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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凰涅天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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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诺重千斤!……她心里默默道:卫信南,当真不负一个“信”字!
以卫信南的医术可扬名天下,却为了一个相交不到一月的朋友之托,隐姓埋名一生,又为此伤重短寿,却无一丝怨言,如此信义之人,怎不让人钦佩?
卫希颜按下心中潮涌,拿着画像道:“阿娘,画像没坏。”
阿宝娘本来坐床边有些失神,听得这句话,眼睛顿时亮起来,拿着那幅画像,如同重获至宝,眼角湿润起来,喃喃道:“你阿爹他……待我……真是好的……”
显然配制出不损坏画像的药水是更耗费心思的。
卫希颜道:“阿爹说,要我如生母一样尊你敬你。”
阿宝娘簌簌流下泪来,抬袖擦了擦,看着画像神色十分眷恋。
卫希颜等她心情平静下来,才又说道:“阿娘,阿爹让我去寻找亲生母亲。无论是否寻找到,都是回来这里。”
阿宝娘抬头凝视着她,道:“阿宝,你去吧。这么多年了,你也该去寻找你的亲生爹娘。”
卫希颜沉默了一会,道:“阿娘,我这一去可能很久回不来。”或者不会回来了……如果找到回家的路。
阿宝娘道:“你放心,有村里照顾,阿娘不会有事。再说阿娘的眼睛已经好了,身子骨也硬,你不用担心,放心去吧,孩子。”
卫希颜上前,伸臂拥抱阿宝娘,声音真切地道:“你是阿宝的好母亲!她永远爱你。”
阿宝娘含着泪笑起来,“阿宝是阿娘的好女儿,阿娘也永远爱你。”
次日,卫希颜去向族长和村民们辞行。
她对村民们说,要下山去游历,医术才能提高。对族长则说,张郎中当年是被家族逐出来的,让阿宝长大后务必回族中解释当年的误会。“请族长阿叔照顾我娘,我这次去河北寻亲,路途万里之遥,可能几年甚或十年都回不来……”
族长拍着她肩道:“照顾你娘那是村里应该的事。莫说你爹留下的恩情,就是你教阿卓、大柱他们的这些本事,咱们靠山村都感激你一辈子!阿宝,你放心,你阿娘就是阿卓、大柱、阿毅他们的娘,谁敢不孝顺,老子打断他们的腿!……”
三天后,卫希颜离开了靠山村。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主角应该是卫信南:一诺重。
☆、荒庙救人
荒山,孤庙。
几道闷雷后,原本晴亮亮的天空转眼如同墨洗。顷刻之后,大雨滂沱而下。
阴沉如晦的天色中,一道白影如电刺破黑幕,足不点地掠空穿行,滂沱的大雨被他周身的气劲阻隔在外。
数道闪电“咵喇喇”闪过,刺目亮光下映出那人的面孔,冷寞如亘古不化的雪山,散发的寒意比冷雨更甚。疾驰中双臂环抱一人,披风覆盖着看不到面目,隐隐可见窈窕身形。
白衣人抱着一人身形却毫无凝滞,如惊鸿闪电般掠近庙前。
庙门残破,隐隐透出火光,显是有人先至。
白衣人望了眼怀中女子,决然掠入庙内。
庙内佛像破败,显是荒弃已久。佛像前的空地上架着一堆柴火,火不大,却在冷雨晦暗的天里散发出淡淡温暖。
庙内,三人分散而坐。
最靠近火堆的是坐东面的蓝衣青年,年约十八。九,及肩的黑发未挽髻,只用一条蓝色带子系着,简单,却透出抹随意洒脱的味儿。他肩上斜挎一只深蓝布袋,手执书卷静阅,神色专注,似对周遭一切无闻,只在火光将弱时扔入几截枯枝。
蓝衣青年对面,一位四十余岁的髭须大汉衣襟大敞,斜倚神龛,神情散漫,蒲扇般的大手抓着一只酒坛,雪亮酒柱仰面倾入,一庙尽是酒香,那大汉自顾豪饮,旁若无人。
稍远的角落里横躺着一个乞丐,身上的麻布衣服破破烂烂却颇为干净,一根滑光溜溜的青竹竿横在胸口,散发披拂面上看不出样貌,从衣服破洞露出的皮肤来看,年岁不大。
白衣人冷目一扫,寻了个靠近火堆的位置,盘膝而坐,双臂微伸,将怀中人放于膝上,披风轻滑露出那人秀发如云。
“阿裳,你觉得如何了?”
白衣人峻如刀刻的面庞一瞬间柔和下来。
少妇容颜清丽,却面色苍白,笑容绚丽,声音清静温柔,“叶郎,我很好。”
“辛苦你了。”白衣人冷目浮起一抹歉意。
少妇纤细的右手轻抚凸起的腹部,温婉一笑,正待说话,秀眉忽然一蹙,痛楚横生。
“阿裳?”
少妇纤手抓紧白衣人,苦笑,“叶郎,我感觉,孩子快要出来了!”
白衣人一惊,峻眉一耸,将妻子身上覆盖的披风扑展于地上,俯身将她置于其上,右臂一拂,地上数道枯枝根根飞起斜插入地。白衣人解下自身外袍支在枯枝上,做成屏风遮住妻子。
少妇屈起双腿,压抑的呻。吟声时断时续。
白衣人恒定如冰峰的面庞滑过惶急,一膝半跪于地,躯干却挺得笔直,薄如刀削的嘴唇紧抿成线。
庙外大雨如注。
少妇压抑微弱的痛吟声掩没在雨声中,汗水湿透重衣,指骨几乎捏断。
柴火添了数道,那孩子却似乎出不来。
白衣人握紧的拳头青筋直爆。
饮酒的髭须大汉猛然放下酒坛,浓眉皱起。那横躺在地的麻衣乞丐也不知何时坐民起来,喃喃道:“这孩子怕是难生!”
话音方落,一道冰冷如剑的目光飞刺过来,那乞丐心头一寒,暗道厉害。白衣人目光环视一圈,落在那蓝衣青年身上。
“劈啪!”火花微爆。
火堆旁的蓝衣青年缓缓抬头,跳跃的火光映照出一张俊美秀致的面容。
白衣人目光盯在青年手中的书卷上,目射奇芒,“你,大夫?”
“山野郎中。”蓝衣青年神色谦谦。
白衣人手紧了紧,回头看了眼难产的妻子,嘴唇一抿,“有劳大夫!”声音晦涩,显见甚少求人。
蓝衣青年放下医书,长身而起,走入枯枝搭起的“屏风”后,右掌贴上少妇凸起的腹部。过了会,眉尖微皱,“你家娘子胎位不正,孩子很难出来。再拖下去,母子都危险。”
白衣人一震。半晌,艰难道:“首保吾妻。”
蓝衣青年眼底掠过赞赏,想了想,笑道:“或许,大小皆可保住!”
白衣人目芒大盛。
蓝衣青年唇角一勾,荡起一道诡异笑容,眼神透亮直逼人心。
“剖腹取子,足下可敢?”
“啊?”
噤声不语的麻衣乞丐悚然出声,连带那雄豪的髭须大汉也是满面惊诧。
“用刀剖开产妇肚腹,取出胎儿,再以线缝合。”蓝衣青年说的云淡风轻。
髭须汉子嗔目而起,“胡闹!肚腹剖开了,还能有命在?”
白衣人寒意迸发,一股无形压力如冰山横空而坠,目光冰冷如剑,直刺那青年。
蓝衣青年全身衣袍在白衣人气势下无风鼔荡,神色却不改,笑容从容。
“足下可敢?”
庙内如被冰封。
“好!”
白衣人断然一字。
蓝衣青年唇角微弯,从布袋中掏出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瓷瓶,掷给白衣人,“这是麻沸散,给产妇服下,开刀时就不会痛。”
麻沸散?传说中的华佗神药?麻衣乞丐和髭须大汉双目睁圆。
白衣人目光闪动,依言将瓷瓶中的药水喂妻子服下。不一会儿,那少妇的呻。吟声渐渐弱了去,双目阖闭似昏似睡。
蓝衣青年又从布袋中取出一个银制小酒壶,壶盖方启,那髭须大汉便吸了一下鼻翼,“好烈的酒!”
蓝衣青年又拿出一柄薄如蝉翼的银色小刀,将壶中的烈酒淋遍小刀。
那髭须大汉连声道“可惜“,年轻人向他眨眼一笑,持刀俯下身去。
庙外雨声如疾雷迅鼓。
“咔哧,咔哧”的割肉声从遮挡的披风后传出来,竟是声声清晰入耳,让人鸡皮直竖。
髭须大汉和麻衣乞丐俱是面色紧绷,四目一霎不霎。白衣人挺直立于一侧,手背青筋鼓鼓跳动。
“咵喇喇”几道闪电划过。
陡然,一声宏亮的婴儿啼声划破窒闷空气穿刺入空中。
髭须大汉禁不住一拍大腿,哈哈大笑,“好家伙!出来了!”
那麻衣乞丐长长吐出一口气,方惊觉后背衣衫已湿。
白衣人接过孩子,一把扯下身上衣衫包好,目光清冷中微带柔和,担忧地望向仍昏迷的妻子。
便听得一阵针线穿肉的声音。半晌,那蓝衣青年长身立起,淋酒洗去双手和刀刃血污,收刀入袋,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
白衣人凝目看去,只见妻子白若凝脂的肚皮上缝合后只余一道细细的红痕,不细看简直难以看出刀伤的切口。又见蓝衣青年掏出一个很小的玉盒,一打开便闻到清香扑鼻。他一脸心痛的表情,“这可是千金难制,只此一盒。”说着将玉盒掷给白衣人,“将药抹在刀口缝合处,一刻钟后可愈合。”
他走过来拿起银酒壶给白衣人右手消了毒,笑道“大功告成”,施施然走出“屏风”。
髭须大汉和麻衣乞丐还在目瞪口呆中。
不一会儿,便听产妇醒来道:“叶郎……孩子?”
“儿子。”白衣人屈身将婴儿递到她眼前。
髭须大汉陡然轩眉大笑,“妙极妙极!某家今日大开眼界!”右掌一拍,酒坛中一道白色酒箭劲射而出,“小兄弟,某家敬你一杯!”
蓝衣青年扬眉一笑,身躯向后微仰,口一张便将那道酒箭全数纳入喉中,半滴未漏。
髭须大汉拍掌大笑,“某家越无商,小兄弟如何称呼?”
麻衣乞丐披散在发下的目光一动,伸开双臂打了个呵欠,倒头又横躺睡去。
“在下卫希颜。”
越无商豪笑,“卫兄弟这手奇技令人观之惊绝,莫非是神医华佗之后?”
话音方落,一道龙吟啸声陡然穿透山林直入庙内,庙顶尘土簌簌震下。越无商胸中气血一翻,暗惊此人好深内力,一时目中光彩连闪。
那少妇原本抱着麟儿喜气盈盈,闻得这啸声面色陡然惨白。白衣人一个直身,冷目扫过卫希颜,微微颔首,抱着妻子掠空而去。
越无商看向庙外若有所思,虎目陡然暴出炽烈光芒,长身一起掠空飞出,大笑声从十数丈外传来。“卫兄弟,某家有事先行。来日有缘,定与你痛饮三大坛,不醉不归,哈哈哈!”
卫希颜看向庙外,大雨似乎小了些。
躲一场雨竟然惹出几个奇怪的家伙!
她出手救那少妇固然是一时起意,但也有几分谋算在内。那白衣人一望便知不凡,留下一份援手之恩,没准哪日派上用场。
又过了一阵,雨势渐歇。不一会儿,阴云散去,又显出透亮天色。
卫希颜扫了眼仍然横卧倒眠的麻衣乞丐,略整衣衫后走出庙外。
半晌。
躺在地上的麻衣乞丐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双目精光灼灼望向庙外,语声低不可闻:
“白衣独孤客,一剑寒千秋!想不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雪山神剑竟然出现在此,还娶妻生子了……这消息传出去,不知要引起多大轰动!还有越无商那魔头,十年前销声匿迹,今日居然重现踪迹!难不成有甚么大事?……那叫卫希颜的青年身负秘术,不知又是何来历?”
麻衣乞丐垂头沉思,那龙吟之人内力之深独步天下,难道是追叶向天而来?他突然想起某件秘闻,面色一变,“难不成是他?”一腾身朝越无商离去的方向奔掠而去。
破庙中,火堆不知何时熄灭。四下回复荒凉冷寞,仅余一道清烟袅袅,见证着方才的奇人奇事。
作者有话要说:
☆、瀑底历劫
卫希颜隐身在庙外树林的枝丫间,看见那麻衣乞丐从破庙中掠出,如流星般向山外劲射而去,哪有方才庙中萎靡不振的样子?
她低笑一声,今日遇到的人,倒是一个比一个神秘。
这,便是千年前的江湖?!
一年前,她离开靠山村后,带着卫信南留下的针灸和手术刀具,返回原始丛林,寻找炼气丹药缺的几份药材。
卫信南留的最后两张炼药秘方中,有十七味罕见的草药,长在丛林深处。
卫希颜一路杀虎斩豹,还刻意挑斗狼群,增强这具身体对技击的实战磨合。
她的博击招式简单直接,没有任何花巧,融入内气后,遇上狮虎,也能快得一招致命。经过磨炼,她的身手已经超过了“前身”的水平。
但丛林越深,危险越大,这个时代的野兽更凶猛,奇奇怪怪的种类也更多,有些是她叫不出名字的,几次涉于险地……
她曾守在深涧旁垂钓银血鱼,用此鱼的血入药。这鱼天性懒惰,沉于涧底以水草为生,半年一载也不会冒头。然而这懒惰的小银鱼最喜食天罗草,这种草芳香扑鼻,即使超懒成性的银血鱼也难以抗拒其诱惑。但此草只长在沼泽地,是鳄鱼的食草。她冒险从鳄鱼嘴边抢出天罗草,守在深涧边接连十日方诱出一尾懒惰精滑的小银鱼,正大喜时却窜出一条巨蟒抢食。
那巨蟒鳞片坚硬如铁,卫希颜手中只有柴刀,以内力也无法划破鳞片,危急中她摸出卫郎中留下的手术刀,居然划出血线,不知是何等金属打制?卫希颜不管三七二十一,内劲迸发狠划挑刺,最终杀了巨蟒,她的肋骨也断了几根,半月后才治愈完全。
得了银血鱼后去采青碧花,遇到守花的巨鹏,拼杀了巨鹏还没喘上几口气,激斗中的血腥味已引来了一大群饿狼,足有上百头。她一气杀了十几头立威,趁群狼惊惧趔趄时,瞅准空子一个腾身跃入森林河流,顺流直下十数里。那群狼追赶不缀,她内气没有恢复,只得顺着河水漂流。
突然间河水倾斜奔下,前方传来轰隆声响。
她暗道不好,抬头望去果见前方水流截断,白雾扑腾冲起,竟是流向断崖。
水流去势湍急。她望了眼岸上狼群,一咬牙顺着水流往崖边飞坠。
千流飞坠,气势恢宏。
卫希颜紧闭双目,放松躯体,经脉内气流转,一阵天悬地落,头脑因急速下落几乎昏迷,她内气流动保持清醒,“扑通”一声巨响,寒气刺骨而入。
料对了!……瀑底一般有深潭。
她顶着刺骨的寒气双臂向上划拉,使劲一弹,冒出水面。七手八脚爬上岸,脸色已是青白带紫,冻得瑟瑟发抖。盘膝运气数个周天,方觉体内回暖,回复了小半力气。
重回生天之后,卫希颜打量周遭环境,但见崖底深潭宽三四十米,四周林木望不到边。
她看着寒潭的目光突然爆出耀眼光彩,然后哈哈大笑。
这可真是因祸得福了!
那一条条银光闪闪的小鱼可不就是她费尽心力钓取、却差点被巨蟒吞食的银血鱼么!
寒潭边,一圈圈香气馥郁的天罗草长得茂盛,难怪会吸引一群群的银血鱼滞留不去。或许是这天罗草的香味太诱人,也或许是潭底寂寞千年无影,机警狡猾的银血鱼失去了原有的警戒心,卫希颜从天上飞降而落都没有将它们惊回潭底。
当然,更可能是吃得太撑,根本跑不了!……天罗草可是它们的至爱,就像阿猫对鱼的深情。
卫希颜被这小东西害得几乎送命,狠狠盯着那些圆鼓鼓的白肚皮,发出几声阴笑。
当然,她想不通本应生在沼泽地的天罗草为何会在这里成片出现……这已经不重要了。她肚子叽咕作响,提醒她已经大半日没吃东西。
“这小东西应该很美味!”
她想起那条巨蟒瞪着银血鱼时口水滴答的贪婪景象,肚里饥饿更是如狼在抓。
“这么多小东西,不在乎我吃两条吧。”
她趴在岸边,双手拈起一条飘浮在水面上肚皮鼓鼓的银血鱼,取出锋利无匹的手术刀剖鱼。
鲜嫩雪白的肉质翻出,被切成生鱼片,片片如雪如玉。
她急急拈起一片放入口中,鲜香质嫩,入口即化,简直比北海道最棒的生鱼片还要正点。更奇妙的是这银血鱼的血色透亮,没有半分的黏稠感,清甜爽滑,十分可口。她一气不停吃光一尾,犹觉不过瘾,又捞了三尾吃撑的小东西,切食入腹。
一通美食饱餐,卫希颜心满意足地仰躺在湖边。只觉体内暖烘烘的舒适,全然不觉身边寒潭寒气袭人。
难道是银血鱼的功效?
她只觉周身精力充沛,一个挺身跃起。想起卫信南指明在飞瀑流翠的附近,空气湿润,极适合至阴至寒的草药生长,或许在这崖底潭边能搜到她需要的那几味珍稀草药。
果然,潭水边找到了八瓣天株花、紫叶兰、天目葶等数种稀罕药材,又攀爬到半崖上摘下了几种药引。
回到潭边她掏出怀中油纸包的几味草药,清点后发现竟然在这里将卫郎中最后两张炼药方中最难找的八味药全部找齐了……果然祸兮福所倚,古人诚不我欺也!
她在远离潭水的平地上寻了处干燥有大石,将草药铺在石上晾晒。
数日后风干,将干草药辗碎磨成粉,开始制药丸。
由于在崖底没找到其他可吃的东西,她一直以银鱼片为食,以鱼血为水,不过再鲜美可口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味,于是她换了个花样,架火烧烤。
烤熟的银鱼比起生鱼片又是另一番风味,可惜缺了调料美中不足。她突发奇想,采集天罗草烘干辗碎成粉,当作是胡椒粉洒在烤鱼面上,香气扑鼻引人垂涎。更妙的是,洒了天罗粉的银鱼竟然甜中带咸,咸中又微辣,美味无比。
卫希颜欣喜之下采了大把的天罗草烘焙制成调料,取名为天香粉,专用于烤肉。
闲时她就盘膝打坐。
不知是药丸催化的作用,还是崖底的环境适合,内家真气突飞猛进。丹田的热流由小股变成大股,由涓涓细流汇成河水流窜,全身上下热气升腾,虽然时令入秋,崖底潭边更是冰寒冻骨,卫希颜却热得脱掉外袍只剩单衣还是觉得热。
“银血鱼血炽,性喜阴寒水底,居无冻!”
她想起卫信南对银血鱼生长习性的描述,暗忖自己不畏严寒莫不是跟常喝银鱼血有关?
很快到了冬日。
河水枯干瀑布断流,崖底寒潭却仍然水汪一碧,全无结冰之象。
她内家真气进境迅猛,心喜下更是勤奋不辍。
药丸全部制成后,她便整日整日地打坐不起身。常常是一坐就是两三日,直到口渴饥饿时才起身补充食物,填饱肚子后又继续。
如是冬去春来,河水解冻,千丈瀑布重现轰隆巨景。
此时她丹田内的真气已如滔滔江河般充沛雄浑,她在长笑得意下却不自知,生死危机已悄然逼近。
这日晨间,她仍如往常般盘膝打坐,运气运行一周天后只觉丹田热流越来越灼热……心生警兆之时,真气突如河底湍流猛然横冲直撞,奔腾涌出,血管在一刹间暴涨欲裂。
她大惊之下急急收气。但热浪如火山爆发的岩浆不得遏止,烈火焚烧灼痛难耐。她凌空跃起,翻身落入潭中,冰凉的潭水袭入顿时身体一阵清爽。但转眼间体内便如万虫噬咬,麻麻痒痒又痛楚万分,她禁不住大喝出声,在潭中剧烈地翻腾扑滚。
她谨慎遵照着卫郎中配药的分量服用,但她不知道这银血鱼是长于极寒水底的极烈之物,其血和肉均能活血助力,是修炼内家真气的圣药,食得越多,越能促成内气突飞猛进,但是她身体经脉的扩张却需要一个过程。就如抱着一尊金佛,但口袋太小装不了,强行装进去必然撑破口袋。
她此刻的情形就是如此,细细的经脉撑不住磅礴的真气,濒临经爆人亡的险境。
卫信南自然知道这银血鱼不能吃得太多,但他没有料到这珍罕极难捕捉的小鱼竟会被他女儿机缘巧合下成群地捉食,一时疏忽造成了卫希颜此时的命悬一线。
她只觉体内灼痛难当,神智昏昏中听得瀑布水声轰隆,本能冲到瀑布下,心想那里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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