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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凰涅天下-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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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毫置笔山,提起沉香小桘敲了记纯金编钟,清脆明亮的上扬音色穿透出墙,傔人应唤推门而入。
卫希颜将重新封好的荆南公函递出,“呈丁相公;叶参政并阅。”
“诺!”周啁叉手一礼,双手接过后躬身退出,闭门。
卫希颜抽了张空白的公文笺,笺上砑花暗印浅赤色飞凰,是她专用的公笺,紫毫落笔疾书几行——
“汝司禀,武冈猺民生事,抢掠县镇草市,致死十余,致伤三十余,吾阅知。此谕:武安军荆南总队调军围寨,务求生摛一干嫌犯,不可轻易杀人,收押后暂不交付提刑司,速审清抢掠案由,急递枢府候谕。卫。”
她用“生事”“抢掠”替代了禀折中的“谋逆”,又道“生擒”“收押”,李道雅若聪明,必然领会执行;若不聪明……她眸子划过冷色。
她在“卫”字后加盖官印小章,再以皮纸套函,提起小木槌敲了下金编钟右侧,响起降调的悦耳沉浑音色,何栖云随即从左厢门入。
“掌书,漆密。”
何栖云应喏接去,走到公案左边的攒边雕漆文案后,取火漆封函口,并戳印骑缝章:“行枢使房”——表示此公函出自枢相公房。
“掌书,直递即回:武安军荆南路都统制,李。”
“诺。”何栖云微微一笑,持函退出。
卫希颜说的是暗语。
“直递”是不经由朝廷驿递,而是由国师府亲信侍卫亲自快马送达,通常是不欲为人知的秘密信件;或者是阅后必须立即收回,并当阅件人面毁掉。
“即回”的“回”不是说批复的回函,而是“收回”:表明这封密件属于阅后便毁的那类。
“即”表示最迟今日必须送达。
京城至潭州的驿道一千八百余里,要在今夜子时前送抵李道雅手中,送信者必得是梁山“戴神行”般行走如飞,就算马疲了人还能飞奔。
何栖云立时就明确了送信人选:国师府亲卫曹飞,诨名“草上飞”。
***
卫希颜翻开沿海司的折本,对刚吃完一盏茶的两位知事道:“泉州水师的筹建方略,某已阅过,大体可行。”
刘正彦的精神立时一振,背脊挺了挺。陈规略略矜持些,抬手抚着三绺文须,毕竟这泉州水师建制属沿海制置司,他的兵房只是辅助筹建。
“端美,元则,你二人下去后,按筹建折子的大方向拟出详细条陈,包括:建制规模的分步发展规划,兵员招募来源和方式,水师船舰型级和数量配置,武官的配置来源,总预算和各项分预算……都要列得细致,既合理又要可行。”
她看着二人,“给你们半月时间,有无问题?”
两位知事对了一眼,刘正彦道:“卫相,这泉州水师统制的人选……不知您可有属意?卑职以为,这条陈的拟订最好有统制官参与,将来正式建军时,便宜更全面更准确领会枢府谕意。”
陈规点头赞同。
卫希颜便笑问:“你们心中可有属意的?”
二人底下时早有商议,刘正彦回道:“卫相,某与元则以为,长江水师驻润州统制李镇圭有能适职。”
“呵,原来是看中了‘泼李三’!”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有个合意的秘书真是省心省事呀~~~~~
备注:
1、赵明诚:字德甫,李清照丈夫。著名金石学家、文物收藏鉴赏大家及古文字研究家,死于建炎三年。
2、关于文中建炎年号的补充说明
按历史,没有建炎五年,从这一年起就改元绍兴了,因为:建炎四年(1130)时,宋高宗被金兵追得逃出临安,向南逃到越州,为给自个脸上贴金打气,道是:“绍万世之宏休,兴百王之丕绪”,于是乎次年改元绍兴,升越州为绍兴府,这也是绍兴名称的由来。
——那个啥,目前幸福的赵构同学还稳当坐在临安皇宫,建炎年号嘛自然继续,以后还有没有“绍兴”哩,这个真不好说呀,哈哈。
其实偶觉得越州比绍兴好听:前者气质秀雅,绍兴嘛一说起总觉得有股黄酒味,唔,还是花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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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台倭攻略 。。。
刘正彦、陈规都抚须笑了起来。
“泼李三”是水师统制李宝的诨名,据说他娘在田头刨土时肚子一痛,跟着就落下了他,家里兄弟排行为三,生的副泼天胆子,五岁就敢下河摸鱼,十岁就敢偷跑黄河扑浪,十二岁时赤手空拳打得村头调戏女娘的痞汉抱头哀嚎,遂被村人起了个诨名叫“泼李三”。
李家村的村北住了位解甲归田的西军老兵,喜欢李三的泼勇,闲时便教他弓射枪法,又说些昔年和夏人打仗之事,李三脑子活泛,颇能举一反三,老兵大笑说他是一宝,遂取名为宝。
这李宝原就是个泼胆性子,学了本事更是好抱不平,没两年就闻名乡里,远近都知李家村有个“泼李三”。那年他不愤县里贪官的苛捐杂税压迫,险些生出是非,家人连夜将他送走,正逢梁山军活动在濮州一带——距李宝家乡不远——杀贪官惩污吏,声势浩大,他索性投了去,被编入水军大头领李俊手下,耳濡目染学得些舟船作战本事,很快就脱颖而出,被提拔为水军头目。
后来梁山兵败被朝廷招安,他隐退回了乡里。在乡下种田的日子没过几年,因税吏殴打致死欠租乡民,他忍无可忍打断税吏两条腿,为不连累家人自投县衙,被判刺配流刑,家人四处筹钱疏通刑名,改判监五年。这牢底还没坐穿,金人南侵渡马黄河,山东路首当其冲,乘氏县(菏泽)县令裹财弃守逃走,上下人心惶惶,县尉慌乱中想起牢里有个勇悍的“泼李三”,立即命牢头放他出来,说“以功抵罪”。
没两日,金兵前锋千骑掠至城下,李宝率领临时纠合的衙丁乡兵和城内青壮计约千人,坚守城头不降,守城兵丁受李宝奋勇鼓舞,想着身后还有妻儿老小,遂人人咬牙死拼,城内百姓也纷纷往城头搬木头运石块,没来及逃走的大户人家也献出桐油助战……金军攻城一日不下,不欲在这小县耗力,遂劫掠城外乡村呼啸南下,乡人多遭其难,李宝父母妻儿均死于金人狼牙棒下,只余两位兄长,厮见时抱头痛哭。
李宝恨道:“胡虏定会再至,此仇誓报!”拉起乡兵保甲队伍,因他“泼李三”之名及守城退敌的威望,很快在身边聚拢了两千余兵丁,日夜持械巡弋城墙,防备金骑再袭而至。
忽一日,派出去的探马回报说,金人国师挑战大宋卫少相,决战地点就在乘氏县百里外的黄河。李宝和十几名乡兵兄弟涌在人群中,亲眼目睹了那浩荡人心的一战……清影含笑逝落黄河,南岸千人悲恸,李宝双目红通,握拳铿然道:“丈夫当如是!”
次年,金军二次南侵,破东京后掳帝北归,李宝不甘心,带着二十多名生死兄弟追蹑过了黄河,觑机偷袭梢尾的散骑,竟被他们陆续射杀了十余金兵并一百户,途中遭遇何灌率领的追袭金骑的前西北马贼骑军,被收编入营,累功升了偏校。
后来翟固大战卫希颜“复生”人前,三声长啸沉肃战场,挑战金国国师,震撼两军,继而射杀三百虏骑,一句“辱我汉家女子者,虽远必诛”,让宋军闻之沸腾……李宝亲历其境,心神震荡,心中唯得一句:如此人物!
其后,卫希颜官拜南廷国师并除枢密使,在洛阳阅兵之时的誓词隐约传入北廷东京军营,半年后南廷的兵制变革波潮也渐渐影响到北廷,先后在李宝心中生了芽。
北廷建武二年初,东京禁军马军营发生了一桩事,这件事促使李宝下了决心,暗底联络信任的兄弟,做好一切筹备,趁骑兵队出城巡防之时,率领二十多名亲信兄弟毅然逃营。
驻守陈留的南军都统制是卫希颜东京旧属蒋宣,听说一队北军投营又惊又喜,细询前后因由,又考较李宝的弓马兵略,大为满意,暂编入营中任队官,统领他带过来的二十五名北廷军士,并立即向枢府禀报此事。
这是南北对立以来首起北军倒戈投营事件,虽然不到三十士兵,对赵构君臣而言却有着不凡的意义,似乎表徵了建炎王朝的正统,赵构大喜下便要重重封赏,卫希颜却道:“投诚当以礼待,然封赏不可过度,否则何以待吾军功勋将士?”遂在李宝原武阶上升二阶,授修武郎,以都尉领一营骑军。
卫希颜建长江水师后,一直在全军选拔擅水战者任将官,李宝原有舟船作战经验,昔年隐退乡里前又得李俊传授《水军兵法》,对水师作战胸怀韬略,又有和金军实战的磨砺,便琢磨着写了份《论水师北海兵略》,其中提议建海州水师,一则可防北廷舟师南下;二则可从海上图谋金境,进可攻陆,退可守海,追军难寻。
这份建事方略呈递到枢府,李邴、张元幹等人阅之瞠目,斥为异想天开之论,卫希颜却道“奇迹往往来自于妄想”,将其从陆军调入长江水师,从都尉升部统制,后考绩升师统制,率三千水师驻防润州。
“论胆识论兵略,李宝确是泉州帅将的优选,”卫希颜抿了口茶,话意却一转,道,“可惜他另有任事,不能南调。——说说你们的第二人选。”
刘、陈二人目光闪了闪,心想:不能南调,难道是往北……?
刘正彦开口待问,却瞥见陈规微微摇头,他说出口的话便转为:“……若李镇圭不成,江陵统制夏守毅亦可任事。”
夏守毅名夏诚,原是朝廷招安的洞庭水帮头领之一,建炎四年驻防江陵(荆州)。
卫希颜忖眉不语,慢慢啜了口茶,说道:“杨太,如何?”
杨太即杨幺——幺是排行——原是洞庭水帮的“副帮主”,被朝廷“招安”收编为水军后和帮主钟相一起被授为水师军统制,各统五师,分驻江宁府和峡州(宜昌)。
刘、陈二人心头都是一震,暗忖,泉州水师的建制为师,杨太若调迁泉州,岂非降了实职?——难道是因月前酗酒殴打军士,被降武阶后卫相仍余怒未休,索性降职谪迁?
卫希颜搁下茶盏,挑眉道:“他不是有锐气?既然闲得拳头发痒,索性放去海上松活,陪东海那些残寇过过招,省得白瞎了那身筋骨!”
话中透出的冷意让两位知事不由寒了下,心道果然,自是对此无异议。
“还有,泉州水师衙门不要设在州城,置于下辖的同安县(厦门)。”
同安县?刘正彦神情一怔,陈规却目芒微闪,似有所得。
“同时,在澎湖建卫所……”她目光盯着两人,慢慢道,“流求。”
刘正彦心头震诧,迟疑道:“……流求有王,每岁向朝廷纳贡。”若是出兵谋取流求,岂不是会被言官参劾妄挑边衅?
卫希颜冷声一笑,扫了眼神情如常的兵房知事,道:“元则,流求史你可清楚?说来听听。”
“诺。”陈规对枢相的海洋谋略早已知得七八,此刻并不吃惊,脑中略略整理资料后回道:“中原朝廷对流求的首次征土是三国鼎立时期,吴主孙权派将军卫温率水军一万征流求,当时称为‘夷洲’,在岛上驻军长达一年,最终因水土不服,官兵死伤甚众,卫温不得不带数千夷洲土民回归中原;其后临海郡守沈莹按夷洲土民所说著《临海水土志》,上载:‘夷洲在临海东南,……四面是山,众山夷所居,山顶有越王射的正白……’”
他语气顿了顿,道:“这句‘越王射的正白’表明,春秋战国时期,夷洲就是中原越国的属土;然中州多历战事,几经改朝换代,中原朝廷对这海外孤悬之岛不甚看在眼内,久之岛上土酋便自号为国了……”
这话的意思是流求原就是中原属土,朝廷兴兵是收回,不是“边衅”。
刘正彦心想卫相向来是无利不兴兵,这流求必是有利可图——如瑞宋、华宋,便顺此问:“这岛上可是有矿?”
“产矿倒是其次,”陈规笑道,“据方舆司的情报,这流求岛上多是沃壤——地先用火烧,再引水灌溉,持锸数寸就能垦为田。若是广以植稻,经得十年二十年,或可成为‘苏湖熟’第二,济粮于中陆贫州。”
刘正彦恍然,“即是说,等同一大产粮州!”
“正是。”陈规捋须颔首,表情似是言犹未尽,却闭口含笑不语。
刘正彦出身将门,是已故的西北名将刘法之子,并非不通兵略之辈,思路一通,接口往下道:“除了产粮外,流求的地理位置亦关乎紧要,控扼东海南海之间通道,可建成水师战略据点,往南和瑞宋岛连成一线,往北可往东海剿寇,同时防备倭国和高丽贼匪……”
当年南洋水师曾扫平纵横南海东海的大海寇,但尚有余匪隐匿于茫茫深海的未知岛屿之上,待南洋水师一退又出来游掠小股海商船队,让官兵防不胜防,这些海寇中不乏倭人和高丽人。
卫希颜对他的反应迅速表示满意,却又道:“即使拿回流求,整个海防线仍是不足——过于偏南了。”
她拿起一份禀事折子,“李宝建言,长江水师分一部北驻海州(连云港),分一部驻崇明岛,以构成北境海防线。”
建海州水师有两利:一则可拱卫沿海陆州,防备北廷舟师南下;二则可图金国婆速路(辽东半岛)——当然,这是长远谋略;建崇明水师可盘踞长江入海口,内河可与润州水师互通,外海则直达东海,便于剿海匪防倭寇。
“海州水师可由润州水师移驻,统制李宝;崇明水师从鄂州、江陵水师抽调,统制杨钦。兵力抽调后,长江沿线的布防需要重作调整。兵房旬日内拟出调防方案。”
“诺。”陈规拱手应下。
卫希颜又对刘正彦道:“这两部水师抽调出来后,先派去南洋水师作训一月,熟悉海战模式,再各回驻地,联合剿清东海余寇。”
“诺。”刘正彦应声,忽然想起崇明岛的位置,正对倭国最南端的岛屿,他不由有些心惊,难道卫相的图谋是……
约摸一两刻钟后,二人告退出了枢相公房,便有福宁宫内侍主管康履前来通传,说官家召见。
作者有话要说:晕,发文发了好半天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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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见疑在心 。。。
阳光透过四扇朱漆雕棂嵌玻璃的窗牖,将宰相公房照得敞亮,也将房内两位相公的神色表情照得个清楚。
丁起拢着眉,坐在乌木大案后,手里端着剔花紫定盏,酱紫的釉色衬出茶汤愈发浓醇,啜入口中却没品出个味道,漆黑的胡须下隐约可见嘴角下撇出两道沟纹,一副思虑的表情。
下方坐着另一位相公,阅完那份荆湖南路武安军急递的密折,表情甚是沉肃。
丁起拿着盏,慢慢道:“按荆南帅司的禀报,邵西峒誓长杨再兴劫掠草市,滥杀省民,串连武冈九十溪峒的酋长,恐有侵夺省地的叛乱之心。——叶相怎么看?”
溪峒即蛮夷聚居地,杂在重山叠岭之间。朝廷将汉民所居的内地称为“省地”,省地之民即“省民”,以和溪峒、蛮夷相别。
荆湖两路的辰、沅、靖、邵、永等州多溪峒,少则七八十峒,多则四五百峒,朝廷设羁縻州或溪峒州予以管辖,施行“以蛮制蛮”之策,封峒首为酋长,设誓长为诸酋长之首——荆南司禀报的作乱猺酋杨再兴就是邵西九十溪峒的誓长。
邵西即邵州西部,辖武冈、绥宁、新宁三县,建炎前为“武冈军”(军事州)。因这一带山林茂密,猺寨聚居,朝廷为防御夷患,便将邵州西部分出设为军事州。建炎立朝后,卫希颜兵制改革废除厢军,创建武安军这一地方武装体制,取代了原行政州的安抚司和军事州的指挥使司职能。“武冈军”的军事州番号撤销后重归邵州隶属,但原三县九十溪峒仍按故例称为武冈峒,或称邵西峒。故而,邵州有两位猺峒誓长——邵东为舒氏,邵西为杨氏,由族人世代承袭,在诸溪峒中实力最雄。
“邵西东为永州,西为靖州,南临广西路全州,这四地俱是溪峒州,各有山林江河相通,一地生乱,可窜三地,若动荡四州,便成大患,不可不防。”
叶梦得沉声说道:“相公亦知,这些溪峒蛮夷不知教化,虽向朝廷纳土内附,却叛乱反复无常,时而出山侵省地掠民财,从太平兴国到宣和年间,大小叛乱笼统不下二三十起。荆南司禀报说杨氏峒掠草市杀省民,若此报属实,则不论是掠财还是有夺土反意,朝廷都绝无姑息之理。”
“嗯。”丁起抬眼,道:“叶相赞同荆南帅司所提,出兵镇剿?”
叶梦得将手折放回案头,坐下后道:“究竟是剿是抚,还得两府诸公详议后再定。”
这话说了等同没说。
户部参政向来谨慎,不作轻易表态。
丁起拿捏着茶盏“哦”了一声不接话,似乎在等下文。
叶梦得斟酌了一下,道:“相公当知,巴、蜀、荆、楚、黔、广诸州,蛮夷交错分布,各踞山险林密,官兵出则凭恃固守山林,官兵退则复出突袭省地,朝廷兴师讨捕,虽能铲除一时,却难绝根患,因是树酋长誓长此类土官,行以‘以蛮夷制蛮夷’之策。
“然而,此等夷獠鼪鼯之性难除,或因仇隙相继不断,或为饥馑所迫,或因茶马盐司的胥吏征敛,或蛮首起了贪欲野心……啸众出山,骚扰州县不宁——观本朝故例,朝廷或安抚或镇剿,不一而论。故而,某之愚见,邵西杨氏这起乱子,宜尽速查明事因再定,以免措置不当酿成大乱。”
丁起点了点头,道:“叶相所说为审慎之言。”却不是他想听的。
宰相瞟了眼对面北窗下雕漆花腿钟座上的铜质漏壶,忖度着辰光,不再绕圈子,直接说道:“政事堂七位参政,枢使独列户部参政并阅——叶相可知其中意思?”
叶梦得捋须苦笑,心道,户部职司天下田地徭役,且茶马盐榷务也归户部节制,卫国师单挑出户部,这是暗指杨峒之乱与户部职司有牵涉。他拱手作答:“相公明察秋毫。”自然看得明白。
顿了顿,他又道:“既是‘谘报’……具体何意,想来还得相询枢使。”
“谘报”是三省(尚书中书门下)、枢密院、学士院之间的平行公文,“谘”表明商议、询问。卫希颜用了“谘报:……户参叶”,而非“呈阅:政事堂”,既表明她对此事的看法,又留下了商询余地,公函遣词用字之妙尽现此处。
丁起想了想,拿起手折拢入官袖,道:“此事不宜迟,某二人即去西府。”
虽说宰相职权在枢相之上,大可遣傔人通禀枢相往宰相公房询事,但卫希颜以国师兼枢相,丁起亲往枢相公房询事便成寻常,两府官员都不以为异。
两位相公走出尚书省,枢相傔人周啁垂手侧行在前,经过三省和枢府之间的三百步南北纵道,进入枢府大院,卫希颜却已不在公房。
何栖云禀告:“官家传召,卫相去了福宁宫,方走一刻钟。”
二位相公都一愣。
皇帝传召?
丁起便问:“国师可说了,陛下传召何事?”
何栖云回道:“卫相说,无甚大事。——还留了话,说二位相公若至,请一同入宫陛见,正好说说荆南帅司所禀之事。”
丁、叶二人几乎同时皱了下眉。
这事有着古怪。
***
福宁宫在禁庭,是皇帝起居所在。最前为崇政殿,规制较阔,是无常朝会时的内朝议政殿。崇政殿后是福宁殿,前为议事便殿,后为皇帝御寝。福宁殿左右皆廊庑,东侧阁即御书房,赵构习惯在这召见朝臣,和庄严的朝殿相比,书房似乎更能体现他对臣子的亲近、信任。
此刻御书房壁角的龙纹鎏金鼎内正溢着龙涎香,袅袅薄烟升腾,香味清醇,又有醒窍提神之效,是赵构素来用惯的,这会子却觉得香味太厚,仿佛壅了胸口般呼不畅气。“把香换了!”他转头看了眼紫檀架上的黄铜漏壶,眉头拢了一下。
当值的是御书房掌领内侍孙绍全,恭应一声出去,叫入两名内侍轻手轻脚将鼎炉端了出去,让安香宫人紧着换上薄荷兰芷香。
顷刻,薄荷的清凉之气渗着清雅兰香溢散开来,吸入肺腑后立感清透,赵构神色略展,孙绍全提起的心这才落下。
又过了一刻钟,康履在御书房外回话:“启禀官家,卫轲见召。”
“传。”赵构合上正在看的奏折,抬起头来,目光深沉隐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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