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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落尽夜未央-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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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离也举起自己的杯子,意思性地喝了一口,算是回应。
  秦夫人看了一眼未央,然后才把视线转到荆离的身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开口道:“小女自知有愧,故今夜特地准备了琴音一曲,向夫人赔罪。”
  胡峰朝荆离投去饱含深意的一眼,荆离不动声色地收下,脸上还是淡淡地笑着,“既然如此,荆某不该辜负秦小姐的一番美意才是。你说呢?夫人?”
  未央轻轻蹙着眉头,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上了菜,还要先听琴,但还是顺着荆离的话勉强答应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秦夫人满意一笑,轻轻拍了拍手,屏风后的丫鬟就把事先准备好的焦尾琴摆了出来。
  只见秦含嫣一身素色轻纱,身姿娉婷地在古琴面前的蒲团上坐下,当真是娇春杨柳含细烟。
  “含嫣自知今日失礼,特向贵客献曲一首,望君霁威。”
  说完,秦含嫣就羞羞怯怯地拨弄起来,素白纤细的手指抚上琴弦,琴声陡然升起,醇厚的乐音亦扬亦挫,委婉连绵,似是深山的小溪流淌,又像风过林木,饶是荆离,也开始认真地听了起来,秦含嫣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满意地收回目光,亲启朱唇缓缓和着琴音唱着: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
  半缘修道半缘君
  ……
  秦含嫣不唱还好,一唱,胡峰眼里的兴趣更浓了,他靠近荆离小声地调侃到:“几多柳絮风翻雪,无数桃花水满霞,不知尊夫人可曾备过家法?”
  此言便是在取笑荆离会被未央收拾了,荆离轻笑一声,反调侃到:“我家夫人最是明理,可不像嫂夫人那般泼辣。”
  胡峰有个泼辣的夫人,被人称作是驴妇,胡峰怕妻,一向声名远扬。
  闻言,胡峰脸上白了白,“我说相爷,在此就不要提那个母老虎了好吧。”
  荆离失笑不已,她瞥了一眼旁边的未央,发现未央正听得入神,好像没有很在意歌词的意思。
  一曲毕了。
  胡峰率先鼓起了掌,“没想到秦小姐这般才貌双绝,这琴弹得更是出神入化,胡某今日开眼了。”
  秦含嫣被胡峰一夸,赶紧起身谢礼,“谢胡大人谬赞,只不过含嫣的琴音是为赔罪所作,还不知相爷觉得如何?”
  荆离执起面前的酒杯,事不关已地开口,“要说赔罪,因当问夫人才是。”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未央的头上,未央思索了一下,回答说:“秦小姐琴弹得好,歌也唱得好。”
  如此这般,也算是消气了。此言一出,宾客具欢,特别是落在秦业的耳朵里,似乎已经推测出这位夫人对于荆离纳妾的事也不会过于干预了。
  “几位贵客能来寒舍小住,实在是令秦府蓬荜生辉,下官敬各位一杯。”
  秦业又是一饮而尽。刚要提起筷子,就听见房外面吵吵闹闹,秦夫人也是面露不悦,准备斥责
  下人,询问是怎么回事,只见一个四岁大的孩子闯了进来。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求求你们,救救姨娘吧!”
  进来的孩子名为秦峥,是秦业和秦府一个丫鬟醉酒后生下的孩子,虽说是男丁,但是因为秦夫人手腕非凡,硬是把秦峥和他的生母送到了秦府最偏的小院子去了,此刻秦峥一身湿漉漉地闯进晚宴,秦业直接就傻了。
  “父亲大人,我知道你不喜欢姨娘,但是今夜雨下得大,姨娘犯了咳疾,已经红了几张帕子了,我求求你,救救她吧。”
  秦峥小小的身子还在颤抖,他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一个劲地磕着头,额头前的血染红了地面。
  荆离突然就怔住了,这样的场景何其相似,当年宋家落难,皇后一向疼她,她便深夜进宫去求皇后救她关在牢里的父亲,那一夜,也是这般疾风骤雨,宋瑶笙跪在金碧辉煌的銮殿面前,一遍又一遍地磕着头,请求皇后去求求德清帝,当时她满心以为的救命稻草,实际不过是助她宋家灭亡的又一祸首罢了。
  “峥少爷!你先回去吧,夫人和老爷在见贵客。”匆匆赶来的小厮生拉硬拽地准备把秦峥拖走。
  荆离终是不忍,开口阻止,“慢着。”
  “秦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秦业讪讪地笑着,一边的脸轻微抽搐着,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这个不受自己待见的儿子,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这……这是下官的庶子,这孩子生性莽撞,不明事理,冲撞了相爷,实在是下官的过错。”
  秦夫人也在添油加醋地说到:“是啊,不过是个丫鬟生的,礼数不全,相爷就饶了他吧。”
  秦夫人话里话外好似是在帮着秦峥说话,实则是在把这孩子往死胡同里逼。
  秦峥也意识到了,荆离才是屋子里最大的官,比秦业还有话语权,他看向荆离,深深地给荆离磕了一头,“大人,秦峥冲撞大人,罪当万死,可是请大人怜惜秦峥爱母之心,帮秦峥请一大夫,以全孝道。”
  “相公,他好可怜。”未央一开口,秦业夫妻的心就被吊了起来。
  荆离从飞婳手中拿过自己的披风,走向秦峥,把秦峥抱了起来,“给这孩子包扎一下伤口,再给他嘴里那位,请个大夫。”  
作者有话要说:  未央的情敌快要上线了

  ☆、第二十九章 故人来兮

  经过秦峥这么一闹,晚宴也没有再进行下去,荆离把秦峥带回了自己住的地方,吩咐飞婳给他换了衣服,又把张大夫派去竹苑给白姨娘治病,众人一番折腾,一直到子夜才把事情解决。
  竹苑……
  秦峥从丫鬟环佩手里接过药碗,小心地吹开药渣,给床上的女子舀了一汤匙递到对方嘴边,“娘亲,那个人真的可以带我们走吗?”
  白兮婉眼角带着笑,看到秦峥的小脸,嘴里的药也没那么苦了,“我不确定,但是他不会不管的。”
  环佩立在一边,安慰着开口,“峥少爷,奴婢看那位大人心地是极好的,不仅给你包扎了伤口,给姨娘用的药也是上好药材。”
  白兮婉顿了顿,像是陷入了回忆,随即莞尔一笑,“是啊,她很善良,哪怕时间再久,内心的东西也不会改变的。”
  说完,白兮婉看到了秦峥额头上的伤,心疼的抚上对方的脸,“只是苦了我儿,疼不疼?”
  秦峥摇摇头,“孩儿不疼,只要能从秦府这个龙潭虎穴出去,孩儿什么都愿意做。”
  白兮婉把秦峥拥到自己的怀里,“娘亲向你保证,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东西给她了吗?”
  “给了,趁乱的时候塞到他手里了,他收了。”
  白兮婉点了点头,望向窗外,雨依旧没有停,“接下来,就看她会不会来赴约了。”
  另外一边,荆离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她进门的瞬间,未央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小跑到荆离的面前问到:“怎么样了相公?”
  荆离揉了揉未央的脑袋,笑着回答,“放心吧,已经没事了,天色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未央听到没事之后,松了一口气,然后笑嘻嘻地抓着荆离的衣服,“相公,你也累了,我给你宽衣吧。”
  荆离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在未央脱下外衣把手伸向中衣的时候,荆离阻止了她,“娘子?”
  “相公,你受了伤,穿着中衣睡觉对伤口不好,这么热的天,不透气不说,要是发炎怎么办?”
  荆离把未央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今晚不热,不会有事的。”
  “那怎么行,何况,我还没有检查你伤得重不重呢,让我看看吧。”
  “未央……”荆离赶紧抓住未央作乱的爪子,“我真的没事,你再乱动的话,小心我的伤口又裂开哦,到时候你不会心疼吗?”
  未央愣了一下,低头沉思了起来,就在荆离以为她会放弃的时候,未央小心翼翼地看着荆离说:“相公,我保证会特别轻的,轻轻地给你脱衣服,轻轻地看一眼,再轻轻地给你包扎好不好?”
  这下换荆离愣了,“乖,我们睡觉了好不好,没有什么好看的,伤得也不深,我怕你看了之后反而乱想。”
  “可是……我们是夫妻不是吗?”未央不满,“为什么你这么排斥我?飞花能为你做的,你都不让我做,就连凝香夫人,她能和你这么亲密,那天我看到她把手搭在你的背上了。”
  一说起凝香夫人,未央就更加生气了,“这件事情,你还没有给我解释呢,是不是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娶我只是为了给你做挡箭牌?方便你和别的女人约会?既然那样的话,你就把我休了吧。”
  未央越说越生气,说到最后,直接就甩开了荆离的手,走到床边抱着双臂,不看荆离。一开始她没有觉察到荆离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直到夜夫人告诉她,如果一个男人不肯在她面前脱衣服,那就是不爱她,联想起嫁到相府的这段时间,荆离对她千好万好,就是对她还存在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戒备,荆离从来不在未央面前换衣服,伺候沐浴也不会让她靠近,而这些事,偏偏飞花就能做。
  荆离走到未央的旁边,拥着她的肩膀,柔声解释道:“你瞧你,说什么胡话,上次凝香夫人那件事只是一个误会,怎么这般胡乱吃醋。”
  “你是嫌我不够贤惠大度咯?是不是我也要学着刘姐姐那般,给你纳妾,给你找通房?”
  荆离板起脸来,“怎么越说越离谱,我要是贪色之人,哪里需要你给我纳妾,早点休息吧,别乱想了。”
  未央扭了扭身子,挣脱了荆离的怀抱,正视着荆离说:“那行,你脱衣服给我检查一下伤口,我就信你。”
  “不行。”荆离有些生气,她不明白为什么未央对这件事这么固执,“睡吧。”
  荆离不想和未央吵,只好自己脱掉鞋子准备上床。
  未央见荆离逃避,也着急了,扑到荆离面前准备拉住荆离,但是没想到荆离下意识地身子一侧,未央就直接摔到在地上了。
  只听见咚的一声,未央摸了摸自己的膝盖,愣了一下之后就哭了,“呜呜呜呜……你欺负我?”
  荆离也赶紧下床,去扶未央,“对不起,是我没注意,娘子你没事吧?”
  “你别碰我!”未央的眼泪开始呈现汹涌之势,“你就是个坏人,就想着把人摔死了,你好重新娶个娘子,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老天爷,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呜呜呜……我怎么就遇到这样的相公。”
  荆离看得是又好笑又生气,她下床强行把未央抱上床,也不嫌弃地拿袖子给对方擦眼泪,宠溺地说:“这么爱哭到底是像谁啊。”
  未央忙着哭的同时,还不忘回击道:“反正不像你!”
  “我也没说像我啊。”荆离很无辜,“我是说夜大人和夜夫人都这么稳重,生个娘子像是水做的人儿,真羡慕他们,我才生不出这么可爱又招人疼的孩子呢。”
  未央闻言,也止住了哭泣,“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荆离见未央的态度稍微软了些,笑着刮了刮未央的鼻子,“好,不原谅,娘子想怎么惩罚为夫呢?不如……也学胡大人家一般,睡地板如何?”
  未央听说平时威严的胡大人睡地板,画面感太强,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随即又摇头,摸着荆离的胸口说:“不让你睡地板,你的伤口还没好。会心疼。”
  荆离心都快化了,以前受伤,虽然有飞花处理,樊卿也会差人送人参过来慰问,但是看着未央微微皱着眉头,小小的手放在她的心口处,想碰又不敢太用力的样子,荆离觉得,大概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娘子这般心疼为夫,为夫很是感动呢,娘子,都说小别胜新婚,我也很想你。”
  荆离把未央紧紧地抱在怀里,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这段时间她就像是着魔了一般,每天脑海里都是未央的样子。
  未央回搂着荆离,眼睛又开始湿了,“我也好想你,我听说这边又乱又危险,你一定很辛苦吧,一想到你受着伤,我还在家里吃水晶糕,相公,对不起。”
  荆离被未央逗乐了,“小傻瓜,你对不起什么啊,我还没有问你呢,这才几个月,怎么瘦了。而且……我以为你还在生气,也没有给你写家书,是我该道歉才是。”
  “我有瘦吗?”
  “有啊,下巴都尖了。”
  “太好了,以后我说不定也会变成美人呢。”未央高兴地说。
  “变成美人干嘛?你已经很美了。”
  “娘亲说,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女子,还说等到我人老珠黄的时候,一定也会色衰爱弛。”
  荆离抓着未央的手在唇下吻了吻,“谁说男人都喜欢好看的,我就不喜欢,我喜欢未央这样的。”
  未央脸上露出一个奇异的表情,“相公,你口味好奇怪。”
  这样孩子气的话惹得荆离哈哈大笑。
  未央皱着眉头,老成地叹了一口气,“娘还说,男人的话不可信,但是我今天暂时就相信你一下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荆离问到。
  未央拿手指往荆离的鼻子上一点,郑重其事地说:“以后不许受伤!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荆离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下来,“好。”她回答道,“我保证以后不受伤。”
  说完,荆离的眼睛里流出灿然的光。
  “这才乖。”未央学着荆离平时的样子,在对方的头上摸了摸。
  “那……你可不可以也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想吻你。”
  “好……”
  

  ☆、第三十章 跟屁虫

  “宋小姐,娘娘已经睡下了,小姐还是回去吧。”
  宋家已经是树倒猢狲散,曾经那个被捧得高高在上的宋小姐,也不再是下人眼中的天之骄女,不自觉之间,语气都不加掩饰地敷衍了起来。
  宋瑶笙拳头紧攥着,身体因为生气稍稍发抖,但她还是忍住了,她朝说话的丫鬟深深一福,“簪花姐姐,求求你,我真的有急事要见皇后娘娘,麻烦姐姐去通报一声,娘娘一定会见我的。”
  簪花看着宋瑶笙,嘴角若有若无地挑了一下,口气也轻蔑了起来,“宋小姐,你还是回去吧,夜已经深了,眼见着马上就要下雨了,小姐若是不回去,更深露重的,伤了您的玉体可怎么办?”
  跟在宋瑶笙身后的白兮婉听得直皱眉头,“我家小姐已经这般放低姿态,你不过是娘娘面前的一个小小的丫头而已,凭什么借着娘娘的凤威狐假虎威?”
  簪花一听,捂着唇笑了起来,“哟,可怜见的,这是还没缓过神来吧,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天之骄女,我是娘娘面前的一条狗,但你们却连狗都不是,想狐假虎威都没有资格,还有你,宋小姐,你也有今天啊。”
  白兮婉当场就气红了脸,捏着拳头,上前就想帮宋瑶笙出气,被宋瑶笙及时拦住了。
  “别冲动。”
  宋瑶笙怎么傻也转过弯来了,簪花和自己在殿前闹了这么久,里面那位连面都不露,想来是根本不想见自己。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簪花,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脑子里,她记得她,簪花曾经欺负过昭华,结果被宋瑶笙撞见了,好生教训了对方,还在皇上面前求了恩典,让慧娴贵妃把昭华养在了膝下,皇帝为了保全皇家的面子,利用簪花掩盖了皇母女受辱一事,给对方扣上了以下犯上的帽子,宋瑶笙记得簪花最后被打个半死,皇后娘娘看不下去,最后把她收为丫鬟。
  夜风越来越大,吹得宋瑶笙的衣服猎猎作响,天边隐隐还能听见滚滚的雷声,这注定就不是一个平静的夜。宋瑶笙解开身上的披风,就地跪了下去,朗声道:“臣女宋瑶笙求见皇后娘娘。”
  白兮婉赶紧上前扶住宋瑶笙,“小姐,地上凉,小姐拿这个垫一垫吧。”
  说完,白兮婉把宋瑶笙解下来的披风整齐地在地上叠好。
  宋瑶笙阻止了她的动作,摇头表示不用。
  “哟,这是准备苦肉计还是怎么着,我家娘娘睡得沉,恐怕也听不见。”
  宋瑶笙没有理会簪花的酸话,而是继续大声说道:“臣女宋瑶笙求见皇后娘娘。”
  说完,重重往地上一磕。
  “臣女宋瑶笙,求见皇后娘娘。”
  宋瑶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若要说有,大概就是坚强,这也是宋家出事以来,白兮婉在她脸上看到的唯一的东西,比起宋夫人整日以泪洗面,宋瑶笙显得更加冷静,白兮婉知道,她只是在隐忍,白兮婉不知道怎么开口劝住这个磕头的少女,只好在她的旁边也跪下,也跟着磕头。
  “臣女宋瑶笙,求见皇后娘娘。”
  簪花冷笑,“既然宋小姐这般坚持,奴婢也没办法,宋小姐接着磕吧,哎……可惜了这花容月貌。”
  末了还对旁边打着宫灯的小丫头说:“这天,像是有好一场大雨要来,你们把窗户关严实些,可别让雷声惊扰了娘娘的好梦。”
  簪花一走,不一会就开始电闪雷鸣,大滴大滴的雨水就随着风飘到了殿前。
  风声,雨声,雷声,夹杂着少女被打得支离破碎地声音就这样在凤仪宫前响了一夜。
  “臣女……宋瑶笙……求……求见……皇后娘……娘娘。”
  …………
  第二天一早,荆离就被雷声吵醒了,入眼是未央熟睡的面庞,荆离睁着眼睛缓了缓神,好半天才从梦中把思绪抽离,已经多少年……没有梦见以前了。
  也许,是跟昨夜那个孩子有关吧。
  荆离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纸条,皱巴巴的纸张,看起来就像是糊窗户的,只见上面用秀丽的颜体写着,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荆离想了想,那个孩子是叫秦峥是吧,那他给自己这张纸条又是什么意思呢?特别是这句,君问归期未有期。
  “相爷……”
  门外响起了飞花的声音。
  荆离看了一眼未央,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推门出去了。
  ……
  “相爷,胡大人求见,说是昨夜雨下了一夜,难民们住的棚屋被吹倒了好几座,请相爷随他前去查看。”
  荆离点着头,把手里的纸条递给飞花,“把这个处理掉。”
  随即又问飞花道:“只休息了一天,今天你就不用陪我去了。”
  飞花接过纸条,闻言赶紧摇头,“奴婢身体已无大碍,倒是相爷的伤?”
  荆离摸了摸胸口处,手指接触到衣服的瞬间,一阵疼痛就蔓延开来,“无事,先随胡大人去看看,你吩咐桃柳和飞婳照顾好夫人。”
  “是,奴婢这就去办,那……洗脸的水可否送到房间?”
  荆离伸手接了几滴被风吹到面前的雨滴,“嗯,记得把门窗关严实些,别惊扰了夫人。”
  很多年前,应该说自从那夜之后,荆离就明白了,再大的风浪,只能靠自己,幸好,如今的她再也不用卑微地去祈求,荆离看了一眼身后的门,嘴角浮出一丝微笑,愿我能挡风遮雨,换你一夜好梦。
  ……
  未央醒的时候,旁边已经是冰凉一片,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飞婳?飞婳?”
  进来的人是桃柳,“夫人,你醒了啊?奴婢已经把水烧好了,夫人请洗漱吧。”
  未央坐在床上没有动,懒懒地撑起眼皮问到:“相公呢?”
  桃柳拧着手帕,递到未央面前,“相爷带着飞花一早就出去了,说是难民那边出事了,临走前吩咐了厨房给夫人炖了鸽子汤,这会应该好了。”
  未央随意抹了抹脸,破天荒地没有理会鸽子汤,反而皱着眉头,“相公走了怎么也不叫上我。”
  桃柳失笑,“夫人,相爷这是去处理事务呢,哪里方便带着夫人您,若是磕到碰到夫人的千金之躯,那罪过那就大了,再说了,难民那边三教九流的,甚是危险,相爷哪舍得带夫人去冒险。”
  未央差点脱口而出说,荆离自己还有伤,但是记得荆离说过这件事要保密,所以及时刹住了嘴。
  “夫人今日想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是这件百褶如意月裙,还是这件撒花烟罗衫?”
  未央撑着下巴,随手一指,“就这个吧。”
  穿衣服的时候,她的脑子里想的还是荆离,“你说……相公带伞了吗?会不会被淋到,要是得风寒就麻烦了,要不……我们去找相公吧!”
  桃柳叹了口气,没有拆穿未央拙劣的理由,细心地给未央整理衣服,“夫人,外面雨这么大,相爷肯定是舍不得夫人过去受冻的。”
  桃柳说完,又安慰未央道:“夫人不用担心,相爷估计也快回来了,这会已经快午时了,相爷会回来同夫人一起用膳的。”
  “哦,对哦,我要等相公回来一起吃饭,桃柳,你去看看鸽子汤怎么样了?再叫厨房加几个菜,待会一并端来给相公暖暖身子。”
  桃柳看到未央终于有了精神,脸上也开怀了起来,“是,奴婢这就去。”
  

  ☆、第三十一章  鸽子汤

  随着鸽子汤而来的,是秦含嫣。
  当这位秦小姐十指丹蔻地端着未央的鸽子汤出现在未央面前的时候,未央是懵的,她看了看跟在秦含嫣身后的飞婳和桃柳,用眼神询问对方,怎么回事?
  飞婳无奈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未央这才把目光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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