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凰涅天下-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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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正确的譬喻，应该是道观里的道士——您是修道，不是修佛。”

　　　　“……”卫希颜幽幽望天。

　　　　这个徒弟是上天降下的果，一定的。

　　　　***

　　　　完颜宗翰的尸首被运回了上京，头颅已经不在了。

　　　　上京谣言四起，有说宗干杀了宗翰的，也有说宗磐下的手，还有说宗干宗磐联手做的，目的是夺都元帅的兵权……跟着，皇帝薨逝的消息也被捅了出来，有谣言说皇帝薨逝不发丧，是因为死得不明不白，隐隐约约指向宗干弑君……

　　　　谣言一传起来就像长了腿的风，拽都拽不住，不仅上京人心浮动，各路女真部也都受到了极大影响，人心惶乱，军心不稳，有些女真部甚至生出了保全实力的心思，推诿上京的召兵令，或是减少征调去上京的兵员。

　　　　就在金国诸路人心浮动之时，正月十九，北廷发檄，向金国宣战。以金国不按和约送归靖康帝，誓雪国耻为由，撕毁议和条约。早已集结在燕京路的十万军队分三路出兵，攻打北京路。

　　　　正月二十二，耶律大石的复辽联军出现在阴山北麓，向金军营地发起进攻。

　　　　正月二十五，西夏增兵六万，会合察哥的四万前线军队，合计十万人马，再次攻打丰州。

　　　　二月初一，室韦部、乌古部、敌烈部等草原部族结成草原联盟，合五万人马，攻打临潢府路。

　　　　二月十五，曷懒路的南廷宋军经过一个月的作战准备，集五万军攻打上京路。

　　　　曷懒路与上京路在西南交界段斜亘着长白山（注：狭义长白山），大军无法翻山越岭，只能攻打西北的平原交壤地界，即神隐水河域平原，方圆约百里。

　　　　此前，曷懒路女真撤户收缩战线，就在神隐水一带。从曷懒路撤出的女真户一部分住在神隐水，一部分往南迁到隶属上京路这一边的长白山西侧。

　　　　宋军首先攻打神隐水。

　　　　五万宋军从钝恩城出发，分两路进军——

　　　　西路是国防军第五军，都统制吴安国，都监军张守；

　　　　西北路是国防军第六军，都统制刘汲，都监军张浚。

　　　　对神隐水形成左右夹击之势。

　　　　雪地行军很是不便，如果是步兵，一脚踩下去积雪能没到小腿肚。安了雪橇的辎重车和炮车倒是比人走得快。所有将士全身上下都裹得跟熊一样，里外围得严实，只露出眼睛鼻子嘴巴，即使这样，仍然有不少人冻伤——伤病营新研配出的冻伤膏受到热切欢迎，仅次于烧刀子酒。

　　　　宋军遇到的困难金军同样遭受，但金军比宋军更适应这种严寒恶劣的气候，至少冻伤的人比宋军少得多。但金军骑兵的冲锋力在雪地上完全显不出来，使这个最有优势的兵种一下子降到和宋骑差不多的地步。

　　　　首先遭遇的是野战，宋军在平原丘坡地带采用了兵车战术。

　　　　在宋军作战准备的这段时间，最主要是伐木、造兵车——用木板做成四面都立有车厢防护的无顶雪橇车，一马套一车。每车一伍，五人，一名驭夫，一名长刀兵，一名长枪兵，两名弓箭兵。

　　　　两路各装备一个兵车营师，拥有六百六十辆兵车。

　　　　这些兵车行进在雪地上比步兵两条腿跑得快，比起单人骑兵也不逊色多少。投入战场后配合宋军骑兵，极大地牵制住了女真骑兵，将决胜关键落在了步军对阵上——宋军更占优势。

　　　　火炮主要用在攻打城寨上——零下二三十度的严寒天气，对火炮有很大的影响，打出去的开花弹几乎有三分之二都是哑弹，而实心弹受到的影响小，即使哑了打在城墙上也是一个小坑。

　　　　……

　　　　作者有话要说：徒弟越来越冷吐槽了，可怜的卫师~~~

正文　334八方风雪

　　　　二月十八；南军克神隐水（吉林敦化东北）。

　　　　曷懒部女真残余往东北逃到窝谋罕城。

　　　　窝谋罕城隶属胡里改路；处于曷懒路、上京路、胡里改路的三角交界地域；驻有一个猛安，即三千户。按每户抽一丁壮带一仆兵，计有三千女真骑兵和三千阿里喜，再计入契丹和汉儿，约摸还有三四千步兵。这么粗略算起来；也有一万兵员。

　　　　但被宋军视为对手的；只有那三千女真骑兵。

　　　　至于契丹人和汉儿的战斗力，完全没放在宋军眼中。契丹人的步战能力也只有在大辽强盛时期还值得一提；现在也就和汉儿差不多；再者他们都没有为女真人誓死拼杀的士气，遇上士气勇锐又搏战强悍的宋人步军；几乎一战及溃，而前方一败则后方哗然溃散——还不及阿里喜的战斗力，至少能挡上一阵。

　　　　但宋军并没有打算攻打窝谋罕城，虽然两万数千的大军杀过去，完全能把窝谋罕城给碾压了，但窝谋罕的后面是整个胡里改部。

　　　　胡里改部女真在金国诸女真部中以骁勇闻名，其勇悍善战仅在完颜部女真之下。宋军若与胡里改部纠缠，势必影响攻打上京的进程。

　　　　卫希颜定下的上京攻打战略是直取一路，迅速突进。

　　　　这正是当初金国攻打北宋的战术，根本不管辽阔的中原地域，铁骑直取前方，能打下的则打，遇坚城打不下的就绕，补给靠掠夺，以战养战，不到两个月就杀到东京城下，俘虏了大宋皇帝，赢得了战争胜利。而在当时，绝大多数路州还在宋人手中，也还有几十万禁军没有来得与金军对上，但战争已经败了。

　　　　在东北这个地方，地域也很辽阔，还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高山森林多，大军突进只能走官道，遇有山林横亘的，还得绕着修，从钝恩到上京城的官道就有八百余里，不比金军当年从燕云出发攻打东京城近多少。

　　　　不过，与大宋河北的人烟稠密、州县城池繁布相比，金国东北的人烟稀少，往往一二百里内都不见城寨，给宋军突进带来了方便。

　　　　但因为大风雪，宋军在神隐水驻营了三日，直到大雪停后，才又往北进军。

　　　　这时，窝谋罕的女真猛安正在犹豫着否应曷懒部之请出兵，便传报给胡里改路的总管府请示。

　　　　胡里改路是胡里改部女真族的治地。其地域南狭北阔，辽阔的东北地域临着大海。在它东面是速频路女真，其整个东面都是临着大海。所以，这两部女真与曷懒路女真都属于东海女真。

　　　　东海女真因为地处偏远，即使是在完颜部联盟灭辽后，仍然不太服气完颜部，还有些部落杀死了前来征马的金国官员，而完颜氏也只能不了了之。

　　　　即使是辽国的强盛时期，对这些偏远部落也是羁縻为主，无力完全管束。何况金国立国不久，掌控能力还不强，便也沿用羁縻这种方式，在偏远女真诸路设置总管府或节度使府，由本部族人出任总管统军，而上京只派文官治民。

　　　　如胡里改路就属于羁縻部，每年除了按时纳贡外，在发生战事时需遵从上京的征调令，出兵一至两个猛安，其他则自主。

　　　　之前，金廷为了应对北廷和西夏的攻打，已经先后从胡里改路征调了一个猛安。胡里改部总管府认为自己的部族已经尽到了羁縻部的责任。

　　　　现下皇帝已薨逝，有女真第一将之称的完颜宗翰也被杀死了，金国面临着四方攻打，胡里改部总管府油然生起辽国将亡时的那种骆驼要垮的倾覆感。

　　　　他们胡里改只是受金国管束，可不是完颜氏的人，没必要抱着骆驼的腿一块被压死。

　　　　至于以后，无论是宋人灭了金国，还是夏人辽人灭了金国，只要他们胡里改有实力，羁縻部就还是羁縻部，不过换个国号而已。

　　　　胡里改总管心想，曷懒部总管的脑门一定是被马踢了，才会这么愚蠢，都这个时候了还和几万宋军死拼——明显是挡了人的去路，人才来攻打你。

　　　　若换了他胡里改，肯定一早带着部落人口往长白山撤。上京是指望不住的，死拼表忠心那是犯傻。就算指望着日后上京出兵收复曷懒路，那时也不是你曷懒部的曷懒路了——朝廷直管，羁縻不复，有你曷懒部女真什么事？！一个打残了的部族而已。

　　　　胡里改总管看得很分明，宋人的目的是上京，不是胡里改，他们又不是曷懒部，正好挡在宋人的去路上，能不冲突自然是最好。当然，若是宋人败退，胡里改部是否出兵那又是另一回事。

　　　　眼下，当然是要相安无事。

　　　　很快，包括窝谋罕城在内的胡里改路南部诸猛安都接到了总管府发出的严令——宋人不攻，由之。

　　　　这意思就是说，宋人若不攻打你们，就由得宋人自去。

　　　　二十二日，宋军从神隐水开拔，第五、第六军再次会合于官道，往北进军俄摩河城（吉林蛟河北）。

　　　　宋军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因为雪地行军的体力消耗大，普通步卒很难一日行军六个小时以上，何况还有负重——

　　　　宋军轻步兵的负重有三十斤，包括：铁盔一顶——战时护头、平时烧水，皮甲一套，长兵一把，腰刀一把，睡袋背囊一个，装烧刀子的皮酒囊一个，竹筒空水壶一个，三日份的干粮——麋饼、皱饭、杂饼和干牛肉条。

　　　　所以，宋军白日最多行军六小时，每小时八里，昼行四十五六里，相当于宋军负重三十八斤在国内训练山道行军的标准。

　　　　而重甲步兵的行军速度更慢，作为后军掩护粮械辎重行在最后，每日行军仅三十余里。

　　　　行进速度最快的马军师和雪橇兵车步师作为前军，与中军的步兵相隔十里。

　　　　二月二十五日，前军行军一百三十里抵达俄摩河城十里外，停止行进，等候中军部队赶上。

　　　　大军驻营一晚，次日巳时，分兵西路、南路开拔，从两面攻打俄摩河城。

　　　　俄摩河城驻有一个猛安，与窝谋罕城一样，总计兵员一万余人——但被宋军视为对手的，仅仅是三千女真甲骑。

　　　　俄摩河城的女真人根本没想到宋人会打过来。在这种寒冷封冻的时节，金人多半都是窝冬不出，防备也远较其他季节稀松，直到宋军大部队逼近到五里时才被巡骑发现，立即回马飞报。

　　　　金军猛安的作战方式很简单——事实上，大多数女真将领的作战方式都很简单直接，没有宋人那些兵家战术，要讲究布阵和兵种配合，往往是靠了骑兵的蛮冲蛮打，以骑兵势不可挡的冲势赢得战斗。

　　　　然而，一旦女真骑兵的勇锐不能打垮宋军，那女真人的败局就定了。

　　　　所以当两路宋军都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将冲在前面的一千五百甲骑消灭后，后面的契丹人和汉军就首先降了，剩下的几千阿里喜见正兵都死了，也纷纷抛械投降。

　　　　这次宋军还没有动用火炮攻城，战斗就结束了。

　　　　在南廷军攻打神隐水之前，北廷十万大军已兵分三路攻下泽州南部，但没有往北攻打北京路的路治城大定府，而是往东直进，攻打利州，向锦州进军。

　　　　燕京距离上京城足有两千里，挨个拔城显然是下策，遂北廷军也采用了突进战术，绕坚城不打，以求尽快拿下上京，一旦逼降金国，大定府便成了囊中之物。

　　　　在西北阴山，耶律大石的复辽军集合契丹军、阻卜九部军、汪古部军，又整合起五万人马，出阴山后击溃没了完颜宗翰的西北路金军。都统完颜拔离速战死，元帅左监军完颜希尹在三千女真甲骑的拼死掩护下逃出，退往宣德州。

　　　　固守丰州的完颜宗弼眼见夏军挟十万兵马汹汹攻至，心知不敌，当机立断，率军撤出丰州，退往宣德州。

　　　　在州城柔远，他与败退的完颜希尹相会，两人悄悄计议一整夜，定下西行之策。

　　　　宗翰死了，大金也要完了。完颜宗弼心里悲鸣着，带着两军整合后的两万多人马，出了宣德州，往北入苏尼特草原。

　　　　他们将要离开自己的家国，走向茫茫的西行之路。

　　　　他们将要穿过阻卜部和汪古部之间广阔的草原，进入西域，在那里开辟天地，留下女真人的火种……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再杀回来！

　　　　因完颜宗弼、完颜希尹的大军离去，宣德州陷入了恐慌之中，很快被复辽军和西夏军攻入：

　　　　——夏军攻入宣德州南部，取下柔远（河北张北），向东猛进北京路。

　　　　——复辽军横跨宣德州北部，攻打恒州西北路招讨司（内蒙古正蓝旗）——金国用来防备西北部的大漠草原诸部。

　　　　二月十五日，攻打临潢府路的草原联盟军，攻下东北路招讨司（内蒙古白城市南），即泰州城。之后，留下一万军队驻守泰州城，防备西面的临潢府城（内蒙古巴林左旗）金军攻打；另外三万五千人马往东进军，攻打肇州。

　　　　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雪暴，草原军不得不退回泰州城。直到二月二十日，才又重新开拔，进军肇州。

　　　　肇州属于上京路，东面紧邻着的就是上京城地域，飞速急报上京求援。

　　　　二十六日，草原联盟军攻下肇州边境的长春城，跨过鸭子河，继续进军州治肇州城（黑龙江肇源县）。

　　　　肇州城距离上京城二百二十里。

　　　　此时，上京急调的一万女真甲骑已经援向肇州城。

　　　　与此同时，上京也不得不从本路调出大量兵员，分别去阻截南北两廷的

　　　　作者有话要说：再过两三章吧，金国就便当了~~~终于要弄垮了，真心不容易，都写了多少章啊（泪目）

正文　335高歌猛进

　　　　二月二十六日；即南廷宋军拿下俄摩河城的当天；卫希颜接到后方传来的军报：高丽军于二月十七日；攻克辽阳城。

　　　　“从年前打到年后，有四个月了吧，”卫希颜一副感叹的表情，“真不容易。”

　　　　叶清鸿冷淡地嗤她一声，“狐狸哭鸡。”

　　　　不知是谁故意瞒着高丽人；拖延不报金主薨逝和完颜宗翰身亡的的消息；才造成了这个局面的？！

　　　　卫希颜哈哈大笑：“高丽人自个消息不灵通，怪得着谁来？”

　　　　可怜的高丽人被卫希颜摆了一道；懵然不知金国皇帝薨逝、完颜宗翰身亡；咬着牙在辽阳城下和三万金军死磕。

　　　　辽阳的金军都统收到了京中流来的消息，却严令身边将领不得外泄；以免动摇了军心士气，并通告全军说，上京发了军功赏赐诏，只要打退高丽，将士每人升爵三级，每杀一个高丽人，记赏钱十贯或一锭银，战后上京立即遣使载钱派赏。

　　　　不明真相的金军士气大振，在兵力不及的劣势下，一次次打退高丽人的进攻。其间遇上几次大雪，双方休兵休战。继继续续的，一直打到今年二月，高丽军终于攻破辽阳城，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战死加上受伤而亡的计有四万六千余——攻打辽阳的七万马步军只剩下了二万三千人。

　　　　破城那日，辽阳城内外遍地尸横，被冻成红白冰尸、冰堆、冰山，红的是血，白的是雪。一不小心踩到尸手尸脚，“咔嚓”碎裂成尸块。整个雪地漫成了血河，表面浮冻着一层红色的冰碴子，人马一踏过，“嚓”一声，踏裂，“吱溜”一声，溅起半身的血雪冰。

　　　　高丽西北营统帅心里疼得直哆嗦，他的人啊！他的兵啊！

　　　　就在这时，南廷宋军的信使到了，说金主已死了，兵马都元帅完颜宗翰也死了，各方正加紧进军，八方风雪会上京……

　　　　高丽统帅气得吐血，大骂宋人不仗义！奸狡！浑蛋！生儿子没屁。眼！

　　　　信使悖然怒色，说我朝王师好心通报贵军，这会却是好心喂了狼肝肺！说着带了护兵打马出城，远走一二里后，伏腰大笑。

　　　　高丽人被南廷军摆了一记，但也只能大骂几声，默默咽下一口血，整顿攻下辽阳的剩余兵马，却不敢就此北进。虽然辽阳西北面的广宁府、北面的沈州（沈阳）、东北面的贵德州（抚顺）的兵力此前已被大部分抽调保卫辽阳，如今三州兵力空虚，但高丽人后背有患，得防着占了曷苏馆路的南廷宋军，若是趁他们北进时出兵夺了辽阳，岂不是为宋人做嫁衣？！

　　　　信报飞传王廷。

　　　　很快，高丽王廷的王令下达：命令西北面行营军驻守辽阳不动，东北面行营军攻打上京——从驻防曷懒甸的三万马步军里抽调一万，会合已攻占大半个婆速路的三万马步军，除了留守一万兵员，共集合三万人马，进军婆速路北部的辽源城。

　　　　拿下辽源，取道隆州（长春），攻打上京。

　　　　高丽王岂能忍心看着别人都分杯羹，而自己干瞪眼？

　　　　八方风雪会上京，此及天赐良机，“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大高丽可以、也有能力获得更多！

　　　　高丽国内又迅速调集五万人马，急行军开赴前线，力争要首破上京，夺取最大利益。

　　　　“……虽说高丽人打仗不怎么的，但七八万人填上去，好歹也能牵制金人两三万。”卫希颜摇了下手中的最新军报，笑眯眯说着。

　　　　这才是她知会高丽人的目的，可不是让他们白白来分羹的。

　　　　就在高丽人的前军开拔辽源城时，南廷宋军已从俄摩河城北进，连续五日共行军二百里，于三月初二，中军顺利通过斜寸岭东麓，攻打霍伦川（吉林舒兰）。

　　　　霍伦川与俄摩河川一样，是隶属上京路的一个州，霍伦川的州城叫霍伦城。

　　　　金人的居住习性与宋人不一样，除了路治城与宋人的城市相仿佛外，其他州县城严格来说不算城市，而是一个一个的寨子聚合而成。像一个州驻一个猛安，即三千女真户，加上数千或上万的契丹户、奚户、渤海户、汉户，分别按族群和地域建寨而居，而州城只是驻军寨——女真户每户抽一丁骑和一仆兵，契丹户和汉户每户抽一丁为步卒，这些兵卒都驻扎在州城，城内没有民户，民户都是生活在各个寨子里。而且，因地域广阔，寨与寨之间、村与村之间，相距都比较远，最近的民寨距州城也有二三十里。

　　　　因此，南军前锋军的两支骑兵师沿途拔寨，既是给大部队清道，又是做补给，补充牲力口粮。

　　　　南军掠夺的都是女真寨，遇汉寨和契丹寨则过而不掠，只是派出随军宣教营做宣传，只打女真人、不打汉人契丹人奚人渤海人云云。

　　　　“这叫分化敌人，减少抵抗阻力。”

　　　　卫希颜对麾下将领说道：“金国不像大宋，汉人占据绝对人数优势，女真人的人数有限。”

　　　　大致估算，金国女真人总计大约一百五十万人，按每四人一丁壮计，约计四十万丁壮。按照每个丁壮需要养活十人计算，一半丁壮不能从军。也就是说，女真甲骑最多二十万。

　　　　但这二十万甲骑的估算包括了东海女真、东北女真在内——金国能掌控也就十五万左右。

　　　　除去开战以来已经损亡的，恐怕只余七八万了。

　　　　“相比起来，女真之外的其他族群才是金国人口的主力。根据辽亡之前的户籍册记载，契丹人总计约有二百五十万，奚人一百五十万，渤海人一百多万，汉人最多，约计五百万。”

　　　　按照四人一丁壮计算——

　　　　契丹人能有六十万丁壮，当然，实际最多只出三分之一，即二十万丁壮为兵；

　　　　奚人四十万丁壮，最多出十万兵；

　　　　渤海人二十五万丁壮，最多出八万兵；

　　　　汉人人数最多，但在女真人眼中不算战斗力，是拉来喂马运粮修建工事的。

　　　　这是辽亡时的数据，但现在金国已经失去大片土地和人口，尤其燕云二路人口最多，至今仍在金国辖内的，各族能出的丁壮大约只有二十来万——这还是金廷能完全掌控各族的情况下预估。

　　　　但是金廷能完全掌控吗？

　　　　目下形势如四面楚歌，又有耶律大石的复辽宣召，契丹人早就离心了，或者说一直就没有齐心过，奚人、渤海人也是如此，更不用说汉人了，本来就是被压迫的种族，还要出死力为压迫自己的人打仗？

　　　　就算金廷强制征调十几万他族军，但女真人敢信任这些他族军吗？

　　　　至少，契丹军是不敢派到复辽军或北廷战场的——有倒戈的先例在！

　　　　奚人、渤海人？——第一次侵宋战争时，奚人有九猛安、渤海八猛安，而今已被打残得剩下不足三猛安，人家傻的吗，把老底都拼光？女真人又不是他们的祖宗！

　　　　就算凑个几万人出战，然士气不足，不足为惧。

　　　　何况，如今六路共进上京，金廷能抽派到南军这边来的阻截兵力不会超过二万人。

　　　　因是，卫希颜敢以五万军队突进，攻打上京。

　　　　得感谢军情司金国馆司闻校尉的努力，从浩繁的辽国典籍和金人的籍册中详细推敲出数据，让她对金国的兵力得以有清晰把握。更难得的是，她手上还有一份金国各路州的军寨分布和兵力图。为了拿到这份图，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些司闻校尉，是应该记首功的人。

　　　　他族军既然人心浮动，卫希颜自然要行分化政策，人家已经离心了，你还一劲去猛打，那不是逼得人家死拼吗？

　　　　就算女真人自己，也不是铁板一块。虽然建了国，但还没有脱离部族制，各有各的部落，各个部落又都有各自的利益，不可能将自己的丁壮全部投进去——那就要灭族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