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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3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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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做爹的指了指一个船娘,“大哥你看,那女子其实是个爱打扮的,旁人瞧的不真切,但若拿到手里,便知道那头上的,不是铜钏,而是做旧的金钏。”
  青年虽然在听,却心不在意,满脑子都是“李总编”三个字,若非船东喊了一声“靠岸喽”,他魂灵还没有归位。
  靠岸之后,青年才讶异地说道:“这里怎地同京城一般,居然还分了客货的?”
  “哈哈哈哈,这小郎说的甚么话,本就是淮扬、苏扬先分了客货,这才传去京城的啊。”
  旁边有个壮汉,腰间挎着横刀,牛高马大却是爽朗,并不会让人觉得恐惧。只见他冲父子二人抱拳道:“俺差事在身,先行别过,将来有缘再会。”
  父子二人还礼之后,那壮汉就大步流星,直奔城内去了。
  扬州治所是个大城,虽久经战乱,如今却恢复的不错。不仅扬州如此,便是楚州也是恢复的很好,淮扬二地工商再起,不输苏杭多少。
  “这城外新辟工坊竟然如此之多,较之京城,也不遑多让。”
  京城居行大不易,青年是大有感触的,但一看扬州地界,居然更加纷扰,便晓得江都的房价,怕是不会太低。
  “两位,是要寻客舍短住还是找个宅院久居?俺是江都本地人,做个中人营生,这东城城外的房舍院子,俺都是一清二楚。若是寻俺淘换,必不会让两位失望。”
  父子二人正要进城,却猛地蹿出来一个人,冲父子二人连连推销。一边说话,还一边递过来一张纸,只看见纸上印着的,却是城内城外各等屋舍租金,还有酒肆落脚客舍的住店价钱。
  只扫了一变,做父亲的便眉头微皱:“老夫前年来时,也不见恁般贵的。”
  “哎呀,老客也说了是前年,前年城东三进宅院,不带阁不带楼的,如今都翻了一倍多。正所谓‘今时不同往日’,俺看老客也是个读书人,怎忘了‘刻舟求剑’呢?”
  青年一听,顿时一愣,万万没想到这扬州地界,一个做中人的小厮,竟然也知道“刻舟求剑”。
  “太贵太贵,不要不要。再说,老夫在扬州这里也是有友朋的。”
  那做中人营生的小厮一听,呵呵一笑,直接把印刷纸收了回去,然后冲父子二人作了个揖,转身就去寻下一家了。
  “这……”
  青年更是哭笑不得,他父亲更是摇头道:“早就听闻江淮沾染魔都邪气,果不其然。”
  只是提到魔都二字,倒是让青年兴奋起来,连忙问道:“大人,听说‘李总编’同张江汉乃是故交,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似乎是回忆着什么,组织了一下思绪,他才和儿子道,“旧年‘忠义社’中,张梁丰最倚重之人,就是‘李总编’。西京终南山所出的宣纸,操办之人,就是‘李总编’。”
  “‘李总编’定是张江汉手足兄弟。”
  “这话说的倒也不差,老夫同邹国公大公子交往多年,彼时薛礼尚在长安,这二人寻个‘捉刀’,泰半是寻的老夫。故而老夫知晓张梁丰同大公子往来不多,反而二公子三公子更合张梁丰行事。”
  正说着,却见一驾马车出了城门,不等父子二人反应过来,就见车把式冲他们喊道:“游韶兄!上车――”
  父子二人一愣,仔细瞧了,做父亲的才一拍手叫道:“好个李奉诫,居然做起了赶车郎!”
  “甚么赶车郎,这是致敬孔圣人,给你做‘御手’哩。”
  “哈哈哈哈……”
  大笑一声,被李奉诫称作游韶兄的拉着儿子的手,到了马车跟前,介绍道:“大哥,这就是‘李总编’。”
  “呃!见、见过……小侄见过李江北!”
  “甚么李江北,我同你大人相熟多年,不必如此。”
  “小侄见过世叔。”
  “哈,好个小郎!”
  李奉诫拍了拍青年的肩膀,“游韶兄当年带你去城西草料场的时候,你才这么大,没曾想,一眨眼,上官家的聪敏小儿,如今都这般大了。对了,游韶兄,二郎呢?”
  “庭璋同她母亲一起,还在京城。这次是带庭芝过来,见见淮扬风貌。”
  “来得好,来了就长住算了。游韶兄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一个进士,莫要计较个甚么。这光景就算没个差事,还怕将来没有不成?他魏王主持个京城都颠三倒四的,真是庸碌无能,只配跟一帮老文虫吟诗作赋。”
  在父子二人惊愕的眼神中,李奉诫自顾自道,“我是知道游韶兄喜爱做官的,你若是不嫌弃,去扬子县老李那里帮忙算了。在扬州伸开不得手脚,没甚意思。”
  “德胜兄如今是简在帝心啊。”
  “那算甚么。”
  李奉诫摇摇头,忽地想起来一件事情,“对了,游韶兄,你若是想留在京城,倒也不是不行,不过现在扬州呆上一阵子。待我书信兄长,得了消息,再知会你。”
  “仪……感激不尽。惭愧,奈何上官氏不能没于我手,只得苦心经营啊。”
  “理解理解。”
  李奉诫笑着拍了拍上官仪的肩膀,然后直接道,“横竖我如今也要用游韶兄你的文笔,谁不知道上官仪的笔头乃是一绝?”
  “噢?是有甚么要紧事体?”
  “还是西疆诸事,本想好好吹捧一番长孙冲,奈何胸腹之中,没甚墨水。谁曾想游韶兄要来,当真是合该有这么一遭。游韶兄,帮我写个文章,长孙冲这‘榻上苏武’不好听,怎地也得是‘贞观耿恭’啊。”
  “好,这个容易,仪定不负所托。”
  “托甚么,给钱的。”
  上官仪听了,顿时脸皮一抖,想说又不想说。
  


第四十二章 五斗米太少
  江都对上官仪来说,实在是谈不上有什么美好回忆。他爹就是死在这里,而他自己更是在这里死里逃生。
  这也是为什么一到江都,就感慨“旧年江都一场梦”,对上官仪来说,当年就特么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噩梦。
  如今还是浑浑噩噩的,若非杨仁恭介绍,他连写应制诗的机会都没有,更谈不上跑去科举中进士。
  讲到底,上官家还是要比土鳖们强,至少上官仪的“知己”是老杨家的。
  “游韶兄,武汉消息传来啦!”
  李奉诫穿的极为随意,上身跟t恤似的,下身一条麻布长裤,在外面奔跑,别人还以为他没有穿衣服。
  这等穿戴,士人不多见,穷汉是见得多。
  “甚么消息?”
  正在写文章的上官仪一愣,忽地反应过来,“怎地恁般快,这汉阳江夏到扬州,哪有这般快的?”
  “哈,此间门道,不可外传。”
  李奉诫笑呵呵地说着,却让上官仪深信不疑,因为京城和长安,都有人传言,说是华润号有特殊的传讯渠道和方式。哪怕从西域传消息回来,都能控制在三天以内,简直匪夷所思。
  朝廷“加急”,任你几百里加急,跑死多少匹马,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靠着时间差,华润号在河南、山东、江淮,可是杀了不少不知道死活想要挑战江湖地位的猪头三。
  “兄长已经命人写了一封信进京,王二郎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哪个王二郎?”
  “王敬直啊,他跟兄长还有魏王都是有交情的。兄长让王二郎举荐你,到时候弘文阁内混个差事有甚难的。”
  前侍中王珪的儿子,又是一直跑魏王那里白看书的书虫,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别说看在王珪的面上,就是魏王李泰自己,也不可能说王敬直开口直接就回绝。那还混个屁,真去做写酸诗一天到晚除了装逼干啥啥不成的酸儒好了。
  横竖又不是让上官仪去做个弘文阁学士,混个啥啥郎,或者啥啥秘书,惠而不费的事情。
  不但卖了王氏一个面子,李泰还能赚个“好兄弟讲义气”的名气。
  至于王敬直背后有没有什么阿猫阿狗乱拱,那是王二郎自己的事情,李泰根本不需要理会。
  “这……”
  上官仪顿时就呆住了,这特么就这么简单?这不科学啊,老子中了进士,在京城简直跟咸鱼差不多。要不是杨恭仁还有三分薄面,连混个长期饭票都混不到啊。
  人和人的差距真的有这么大?
  说实话,上官仪对李奉诫某种程度上还是有优越感的。比如李奉诫别说进士了,一个职称都没有,上官仪颇有一种老夫可是正规渠道出品。再一个,李奉诫别说不给魏王李泰面子,连朝廷征辟都是当放屁,混了几天班就辞职,简直陶渊明再世。
  当然了,上官仪觉得李奉诫是比不上陶渊明的,然而他大概也不晓得,李奉诫压根就瞧不上“采菊东篱下”那破烂调调。
  和嫌弃工资太少的“靖节先生”不同,李奉诫属于能放话“我对钱没有兴趣”的贞观款爷。
  履历上更是令人羡慕,就一个,皇帝玩宣纸大派送,暴涨供应主持生产的,就是他李奉诫。
  就这么一条履历,李董要是哪天嗝屁,他儿子上位,起码也得让李奉诫混个将作监的二三把手,实在不行,工部侍郎肯定有的。
  所以说,感情上有点不能接受,但理性出发,上官仪还是拎得清,知道李奉诫是属于有资格任性的同辈英杰。
  “游韶兄无须担心,兄长早就打听好了。褚遂良除职黄门侍郎,本是要返乡丁忧,不过如今这世道……嘿。”
  李奉诫语气嘲讽,显然是瞧不上褚遂良的。原本褚遂良的的确确是打算守个三年,哪怕皇帝说夺情,也不打算鸟。
  可世道变化何等的快,万万没想到皇帝跑去“巡狩辽东”,而且已经有了消耗东胡精力的大型工程,堪比秦朝修长城的大型工程,这一套下来,凡是在里面掺合的,根本不要三年,一二年出初步成果就能升职加薪。
  按照级别,起码三五个同僚能跟三年后的他争,到时候不是闹么。
  所以,褚遂良一咬牙,厚着脸皮,居然就顺了李董的“夺情”。不但让外朝感觉错愕,连李董自己都觉得有点意外。
  唯有许敬宗表示这才是正确的为官之道,应势而变,方能如鱼得水啊。
  为官不怕死爹不怕丢面子更不怕流言蜚语,就怕“曾经有一个机会放在我的面前,我却没有好好珍惜”……
  “褚夕郎莫非没有丁忧?”
  “这倒是不至于,回去了三个月。”
  李奉诫摇摇头,看着上官仪,“不过还是除职黄门侍郎,听说另有任用。似是要主持修史,至于修哪部,如今还不好说。”
  “修史?!”
  提到修史,上官仪就心动了。能参与进去,在履历上就很硬扎,可以说将来仕途,能够一路清贵下去,靠嘴炮就能混长期饭票,还是山珍海味只管造的那种。
  李董喜欢修史,就跟某些人喜欢修车是一样的,纯属爱好。当然了,修的时候加点私货,跟修车时候加点润滑油,也是一个道理。
  平顺丝滑让人愉悦。
  “兄长信中说,前几年就有重修《晋书》之愿,房相提过此事,只是一直没有拟出章程。较之当年山东士族把持文字,朝中人物不及山东。也是积攒数年,有了底气,这才敢重提旧事。”
  其实李奉诫是知道房遗爱现在就在武汉,这事情就是房遗爱跟张德说的,至于是不是房玄龄交待儿子把事情秃噜给张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不过消息确实相当准确,至少弘文阁内诸学士,都在贡献典籍。
  “司马代魏”这事儿是美化还是抨击,基调还没定,毕竟眼下的李董跟十五年前,那就是两个物种。
  虽说一如既往的自信,但如今的李董自信程度已经超出了满朝文武的脑洞。
  其不讲理的程度,大约就是扶着胯下吹嘘:这如意金箍棒,一万三千五百斤,能大能小……
  总之,非一般的感觉。
  乃至某些时候,李董私下里还很悠哉地跟不想说话的马周放炮:朕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皇帝。
  马宾王身心都遭受了重创,一度想要辞职。
  于是不难看出,这种状况下的李董,对于黑历史有多黑已经不太在意,甚至可以说不予理会。
  毕竟……反正你们跟朕作对都是输。
  但不管怎么说,修史依然是个大工程,李董说什么还是表个态,要不然嗝屁之后,满地狼烟,他儿子指不定祭祖的时候,连冷猪肉都不上一块。
  “修《晋书》?”
  上官仪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这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只要跟着划划水,就是个相当金光灿烂的履历啊。到时候谁敢说他上官仪不能做大夫?
  五鼎烹是不敢也不想的,但五鼎食那绝对的好啊。
  一刹那,上官仪连自己将来当上吏部尚书,三省随便混的光辉前程都想好了。
  “游韶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早作准备啊。”
  “大恩不言谢,仪对李君相助,铭记在心!”
  上官仪目光灼灼,十分的激动。
  


第四十三章 随便收徒
  “拜我为师?好啊。”
  住了几天,上官仪就把儿子拜师的事情,跟李奉诫说了一通。他是知道李奉诫性子的,虚头巴脑毫无意义,直接开门见山,反而通达爽快。
  “可要摆宴行礼?”
  “无需如此,若怕京城的猢狲寻衅,我写信一封给屈突诠,让他帮忙宣扬宣扬。洛阳凯申物流有个极善相扑散手的,名叫常威,倘若有甚游侠儿跑来闹事,提我名号就是,他是个话不多但灵醒的人。”
  “那就有劳了。”
  松了口气,上官仪心中淡定了不少。他中进士之后的日子不算好过,顶这个“选人”头衔,捡一些礼部的残羹冷炙,偶尔在图书馆给人办个借书证什么的,实在是埋汰人啊。
  怪就怪如今在京城主持诸事的,是魏王李泰,杨仁恭算是他半个“恩主”,行卷时候的“知己”。偏偏就是杨仁恭被魏王手底下有人看不顺眼,连带着上官仪连喝汤都谈不上,也就是比一般小市民日子好一些。
  按理说京城居行大不易,比一般小市民好过,那也是相当体面。可上官仪自负压力,想要恢复一点上官家的“声势”,这么一来,那就不好弄了。
  好听点就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当然了,换成李奉诫,大概就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是万元户!
  怕个毛啊。
  “有劳甚么,我也只是怕了烦扰,实在是烦之又烦。索性行事畅快,由得旁人说去。嗳,说来也不怕游韶兄笑话,我如今最爱去的地方,便是工坊码头,寻个大通铺,坐上片刻,若是愿意匀个肉包出去,便能和人聊上半天,获益匪浅。”
  “大通铺?工坊码头?”
  贩夫走卒之流,上官仪是从来不去理会的。
  士人风骨,贵贱有别,这是纲常道理。
  这也是为什么李奉诫是“狂士”,但又被人敬佩。有人叫他“李江北”,也有人叫他“癫子李”,称呼变化,便见微妙道理。
  “游韶兄志不在此,就不必探究啦。”哈哈一笑,李奉诫抬手给上官仪又添了点茶水,风度翩翩的上官仪点头致谢,然后双手持杯,浅饮品味。
  而李奉诫则是随意给自己倒了一碗,接着就是“顿顿顿顿顿顿”……
  “你拿我当朋友,可以这般随性。若在贵人面前,还是要收敛一些。”
  上官仪劝说道。
  “游韶兄你也说是朋友啊,旁的人,岂能见我现形?”
  说罢,他挑了挑眉毛,憋了口气,然后扭头望着上官仪,“上回瞧了个苏州戏,演的是猴儿,能变化,有神通,你瞧我有那悟空的精神没?”
  “莫要玩闹啦。”
  上官仪摇摇头,哭笑不得。李奉诫这个朋友,同他说话,是要松泛一些,他也是羡慕,却终究做不到。
  闭上眼睛想一想,上官仪又摇了摇头,他琢磨倘若真个学李奉诫这般洒脱,到了官场中,早晚被人喷个“仪态鄙陋”“恣意妄为”,要是再恶心点,被人算计的话,怕不是“君前失仪”也会有。
  做官怎么可能跟个猴子精似的?
  猴精可以,猴子精,这不是欠干什么是欠干?
  二人正聊着,出去闲逛的上官庭芝一副“大开眼界”的神态回来,一旁还跟着一个胖大汉子,虽说肚腩挺着,又是一身布衣,可双掌如斧,双腿如柱,显然不是一般肥胖中年佬。
  “水哥,逛了甚么地方?”
  “还要天阴,没甚日头,上官小郎这真是好后生。我这怕不是走了百几十里路,连公厕都钻了三回。”
  说罢,张绿水竖起三根手指,啧啧赞叹,“今日真是成了牛马骡子。”
  “哈哈哈哈……”
  李奉诫大笑,上官仪虽然也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可还是浮现出了尴尬的神色。
  “大人,世叔。”
  不过很显然一脸微笑的张绿水很喜欢这个年轻人,而且似乎还混熟了。上官庭芝行礼之后,满肚子的话想要说,只是抖了半天的手,居然都想不起来得先说什么。
  “大哥,拜师的事情,已经妥帖了。”
  不等儿子说话,上官仪先开口给了个好消息。上官庭芝虽然长相随了上官仪,但性格做派却不似。究其原因,倒也简单,那就是有上官庭芝这个儿子的时候,上官仪连十八岁都没有。
  说是父子,其实站在街上,大多都以为是兄弟。
  实际上也是有这么点意思,上官仪并不是做表率来带儿子,对上官庭芝还是相当宽容的,这也形成上官庭芝颇为好奇有点胆大的性格。
  于是乎,当听到上官仪先行报喜。上官庭芝想也没想,眉飞色舞地献给李奉诫行了个大礼,把喝茶的李奉诫差点没呛死。
  “先生在上,学生必定勤学苦修,不负先生所期。”
  李奉诫本心其实也没什么期不期的,但上官庭芝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说“我干了,你随意”,只好道:“给你琢磨个表字,也算有了字号,将来行走江淮江南,也是有头有脸的。”
  “多谢先生!”
  正说话呢,张绿水把门带了一扇,就见云消雾散的,阳光唰的一下,就从门窗窜了进来。
  因为用的玻璃偏琉璃色,质地不怎么好,通透性也一般般,可就是这么个“劣势”,倒是让这一抹阳光,宛若一道金色匹练,闪的李奉诫下意识眯了一下眼睛。
  “嘿!有了!”
  李奉诫猛地一击掌,“既然天公所赐,那某就顺了好意。这一道光,便做自号。”
  一旁上官仪哆嗦了一下,心中暗道:老夫以为不摆上一场,已经够随便了,不曾想,这“李狂人”随性到这般地步。
  取了表字,李奉诫难得磨墨提笔,专门给上官庭芝做了印鉴字帖,然后拜托张绿水,寻了江都厉害的金石巧匠,给上官庭芝做了一枚金玉印章。
  几天后得了印章的上官庭芝很是欢喜,在江都玩了几天,种种新奇让他大开眼界,四处游玩,倒是还真认识了不少人。
  上官仪也没有去管他,毕竟这里有李奉诫,能出什么事情。
  “金虹兄!金虹兄!这里,这里!”
  这一日,上官庭芝要去鱼市码头看看,因为临时保镖加向导张绿水说过,鱼市码头每天早上,都有稀奇古怪的海货靠岸。前几回去的晚,但也见着切了一半的鲸鱼,着实让上官庭芝兴奋不已。
  期间认识了一个在吴王府做伴读的后生,都爱这稀奇古怪的东西,于是就成了朋友,搭伙去鱼市码头看个风景。
  “李兄!怎地恁般早!”
  上官庭芝打了个招呼,还从手袋中,摸了一块酥饼,“先生自家的酥饼,好味无比。”
  “金虹兄当真快活,李总编管你倒是不严。”
  “怎么,李兄很严么?”
  “如何不严?这回来扬州,也不过是因为王府出来采买玻璃,这才得空跟着出来。唉,本以为吴王府要潇洒些,没曾想也是一撮撮的俗务。”
  言罢,这后生笑道,“不去提这些个烦恼,对了,金虹兄,今日是王东海那边的扶桑船过来,少不得有古怪物事,若是有个大蟹,买回去吃一顿也好。”
  “大蟹,有多大?”
  “好大。”
  正说着,远处就有挂着幡子的渔船陆续靠岸。
  


第四十三章 随便收徒
  “拜我为师?好啊。”
  住了几天,上官仪就把儿子拜师的事情,跟李奉诫说了一通。他是知道李奉诫性子的,虚头巴脑毫无意义,直接开门见山,反而通达爽快。
  “可要摆宴行礼?”
  “无需如此,若怕京城的猢狲寻衅,我写信一封给屈突诠,让他帮忙宣扬宣扬。洛阳凯申物流有个极善相扑散手的,名叫常威,倘若有甚游侠儿跑来闹事,提我名号就是,他是个话不多但灵醒的人。”
  “那就有劳了。”
  松了口气,上官仪心中淡定了不少。他中进士之后的日子不算好过,顶这个“选人”头衔,捡一些礼部的残羹冷炙,偶尔在图书馆给人办个借书证什么的,实在是埋汰人啊。
  怪就怪如今在京城主持诸事的,是魏王李泰,杨仁恭算是他半个“恩主”,行卷时候的“知己”。偏偏就是杨仁恭被魏王手底下有人看不顺眼,连带着上官仪连喝汤都谈不上,也就是比一般小市民日子好一些。
  按理说京城居行大不易,比一般小市民好过,那也是相当体面。可上官仪自负压力,想要恢复一点上官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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