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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君-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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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沫儿不疼,回家我给你磨点药就不疼了。”
  “可是,衣服还没洗完……”
  白玉娃娃低头看了看满盆的衣服,又望了望雪沫娃娃破皮的手,一咬牙,摞起袖子便开始洗衣。
  搓着搓着挖出一件银色小肚兜,白玉娃娃脸上立刻飞上两朵红云,他嗫嚅地抬起头,却见雪沫娃娃也正红着脸望他欲言又止,视线下移看到那白嫩小手上淡淡的血丝,他又默默低下了头。
  洗完衣服,白玉娃娃的手上也已通红,他一声不吭抱着木盆起身,又腾出一只手拉了雪沫娃娃。
  “我们回家吃饭。”
  “好耶。”雪沫娃娃欢喜地点点头。几日下来,白玉呆瓜已经能煮出黑糊糊以外的东西了,虽然味道还是很奇怪,可是她却觉得格外好吃。
  “以后,”走了几步,白玉娃娃突然说,“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干活!”
  他头也没回,但声音异常清晰,隐隐中雪沫娃娃觉得有一种和爹爹一样的气魄,叫人不敢违逆。
  这个,就是夫君的气魄么?
  落日河畔,两娃娃手牵手缓缓而走,身后事两个小小的影子,相依相偎。橘色的晚霞似一袭轻纱在天边飘摇,璀璨的波光跳跃点缀,神灵万能,画不出此刻的温馨甜蜜。
  
  远处树下,舒辟寒、夕小敷、玉倚溪、竹映琴四人默默望着,甚感欣慰。
  玉倚溪转着手中紫竹箫,笑得眉眼弯弯:“看来,效果不错。”
  “难道不是你私心作祟?!”竹映琴撇他一眼,不置可否。
  玉倚溪赧然,扶了扶鼻,嘿嘿笑道:“一举两得,参半,参半。”
  对于两人成日以揭短与狡辩为乐,舒辟寒与夕小敷早已见怪不怪,作壁上观。
  待他们闹够了,舒辟寒才冷然道:“镇长与我说,镇上前几日来了个古怪的女子,姿容艳丽,冷若冰霜,指名要寻溪儿。”
  玉倚溪立时敛容,微蹙眉:“你认为是……”
  “除了她还有谁?!”竹映琴挑眉,“你这位师姐对你真当痴心不改,叫人感动。”
  玉倚溪摇摇头不做辩解,情这一字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撇清的。
  玉倚溪这位师姐名唤紫姬瑶,与此四人的恩恩怨怨说来话长,若长话短说便只有四个字——因爱生恨。
  玉倚溪本是第一魔宫紫极宫宫主,而紫姬瑶是前任宫主独女。两人青梅竹马,又因紫极宫门规苛刻,前任宫主紫陌临生性残暴,对亲生女儿和嫡传弟子更是半点不留情,在如此艰险困厄的环境下长大,也算相依为命。
  玉倚溪俊美风流,紫姬瑶闭月羞花,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偏生紫姬瑶尽得其父真传,偏执狠辣,不舍得伤害玉倚溪,便对所有喜爱他或他喜爱的赶尽杀绝。这世上,唯有三个人,她费尽心机也动不了分毫,而最终,正是这三人拐跑了她的挚爱。
  四人退出江湖后,低调度日,正是为了避开她的耳目,谁知,她竟还是追来了。
  “夫君,现在怎么办?”夕小敷拉了拉舒辟寒的衣袖,“我们又要搬家么?”
  “尚未完全确定是她,我准备进城打探一番。”
  “一起去吧,师姐一直在练一套叫做‘群魔乱舞’的魔功,不知练到第几层了,多个人多分安全,若真是她,或可由我出面化解恩怨。师姐与我有恩,我委实不愿与她为敌。”
  玉倚溪这番话说得极为认真,舒辟寒深知他外表狡黠,本性仁善,便点头应允了。
  两位夫人一听,皆要相随,不得已,只好四人上路。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一个决定,会成为他们终身的伤痛。
  
  白玉娃娃觉得,再这样下去,他估摸着不到十岁就会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了。
  为何?
  气的。
  昨日他趁着那几只妖怪不在——也不知去哪了,一整天未见人影,盗了几颗小白菜回来,又收拾收拾自家院子将其种下。
  今天一大早,便迫不及待地跑去查看,谁知,竟是一片狼藉。嫩绿的菜叶七零八落,菜梗被踩得扁扁,再看断口处,明显是刀剑所为。
  不作他想,白玉娃娃当即怒从心来,大吼:“舒沫儿!”
  许是被他声音唬到,头顶树上唰唰落下几片树叶,他抬头,果见一抹小小的白影藏匿其中。
  白玉娃娃没有吭声,就这么直直地瞪着。
  终于,某人耐不住,探出颗小脑袋望了他一眼,急忙缩回去,过了一会,又探出来,如此反复好几次。
  白玉娃娃不动如山,雪沫娃娃缴械投降,笑得一脸讨好。
  “那个……白玉呆瓜,好早啊……”
  “那个……爹爹说,功夫一日不练便要荒废,我晚上睡不着……又看你睡得像王大伯家的阿花一样……”
  白玉娃娃握了握拳,提醒自己要忍耐,不能有辱斯文。每日里不仅要洗衣做饭,打扫庭院,还得伺候大小姐洗脸洗脚沐浴更衣,累得他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能睡得不沉么。
  “我就……我就起来练剑了……结果月亮公公很不给面子,都不出来为我照照……所以……其实你也有错啊,都没有告诉我你偷了菜……”
  是可忍孰不可忍!明明昨日种菜时她还嚷着要帮忙结果把水浇了他一身,转眼便忘,亏爹爹们还夸她聪明绝顶过目不忘。
  “你的脑子堪比阿花!”
  “白玉呆瓜你小肚鸡肠,你……你不是男人!”人家都那么诚心诚意道歉了,还骂人。
  “我不是男人,我是你夫君!”
  “你是我夫君,就该听我的话!”
  “是你要听夫君的话!”
  “你骗人,爹爹说夫君要听夫人的话!”
  “你笨蛋,自古就有出嫁从夫!”
  “自古是什么东西,有我爹爹聪明么?我爹爹说的一定是对的,白玉呆瓜要听我的话!”
  到了末了,话题彻底偏离,可怜的白菜凄惨地成了两娃娃互相攻击的工具,一阵风过,卷起几片干瘪的菜叶,萧索落寞。
  嘴皮上的功夫白玉娃娃自是不差,可一旦动用武力……他便只能被追得满地打滚,雪沫娃娃提着比她人还高了半寸的长剑舞得虎虎生风。
  此时的她,如画眉眼生动,英气逼人。
  这一日,天朗气清,春风和煦,他们打打闹闹,恬静美好一如平日。
  所以,那个女人的出现,便如平地惊雷,毫无预兆。
  雪沫娃娃收了剑,白玉娃娃从地上爬起,一致望着眼前的女人,莫名地感到了恐惧,下意识地靠近了彼此,白玉娃娃微挪一步,将雪沫娃娃护在身后。
  女人一袭月色宫装,姿容俏丽,高贵脱俗,骨子里却透着一股邪魅,连带周围的空气也诡异了几分。她望着他们,黑眸深处是火一般的妖艳疯狂,嗜血、憎恨、绝望共融,令人毛骨悚然。
  “你们,哪个是溪儿和那个女人的野种?”她的声音不响,但冰寒刺骨。
  “姐姐,你认错人了,我们不认识溪儿啊。”白玉娃娃眨眨眼,笑得温顺乖巧。
  他们不知道她是谁,可是从小到大,那几只妖怪都会提醒他们,若遇到一个让你们一见便害怕的女人,千万要避开,若实在避不开,不要逃跑,那只会激怒她,尽量拖延,爹娘一定会来救你们。
  “你们,哪个是溪儿和那个女人的野种?”女人依旧面无表情。
  两娃娃悄悄地牵住了手,一声不吭地望着她,心里默默祈祷妖怪们赶快来救他们。他们不是不怕的,只是骨子里都生了股傲气,不屑害怕发抖的模样,年幼不是懦弱的借口。
  日渐上移,明晃晃的阳光照得人心愈发焦躁,
  “你们,哪个是溪儿和那个女人的野种?!”女人问第三遍,显然已失了耐心,“若不回答,老娘把你们都带走!”
  依旧不见那几只妖怪的身影,白玉娃娃松开雪沫娃娃的手,仰起头,雪白的阳光落在他洁白的牙,干净得耀眼。
  “我……”
  忽觉身上某个地方一麻,无法出声,更不得动弹。轰得一声有什么在脑中炸开吗,头痛欲裂。
  “我是。”雪沫娃娃从白玉娃娃身后走出,步履从容,一笑间,是雪照暖阳的张扬大气。
  女人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番,又将目光扫向白玉娃娃,却听雪沫娃娃笑着道:“姐姐,倚溪爹爹是个美男子,你看白玉呆瓜脏兮兮的丑模样……你这是在侮辱倚溪爹爹。”
  毒舌不留情面的话语,以及眼角不经意间流出的狡黠,倒真有几分他的模样。
  而白玉娃娃此时满面尘土,衣衫凌乱,实在是难看。
  女人当即消了怀疑,冷哼一声道:“很好,那就跟老娘走!”
  雪沫娃娃是被提着衣领拎走的,她是个孩子,但是个骄傲的孩子,这对于她来说,是种侮辱,可是,她却笑着,一直笑着望着白玉娃娃,嘴角两个小小的梨涡。
  她唇齿开合,是这样一句话:“我不会死,我会回来。”
  白玉娃娃也一直望着她,泪水迷湿了双眼,只看到一团纯白的光变得越来越小,消失的刹那,天地一片漆黑,他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觉得浑身都疼,很疼,很疼。
  当玉倚溪一行四人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瘦小的身影立在风雨中,笔直而僵硬,目光一直锁定一个方向,死死地盯着,不动分毫。
  他像一棵树,又像一座山,仿佛已站了千年万年,以一种等待的姿态。
  

作者有话要说:本书来自【炫|书|网】不好意思啊,我尽力了,还是没能在12点以前完成,对不住了~~

我记得小九说过要看小白玉洗衣服来着,所以……嘿嘿,现在可有看到。

其实,我还挺感激这一章的,因为它陪着我走过了12点,明天……哦,不应该是今天,是我一个朋友的生日,我想在守在12点跟他说声生日快乐~~嘿嘿,实现了~~
这么晚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也还没睡呢,呵呵,我困死了,先去睡了,晚安~~
那个,写这一章的时候总觉得感觉不对,有什么不好的,尽管批评,我呢也会抽空好好修一下的~~
最后,看文愉快~~




年少相思刻骨愁

  雪沫娃娃被狠狠地甩在地上,粉嫩的藕臂当即磨出一个长长的血口,鲜血如瀑,滴在纯白的衣衫上,像一朵朵绽开的曼珠沙华,地狱的色彩,触目惊心。
  她却没有哭,她笑着爬起来,为自己点了穴止血,冷静娴熟得不像一个七岁的孩子。半条手臂痛得麻木,雪沫娃娃始终努力地、用力地笑。哭的前提是有人怜惜,此时此刻,眼泪,只会让自己显得可怜而可笑。她是个骄傲的孩子。
  紫姬瑶坐在高处冷冷望着,面容精致,姿态优雅,高贵完美地像一座雕塑。
  “漂亮姐姐,这里是哪里,好美啊。”雪沫娃娃眨眨眼,笑得天真烂漫。
  “紫极宫,”紫姬瑶缓缓从高台走下,负手绕着她走了几步,忽的用力捏住她的下颚,提得她脚尖几乎脱离地面,看着她挣扎痛苦的模样,紫姬瑶咯咯地笑了,“瞧,多美的一张脸啊,尽得那只白骨精真传呢……叫老娘都舍不得下轻手呢!”
  说罢,用力一甩。
  雪沫娃娃重重地摔在地上,落地的瞬间,咯噔一声,竟是断了腿骨,断裂处依稀可见皮下碎骨的棱角。雪沫娃娃咬咬牙再次爬起,原本泛着红晕的脸颊苍白若纸,她瞪了紫姬瑶一眼,又笑了,红着眼圈用力笑。
  雪色的脸,深红的眼,她笑得眉眼弯弯,明明可怖,却又美得惊心动魄,那是怎样耀眼夺目的灵魂啊。
  连紫姬瑶都有一瞬间的失神,她拊掌:“好气魄,不愧是溪儿的孩子。来人,将老娘的见面礼送上来。”
  一名侍女手托一个银盘走到雪沫娃娃面前,上有许许多多的“珠子”,红橙黄绿青蓝紫,同色间亦有浓浅,有些还有花纹,大致有上百粒,五彩斑斓得像一个聚宝盆。
  雪沫娃娃自小耳濡目染,有一点是知道的,银一遇毒便会变黑,而眼前的银盘,底部深黑。
  “可喜欢这个见面礼?”紫姬瑶笑得近似可亲,但嘴角嘲讽显然,“要尝尝么?”
  雪沫娃娃腹诽:我能说不么?她微微一笑,想起白玉呆瓜整日青翠翠的模样,便拾起一颗碧色的药丸。比起被人强灌下的狼狈,自己动手比较合算,她是个识相的好孩子。
  “谢谢姐姐。”
  才下肚,腹内便是一阵剧痛,仿佛肠子正在一点点地融化,痛得她控制不住满地打滚。许多年后毒药成了她的家常便饭,她才知道,这碧色的药丸里有断肠草的味道。
  紫姬瑶的笑声猖狂尖利,直入耳膜。
  “痛么?要止痛的话,去吃那颗金色的。”
  那侍女退后几步,在雪沫娃娃够不着距离站定。
  雪沫娃娃咬紧牙关站起,一瘸一拐向她走去,她仰起头,腰杆挺得笔直。想看我爬么?想我的尊严践踏在脚下么?我偏不让你如愿,气死你,气死你!
  吞下金色的药丸,疼痛并没有减轻,只是转移了地方,雪沫娃娃若有所悟,抬头看向紫姬瑶,用力笑,满眼的讽刺与嘲笑。以毒攻毒啊,被我看穿啦。
  她笑,只是想把哭的力气笑掉,所以她的鄙夷与厌恶,不会收敛。
  讨厌你,气死你!
  紫姬瑶强忍住几欲喷发的怒火,咬牙切齿道:“你不怕死吗?”
  “我最怕死了……可是,姐姐一定舍不得让我死的对不对,接下来,我该吃哪一颗呢?”
  雪沫娃娃不再倒下去,再疼,也努力地站直,她甚至死死地抓住侍女的手,紧得侍女都疼得白了脸,红了眼,雪沫娃娃却笑得愈发灿烂,有现成的拐杖不用是笨蛋。她死死地瞪着紫姬瑶,按照她用暴跳如雷的声音喊出的颜色乖乖吃药,她很乖,真的很乖,要是白玉呆瓜看到了,一定不会再嫌她野蛮了。
  白玉呆瓜,真好,不是白玉呆瓜来吃药,这药好苦啊,白玉呆瓜这么没用,一定会哭鼻子的,嘻嘻,笨蛋白玉呆瓜,我是不是很勇敢啊,我最聪明了对不对,要是你来一定会被这个坏女人欺负死,可是我来就可以把她气死。
  直到整盘毒药被雪沫娃娃吃了个底朝天,她还是一声不吭地保持着倔强高傲的姿势。
  紫姬瑶怒不可遏,一甩手吼道:“把她扔进千蛇窟!”
  此言一出,雪沫娃娃明显地感觉到旁边的侍女狠狠地打了个冷战,而她在想,千蛇窟啊,这个名字取得真没水准,一听就知道是很多蛇的地方嘛。
  雪沫娃娃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冷冰冰滑溜溜的蛇,还是“千蛇”,真可怕啊真可怕,可是,害怕有什么用呢?就不让坏女人得意,就是要气死她!
  所以,当成堆的有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蛇几乎没过她的头顶时,她还是笑着的,仰头望着站在洞口以折磨她为乐的坏女人,得意地扬起嘴角。反正已经疼到不知道哪里在疼了,就当这不是自己的身体好了。
  此时的她太小,不知道这种豁出去的魄力叫做绝望,这种气死人的骄傲来源于仇恨。
  雪沫娃娃觉得那个女人真的很厉害,她吃了上百种毒药,被上千条毒蛇咬过,竟然还活着。
  罪犯还有收监再审的待遇呢,所以,雪沫娃娃也有了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她躺在床上,浑身不能动,不痛不痒,竟是毫无知觉,她一惊,该不会自己只剩下一颗脑袋了吧,垂眸一看,还好,身子还在,只是被缠成了蚕蛹。
  她是四脚朝天躺的,视线所及只有薄薄的床帐,飘啊飘的,就像白玉呆瓜的衣服。这家伙虽然笨,可是穿什么衣服都好像会飘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好看。
  白玉呆瓜……
  鼻子忽然有些酸酸的,一滴泪从眼角滑下,雪沫娃娃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眼珠滴溜溜地望了望四周,还好,那个坏女人没在,反正就不能让她得逞,她要我哭,我偏不哭,气死她。
  她撅嘴朝眼角呼了呼,想把眼泪烘干。暖暖柔柔的气流拂过眼睫,她渐渐有了困意,打个哈欠便睡着了。
  梦里,白玉娃娃跪地求饶,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夜深人静,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纯真无邪。
  紫姬瑶抚摸着她的脸颊,痴痴的眼中一会是缱绻的温柔,似是在透过这样脸寻找心里的影子;一会又哀怨愤怒,将手掐在她的脖颈,收紧又放开。
  口里喃喃重复两句话:
  “溪儿……”
  “为什么她不是你我的孩儿……”
  雪沫娃娃醒来已是不知几日之后,她是被一盆水浇醒的。醒来的刹那,浑身剧痛难忍。
  而又一次的折磨才将将开始。
  第一次是尝百毒,为“百”,第二次是千蛇窟,为“千”,这一次,自然是“万”,万蚁蚀心。
  其实雪沫娃娃很想说一句,没新意,却痛得没有开口的机会。
  看着黑漆漆的像马蜂窝一样的蚂蚁一点一点钻入自己的血肉中,雪沫娃娃再没了想吃“蚂蚁上树”的愿望。
  痛其实不是最痛苦的,痒才最要人命。
  当成千上万只蚂蚁一点一点撕咬着你的心脏,甚至耳中能听到它们撕咬时的声音,嘶嘶,嘶嘶,那是用语言也无法形容的惊心动魄的惨烈。
  那一刻,她的齿已抵在舌尖,一咬或许就会解脱,可是有一个很清晰的念头印在脑中,她答应过的,要活着,要回去。
  雪沫娃娃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昏倒,显然,紫姬瑶也很不可思议。而她对待不可思议的方式是很绝的,那就是让你更加痛苦,直至昏厥。
  她拿出一面镜子,对着雪沫娃娃的脸,笑得近似可亲。
  “来,看看自己的脸。”
  看到的刹那,雪沫娃娃惊叫一声,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她捂着自己的脸,浑身颤抖,眼泪终于决堤。
  她的脸毁了!
  很恐怖,很恐怖,全是血淋淋的伤口。
  正当紫姬瑶自以为得逞地笑时,雪沫娃娃也笑了,虚弱无力,却底气十足。
  “虽然很难过,可是没关系,”她仰起头,眸色倾城,“就算全世界都不要我,白玉呆瓜也不会嫌弃我!”
  这不是赌气,这是事实。
  
  雪沫娃娃一去几日,白玉娃娃每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说过她会回来,他在等她。
  本该温暖的初春这几天骤然转冷,恍又回到了冬季。
  少年立在萧瑟的庭院中,单薄的衣衫被冷风吹起,像两个小小的翅膀,孤弱无依,随风飘荡。
  那日之后,白玉娃娃很乖。不吵不闹,也不开口,叫他吃饭他便吃,用力吃,吃完便吐,吐了继续吃,才几日,已瘦得不成人形,站在风中像随时像要被吹走,脸色蜡黄,薄唇开裂,唯有眼神依旧坚执,似把整个世界的光彩都融入其中。
  四个大人看了只能默默心疼、默默流泪。他们没有互相怪罪,也没有谁表示歉意,这两个孩子,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亲生。
  最让他们痛苦的是,他们只能眼睁睁望着,他们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哪,却不能有任何行动,因为紫姬瑶留了纸条,只要他们一动,便杀了她,同时保证,决不伤她性命。
  “不伤性命”的界限是什么,他们不敢想。这一生,他们呼风唤雨,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无用过。作为父母,有什么比明知自己的孩子在受苦,自己却无能为力更摧心肝。
  白玉娃娃已好几日未曾合眼,竹映琴流着泪点了他的穴,将他抱到床上,可是他始终睁着眼望着屋顶,一眨不眨。无奈,玉倚溪只能忍痛为他扎了安神针。第二日一睁眼,他便又冲到了那个地方。
  两个娃娃,一个受尽煎熬,一个不顾自我,只为了傻傻的重逢的愿望。
  有一日,天空下起了大雪。
  纷纷扬扬的雪迎头洒下,白玉娃娃忽然动了,他抬起手,雪花落在他的掌间,纯洁耀眼一如她的笑靥。他笑了,望着满天菱花,笑得温柔醉人。
  他拔腿向前跑去,竹映琴等人急忙追去,他摇着娘亲的手大叫:“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他笑得那么张牙舞爪、欢天喜地,毫无形象可言,竹映琴却觉得,这是她儿子最俊美的时刻。
  

作者有话要说:本书来自【炫|书|网】诶……我下手真重啊,我的沫儿啊,为娘对不起你……我……我自扇三百巴掌……
你疼,我也疼~~

诸位,要是被吓到的原谅则个,本来想说一笔带过得了,可是想想我家沫儿受了这么大的苦,不说出来我不服气,紫姬瑶你丫的给我小心点!!!
我家我白玉和小沫儿真的不容易啊~~
都没有人表示一下安慰么,伤在儿身疼在娘心啊~~

对了,那个关于玉舒四人与紫姬瑶的恩怨我本来想写篇番外解决的,又觉得篇幅不够,所以可能会写成外传,敬请留意,这四个家伙吧~~也很好玩哦~~

最后,好歹看我这么辛苦的码字的份上,有人愿意出来冒个泡么~~

(我废话总是这么多,谁叫我是话唠来着……好吧,我滚走~~)




吾家有女初长成

  无怪乎两娃娃要称他们为妖怪。
  四人在看到周身浴血、体无完肤的孩子时,只是用力地擦去眼角的泪,冷静专注地开始救治,没有哭喊,也无慌乱。
  这四人,年少时,鲜衣怒马、风头鼎盛,堪称武林神话。
  舒辟寒于武林大会力挫群雄,独占鳌头。可是当他将毕生功力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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