怪得起来。
  
  林夫人便笑,说:“大娘子是来给赏花宴添色的美眷贵客,主人家怎生会怪?要怪呀,就怪早点不来。”
  
  她这话说得有趣,大家都笑起来。
  
  说笑间吃了几杯酒,韩夫人斜眼看去,目光掠过云大娘子梳起的高髻,名曰龙蕊髻,是京中贵妇最流行的发式,但参政夫人的头发不够长也不够密,只能堆起假髻,她心头泛酸,突兀笑了声,挑起眼梢问:“不知大娘子夫家是哪家高门显第?云大郎君在哪个衙门高就?”
  
  众人说话声都停了下来。
  
  林夫人有些不悦,何三掌书的引见既然没详介夫家,必是有心略过,这韩夫人恁的不识趣!
  
  师师却精神一振,这周汪汪家的终于忍不住要吠了。娇媚一笑,脆生生道:“希柳夫家姓纪,布衣白身,只做些营生糊口,不及姊姊们嫁得高门……”
  
  夫家姓……纪?——不是云?!
  
  众人耳朵都只停在了这句。
  
  韩夫人脱口呼出:“你不是姓卫?”
  
  夫家姓纪,娘家姓云,难道只是卫国师的义姊?
  
  韩夫人目中立现鄙夷。蔡夫人下巴翘得更高。
  
  师师咯咯一笑,媚目流转自如,道:“希颜继的是母族姓氏。”
  
  “啊?”韩夫人张着嘴忘了合拢。
  
  蔡夫人表情有些呆滞,“这是说……卫国师其实是姓……姓云?”
  
  师师睃眼座中诸人。林夫人、卓夫人若有所思;方夫人和秦夫人对看了一眼;蓝夫人手抚佛珠,神情慈蔼不变;计夫人目光陡然锐利,转眼又变得平和;虞淑人微微张开檀口,似乎有些回不过味来“卫姊姊眨眼成了云姊姊”。
  
  何栖云斜她一眼:小心收不了场。
  
  师师媚笑浮唇,回蔡夫人道:“希颜父族云氏。”
  
  “这……卫国师为何要随母亲姓氏?”韩夫人一脸不解,内心正涌动着兴奋——没准能挖出那位国师不为人知的隐私。
  
  众女眷都睁大了眼,就连丫鬟女使也悄悄支愣起了耳朵。
  
  何栖云默默垂眼:师师,你就编罢——义父变成“母族”,看你怎么圆。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师师娇媚脸庞浮起阴霾,黯然道:“说起来这是桩家门惨事,”柔媚的桃眸隐泛泪光,“当年,先母正怀着身孕,就有仇家寻上门,先父为护母亲,引开杀手同归于尽,母亲带着希颜隐身小镇,为防仇家再寻来,便给希颜改了卫姓……”
  
  不过几句话,其中的刀光剑影却似扑面而出,直让人惊心动魄。
  
  亭中都屏了声,静得掉针可闻。
  
  “……未料,隐身不到两月,仇家就搜查到母亲踪迹,母亲为策安全,将希颜托付给长兄卫先生,孤身引走仇敌,之后就不知所踪。等希颜长大,习得医武双绝,费尽苦心寻母,却在姊妹相聚日,方知母亲……已经……身故……多年……”
  
  她眼泪落了下来,虞洽也拿巾帕抹眼,座中人一片唏嘘。
  
  秦夫人掏出帕子按了按眼,叹息一声,道:“没想国师身世竟是如此坎坷。”
  
  蓝夫人抚着佛珠也叹:“阿弥陀佛,还以为这等遭遇只有戏文才有,……佛祖慈悲,世间当真多苦楚。”
  
  方夫人端然道:“当年朝纲不清,这民间又哪得安生!”
  
  算算年头,这云家遭祸的年间应当正是宫里的那位太上皇处政。因受自家官人的影响,方夫人对这位道君皇帝没甚好感,话里头便有讽意。
  
  这话其他夫人却不好接。谁不知道他家李相公刚直崖峻,当着官家也是不假辞色,方夫人是家有渊源,其他女眷却不敢这般放言无忌。
  
  林夫人拿帕按了下眼,叹着道:“卫国师是因怀念母亲?……所以?”
  
  师师拭了泪,道:“当年仇家势大,舅舅卫先生为护希颜周全,以父女相称,带着她隐姓埋名,颠沛流离十余载……终因积伤复发不治……希颜心伤哀恸,又感念舅父养育亲情和悉心教导之恩,便一直未改卫姓。”
  
  “……原来如此。”秦夫人叹道。
  
  方夫人点头道:“养育之恩犹胜生育之恩,卫国师不易姓是全了情义,该当如此。”
  
  大家感喟一阵。
  
  “不对呀……”蔡夫人突兀道,“当年大娘子在哪?难道没在令尊令堂身边?莫非还有甚么隐情?”
  
  韩夫人目光立时如刺般探视过去。
  
  除方夫人外,其他人当然也注意到了——云大娘子的述说里没有提及她自己如何——却不似蔡韩二位夫人这般急切,表露得咄咄逼人。
  
  林夫人微笑道:“蔡夫人果然细心,不似咱们耳钝神迟的,方才只顾紧张了,愣没注意到。”
  
  秦夫人呵呵笑,“还是年轻轻的耳朵灵便呀。”
  
  师师向二位夫人略一敛首,面上依然是戚色,道:“希柳少时痴迷琴艺,因叔父就是琴技大家,所以一年到头总有几月是在叔父家习琴,恰巧避过了……”她神情一黯,顿了顿,方继续道,“后来惊闻家门生变,叔父立即遣散家仆,带我隐名避祸……又一边寻找母亲和希颜的下落……孰料这一寻,就寻了十多年,直到希颜名动京城,姊妹方得重聚。”
  
  众人又一阵唏嘘。
  
  何栖云无语垂眼。师师,你不去编杂戏真可惜了。
  
  一直静听不语的计夫人忽然开口道:“这等穷凶奸恶之徒实是可恨,雇凶杀人,祸人家破,国法不容,不知云家之仇是否已雪,元凶可是伏法枭首了?”
  
  方夫人一拍榻几,义愤道:“这等恶徒自是当斩!”
  
  卓夫人目光微闪,看向计夫人,道:“果真是住在大理寺衙门后院的,这张口道的就是律法。”
  
  师师心道:这计夫人确是内隐锋锐,一语切中关键——着眼的是元凶的身份。她微敛戚色,臻首轻点道:“有劳计夫人关切,蔡京老贼恶有恶报,饿死流徒途中,云家血仇得报,先父先母当能瞑目九泉。”蔡京这老贼祸害人多了,多栽一桩也不冤他。
  
  众人恍然大悟。
  
  方夫人重拍榻几,“原来是蔡京这奸佞害人!”又解气地笑道,“这老贼死得好!家抄得好!合当这样!——让他亦尝尝甚么是家破人亡!”
  
  座中有人便想起当年正是卫国师力主抄家蔡太师府,原来还有这背后的仇怨在;还有听说太师府的蔡五待制当年心仪官家最宠爱的茂德公主,宣德楼上拜求尚主,最后却是清圣御医卫轲隐瞒女子之身当了驸马——这蔡氏一门,也算是尽栽于卫国师之手。
  
  这般回想之后,很多以前传言中的隐晦之处,便犹如被一根明线串起,忽然都明朗起来——难怪当年卫国师要隐去女儿身入朝,难道要做那驸马,这都有了缘由;否则如何能扳倒掌朝二十八年的蔡佞?
  
  秦夫人拊掌感叹:“……亏得茂德公主未被蔡贼之子尚去,不然公主的终身可就生生毁了。”
  
  这话引开了头,韩夫人跟着道:“还记得建炎元年,这京里的流言传来传去,坊间的话本都演了好几个,亦不知哪是真哪是假……”说着向前倾了倾身子,看了眼左右,压低声音问:“大娘子,这茂德公主当真……还在?”
  
  师师在众人眼目下抬杯慢慢抿了一口,在韩夫人直欲掐她脖子的眼神里,这才道:“当年,整个东京都瞩目希颜和金国国师的黄河一战,希颜并无十足信心,然顾虑不能动摇守城的军民士气,她便瞒了整个帝京,亦瞒了公主和我……”
  
  她遥叹一声,记起当年之事,娇媚容颜似浮起惘然之态,“待从昏迷中醒来,才知已在去京百里的南下马车中,这才晓得希颜在赴战之前,已提前安排好一切,唯愿我等平淡安然一生……”她仰笑收口,拿起酒杯抿尽,身后丫鬟执提再满上。
  
  “……茂德公主真的还在。”韩夫人直着眼。
  
  师师却瞪眼她:“韩夫人说甚?公主甚么的早没了,哪还有公主?”
  
  韩夫人吃惊指着她,“你,你先前不是说……”
  
  “说甚么了?”她玉指捏着酒杯,媚眸流转,吃笑道:“这世上只有云氏三娘。”
  
  韩夫人瞪目,愈发口吃,“云,云氏?三……娘?”
  
  师师抬手喝尽杯中酒,粉腮飞霞,桃眸斜睇,似是已有了几分醉意,嘻嘻道:“当然,云三娘子,咱家希颜的宝贝亲妹子。”
  
  她说的这话比真珠还真,听进大家耳里却自动解成“卫国师认茂德公主为妹”。
  
  误解不是她的错呀。
  
  师师吃吃 

 
 
  笑着拈起杯,伸前碰了下何栖云面前酒杯,半挑眉梢飞去个眼波:佩服罢?
  
  佩服,佩服,五体投地。何栖云好笑地抬杯沾唇,心想:这可真是假作真时真亦假。
  
  “好妹妹,陪姊姊喝一杯。”师师吃吃笑个不休,又去沾虞洽的杯子。虞洽赶紧拿起和她吃了一杯。
  
  这厢已吃酒说笑起来,那厢韩夫人还在直眼犯嘀咕,侧身支近榻几对面的蔡夫人,叽咕道:“……公主就这么住在国师府,宫里亦没个说法,这不合法度罢……以后怎么嫁人……”
  
  左边矮榻的蓝夫人和计夫人只作未闻;右上矮榻的方夫人口唇嚅动,秦夫人辨出“没安好心”,心头顿喷,紧着抬起茶盏遮下;南榻上的卓夫人和林夫人对视,同时默契一笑,举杯相饮——这世上已无茂德公主,可笑还有人在那枉费心机。
  
  这公主有甚好的?还不如当个国师的妹妹,至少婚姻嫁娶更遂心些。虞洽唇边泛笑,心想:这般周全尽心地护人安然一生,莫怪当初公主甘愿为她作掩护。
  
  林夫人举了酒杯,笑道:“有道是否极泰来,大娘子姊妹坎坷之运早已尽去,今后福气定是越来越多,哈哈,咱们都喝一杯,沾沾云氏三姊妹的福气。。”
  
  大家都笑着举起杯盏,或是酒或是茶,都尽了亮开。林夫人目光示意,几名丫鬟女使立即筛酒上茶换碟地忙起来。
  
  待酒再斟上后,师师举杯高兴道:“承林夫人的吉言。说起喜事,前儿倒还真有一桩,”她咯咯欢笑了两声,才道,“咱家三娘子前半月刚生了个小子,要不是还在坐月,我就拉她一起来赏花了,咯咯。”
  
  大家都呆愣住了。半晌,虞洽小心翼翼问:“云姊姊,你说的三娘子……是,先前说的那,那三娘子?”
  
  师师桃花眸子一瞪,斜着眼道:“咱云家还有几个三娘子?——希颜只得这一个三妹。”
  
  座中人都有晕厥的感觉。
  
  茂德公主竟已嫁人了?还有儿子了?
  
  “这事……官家知道?”韩夫人又是脱口而出,皇帝嫁妹子就这般悄悄办了?
  
  师师惊异咦了声,“希颜嫁妹子,有官家啥事体?”
  
  众人又要晕厥。
  
  虞洽心中连道佩服,果然是卫国师才能做出的事,招呼都不打一声,将皇帝妹子说嫁就嫁了,这连皇外甥都给生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师师,你就是演戏帝呀(星星眼飞)

易安:指李易安,即李清照,号易安居士,时人多称李易安。




246

246、花朝赏花(三) 。。。 
 
 
  桃花香,浅白深红,一簇深红映浅红。
  
  少女一手执书,蹲在花树下,姿势有些不雅,所幸一幅缠枝棣棠花的罗裙铺洒开去,遮没了裙下蹲姿,纤细手指攥着半截桃枝作笔,在地上时写时划,偶而又停下,或翻书查看,或颦眉沉思,接着又继续往下写划,或是绣履抹去前头的重来……
  
  她埋头专注于地上,渐渐忘了周遭人事,也浑然忘了身后不远处还有两个贴身丫鬟候着。二人脸上已露出焦急之色,却踯躅着不敢上前去催,小娘子最忌做算时被人扰断思路——再好的性子也会发怒的。
  
  可是,出来真的不早了,若是被那边花宴上的小娘子们发现四娘子不见好久,定是要说人找的,要是惊动夫人……九算和九思都快哭了,手里的绢帕已被揉得尽是褶子。
  
  忽地,自桃林深处,一袭绯色如云般飘来,渐次迤逦而近。
  
  糟了,有人来了!……
  
  两个丫鬟想到自家小娘子蹲地的不雅姿势,还未看清来人面目,就急着要上前小声提醒,谁知裙裾方动,便被一道凛冽目光刺住,心头一寒,竟不由自主噤声僵住了。
  
  渐渐看清来人面目,两丫鬟不由睁圆了眼,一时竟看得呆了,连来人打的手势都没看清,就愣愣地点着头。
  
  绯色深衣的裙裾停在几丈外。
  
  蹲着写算的少女仍然一无所觉,桃枝拄在勾出的线上,清秀眉毛蹙在一起,仿佛又遇到了难解之处。
  
  绯衣裙裾只停了一停,便飘然进入少女低垂的眼帘。
  
  “啊?”她抬头。
  
  瞬间,眉梢薄恼被眸底溢起的惊喜取代,还有两分乍然相见的不知所措。
  
  来人居高临下稍稍倾前身子,几乎将少女笼罩在绯衣的阴影中。
  
  少女有些紧张不安,声音被扼在了喉咙里。
  
  卫希颜勾了下唇,清冽迫人的眸子盯着她眼,“叶四娘子,叶杼?”
  
  “嗯!是!卫……国师……”扼在喉咙的声音终于出来,叶杼被盯得心头慌乱,急急应时又慌张起身,却因蹲得太久一时没能站起来,所幸有罗裙遮着没出丑,轻啊一声,那张秀美脸庞已迫出窘色。
  
  卫希颜目光掠过泥地上的运算式,清冽眼神渐渐柔和下来,微笑着伸出手去。
  
  昆山之雪,凝玉而成——叶杼有些呆了,片晌,才有些紧张地将手递上,递进那美得绝无瑕疵的手心里,清凉又含着温润的感觉,无由地让人安心宁静。
  
  她有些慌张的心立时安静下来。
  
  卫希颜拉起小姑娘,颇有兴致地打量着地上勾划出的多边形和一排排演算公式,眸子邃深闪光,“这是在……推演证明几何定理?”
  
  “嗯!”叶杼有些羞赧地扬起手中的书,道,“希腊算经第六卷说,‘相似多边形面积的比等于相似比的平方’,我想试着推算证明。”
  
  希腊算经?
  
  卫希颜扬扬眉毛,拿过她手里的“书”,严格的说是用麻线将十几页毛边纸订合起来的“手装书”,麻纸封面右上竖题:“希腊算经”,居中竖行的恰然是:“几何原本”,出自女子的娟笔正楷,笔力虽还有些稚弱,笔法却端正严谨。
  
  她抑住心头惊讶,翻开看了几页,毛笔娟楷字迹和封面同出一人,但书稿内的几何图形线条整洁,公式字母符号圆润有力,却不是用毛笔书就的,也不是用易褪色的石墨芯炭笔,她咦了声道:“用的翎管笔书写公式?”
  
  “毛笔写字母太慢……”叶杼脸有些红,“听二哥说,书院格物系的学生都配有炭笔翎管笔,……我试着照二哥的鹅毛笔做,刚开始削坏好多羽管,不是削断,就是削得太尖戳纸……”那阵子叶四娘子房里的丫鬟看见鹅毛就手心起毛,听说鹅肉喉咙就发鹅声。
  
  “熟能生巧,多练练就出来了。”卫希颜微笑道,神色温和,心想还是小朋友好塑造,书院格物系里的老夫子打死不用除毛笔之外的任何笔,誓要捍卫祖宗文化的尊严,其实她从未想过要用硬笔取代毛笔,书法是种难得的艺术,而书写工具只是工具。
  
  她记起是有好几位朝臣的衙内都在书院就读,就问:“你二哥亦是凤凰书院的学生?”
  
  少女仰头道:“嗯,家兄叶桯(tīng),读的是地理科。”
  
  她似乎想到好笑之事,咯笑了两声,眸子闪着光,“二哥说他以后要去航海,从广州出发去南海,去大食海,再去泰西,再去……更远的地方……然后看能不能像《地理概论》上说的绕地球一圈回到起点!……爹爹说他‘不求正途’,罚他跪祠堂,没想二哥是先斩后奏,已经选了科再报给家里;爹爹说不动书院改科,在家气了好几天,一个多月都没理二哥……”后来还不是认了,叶杼垂睑扬起唇。
  
  卫希颜立时记起来了,地理科是有个成绩突出的学生姓叶,立志要远航量圆,还给自己取了个号为“量圆”,久之相熟师生皆笑称叶量圆,本名倒是少提了,是以她先前一时没省起。
  
  “你二哥叶桯,叶量圆,是个有志向的学生,”卫希颜笑道,“庸人才无志,有志者并力行谓为勇者,勇者无畏不弃,大海、高山、星辰……都是勇者胜利花冠上的明珠。”
  
  叶杼灵动的眸子闪闪生辉,心底对想做的事又多了两分坚定。
  
  卫希颜翻阅着这本手装的毛边书,确定这的确是《几何原本》第六卷的译稿,但凤凰书院年初才堪堪译完,整部十三卷书还未校勘定稿,怎会流出一卷落到叶府小娘子手里?
  
  这不是凤凰书院的译稿,她翻完就已确定,心头震撼难言,“这是……你自己译的?”
  
  叶杼被这灼灼目光看得有些脸热,眼底却没有半分局促,点头嗯了声,在卫希颜挑眉的动作里微微垂睑,道:“母亲算术很好,我从小就喜欢和母亲学这些,七岁学完《周髀》,八岁学完《九章》,十岁时学完《算经十书》的其余八书,接着读了本朝贾先生的《黄帝九章算经细草》、《算法斅古集》和《释锁算书》……此后,再难寻到可读之书。后来,听说朝廷使团从海外回来,带回了泰西人的算学书,便央着爹爹遣人去国译馆誊抄来,试着边译边学……”
  
  卫希颜越听越心惊,《算经十书》是指从汉代到唐代一千多年的十部著名数学著作的总称,经隋唐国子监编总而成,凤凰书院的算学就设有这十书——《周髀算经》、《九章算术》、《海岛算经》、《五曹算经》、《孙子算经》、《夏侯阳算经》、《张丘建算经》、《五经算术》、《缉古算经》、《缀术》;叶杼话中的贾先生正是北宋大数学家贾宪,在学完贾氏三部著作后,确实在算经上已经“无书可读”。
  
  这位年方十五的少女在她眼中顿时越发闪光了。她的笑容也越发柔和,又问:“前面五卷你都译完了?”
  
  “嗯!今天只带了……”少女惊觉失口,偷觑了卫希颜一眼,神色有些不安。
  
  卫希颜心头暗笑她心虚,只作未见,接着问:“你以前学过大食文?”
  
  这么几个月就能译完六卷,不仅要有精通算学的根底,还得通晓大食文,初学者译不到这般老练。没错,是老练。凤凰书院主译《几何原本》的几位算学夫子论起算学功底自是强过叶杼几分,但却都是初学大食文,论起对原著理解的准确性和翻译的到位,却是逊了眼前少女三分。
  
  叶杼双眸晶莹发亮,点头道:“国师还记得吗?——当年建朝不久,爹爹就在户部采用了您的记数法和运算符号。后来,教予母亲用于家计做账,母亲又教了我。用于算学中,确实演算更简便,推演更便利。……国师当年曾纠正说这不是‘卫氏记数法’,而是来自于西夷算学,随着大食商人的足迹而传播开去——小女当时就很好奇,不知西夷算学是怎样的,遂央爹爹寻了通晓大食文的夫子来教席,迄今已学有四年余。”
  
  她没说的是,夫子只教了她几个月就向主人请辞告去,惭愧道:“小娘子已尽学某识,某教无可教,尔后可自修矣。”叶梦得谦逊几句送走夫子,回头就对妻子得意道:“吾家杼儿果然聪颖过人!”
  
  卫希颜也有同样感喟:“以你之聪颖,累学四年下来,莫怪能译得这般定义准确且表达圆融!”
  
  这姑娘是个宝!卫希颜想起书院那些译书译得不情不愿的算学夫子,这部译稿能打他们的脸,心头就一阵欢畅,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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