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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凰涅天下-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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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牙商出面,接受不同交引铺的匣封标价和标购界数。次日牙商开匣,以出价高者购得,若最高价所标界数少于盐引商卖出的界数,则余下的界数由次高价购得,依此类推;至于买方出价低于盐引商的最低成交价,则被排除在外。
  这种交易方式,极大的方便了卖引的商人,对于交引铺来说,也是有利的,因为通过行会交易的商人越来越多,一次出价等于面向所有进入行会交易的商人,省了寻找客商的精力时间。
  因为钞引交易都是以“界”为交易量,行会的交易门楼便被商人们称为“界楼”,后来“界身巷”就成了行内人对南通巷交易门楼的称呼。
  而界身巷这种中间交易场所因为对商贾交易的便利——既省了寻找买家卖家的时间,又能保障交易安全,很快繁荣起来,并且交易不仅仅限于金银铜钱钞引交子,只要是珍贵有价值的商品,如古玩、字画、玉石、名花等等,只要付给界身巷手续费,并由行内人验实商品价值后,都可以在界身巷内标价出售。
  名可秀掌控杭州商盟后,就在杭州金银彩帛铺集中的五间楼设立了交易门楼,称为“南界身巷”,到建炎立朝后,为了掌控粮价,名可秀在界身巷内引入了粮食交易。
  掌控粮价这是历代朝廷都想做到却很难做到的事情,但名可秀利用界身巷做到了。
  界身巷每日辰正开门,开门即挂出当日粮食水准价。买卖双方在做标价前,都要参考这个“水准价”,以免价格标得太高或太低。买方担心标价过低于水准价会标不到粮,而卖方则担心标价过高于水准价会导致“流卖”,毕竟买方出价一般都不会高出水准价的两成,若卖方的标底
  价过高就会导致“流卖”。交易不成功卖方不用支付手续费,但连续三次“流卖”就会降低卖方的信誉,界身巷将提高该卖商的交易手续费;若连续六次“流卖”则会被交易行除名,一年内不得再入界身巷的粮食交易厅标价出粮。
  显然,在粮食交易的博弈中,界身巷的“粮食水准价”无疑是一杆定价标秤。这个水准价由谁来定?是临安商盟的粮商行会总帐司,而这个总帐司是隶属于临安商盟,对盟首和执事会负责,这就意味着界身巷的“粮食水准价”是掌握在名可秀手中。
  这个“粮食水准价”看起来方便了粮食交易的买方和卖方,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通过这个指导定标和出标的价格,交易双方都获得了公平。而有眼力的商人渐渐能领悟到,这个水准价实际上就是粮食定价。
  名可秀要掌控的就是这个“定价权”,在其他商人还没有认识到它的意义时,名可秀敏锐的头脑已经意识到,谁拥有定价权,谁就拥有主导权。
  在她的有意推动下,临安商盟联合广南商盟、荆楚商盟、福建商盟、巴蜀商盟等,在这些路治所在的州城先后建起界身巷,引入金银钞引交易和大宗粮食交易。
  在朝廷未颁法之前,界身巷的交易还属于民间私易行为,而私下交易钞引也违背了朝廷的法令,但就如东京的界身巷,在天子脚下繁盛多年,官府能不知道?为什么不查纠,因为它背后牵扯的势力太大、太复杂,不仅有豪商巨贾,并且有宗室贵戚高官搅在里面,神宗皇帝的同母胞弟雍王赵颢就是界身巷一掷千金的大户,官府怎么敢去查处?正因为这些幕后保护的存在,界身巷成为朝廷没有承认却也没有禁止的公开交易场所。《钱行法》颁布后,钱庄和钱商们拥有了合法身份,促进了界身巷的金银钞引交易更加旺盛,相形之下,界身巷的粮食交易便不那么惹眼。
  虽然交易厅的粮价在每月上涨,但界身巷的价格起落并没有过多影响市面上粮铺的粮价。也就是说,当地出粮的商家保持了街市粮铺的供粮量和平准粮价,否则,市面粮价的过度上涨便会引发民怨,招致官府注目。所以,界身巷内的交易自有它的一套规则,“界内价”不入“敞市价”就是它立身的根本,否则早就被朝廷以扰乱市价而查处关门了——引起大规模的民怨即使有达官显贵护着也没用。
  当然,长久下去,界内价也会逐渐影响敞市价。
  最先是上等精米的市价受影响,累计上涨了一成。但吃得起精米的人家对米价的敏感度不高,九百文一石还是一千文一石对大户人家来说没什么区别。渐渐的,中等籼米的市价也累计上涨了一百文,这对中
  等人家来说也还承受得起。直到今年初,占城米的市价也涨到了六十文……这种占城米是引自交趾的占城稻,因为不挑环境容易生长,在大江之南广泛载种,但占城米的口感不好,中上等人家都不食用,吃占城米的多是小户人家,对米价上涨最是敏感,而占城米的涨价已经在挑战这些小户人家的承受力。
  一般情况下,名可秀不会主动出手直接干涉界身巷的粮食水准价,而是由粮界厅按照当日的平均交易价、交易量等因素制定次日的水准价,这个定价客观上是受界身巷内的交易价波动而自然起落。这一次,名可秀使用了掌控定价权的影响力。
  随着柳松往漕帮行会走了一趟,几地界身巷都收到了临安界身巷发出的“问候函”。距京城临安最近的湖州界身巷的总执事当晚便约了粮食交易的大户,去花楼吃吃酒谈谈话。次日,界身巷挂出的“粮食水准价”比昨日的水准价低了半成。
  紧跟着,是苏州、扬州、江宁府……
  不久之后,这些州城的地方官惊诧地发现,之前引起小范围波动的粮价上涨已经平复下去了。有些官员心内清明,咋摸出了几分由头,有些官员不知内里,只道是城中粮商竞争,但不论清醒的还是糊涂的,既然平息无事,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准备提报常平司开仓平抑粮价的也都按下不提了。
  又过了阵子,刑部在长江水师的配合下,查出几位粮商私贩粮食出境,其中就有蜀籍的三粮商,并会合水师查剿了营事江上走私的江鲸帮、金鲲帮两个船帮子……前后查获的走私粮食足有三百石之多。
  这桩大案让刑部得了不少赞誉,刑部参政范宗尹意气风发了好一阵子,对于查案中出了大力的水师船队便有意的忽视了。当然,范参政的忽视并不影响立下功劳的水师官兵应得的晋升和奖赏,枢府的赏功房对此下细较真,谁也别想蒙了水师官兵的功劳。
  雷雨荼道:“刑部亦不过是做了名可秀的刀。”
  那几位被斩首的粮商中,其中两人是北廷收买的蜀地商人,另外四人则是贪欲蒙心,无视名可秀通过临安商盟发出的警告,这等商人死不足惜,顺便还可敲打敲打那些不安分的商家;至于江鲸帮、金鲲帮,能在大江上混这么多年,人脉、高手都不乏,这么顺利被剿灭,没有其他船帮子出力才是怪事,在里面牵线的自然是名花流,只怕是在长江水师行动前,这两帮占据的地盘和势力就已在名花流主导下,划分给其他船帮子接收了,而得利的船帮出力后还得承名花流的情……刑部看似风光,却不知做了别人的刀,而获利最大的也不是自己。
  户部尚书张慤(què)不关心
  南廷那位刑部参政是不是被人当刀使,这当口也没有心思去考虑雷太师和雷丞相的那位宿命对手,户部尚书现下最忧心的是河北河东大军的粮草供应。自从看了成都的密报后,他神色就不展,愁眉道:“丞相,从蜀地贩来的粮食已少了八成,今后要从南边贩粮,只怕会越来越难。”
  雷雨荼端起茶盏啜了一口,抬眼微微一笑,“此乃预料中事。”名可秀的大义之心虽可用,但这种“可用”有上限,当名可秀不再容忍,剑门粮道就失去了作用。
  “尚书不必多虑,之前筹集的粮草应够大军一月之用。”雷雨荼的语气不紧不慢道,“另外,从南廷贩过来的上等精米,兑换下等粗粮的比价可以再抬高一些。”
  那些花了高价从南廷贩运来的上等精米不是奢侈地供应军中,而是直接运到宋夏边境,和西夏人兑换平民吃的下等粗粮。产自南方的精米在西夏贵族中很受欢迎,比起北廷境内的销价高出两三倍,用来兑换不值钱的粗粮差价便更高。
  张慤是位务实的大臣,当确定南廷贩粮中断是不可逆转的事实后,便立即精打细算起来,盘算后道:“再往上加半成,党项人应该可以接受。……不过,眼下夏人亦在用兵,对粮食管制定会越来越严,今后榷场交易必会减少,朝廷还得早做计较才是。”
  雷雨荼道:“上有禁令,下有对策,只要利益够大,就有敢于铤而走险者。”
  他并不担心和夏军的边境榷易会断,那几位党项族大将通过倒卖精米从中获利可不少,而付出的不过是克扣下来的士兵粗粮,最多再动用些家族关系从内境购些粗粮运过来,所得是三五倍利,他们会舍得断了?何况,他也没有将粮草全部押在南廷和西夏这两只篮子里,万事终得靠己。
  “朝廷的《经界田亩法》已经颁布五个月,京东路、河南路(原京畿路)要加快进度,……若有拒不丈量田地的主户,”雷雨荼平缓的声音透着森森寒意,“不管是豪强大户,还是名门望族,只要欺凌百姓、强占土地,一并严惩不怠!”
  张慤心里抖了抖。
  自皇帝“北狩”(皇帝被掳到北方去的委婉说法)朝廷重建,执掌朝堂的雷太师父子便开始了种种变革,而变革就意味着旧的利益体系被打破,而新的利益建立,这不是一个温情脉脉的过程。神宗哲宗两朝惨烈的新旧党之争就是前鉴,而雷太师和雷相公的手段较之王安石、章惇二位更加杀伐决断,和王安石、章惇不同的是,这父子俩牢牢掌控住了军政大权,朝中的反对声音完全被压制下去,直到《经界田亩法》颁布。
  经界田亩即重新丈量土地,更新官府地册,按丈量后的地
  册纳税。而大宋朝的一半土地都是不纳税的,其中五成是官身免税田,另外五成则是被隐匿的田产——兼并来的土地多半都没上官府田册。每天都有新的田亩被开辟出来,但国家的田税却不见增长,甚至还在减少,真正是富了大户、穷了国库。
  这是大宋朝的痼疾,拥有大土地的是官宦士绅、豪强、富商,他们是社会政治权力和经济势力的上层,即使王安石变法也不敢触动土地这一块。
  在雷动和雷雨荼的压力下,户部顶着官员士绅的骂声推出了《经界田亩法》,果不其然,仅仅是在试行阶段,就遭到了各方面的强力抵触。在大宋“不杀言事者”的政体下,即使小皇帝只是傀儡,即使雷氏父子独掌大权,也无法让朝野内外的士大夫和文人都老实闭嘴,乖乖听话……照这样发展下去,到了全面推行阶段,局面会不会彻底失控,谁也说不清。纵然铁血如雷动、睿智如雷雨荼,也不敢轻易面对这种局面。
  雷动和雷雨荼都不敢面对,张慤等户部官员就更加不敢面对。纵观历史,变革面临这种困境往往只有一个解决办法,就是让国家进入战时状态,而战时状态即意味着严刑峻法、少议高效,一切为了战胜敌人。
  就在此时,金人南侵了!
  打仗首先需要的是什么?当然是粮食。粮食从哪里来?当然是从地里。于是《经界田亩法》被理所当然地推行了。
  张慤还知道,经界田亩之后,朝廷必定会推行“论级免田税制”——从王爵至九品官员至有功名无实职的进士举人,对免税田地都会按品级规定亩数,不再是有多少免多少。他可以想见,必定又是惊涛骇浪。
  他不敢怀疑,但又遏制不住这种怀疑,金人入侵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
  然而真相就是这么残酷。
  当然以雷动和雷雨荼的智慧,不会仅仅因为解决土地兼并痼疾的需要,就冒然引发战争——那是疯狂不是变革。事实上,北战战略是经过了无数次推演的谨慎决策,各种有利不利的因素都被谋算进去。但金军南下比他们预谋中要提早了一年,谁能料到金国会遭遇史无前例的大雪灾呢?即使雷动父子智谋再厉害,也无法谋尽天机。
  值得庆幸的是,这场看似被动实际是主动挑起的战争进行到此时,虽然完颜宗翰的表现让人意外,但大局面仍然没有脱出预谋方向。
  至于粮草不继的局面,这种窘况绝不会出现。
  雷雨荼安慰张慤,“朝廷的后备粮还没有动用。”唇边轻浅的笑了笑,“或许,用不到朝廷的后备粮。”
  张慤神色一振,心忖:金人已在后撤,战争应该会在一个月后结束。
  但户部尚书料
  错了。
  直到一个多月后,张慤才真正明白雷雨荼那句话的含义,而真相永远是残酷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


☆、箭在弦上

  二月初十;陆奥。
  仲春的风依然凛冽,远处山峰上覆盖的积雪依然未化。山麓下绵延出青黄相间的草甸,一眼望不到边际,数百匹骏马在放牧人的吆喝下结队散延开去;在草地的枯黄中间寻觅新生的青绿。
  这里是关东陆奥的牧场;这一片牧场属于东卫门氏庄园所有;是卫希颜的产业。
  建炎四年时;南洋第二舰队巡航日本清剿海寇;张公裕秘领卫希颜之令;在陆奥置办一座庄园;用来养马并建港口,这就要求庄园不但要有面积广袤的草地,还得毗邻陆奥湾。要建这么一座规模宏大的庄园,必须得通过陆奥国司和陆奥守,因为超过七成的土地都直接或间接地属于这两位最大的贵族领主。
  陆奥国司是河内源氏,陆奥守是藤原氏分支,双方在陆奥因利益之争而对立,亲眼见证大宋舰队的威势后,立即定下拉拢交好天朝水师的策略。
  当陆奥国司正发愁没有交好的门路时,便听说这位张将军想为天朝国师置办一座庄园,这恰是想打瞌睡就遇上了枕头,陆奥国司当即带着一匣子地契送了过去;陆奥守动作也不慢,不仅装了一匣子地契,还装了一匣子黄金——听说天朝水师喜欢金子,还用战舰挟带铜钱到天皇国换取金子,不管这传闻是不是真的,但这位张将军不爱美人爱金银倒是真的。
  虽然收到了两匣子地契,张公裕可没有全部收下,他按卫希颜对庄园的要求,从中圈定了陆奥湾南部的三千亩林地,包括一千二百亩草地、一千亩森林坡地、八百亩庄田,草地环绕陆奥湾南部十里海岸,属于庄园领地。
  国司和陆奥守的“友好赠送”也没有成功,张公裕最终付钱买下这三千亩地,买地的价钱不高但也不低,这让没有贿赂成功的两位日本官员心中很是忧虑,于是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了围界修庄墙的活儿,这种活儿当然不能再让天朝武官出钱,反正这两位大领主庄园内有的是完全免费的劳动力,不到一个月就建起了“东卫门氏庄园”。
  这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庄园,因为在陆奥国司和陆奥守的积极申报下,获得了天皇朝廷颁发的“太政官符”和“民部省符”——拥有这两份官方符证,就表示庄园拥有特权,不向国家纳税,并且朝廷官吏不得干涉庄园的内部事务,即庄园享有“不输不入”之权。
  对卫希颜来说,成为庄园领主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养武士、收家臣,只要庄园领主付得起养这些人的价钱,这对她来说当然不是难事,通过庄园的出产就能实现。
  那一千多亩草地被建成牧马场,一千亩森林里有丰富的木材、药材和野生动物资源,庄田可种稻谷、大豆,
  人和马都可供养,仅仅是森林里的资源就足够她养个百人武士团。养这些武士家臣不只是用来保护这座庄园,还有更大的用处,这是后话。
  卫希颜在庄园内的陆奥湾南部海岸修建了一个码头,命名为“东卫门港”,从若狭湾悄然分道北上的三十六艘水师战舰就停在这个港口内。战舰驶出陆奥湾,就是津轻海峡,东接太平洋,西接日本海——宋人称为鲸海。
  此刻,卫希颜伫马立在牧场北面的一处山坡上,目光遥望正在放牧的马群,又抬眼望向远处山峰上过冬未化的积雪。
  这个时代要比一千年后寒冷得多,她忖了忖眉。
  之前枢府制订奇袭战略时就已考虑到地理气候的因素——陆奥与北海道之间的津轻海峡整个冬季都不会结冰,宋人称为鲸海的日本海因为大洋暖流的关系,南部和东部隆冬不结冰,战舰在日本东海岸线都可以通行,而日本海越往北去,到图们江口一段,隆冬结冰能达到海面百里外。战舰无法直接开近海岸,但调查出的冬季冰层的厚度足以支持马拉炮车上岸。
  原定计划是十二月下旬渡海作战,那时战火已烧到金国境内,金人一片混乱必然无法顾及后方,奇袭计划才有最大可能成功,然而,北边的战事出人意料之外——宋金双方竟然在两河战场相持到了正月中旬。
  根据情报判断,应该是西夏人和北方草原上的那支盟军没有按原计划及时出兵导致。
  西夏人的意图不难揣测,必是期待金宋双方两败俱伤后才出兵,但完颜宗翰竟然“洞察先机”,南下宋境后采取保守战术,不与宋军死磕,让西夏人的等待落了空。
  至于北方草原上的那支盟军——曾经让卫希颜和名可秀疑惑不解的雷动的隐藏后手,已经浮出了水面——因何延迟出兵,目的大约也与西夏人相同。
  只可惜这世上聪明人不少,至少完颜宗翰是其中之一,他保存实力的战术让西夏人和草原盟军都很头痛。从这位西路军统帅的战术来看,金人南侵的目的绝不单纯,除了缓解国内危机、解决皇位争储外,很可能是借机“引蛇出洞”,彻底剿灭国内叛逆——谋算的是北边草原上那位“前辽余孽”。
  东路军统帅完颜宗磐是知情还是不知情?从他在河北路打得响轰轰的动静来看,很可能被蒙在鼓中了,但也难说,或许抢掠财富就是完颜宗磐的任务,毕竟河北路远远比西路军进攻的河东路富庶。
  卫希颜策马缓下山坡,心中思忖:完颜宗翰率军撤出宋境,很可能兵指阴山,迎击草原联盟军,而金廷必然要派另一支大军迎战西夏军队。
  会是金国哪支军队?
  她心里分析:不可能是
  完颜宗磐的东路军,抢掠了这么多战利品,雷动岂会让他全须全尾地回归金国?中山府的岳飞、真定府的曲端、河间府的张所,这三大名将联手,完颜宗磐,前途灰暗呀!还有开战前就失踪的霸州威虏军和雄州定虏军,没准什么时候冒出来,成为插入心脏的利刺……她很怀疑,这两支军队已经越过崇山峻岭,深入到了金国敌后。
  退一步讲,就算完颜宗磐能领着大半东路军杀出合围,回到金境也必然会被派驻防守幽州、易水一线,防备河北宋军攻入金境。
  若如此,迎击西夏的军队,便必得调动上京路的王帐军,并调动其他路的部族兵为辅,这样一来,金国后方防线便会空虚,尤其东北诸路从来不是金军防卫的重点,因为不会想到敌人会从海上袭入。
  当然,最稳妥的计划是等北廷军攻入金境后再动手,那是最好的时机,但天气不等人,如果冰层变薄,炮车就过不了冰面,而完全冰融水化要到四五月去了——冰解后有浮冰期,对战舰威胁更大。
  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卫希颜掉转马头,一磕马腹,白马“希律”一声,撒开蹄子往西北驰去。叶清鸿策马跟上,后面随着四五名侍卫。
  远远可以望见海岸时,卫希颜忽然停下,从鞍袋里取出一只皮护臂系在左腕上。
  顷刻,一道黑点如利箭般从高空射下,刹时疾风扑面。
  叶清鸿神色淡淡,几名侍卫也都毫无惊嚇之色。
  卫希颜伸出左臂,便见一只形貎神骏的猎鹰扑了下来,通体黑羽毫无杂色,双睛猛鹫,两爪锐如铁钩,稳稳落在护臂上,伸头亲热地蹭着她胳膊。
  卫希颜右手拍了拍它头,从它腿上取下支锡管,倒出里面的纸卷,展开看去。
  看完后随手一掷,纸卷在空中化为齑粉。她回头对叶清鸿道:“北廷拿下了雁门关。”
  “这是好消息?”叶清鸿有些不确定,她的长项不在战争谋略上。
  “当然是好消息。”卫希颜策马向前,“北廷拿回雁门关,跟着就能收复整个代州,然后就可西进光复朔州,北进拿下应州、金州,对云中形成合围之势……”顿了顿,语气有些感慨,“光复幽云,大宋喊了这么多年,大抵要实现了。”
  她扬臂放飞猎鹰,看着那鹰展翅飞上高空,目中神光湛然,“我们也不能落后了。”
  ***
  二月十一,虾夷岛(北海道),北见山脉。
  疾风呼啸,林涛狂涌恰似巨海波涛,林地里的积雪被疾风吹起飞舞,扑打在脸上,冰冷的刺骨……雪林里时而有人影出没,头上戴着帽沿翻毛的狍皮毡式帽,身穿盘领窄袖内里翻毛的皮袍,脚上是狍
  皮软靴,腰间挂着环首直刀,背上背着弓箭和皮质箭囊,乍一看还以是金国女真兵。
  显然女真兵不可能出现在日本的虾夷岛,这些身着胡服的军士是宋兵,准确的说,是南廷水师陆战兵。
  他们的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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