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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千年醉-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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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两本来就不是好人啊。”容十三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笑嘻嘻模样,“再说他当热依木的眼线,不知暗地里通风报信坑了多少来莫克的外人,只是这样算是便宜他了。”
    两人闲扯了几句,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一辆小型的载客三轮车由远及近到了酒店门口,热依木从三轮车棚里跳下来。
    “容爷,蓝姐,是有什么事情吗?”热依木的眼神表示他来得很不情愿,不过还是挤出一脸的笑,对两人道。
    容十三对热依木的假笑视而不见,哥俩好般伸臂一把揽住热依木肩膀,半强迫的就把人往酒店里拖。
    拖到柜台门口,容十三随便从柜台上散落的钥匙里捡起一把,看了上面的房号,径直往内直去。
    在昨晚见识过容十三和蓝醉的彪悍之后,热依木根本不敢反抗,只能乖乖跟着容十三,蓝醉走在最后,把退路全部堵死。等这一行三人都走得不见影子后,年轻男人这才敢从柜台角落钻出来,把那几张钱拽紧了塞衣袋里,满脑子都是古怪的念头的飘。
    莫非……莫非这两个人是看上热依木大哥了?他们的口味……还真独特啊!
    容十三和蓝醉当然不知道年轻男人的意淫,押送犯人似的到了钥匙相对应的房间前,打开门就把热依木推了进去。
    房间里很简陋,就一张床一个衣帽架子,和大酒店的名头极不相称。热依木在房间里手足无措,反复回忆早上分手时候的情形。那时候都还好好的啊,为什么又突然牵扯上他?
    莫非……莫非是因为咔若巴萨齐?
    热依木的眼神猛地冷了下来。
    “热依木,坐。”容十三大剌剌坐在床沿,一拍床铺,示意热依木坐下。蓝醉仍旧站着,把大门堵了。
    热依木无奈,只能依言惴惴坐下。
    “看样子你猜到我们为什么又来找你了,真是个聪明人。”容十三赞道。
    “我比较好奇你们怎么知道能在这里找到我。”热依木装傻,故意绕开话题。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是莫克市中心最大的酒店,还有停车场,外地来的人多半都会选这里落脚。你们又做的是专劫外人的生意,当然会在买通酒店的前台让他给你通传消息,搞不好那个人也是你们其中之一。”蓝醉漫不经心回道。
    热依木无法反驳,只能垂头丧气低头看鞋尖。
    “喂,兄弟,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很缺钱?”容十三挪动位置靠近热依木,露出狐狸一样的笑说道。
    热依木不适地想躲,但看着容十三看似温和的笑和冰冷的眼,却全身僵硬,不敢稍动。
    “如果我没猜错,你拿钱来是为了养活兀都木的那些老人?”
    热依木不想承认,但容十三的气势压迫得他根本不敢撒谎。
    “既然你缺钱,你也知道我们需要什么,不如我们做笔交易如何?你开个价?”
    热依木听到这里,忽然像只被踩到脚一样,挣脱容十三站起来,沉着脸道:“我不会去的,多少钱都不会去!容爷、蓝姐,你们是来寻宝贝的是不是?我觉得你们不算坏人,我也劝你们别去了。咔若巴萨齐是魔鬼的家,那片沙漠是魔鬼的嘴巴,只要我们靠近,就会被吞到地狱里。进了地狱我们的灵魂就只能被伊普利斯奴役,永远得不到解脱!”
    容十三的笑容不变,只是向热依木伸出两只十字交叉在一起,缓缓道:“十万。”
    热依木一愣,随即马上坚定摇头,表示他绝对不会妥协。
    “两倍。”
    热依木嗫嚅了下嘴唇,还是摇头。
    “三倍?”
    热依木迟疑了下,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最后还是抖着身体摇头,转身就想离开,却被蓝醉拦下。
    “四倍。我听达吾提说莫克现在的名声糟糕透顶,几乎没外人来,你们的生意怕是做不了几笔了。莫克本地贫瘠,不能自给自足,你们又不愿意去外面赚钱,路只会越来越窄,钱也只会越来越吃紧。人老了以后身体总是很差,容易生病,尤其是在兀都木那种条件恶劣的地方,如果没有钱,老人们病了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考虑过吗?”
    “我……我……”容十三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扎在热依木的心上。容十三说的话他不是没想到过,也知道容十三说的都是事实。越是这样,热依木才越痛苦。
    “八……八十……”热依木眼神忽然一变,对容十三打出手势,脸上是一种豁出所有不惜一切的神情。
    “四十。”容十三微笑着回道。
    “六十……六十,我们各退一步!”热依木依旧在讨价还价。
    “四十。”容十三回答得毫不犹豫。
    “整个莫克只有我活着从咔若巴萨齐回来了,也只有我会答应带你们去!”
    “你别忘了,如果我们拿兀都木和你的那些兄弟做威胁,就算不给你一分钱,你也得带我们去。就像你说我们的那样,我觉得你也还没坏得不可救药,我们不想这么做,你别逼我们。四十万,现在住在莫克的人,许多怕是一辈子都没见过四十万吧。”蓝醉幽幽道。
    “你们……”热依木内心显然很是挣扎,最后抖着嘴唇道,“我还要带两个兄弟去,五十……”
    “成交。”容十三笑着截断热依木的话,拍板得极度干脆。
    
    ☆、第204章
    
    热依木答应之后,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经过协商,前往咯若巴萨齐的所需的食水、骆驼、人手都由热依木承担,路线也由热依木规划,出发的时间定在十至十五天以后。
    在谈话中蓝醉和容十三才知道热依木原来居然是莫克颇有名气的导游。前几年有一段时间在城市驴友圈中掀起了一阵西疆和北蒙热,偏僻的莫克也迎来不少游客。封闭的莫克遭受到这次旅游潮的冲击,脑子好用的如热依木之流,凭着流利的汉语以及对沙漠的熟悉带了不少游客进附近的沙漠转悠,趁机大赚了一笔。
    听到热依木以前曾经是导游后,蓝醉和容十□□而诧异了。按理说他应该是莫克受到外界冲击时的受益者,怎么反而对外人表现出这么大的敌意?只是这件事无关交易,两人也不便细问,只能暗中警惕。
    打从蓝醉和容十三离开后,白素荷就在蒙筝房间门口来回绕了起码三次,却每每在手敲到门板前打住。直到第四次恰巧碰到上来为蒙筝补送午饭的达吾提家老婆,白素荷终于松口气,接过她手中餐具,算是为自己找到个借口。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白素荷最后对自己说道,不管如何蒙筝都是同伴,容十三离开前又再三托付,总不能真的放着不管。
    指关节连叩在门上许多下,里面都没有回应。白素荷神色渐凝,刚想效仿早上蓝醉做法踹房门时,里面终于传来一声恹恹的拒绝:“别吵我了,我不想吃。”
    “是我,开门。”白素荷冷声道。
    里面没有回答,静默片刻后响起趿拉着鞋的脚步声,门打开一道缝隙。
    “白姐。”蒙筝从缝隙里伸出手,想把餐具接进去。
    白素荷没把东西交给她,而是径直推开门,打量蒙筝气色。
    蒙筝的头发凌乱,睡眼惺忪,圆脸睡得红彤彤的像个小苹果一般。没拿到东西,蒙筝也不恼怒,一声不吭懒洋洋转身爬回床上,重新钻进被子里。
    白素荷端着一堆吃食就这么被晾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对,眼角唇角都忍不住微微抽搐。一把抓住门把,准备把门关上随蒙筝去了,忽又觉得不对。
    莫克这地方位处沙漠边缘,白天炎热,夜晚寒凉。现在正是下午,白素荷在达吾提家里穿着短袖都还觉得热,蒙筝刚才居然是穿着整套长衣长裤来开的门,而且这会窝在被窝中捂得严严实实,就露出小半个脑袋在外面。
    想到这白素荷顿住拉门的手,重新推开,进到房间里直接走到蒙筝床边。
    蒙筝侧身向内,脸有大半都埋入枕头里,只露出小半张脸。就这么一会的时间,这半边额头上就开始泛起晶莹的汗珠。
    “你不热吗?”出汗就应该是正常的了,估计刚才是为了躲她吧。
    白素荷想通后才伸手去掀蒙筝身上的被子,却没想到蒙筝一把拉住,模模糊糊的道:“不要,冷。”
    冷?
    白素荷指尖摸上蒙筝额头,只觉触手处肌肤滚烫。
    这是在发烧吧,而且烧得温度不低,难怪刚才蒙筝脸色米分嫩,白素荷还以为是她刚睡醒的缘故。
    “蒙筝,你发烧了怎么不说?起来我带你去医院。”这手感都不用去找温度计了,白素荷不顾蒙筝的拉扯,强制扯开被子,紧跟着就去拉蒙筝。
    “唔,不要!”没了被子,蒙筝干脆蜷成虾米一样的圆团,赖在床上死活不起。
    “起来!我带你去医院。”白素荷本就不是特别有耐性的人,蒙筝不是被子,如果不是蒙筝自愿,她还真是轻易搬不动。这会天气炎热,这一番折腾白素荷背心马上冒出一层汗,黏腻的感觉让白素荷的耐心宣布彻底告罄。
    蒙筝被白素荷又拉又拽,床铺上无处着力,终于被扯动到床边缘。蒙筝这时候突然一把伏身抓住床脚,手挥脚踢,带着呜呜哭音嘟囔道:“不去不去不去!”
    白素荷差点被蒙筝一脚踹在肚子上,只好放手,看着蒙筝跟只大螃蟹似的盘在床上,打了个圈又滚回床中央,继续蜷成虾。
    白素荷这下无语了,站着瞪了蒙筝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你少跟我装疯卖傻,快点起来!”
    没人拉拽,蒙筝继续装聋作哑。
    对着这么一个无处着手的货色,白素荷是真的无计可施了,只好转身出门,替蒙筝去找退烧药。
    不得不说住在偏僻的地方真不好,达吾提家周边居然连一家正规药店都没有,唯一一家看着脏兮兮的白素荷实在不敢买。回到达吾提家,达吾提他老婆汉语又不怎么行,比手画脚一番后递给白素荷一大堆药,问题盒子上印刷的全是西疆字,蚯蚓一样白素荷一个字都认不得,总不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全给蒙筝塞下去。
    最后白素荷只好端着一盆凉水回到蒙筝房间,打算先给她物理降温,等蓝醉他们开车回来再说。
    扒蒙筝衣服倒没想象中那么困难,把蒙筝扒得只剩下内衣内裤后,白素荷就拧着湿毛巾为蒙筝擦拭全身。蒙筝起先还半睁着眼看她,不过眼神明显没有焦距,满嘴哼哼唧唧的,一句都听不分明,显是已经烧晕了头神志不清。后来约莫是擦拭几遍后汗意去了通体舒畅,加上温度开始降下,蒙筝手脚舒展,逐渐沉入深眠。
    白素荷自己却是累得一身汗,见蒙筝终于不闹腾了,这才把毛巾摔进盆子中,坐下来稍事歇息。
    “居然自己跑来当苦力!”白素荷横着躺在床上蒙筝,对自己送上门的事颇为不满。
    没了遍体轻柔的擦拭感,蒙筝才安静了片刻,就又开始哼唧起来。
    “你想说什么直说行不行,哼哼哼什么!”白素荷火大的凑到床边,想听清楚蒙筝的要求,希望快点满足她让她保持安静。
    这次听得仔细,白素荷终于听清楚了,蒙筝叫的是两个人名,一个是阿馥,一个是白姐。
    白素荷的身躯有点僵,神色骤冷,站直身就想走人。
    手臂忽地一紧,被人拽住,白素荷回首看去,蒙筝不知什么时候又睁开了刚才紧闭的眼,凄楚而渴望地望着她:“不要……留我一个人……求你……”
    “来生来世,生生世世,与君不复相见。阿馥,你说你要陪着我的……为什么……为什么……”夏若卿紧紧捏着贺兰馥的手腕,双手已经使劲到将那只逐渐冰凉的手捏得经脉凸起,但是躺在床上的人再也不会挣扎叫疼了。
    “娘娘!”身后传来女子失声的惊呼声,夏若卿有些迟钝的回头,望见璎珞与挽容站在门口,璎珞已然跌跪在门口,双手掩在口前,眼珠顺颊而下。挽容虽镇定些,也是花容失色,怔楞的望着飞溅四处帐幔的血和躺倒在床上,脖颈间犹插着金簪的贺兰馥与跪坐在榻脚的夏若卿。
    “这……这……”挽容赶紧两步走到床边,伸手一叹贺兰馥鼻息,吓得马上收回手,对夏若卿颤声道,“娘娘,兰婕妤她……你……”
    “她……她……不要我了。”夏若卿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古怪,又是悲怆又是失望。
    本来以为已经握在掌心中,永远不会背弃的人,竟会欺骗自己,在转眼间以这般惨烈的手法离去。
    夏若卿心里空荡荡的,像是整颗心随着贺兰馥的那句决绝,被掏得干干净净。
    挽容闻言却松了口气,毕竟她贴身侍奉夏若卿,自是知晓夏若卿的狠辣绝情。方才她还以为夏若卿与贺兰馥一言不合,才对贺兰馥对手。这下知晓贺兰馥乃是自戕而亡,心中顿时宁定许多。
    若是夏若卿在裕丰宫中公然杀害妃嫔,这死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脱逃的。
    “挽容。”夏若卿愣愣望着贺兰馥的尸身,忽然唤道。
    “娘娘,我这就去唤宫人来。这里……您还是避忌些比较好。”
    “先别叫人,御医院那边来人了吗?”
    挽容讶异,不过还是恭敬回道:”我与璎珞来时,在裕丰宫正门见到了匆匆赶来的洪御医和张御医,两位御医怕是先去淑妃娘娘与宁贵嫔那边医治了。”
    “洪玉泉?”
    “正是。”
    “好,你去洪玉泉那悄悄要一套他行针用的银针来,别多话,要来便是。”
    挽容满面茫然,不知这种紧急时刻夏若卿还要银针来做什么。不过夏若卿行事挽容从来无法揣度,也不敢多问,应了声是,匆匆往君漪凰所在的内室去了。
    “璎珞。”待挽容出了门,夏若卿才转向还坐在地上低泣的璎珞道,“你去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
    “静贵嫔……娘娘她……”
    “若有人来,想办法把人打发了。”夏若卿梦游般站起,将斜倚在床头的贺兰馥扶好躺在床榻上,手心温柔的抚摸着微存余温的艳丽面容,脸上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我要救你家兰婕妤,我不会让她死的。”
    “阿馥,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得陪着我,你答应过我的,这是你的——承诺。”
    夏若卿的手指抚过紧闭的眼、满是鲜血的脸颊与尚且柔软的唇,沿着那瘦削的轮廓移过下巴,拂过耳骨,落在贺兰馥耳垂上的那只紫玉芙蓉耳珰上。
    “阿馥,我知道里面很挤,你先忍忍好不好?先忍忍,我会替你选一副合适的身躯,让你回来,回来陪着我。”
    轻柔的吻,落在贺兰馥唇上,缠绵悱恻,让仍停留在室内旁观的璎珞悚然心惊。
    
    ☆、第205章
    
    挽容携着银针回来时,见璎珞面无血色尚瘫坐在地。挽容自也见到了夏若卿的诡异神情,只是她跟随夏若卿多年,胆量历练皆非璎珞可比,是以挽容稍一定神,将银针奉给夏若卿后,便将璎珞匆匆拉出室外,守在小门前。
    室内寂静无声,两人魂不守舍的站在一处。璎珞这会子的泪干了大半,见门前来往诸人匆匆而过,对她两人视而不见,再也忍不住,悄声对挽容颤声道:“静贵嫔……静贵嫔方才说……要救兰婕妤……”
    “噤声。”挽容左右一瞧,见无人注意到璎珞的话,这才颦眉回道,“你也是宫里老人了,有的事便当从没听过吧。”
    璎珞想起今日晨间随着贺兰馥听到的夏若卿的那番手段,打了个寒颤,再也不敢多言,唯有咬唇默然。
    挽容表面沉着,实则心中也是不安,思绪纷杂。她并不知晓夏若卿究竟意欲何为,又想到贺兰馥这一自戕,不知是否会影响夏若卿的挽救夏氏一族的大计,正彷徨间,抬头便见一身着御医袍服的男子由宫人引着进到外阁,举步就向外室走来。
    挽容一惊,拉着璎珞便敛袖行了半礼,呼道:“陈御医。”
    陈海荣点头应了,抬手示意两人免礼,以便进到外室。挽容又惊又急,阻在门前并不起身避让。她不知夏若卿是否完事,只望夏若卿能听到这句呼声,能及时收手,莫教人发现端倪。
    陈海荣一路急赶,到了裕丰宫中竟见到这般木讷的宫人,不由怒了,道:“听闻兰婕妤急病,还不速速让开?”
    挽容无奈,只得侧身让道。陈海荣一步进到室中,鼻中就嗅得浓浓血味,再定睛一瞧,手中所提药箱顿时直坠在地,发出重响。
    只见床榻之上鲜血横流,素来端庄温雅的夏若卿抱着仰卧一长发散落的女子静静坐在床沿。那女子自侧颜瞧去,笔挺如削,轮廓凌厉,正是称为急病的贺兰馥。
    陈海荣尚算镇定,一惊之后立即赶到床榻边缘,便瞧清晰了贺兰馥脖颈间的那根金簪。
    “来人!还不快去叫人来!”陈海荣顾不得礼法,挥袖向挽容呼喝同时伸指按压在贺兰馥脖颈之上,触手便知这位艳名满宫闱的兰婕妤已是无力回天。
    之后便是兵荒马乱,夏若卿宛若失了魂般任由旁人摆布。陈海荣令人安顿好夏若卿,再细查验贺兰馥脖颈伤处,他行医多年经验丰富,自金簪刺入脖颈的角度与深度以及帐幔的血迹即判断出贺兰馥乃是自戕而亡。
    不过半个时辰,南诏帝亦闻讯自前朝赶至裕丰宫。不过半日,后宫身处高位的妃嫔便一小产一病危一自戕,怎能不叫南诏帝震怒?将三人瞧过一遍后,当即将唯一无恙的夏若卿传唤到主殿。
    夏若卿此刻已经由挽容伺候着重新梳整发髻添补妆容,神智似也比陈海荣见到时清晰许多,见到南诏帝便跪拜在地,再不起身。
    “夏若卿,这是怎么回事?”南诏帝怒极,连封号都免了,直呼其名。
    夏若卿只是摇头,垂泪不语。
    “说话!”
    “妾……妾不知晓。”
    “贺兰馥为何要来裕丰宫,为何要在裕丰宫中自戕?她自戕之时,只有你在旁侧!而且你与她素来交好,怎会不知?”
    “陛下,妾当真不知。”
    “你别倚仗有夏家在后,朕便不敢动你。你若不说,便视你与贺兰馥同罪同处。贺兰馥已死,你可想清楚了!”
    “陛下,如今夏氏如何陛下较妾更为清楚,妾谈何倚仗?贺兰姐姐身为南塘后妃却自戕而亡,是为大罪。旁的妾却实不知贺兰姐姐何罪之有,陛下让妾从何说起?”听闻南诏帝责问,夏若卿倏然仰头,声声泣道。
    “你!”夏若卿此番言辞,南诏帝竟被问得哑口无言,且夏若卿历来性情温婉驯顺,南诏帝也从未想过她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是以一时间主殿之内只闻夏若卿的轻泣之声。
    南诏帝赶来裕丰宫途中,已听身旁黄门汇报了此事始末。贺兰馥先至裕丰宫中,对宫人大打出手,夏若卿追赶在后,这是许多沿途宫人亲眼所见。贺兰馥至裕丰宫后,君漪凰方生急病,苏灵雨惊而小产。贺兰馥作为一切之后,在裕丰宫中以金簪自戕,多半是畏罪自尽。这一切事端虽说与夏若卿看似无关,不过夏若卿会追赶贺兰馥,多半是知道什么□□却不愿吐露。若想查出此事因由,非从夏若卿处下手不可。
    南诏帝沉默半晌,忽地冷笑,道:“看来朕不让你尝些皮肉之苦你是不会说的了。来人,上刑。”
    侍奉在南诏帝身侧的黄门闻言面无表情应声,挥手间就有门外小黄门去取刑具。宫廷之中平常也有妃嫔犯错,多半是扣俸禄贬位份,若妃嫔犯错更重,此罚不足消君愤,罪又不至送入清平阁的,便会处以笞刑。
    嫔妃笞刑的刑具都是特制的,行刑人亦是苦练数载,刑具挥至皮肉不留伤痕,内里却如刀割火烧,往往无需第二下受刑的嫔妃便会承受不住晕厥过去。
    见到夏若卿浑身轻颤不已,南诏帝这才笑道:“现在说还来得及。”
    “陛下……陛下饶命,妾不知说什么啊……”
    夏若卿话音放落,刑具已呈到殿上。夏若卿状若惧极,额头紧叩在地,眼神中尽是冰寒。
    手足皆被黄门扭紧,南诏帝微一颔首,负责行刑的黄门便是一笞挥在夏若卿背脊。夏若卿全身顿时抽搐,挣扎得连压制她的黄门都有些费劲。
    三笞下去,夏若卿面色已白若金纸,额间冷汗津津,眼神迷离,只是哭泣求饶,待得第四笞落在身上,夏若卿喉间一声闷哼,已呕出一口血来。
    南诏帝眉心紧皱,眼神冷厉。行刑的黄门有些犹豫,望向南诏帝,毕竟这位静贵嫔并未定罪,一些皆是揣测。宫廷中的妃嫔皆是纤纤柔弱似娇花,再下几笞,纵然不死也要落下残疾。他又听闻近来静贵嫔复宠,若是真打出个三长两短来,街上帝王再拿他问罪,岂不冤屈?
    南诏帝心中也是犹豫,按理说夏若卿生长于侯门,入的是皇室,何曾受过这种苦痛,换做其他妃嫔怕是见到刑具时就吓得晕了,还谈何隐瞒。如今第四笞毕,夏若卿还是口口声声不知,莫非她是真不知情?
    眼神落在夏若卿贴满凌乱发丝的半面妆上,南诏帝心终究是软了,一挥手,行刑的黄门也松了口气,连忙退下。
    夏若卿被黄门搀扶着重新跪在地上,但她此刻哪里还跪得住,只是趴伏在地,连泣声都细若游丝。
    “罢了,扶静贵嫔下去,唤个御医来为她疗伤。”南诏帝不得结果,心头烦闷,站起身来径直出了主殿,看也不看趴伏在殿中的夏若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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