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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凰涅天下-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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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甚好。三叔,您这便回武技堂准备,半个时辰后我去看您的成果!”
  
  “好勒!”名重落咻一声便飘出去了。
  
  待名重落行远后,名可秀方对花漆夫道:“和议之势将成,舅舅,需得麻烦您亲去扬州一趟。”她将一封早已书好的信函交给花漆夫。花漆夫微微颔首,自是知晓此函是要交给扬州知府赵鼎,收好信函后先行退下。
  
  名可秀将目光转向萧流金,道:“萧四,明晨起巡视江南各路各堂。”她语气微微一顿,缓缓道,“各路,收粮。”
  
  萧流金目光一闪,抱拳应是,欠身退出。
  
  唯谢有摧与莫秋情留在阁内,名可秀沉吟一阵,从书案下抽出一张纸,递给谢有摧,“谢叔,这上面的人,需请您前去查探一番。”
  
  谢有摧扫得几眼,面色微微惊讶。
  
  “谢叔,这些人,看看便好,不用惊动。”
  
  “是,少宗主!”
  
  谢有摧退出后,名可秀似陷入沉思中,过得一阵忽然抬头笑道:“当去武技堂看三叔的成果了!”
  
  莫秋情突然道:“少主,京城军报很详细。”若非亲历战阵之人,怎会知得如此详尽?这战报,定非宋之意所写。
  
  名可秀微微一笑,眸中忽然浮现一抹哀痛,一闪而逝。
  
  希颜,你推荐的这人,确是人才!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紫君侯这家伙到底会不会报讯呢~~~~【奸笑】




情深不寿

  夜半。
  
  卫希颜突然惊醒,伸出手去一片空,随后省起睡在西阁,她吸得几口气,方平缓惊梦带来的心悸。
  
  辗转竹榻,却再无睡意,她翻身坐起,眉尖不觉间蹙紧。
  
  为何还会做那梦?
  
  她起身喝了几口凉茶,心绪仍是难平,怔立在窗边一阵,她低叹一声,走出房门,左转到得东面阁子,轻轻推门而入。
  
  榻上白影依旧,她微吁口气,合上门,近前坐在榻边。
  
  月色微明,榻上女子清绝如雪的颜容极薄极透,仿佛手指轻轻一戳就会碎去。
  
  卫希颜蹙眉,已经十天了,轻衣体内雷火已去,即使凤凰真元不完满,怎会虚弱到仍然无法走动?这其中必有不妥。
  
  轻衣有事瞒着她!
  
  卫希颜眉尖蹙得更紧,就那样侧坐在榻边,垂首看着白轻衣,脑中杂乱纷生,思忖种种可能的缘由。
  
  白轻衣睫毛微动,突然醒来。“希颜?”她微微睁目看了眼天光,眸子半眯道,“大半夜的,怎不睡?”
  
  卫希颜蹙眉不语。白轻衣观她神情,心中有几分了然,微微一叹,身子往榻里一让,“上来罢!”
  
  卫希颜上榻,侧卧躺下,“轻衣,你没骗我吧?”她突然低低道。
  
  “我骗你做甚?”白轻衣似乎尚未睡醒,眸子半启,“希颜,莫多想,睡。”长睫垂下,便要睡去。
  
  “轻衣,你有事瞒着我!”卫希颜低声道。
  
  白轻衣再度启眸,月色下只见眼前这秀美清灵的女子容色泛忧,眉尖紧蹙,她不由轻叹一声,伸手抚平卫希颜眉间,清润掌心盖上她眼,柔和道:“希颜,澄明心境,外忧自去。”说完手掌垂下,闭目再睡。
  
  她在回避!卫希颜气得咬牙,眼珠子转得几转,突然侧头靠近她,近到可闻得白轻衣清凉淡香,然后就睁着双目一霎不霎地盯着她。看你怎么睡?
  
  白轻衣睫毛动得几下,眸子微睁,卫希颜似乎看到她无奈的表情。
  
  她不由微笑,忽然喜欢看到这样的白轻衣,少了几分飘渺,多了几分真实。
  
  “希颜,这样睡得着么?”白轻衣无奈道。
  
  轻衣,你想回避么?偏生不让你回避!卫希颜得意暗笑,面上却一本正经道:“轻衣,心无尘埃,自可睡去。”
  
  然后,她突然看见白轻衣唇角一挑,眸中似掠过一抹谑笑,清透似雪的颜容忽然向前倾近,薄润如雪的双唇似乎要吻上自己。
  
  卫希颜呼吸蓦地顿滞,双目圆睁,惊得呆呆木木,脑子轰隆,身子却僵直如板,无法动得。
  
  白轻衣薄透如雪的双唇停在她唇边一寸,卫希颜几能感觉到她唇上的清凉温润,心跳惊乱,轻衣要做什么?
  
  便听低低一笑,“希颜,现下可睡得着了么!”白轻衣悠然抬头,卫希颜瞟见她唇边调谑的笑意,随后身子向后侧去,含笑入睡。
  
  卫希颜身子一松,喘得口气,回过神来不由抚额呻吟,她居然被白轻衣调戏了!居然被这个如仙如神的女子给调戏了!
  
  白轻衣,算你狠!卫希颜暗自咬牙,却不敢再逼她,只得颓然一叹,耳边渐听得白轻衣呼吸匀细,她忽然扑哧一笑,心头的不安在不知觉间已然消去。
  
  她微笑着,安然睡去。
  ……
  
  翌日清晨,阳光洒落,一室生辉。
  
  东阁房门被推开,柳真轻飘进入房中,瞟见西阁的颜姑娘竟睡在大小姐榻上,面色微讶,旋即回复慈和,将食盒轻轻置于窗边竹几上。
  
  “真姨,早!”
  
  卫希颜回复三成凤凰真气后,听觉已是灵敏,柳真入房时便已醒,睁眼微笑招呼,翻身坐起,又回手给白轻衣掖了掖被角,正待下榻,白轻衣眸子忽然睁开。
  
  “醒了?”卫希颜低笑,眸色柔和。
  
  白轻衣清明澄空的眸子似乎微凝,轻然一笑,“醒了。”
  
  卫希颜扶她起身,去竹柜取了件白袍外衫给她穿上,又随手拿了件自个套上。白轻衣的外衫宽松闲适,类似白色道袍,卫希颜穿在身上颇有几分仙风飘洒。
  
  白轻衣扫了她一眼,招手笑道:“卫仙子,过来。”
  
  卫希颜噗地一笑,走过去坐到她身边,白轻衣取过榻上一条白绸发带,绕过她顺滑黑发系成一束,微笑道:“这样便好。”
  
  白轻衣颜容如雪薄透,秀发飘拂垂肩更显几分缥缈,卫希颜看得她一阵,突然笑道:“轻衣,今天梳髻吧。”
  
  “麻烦。”白轻衣懒懒道。
  
  “不麻烦。”卫希颜微笑,脱鞋跪坐到她背后。她一头黑缎发丝垂落肩背,及腰的发尾应是截去了,想来这仙子亦不会遵从甚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之类的教条,一切以闲适轻松为主。卫希颜曾扮男装数年,梳髻自是熟练,手指灵巧穿过她发间,不一会儿便梳好发髻,系上白绸丝带。
  
  “好了么?”白轻衣微微侧头。
  
  “好了。”卫希颜跳下榻,只觉白轻衣薄透颜容似乎精神了一分半分,不由欢喜笑道,“这样才好!”
  
  “是么!”白轻衣雪清眸子浅眯。
  
  柳真已端了清水和面巾在旁候着,闻声点头笑道:“颜姑娘梳的髻很好!”
  
  白轻衣拿起面巾笑了笑,“忽然想起小时候,娘亲为我梳发时,胜衣总会捣乱胡缠。”
  
  柳真咯咯笑道:“阁主从小就黏大小姐,记得还跟傲惜少爷打了一架,几乎引发海水狂潮,被凌阁主逮着狠揍了一顿。”
  
  卫希颜正微笑聆听,突然发觉柳真说到“傲惜少爷”时,白轻衣的动作似乎微微停顿了那么一下,她不由暗自留心。
  
  白轻衣放回面巾,容色依然清淡如雪。柳真看得她一眼,神色间似有些踌躇,嘴唇微启却欲言又止,终是端着面盆轻轻走出去,未得多言。
  
  卫希颜将白轻衣抱到竹几前,怀中女子轻若飘鸿,她不由蹙眉,“早饭吃两碗好么?太轻了,似乎又轻了一点。”
  
  白轻衣噗哧一笑,“希颜,修炼凤凰真诀身子会渐轻。”
  
  那也太轻了些!卫希颜心下咕咙,将她放到竹椅上,盛了碗玉米粥递过去。
  
  白轻衣却吃得几口便放下,微笑道:“饱了。”眸光飘向窗外,“今日阳光甚好!”
  
  “是,今日天气极好。”卫希颜微笑接口。
  
  她有心事!
  
  卫希颜目色微凝,却不多问,侧头笑道:“出去走走?”
  
  白轻衣点头,“希颜,去海边。”
  
  卫希颜抱起她,走出东阁。十日来两人尚是首次出得竹楼,平时多是在楼顶的『听空台』冥想调息。
  
  从白竹楼阁到海边约有百丈远,一条圆白的鹅卵石小径相通,一路徐行近得海边,沙滩细白,也颇为洁净,却比不过白衣胜雪。
  
  卫希颜舍不得污了白轻衣的雪白袍子,抱着她沿沙滩缓行就是不肯坐下。
  
  白轻衣失笑,“希颜,你走来走去不累么?”伸手一指西面,“去那边。”
  
  卫希颜顺着她所指方向行去,细白沙滩渐渐收窄,狭长伸入海水,一面巨大崖壁矗立海边,崖首凸伸向前,悬梁于海面,形如一道鸟喙。
  
  鸟喙距沙滩约三丈余,以卫希颜已恢复三成的凤凰真气,当可轻松跃上。
  
  鸟嘴的喙背峭立,悬垂于海面的崖石却有一处奇特的凹陷平台,宽约丈余,似是经常有人坐卧,凹石如玉,洁白似雪,坐于其处,远可观海天辽阔,近可看碧波如粼。
  
  “是个好所在。”卫希颜笑道,抱着白轻衣掠落石台,让她坐于自己腿上,双手微绕腰间。
  
  两人心无尘埃,相处向来不拘于形骸,此刻虽相偎亲密,却无任何绮思,澄澈如海碧天空。
  
  海风拂过,虽是早春,却无寒意。岛上气候甚好,温暖清润,两人仅着单袍亦不觉寒。
  
  白轻衣遥望海天一线,似是沉思,又似神游于物外。
  
  卫希颜凝思着,白轻衣究竟瞒了她什么?究竟该怎样逼出她的话?
  
  气氛清和安祥,时光便在似冥思又似神游中静静掠过,鳞波细浪,鸟飞鱼跃。
  
  忽然,卫希颜转头向西侧望去。水声渐近,一艘无桅无蓬的小船从岛腰深处轻飘而来。
  
  船上空荡,一览无余,唯有一盘膝男子,垂首而坐,看不清面容,双手交叠放于膝头,指骨修洁,如玉琢刻,与深蓝如海的长袍相映,宛如蔚蓝海面镶嵌的一块明玉,熠熠生辉。
  
  卫希颜不由凝眸暗奇,一双手已如此出色,不知是怎生一个美男子?
  
  船行愈近,距二人所坐处约两丈远时,缓缓停在海面。
  
  船上男子抬头,一张毫无半分瑕疵的英俊脸庞跃入卫希颜的眼帘。
  
  这张脸实是卫希颜所见过的最英俊的面庞,精塑如完美雕像,多一分嫌丰,少一分嫌薄,每一分每一寸都恰到好处,宛如上天之宠,俊美得连女人都嫉妒。
  
  卫希颜呼吸微滞,旋即却不由蹙眉。
  
  那男子高挺额下浓眉飞扬,深目邃亮如星,簇亮的光焰正闪耀跳动,深情凝视着石台上清绝如雪的女子,温柔痴绝。
  
  时光突然静止,漫天霞彩仿佛尽皆沉溺于这一道深情凝视,无声无语,如海般深刻的感情在邃亮双目里流淌,极刚又极柔,至烈又至绵,仿佛天地间最炽烈最温柔的那份爱恋,均聚在这道凝视中,刻骨刻心。
  
  卫希颜突然沉抑,心神震撼沉抑。
  
  这男子,爱轻衣,刻骨入髓!燃蜡抽丝,至死方休!
  
  这是怎样浓烈的感情!痴狂得震撼却又决绝得心寒!
  
  白轻衣却未回头,目光依然遥望天际,雪清颜容似无悲无喜,清明眼神却隐有薄雾。
  
  良久,她回眸望向他。
  
  “可有憾?”她微笑道。
  
  “无憾!”他微笑回答。
  
  两人微笑相视。
  
  男子英俊无匹的面容光彩神耀,仿佛宇宙间最绚烂的光团瞬间绽放,眩目刺亮,刺得人眼睛生痛,炙得人心头灼烫。
  
  卫希颜不由微微闭目,却瞥见那男子如玉石琢刻的唇线突然溢出血丝,她心中一震,惊骇睁眼。
  
  水声轻响,小船突然掉头而去。
  
  那英俊绝伦的男子依然盘坐船头,背影刚毅挺拔,却给人一种绝烈的感觉。
  
  卫希颜沉抑,心中突有种不祥之感,她不由低头望向怀中清透似雪的女子。
  
  白轻衣神色似疲乏无力,阖目倚在她身上道:“希颜,回吧。”
  
  “好!”卫希颜压下不安,抱着她跃下崖石,缓行回转。
  
  到得竹阁中,日头渐斜,两人竟是在海边坐得一天。
  
  柳真奉上晚饭,仍是一色的清淡。白轻衣清晨只吃得几口粥,一天过去,晚饭却又只食得几箸便停碗不用,微笑道:“希颜,我饱了。”
  
  卫希颜蹙眉。
  
  “希颜,你慢慢用餐,我去听空台坐坐。”
  
  卫希颜看着柳真抱着白轻衣掠身飘入竹楼之顶的听空台,手中碗箸慢慢放下。
  
  轻衣心乱了!
  
  卫希颜面色凝沉。
  
  白轻衣心境一向如雪清恒,如空邃远,尘埃无着怎会突然生痕?
  
  她隐隐感觉和海边那英俊男子有关。
  
  卫希颜慢慢走出房门,倚立于楼栏前,默默凝望阁顶静坐的一袭白衣。薄暮下,西边海面突然燃起一簇火光,徐缓移动,渐渐向海天远处飘去。
  
  她心中惊讶,正待掠上听空台,廊中衣袂风动,柳真飘立于她身侧,目光望向海面,轻声叹道:“傲惜少爷去了!天涯阁之人,逝去皆归回天地。”
  
  傲惜?
  
  卫希颜想起海边英俊无瑕的男子,唇边突溢的血丝,难道他就是傲惜?!
  
  傲惜是谁?他为何会死去?她张口待问柳真,却被突然飘起的清悠笛音打断。
  
  *****
  海面上,巨帆缓缓降落,楼船随着海风慢慢飘游。
  
  傲胜衣站在楼船顶台,迎风当立,紫袍烈烈飞扬,突然一举手中酒坛,长笑道:“傲惜,干了!”一仰脖,酒水倾泄而出,一气饮尽,哈哈大笑,劲掷而出,空坛“扑嗵”一声砸落海面。
  
  傲惜,海天银月,星辰灿辉,天气晴好,真是个好日子。
  
  傲胜衣哈哈大笑,突然一个腾身跃上高高桅杆,右手指节击杆长歌,歌声豪迈,直入海天。
  
  『傲惜,爱上姐姐,可有悔?』
  
  『胜衣,人生当得快意,何来有悔!』
  
  傲胜衣击节高歌,却在仰首狂笑间,一滴泪水,洒落当空。
  
  情深不寿!傲惜,情深不寿!
  
  你明明知得,为何不退一步海阔天空?定要如此决绝?
  
  傲胜衣长空一笑,只是傲惜,便是你如此绝烈,仍然无法动得姐姐心志。
  
  “天道者,至无情。”
  
  傲胜衣长啸一声,衣袂猎舞。
  
  姐姐,这世间至无情之人,便是你啊!
  
  *****
  清悠笛声响起,飘渺如风。
  
  卫希颜尚是首次听得白轻衣吹笛。笛音似清如风,悠悠浅浅,音符单调,并无高低廻绕,却似蕴含着天地间玄深的妙理,随夜风轻扬于海面,似渺非绝。
  
  月色竹台,白衣胜雪,淡淡忧伤随着清悠笛音,轻飘远去。不是锥心的刺痛,却让人心酸发涩。
  
  卫希颜凝立在楼栏边,听了一夜。
  
  那是她一次见到白轻衣忧伤。
  
  夜色愈沉,星月渐闭……再到红日薄升,晨光淡晖。
  
  她在楼顶竹台吹笛一夜。
  
  卫希颜默默伫立着,突然翻身掠上听空台。
  
  白轻衣放下竹笛,缓缓道:“希颜,情之深,伤之切!”回眸看向她,目色意味深长,“情深不寿!”
  
  卫希颜心中一震。
  
  竹笛滑落,白轻衣盘坐的身子忽然倒下。
  
  “轻衣!”卫希颜一惊,掠身过去抱起她,触手凉浸如冰,不由心中一痛,赶紧抱着她回到东阁,却不敢妄以凤凰真气输入,怕引发不测,只得将她轻放榻上,抱着她以体温捂暖。
  
  情深不寿?轻衣,你想让我领悟什么?
  
  卫希颜抱着她沉思,直到怀中白轻衣的身子已渐温暖,方捂好被角,起身出房去找柳真。
  
  傲惜之事,她必得问个明白。
  
  *****
  江南,杭州府。
  
  名可秀醒得很早,天色仅蒙蒙发白,便着衣步入院中。
  
  早春风寒料峭入骨,她立于树下,心口突然一阵悸痛,随之便有一道温润柔和的气息抚过,悸痛立缓。
  
  名可秀唇边涩笑,便算是有凤凰真气相护,那悲郁之苦又如何止得!
  
  名可秀凝望微白天幕,希颜,你真已离去么?我不信!不信你便这么轻易去得!
  
  似乎,一阵风过。
  
  名可秀忽然抬头,哀伤目光瞬间锋锐,扫向东面天空。
  
  高冠紫衣的威势男子从空中乍现于墙头,轻飘飘一步跨出,仿如闲庭信步般,跨越五丈余高的墙头,负手立于树下。
  
  “紫君侯!”名可秀目光微凝,此人突然出现在名花流总堂有何用意?因着卫希颜之故,她对这位武林圣地天涯阁之主并无好感,甚至还有几分怨怒。
  
  “名可秀!”
  
  两道凌厉目光在空中交撞,名可秀目光清锐,在紫君侯的凛势威压下竟未退缩分毫。
  
  “好!”傲胜衣突然收势笑道,“卫希颜喜欢你,倒有几分道理!”
  
  名可秀听他提起卫希颜,心中又是一痛一怒,横眉冷道:“阁下远程而至,不会是为说得这句废话吧!”
  
  傲胜衣扫得她两眼,神色却无气怒,双目眯细笑道:“本阁主受人之托,相报平安,但似乎不受人待见,既如此,本阁主告辞便是!”
  
  受人之托相报平安?名可秀陡然一颤,急道:“紫君侯,希颜她……”
  
  名可秀突然顿口说不下去,她咬唇不敢再说下去,生怕她的揣测错了,一开口便让她的一线希冀破裂粉碎,从此再无了念想和期盼。
  
  傲胜衣目色中似隐有赞赏,突然想起傲惜,他心头黯然,顿时没了捉弄人的念头,直截了当道:“名可秀,卫希颜在天涯阁养伤。”
  
  他腾身掠去,半空又抛下一句,“白轻衣也在天涯阁。”说完人去无踪。
  
  名可秀身子一晃,紫君侯凌人气势威压时她未曾软得半分,此刻却似突然承不住身体重量般摇摇欲晃,她赶紧扶住石桌,白皙纤指一点一点沿桌缘抓紧。
  
  希颜还活着!
  
  她突然一笑,连续低笑。笑得几声,泪水便突然溅落在石桌上,一滴一滴溅落。
  
  她还活着!名可秀攥紧石桌。虽然心底一次次告诉自己那人未死!虽然不信那人就这般轻易消逝于世间!虽然心头隐隐有着灵觉告诉自己她还存在!但,终是不及紫君侯亲口道出:她还活着!
  
  名可秀心口怦怦直跳,右掌按住桌缘慢慢在石凳上坐下。
  
  她还活着!名可秀猛然一咬唇,确乎是痛,不是做梦!
  
  她深吸几口气,努力平息急促的心跳,慢慢地,镇定下去。
  
  那人绝不会骗她,紫君侯若说希颜活着,那便定是活着。
  
  只是……名可秀眸色渐渐转深。紫君侯最后那句是何意图?
  
  『白轻衣在天涯阁。』
  
  这句话的意思她自是知得,但,紫君侯道出此句却是何意?名可秀忖思一阵,突然扬眉一笑,抚按在桌面的右手缓缓收回,神姿优雅地步入书阁。
  
  坚硬的石面上,两道纤长指印。
  ……
  
  天色大白,花漆夫和莫秋情一前一后行入碧晴院,进得书阁。
  
  名可秀神色优容,正执卷闲阅,见得两人进来,抬头一笑,微指书案前檀椅,示意自便落座。
  
  花漆夫和莫秋情突然迅捷地对视了一道眼色。
  
  今天的少宗主似乎有些异样,唇边的笑容竟是温润柔和,不似往日般,虽是笑着却让人心底发寒。
  
  两人却不敢相问,对了下目光,花漆夫回报面见赵鼎之事,便由莫秋情陈报宋之意和萧流金分别传回的讯报。
  
  名可秀似在凝神听着,又似有些心不在焉。一忽儿眸色欢喜温柔,一忽儿却又寒意凛凛似暗藏刀子。
  
  花漆夫和莫秋情不由再度对望一眼,心下纳闷,到底怎么了?
  
  “少主、少主!”
  
  莫秋情唤了几声,名可秀方回神,容色一峻道:“李纲被罢相?”
  
  莫秋情点头道:“是!宋军牟驼岗兵败后,东京城内谣言四起,人心惶惶。朝中议和声音甚嚣尘上,皇帝遂以枢密副相李梲出使金军议和。金人提出罢免李纲和种师道后方得和谈,皇帝同意李纲罢相,并将姚古撤职,只坚持不撤种师道。”
  
  花漆夫冷哼道:“这皇帝恁的糊涂,若将李纲罢相,士气民心何以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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