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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6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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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俏皮话一样,听的李世民一愣,旋即笑道:“此间方略,还真是直白。”
  “跟百姓讲甚么十年生聚,他们是听不懂的。唯有直白,百姓才会听得懂。”
  “唔……”
  李世民点点头,“百姓听得懂。”
  念叨着这句话,李世民大概还是明白了一些其中的区别。
  自来施政,百姓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对君臣而言都是不会去考虑的。治国施政,抓住吏治,就是成了一大半。再积累点余财,能够不普遍饿死人,就可以称作治世。
  武汉和洛阳的区别,底层的细节上,大概也就是在这里。
  施政要言之有物,百姓听明白其中的道理,对官吏的一线运作能力,要求也会更低一些。
  总体成本而言,是降低的。
  只不过,对传统君王而言,这并不算什么好事。
  “也罢。”摆了摆手,李世民叹了一声,“殊为不易啊。”
  “的确殊为不易。”
  张德同样认可这一点,“终究还是抓吏治更容易一些。”
  大道理都懂,但真要让掌握社稷神器之人,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万中无一啊。
  都不需要说什么富不过三代,一代人之内,这些“奇葩”都是万里挑一。到第二代时,怀揣理想者兴许还有,但几经蹉跎沉浮,更多的还是把理想踩在脚下。前路漫漫,你不先掌握权柄,又怎么实现理想呢?
  只是真的茫然四顾那一天,又发现回不过去了。
  所以自来吹圣人,但当真圣人降世,又巴不得赶紧把圣人挫骨扬灰。
  “那……操之,你不怕么?”
  李世民有点好奇,“这身后事,难不成,从未思量过?”
  老张笑着摇摇头:“从未思量过,这身后事与我而言,无甚要紧的。”
  言罢,他又对李世民道:“贞观新贵替换武德老臣,洛阳新贵又替换贞观新贵。将来,怕不是扬子江两岸之非富即贵者,欲染指九鼎。只是,这些人又会是最后的赢家吗?陛下,不会的。人言君子五世而斩,我看这五世也到不了,百几十年,大唐人口兴许都要破亿,到那时,这些个君子,还不是要被剁了狗头。”
  听他说得有趣,李世民饶有趣味问道:“‘忠义社’中多英杰,此辈何如?”
  “李景仁、屈突诠等人,或许一时得势,但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今时武汉之工坊,是有一口饭吃的,那便是埋头苦干,流血流汗也要咬牙坚持。可终有一日,这世道变幻莫测,那些个工坊一倒闭就是成百上千家,失业的工人要是有个三五万,街头巷尾,何处是太平地界?”
  这般描述,吓得马周心脏扑通扑通,便是房玄龄,也是脸皮直抖。
  房玄龄并非没有想过这一天,实际上,因为房遗爱的缘故,他早早地就想象过那一天的到来。虽然很遥远,但终究是会到来的。
  兴许房遗爱的孙子都未必能看到,但房遗爱的曾孙,一定能看到!
  可以迟到,不会不到。
  到了那个时侯,就不是什么黄巾之乱,不是什么陈胜吴广。
  “若如此,新贵改头换面,亦能存续。”
  “陛下所言甚是,不过,相较曾经敲骨吸髓的快活日子。这等改头换面,跟苍头黔首一个槽里捞食吃,又何尝不是苟延残喘呢?兴许再过三世,又会再起风云,可那时候,想必这天下读书识字的,也不甚值当去说。譬如汉阳,便是洗衣做饭的仆妇,也是识得‘米面粮油’四个字的。”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圣人之言,未知其意啊。”
  李世民感慨一声,越发地惊诧于张德对未来的预计,就像是,亲眼看到了那一切,那必将到来,惊心动魄又无比炽烈的时代。
  “以下而临上,自来只有汉高帝一人而已。若是千千万人,不知其艰难千百万倍。”
  见李世民如此说话,张德轻轻地摇摇头,“陛下所言甚是,却又不对。于千千万人而言,要以下而临上,也容易的很。”
  “噢?此话怎讲?”
  李世民居然精神一振。
  “方法很简单,千千万人只要不怕死,死上三五百年,大事可成啊。”
  “……”
  “……”
  轻飘飘的一句话,可李世民也不得不承认,张德说得很对。
  这是一句很对的废话。
  君臣的谈话到这里时候,房玄龄也好,长孙皇后也罢,都完全听不下去。张德是疯狂的,但现在皇帝也跟着疯狂。
  因为未来似乎已经注定,没有什么千秋万载!
  皇帝不过是破罐子破摔,仿佛是临死之前也要疯狂一把,反正,这身后名,已经妥妥帖帖,谁也抢不走,谁也黑不掉。
  死人没什么好说的,可以理解,可还有活人呢?
  长孙皇后和房玄龄此刻无比的抓狂,可又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的无力感,是此生之中最为强烈的时候。
  或许事后又会恢复平静,回归到人性,但只在此刻,有一种超乎想象的愤怒压抑在胸膛之中,却又半点解决的办法都没有。
  暖阁之中,皆是一时人杰,但有人却只能无能狂怒,甚至有气也得不到发泄。
  天微微亮的时候,长乐门被打开,陆续出来的内侍们都忙不迭地给皇城中的文武大臣送上热汤。
  宫中的羊汤,滋味相当的不错,还撒上了葱花蒜叶,香气扑鼻,还能暖胃御寒。
  秦琼在岗亭中喝了一碗,心情也平复了下来,蹲在外面的尉迟恭黑着脸,却也老老实实地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攥着一块咬了半边的饼。
  吃一口饼,喝一口汤,好一会儿,尉迟恭看到应天门也中门大开,这才道:“噫,天亮了。”
  当、当、当……
  皇城内的水钟,陆续传来敲钟声,张公谨端着个碗,看了看怀表,然后道:“六点,准备上朝还是回去?”
  “呼……”
  喝了一碗羊汤,已经舒服过来的秦琼淡然道:“上朝吧,想必会有大事。”
  “嗯?应该不会有大事吧。”
  张公谨眉头微皱,如果真有大事,怕不是宫门不会大开,夜里就要操办起来。
  此刻,皇帝应该是没事的。
  只不过一众勋贵,谁也没有开口去追问脚不沾地的内侍们。
  果不其然,只一会儿,康德就裹着一件风衣,嘴唇有些冻得发紫,到了岗亭口,才说道:“少待开个朝会,陛下有事要宣布。”
  “陛下无虞?”
  “醒过来之后,还跟张总督聊了一个多钟头,这光景,精神还好,已经能坐起来自行吃喝。”
  “呼……”
  张公谨松了口气,这才道,“昨天夜里,当真是心惊肉跳。”
  拍了拍心口,张公谨一脸的愁苦:“这等事体再来一回,老夫……是真撑不住了。”
  听到他的话,尉迟恭横了一眼,将碗往旁边一丢:“哼!”
  


第五章 轻装上阵
  大朝会抛出来的消息就像一颗颗惊雷,炸得朝臣一个个都始料不及。
  昨夜发生了什么,又或者说凌晨发生了什么,知道的人很少。
  康德很疲惫,但还是主持了朝议。盖了皇帝印玺的圣旨,由马周传阅弘文阁诸学士,刚上位的杜楚客瞄了一眼,就是身体一颤。
  再之后,皇后垂帘这个事情,也就成了小事。
  甚至连垂帘的这个帘子,都是个装饰品,长孙皇后署理朝政的时候,从来没有用过帘子。
  皇权似乎是分散了,但是经历了凌晨的事情,马周根本没有半点兴奋的心情。哪怕他是弘文阁大学士,理论上应该是“首相”。
  要不是还要顾及仪态,整个朝会都要变成菜市场。
  实际上也不比菜市场好多少,小声的嘀咕传到外面,外朝小官僚们一个个激动不已。
  等到散朝的时候,留在皇城吃饭的重臣们,一个个都是没胃口,连尉迟恭都少吃了一根鸡腿。
  跟房玄龄打听消息的人不少,不过房天王口风严,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解释诸如太子尚在,垂帘是不是有“牝鸡司晨”嫌疑的废话。
  在皇城吃完这一顿之后,房玄龄就没到晚上就带着人返回了江西。
  至于张德,张公谨和李蔻拉着他聊天,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听着消息。毕竟还是自己人,张公谨也没有遮遮掩掩,把心中的疑惑,一一跟张德说了。
  “操之,陛下身体……”
  “再活个一年半载,应该也是没事的。”
  老张没有跟张叔叔说假话,虽然张公谨他们,都以为这一次皇帝可能撑不过去,可能是要嗝屁了。
  不过李家传统就是续命有方,太上皇要死要死多少年了?不还是能嘬点甜汤乐呵乐呵?就去年,还跟一个小娘子啪啪啪,身体可能吃不消,但又不需要他动,只需要他硬,甚至不那么硬也没关系,基本繁衍的功能还在即可。
  大概也是受了儿子屡次三番晕厥的刺激,今年太上皇没有继续找小娘啪啪啪,反而老老实实地在长安洛阳欣赏欣赏风景。
  二十多年下来,武德老臣该死的也都死了,不该死的,大部分在贞观朝也站稳了脚跟。
  连武士彟都能混一顿饱饭,脑袋还没有搬家,这还用多想吗?
  更何况,还是那句话,二十多年了,再熬个三四年,就是三十年了。再如何想不开,时间能冲走很多东西,
  “那……皇帝就这么把江山社稷,交到了……交到了一个女人手里?”
  李蔻声音拔尖,显然有些激动。
  张叔叔也是发愣:“弘文阁如今职权扩充,七部似是要正式处于弘文阁之下?”
  “谁知道呢,反正跟我没关系。”
  笑了笑,老张道,“叔父又何必担忧这个。”
  “老夫如何能不担忧?!你可知道昨夜,尉迟恭那老儿,差点按捺不住性子,几欲闯宫。”
  “他不怕死么?”
  张德冷笑一声,“还当是二十多年前的玄武门呢。”
  “……”
  “……”
  李蔻和张公谨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张公谨又道:“房乔连夜饭都不吃,直接返转江西,这是要作甚?”
  “办学、修路。”
  说话间,张德给张公谨和李蔻倒了茶,给自己也添了一点,然后一边喝茶一边道,“淮上新修一条‘徐齐线’,是铁道。”
  顿了顿,在张公谨惊异的眼神中,老张接着道:“从徐州出发,还有一条修往京城的‘京东线’。原京洛板轨,可能会改制为‘京西线’。”
  这是一个超级工程,至少现在看来,是个超级工程。
  为此,沿江各省都要分摊很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供应。尤其是施工人才,江淮、湖北、江东、江西、河南五省府,都要筹办相当规模的专业学堂。
  “汉安线”初步通车后,整个工程团队是没有假期的,分成三个部分,一是培养管理团队;二是转调他处继续参加工程建设;三是借调往学校任职,以充作临时教员。
  很粗暴但是很高效的方式,不仅仅是外朝,内廷也会给予支持。其中很大的一部分资金,是由内府来解决的。
  皇银内帑的现金储备,外朝早就垂涎三尺,但一直都没有机会染指。
  这一次,皇银内帑打开了它的冰山一角。
  以“太昊皇银”这个新马甲,通过投资的方式,一口气兴办二十家“皇唐系”大学。
  是大学,教育部已经给了编制。孔颖达这一回,也懒得去寻章摘句给人寻找出处,最大最高的学校,就是大学!
  拿到大学名额的地方并不多,主要还是集中在黄河长江流域的省府。
  其中仅仅是“河南”,就拿到了皇唐河南大学、皇唐河南工业大学两个“皇唐系”编制,除此之外,因为洛阳地处“河南”,大唐帝国的核心院校,等同于留在了河南。
  “太昊皇银”投资的时候有没有掺和私心,自然是不难看出,不过对京城的官吏们而言,却是兴奋无比。
  早先国子监的系统,已经被孔颖达这个老狐狸自己抛弃了,再去摘选什么“人才”,那也是糊弄鬼。
  这年头,能在京城厮混出人模狗样的,都很清楚,只有砸钱,才能跟着学武汉。
  没有别的出路!
  二十家“皇唐系”大学,都是为即将到来的“生儿育女”“修桥铺路”准备的。
  放在以往,李皇帝和长孙皇后哪怕明知道应该兴办“新学”,但也不会这么去做,宁肯费时费力从武汉那里挖人,直到洛阳再也无法承载那么多官僚,然后形成庞大的京城冗官现象。
  但是现在,释放权力的同时,又把更多的人才从繁文缛节中解脱出来,依托着国家的暴力机关,再两大强权的威逼利诱下,进行着前所未有的改头换面。
  不管结果如何,毫无疑问“二圣”要做最后的一点点挣扎。或许那些从“皇唐系”走出来的莘莘学子,其实都很拥戴大唐天子呢?
  将李皇帝和长孙皇后筹办“太昊皇银”,投资兴办二十家“皇唐系”大学的事情跟张公谨夫妇一说,李蔻顿时惊呼:“皇帝竟有如此魄力?”
  “人之将死……”
  张公谨拍了拍老婆的手,“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当年老夫前往大洛泊,其实也想过会不会死在路上,冯立当年捅的那一剑,要不是养了许久,还真是不知道结果如何?老实说,老夫在吃蝗虫那几年,是真以为自己会早死的。”
  一声长叹,张公谨握着老婆的手感慨道:“也是那个时侯起,行事其实也就少了许多拘束,至多应付一下,也不过是为了妻儿。”
  荒唐事也不是阿猫阿狗能闹大的!
  “‘太昊皇银’有多少现金?”
  李蔻忽然问道。
  “谁知道?反正把眼下规划好的铁道都修起来,那是绰绰有余。论敛财攒钱的本事,这还真是没几个人能跟二圣相提并论。”
  这个世界上,贵金属保有量最多的一对夫妇,就是李世民长孙无垢这两公母。
  对已经放松下来的李世民来说,砸钱没什么难的,至于说给子孙留多少多少家当。这些砸出来的东西,就是最好的家当。
  再退一万步讲,哪怕二十家“皇唐系”大学都废了,至少还有地皮、物业,至少还有这“太昊天子”的头衔,至少还有着大唐江山摆着看呢?
  “‘京东线’……应当就是之前议论修往汴州的那条铁道?”
  “正是,过汴州、曹州、宋州,然后进入徐州。千几百万贯,应该也能修起来。”
  “那……南运河怎么办?”
  “漕运三五十年内,都是绝不了的。更何况,有了铁道,那运河之水,不还能用来灌溉?沿途耕地之广大,前所未见。如今再想称宗道祖,也不消朝发夕至,车头呜呜一响,这个世家,那个豪强,也就灰飞烟灭了。”
  “老夫总觉得,有点赶啊。”
  张公谨抬头看着张德,“为何这般赶?”
  “‘徐齐线’是要过兖州的,逢山开道遇水造桥……就这么过了泗水、汶水、济水,然后在黄河之畔,停下来。”
  “兖州?汶水?”
  听到这个,张公谨一愣,“皇帝是要通过铁道,由机车头拉着,前往泰山?”
  “叔父……”
  老张笑了笑,冲张公谨拱了拱手,一脸的佩服。
  的确很赶,但李皇帝能够这么轻松上阵,这么爽快撒钱,赶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对李皇帝、对天下、对百官、对张德……都是有大大的好处,没人会拒绝一个“千古一帝”的临死“馈赠”。
  姑且算是“馈赠”,哪怕它充斥着太多的私心,后来人提起这贞观二十六年的大建风潮之时,也只会佩服贞观大帝的惊天魄力。
  至于那二十家“皇唐系”大学,该有多少徒子徒孙世世代代地去吹捧他们的“先师”陛下呢?
  老张反正是不敢相信,也跟他没啥关系。
  “叔父啊,皇唐湖北大学还缺个校长,我推荐了叔父,有没有兴趣?”
  还在震惊中的张公谨,脑袋里只有“封禅”两个字,陡然又听到大侄子在说话,他脑袋里还是嗡嗡作响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好半天之后,他才叫道:“还要建湖北大学?!”
  “‘太昊皇银’的现金何其之多……更何况,二十家大学,并非全部都是‘太皇皇银’全资,民部、省部都是要出钱的。其中招生考核,教育部联合湖北教育厅,会统一出题统一出卷,总之,是个累人的活计。”
  “这湖北大学的校长,老夫当了!”
  张公谨不傻,不但能离开京城这个漩涡,还能做一个“皇唐系”大学的建校校长,这还用想?
  


第六章 茫然热闹
  二十家“皇唐系”大学的诞生,如果说是教育界九鼎齐鸣的大事件。那么弘文阁随后发布的《专营法》,则是给持续很久的大宗物资寡头专卖,进行了一场“地龙翻身”,震级强度无上限的那种。
  除了“专营”本身这个概念之外,弘文阁仿佛有了“立法权”,当然这个权力来自哪里,朝野内外都是心知肚明。
  只不过没人愿意去深挖,毕竟七部甚至八部大佬之下,还有一堆的徒子徒孙,他们也是有野心也是有理想的。
  难道没人想要做弘文阁学士?
  以前“入阁”毫无亮点,但是现在……真香!
  即便只是纠缠于细枝末节上,还是让人心惊胆颤。因为《专营法》将会逐步扩大地方对于大宗物资的营销权力,但是,针对大宗物资,尤其是矿产资源,基本上还是由朝廷掌控源头。
  究其原因,朝廷缺钱了。
  按照既定的规划路线,加上这几年的“债票”以及各种贷款,朝廷必须在五年之后还要保证财政良好。
  未雨绸缪这是必然的政府素质,更何况,贞观二十六年的当下,专业的技术官僚,并非只有工程狗、农业狗。王学子弟的算盘,打得也是像模像样了。
  受钦定征税司衙门的启发,朝廷在针对收税上,原先的直接税、实物税,其效率低下又不能满足“超级朝廷”的需要。
  这时候,想要进一步提高“收入”,拉高税率的意义不大,做大征税市场,却是行之有效。
  薅羊毛没必要把羊薅秃,这一只薅一点,那一只也薅一点,积少成多,数量反而相当的可观。
  在贞观二十六年之前,收税真正收得多又不费力的,只有“印花税”。其余盐税之类的,都是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风险极高。
  但随着大建的兴起,不管是板轨、弛道、铁道、港口、关口甚至是大型联营客舍,都能够聚集起一个“超级市场”。
  只要有商品在这里流通,那么官方要掌控的,就是这个年代为数不多的“节点”。
  一次海上贸易的发起和终结,大概率就是在苏州、扬州、杭州、泉州、广州、交州等等大型港口,那么,朝廷只需要在这些港口设置征税衙门即可。
  并不能保证百分之一百的商船都会缴税,但是,哪怕只有十分之一,按照一条船的商品销售总额来征税,整个帝国的“收入”,将会以几十倍的增量暴涨!
  这笔账,朝野之间的算学高手都算过。
  在地方豪门和关陇军头彻底退场之前,想要这样搞,难度大得惊人。但是现在,北起太原,南到广州,举凡大型世家,都遭受了重创。
  为数不多保全自身的,只有岭南冯氏、冼氏。而后者实际上在谋求“南都”地位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了态度,愿意“缴械投降”,中央让怎么干就怎么干。
  当然冯氏内部可能会出现反对的声音,但贞观二十六的当下,尤其是像冯智戴、冯智彧之流,跟扬子江两岸妖孽都打过交道。可以说,帝国最强的两大官商集团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谁在冯氏内部唱反调,都会被冯氏嫡系子弟彻底绞杀。
  正如吴县陆氏当代家主陆飞白干过的那样!
  《专营法》出台之后,对中低阶层的友好度是非常不错的。原本的底层冒险家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勇气或者头脑,在原本管控专卖的市场中前去拼杀。
  比如白糖,原本只是朝廷和地方巨头的“私人物品”,现在就可以正式出现行脚商从某个白糖商那里批发,然后前往各处贩卖。
  原本管控的流程、工艺、渠道、市场、货源……都开放了口子。
  当然让人享受这种便利的方式,自然也是交易,“冒险家”们要缴税,他们在某个关卡或者津渡甚至是客舍卖出去一百文的白糖,那么自己就要上缴五文钱的税。
  只不过行脚商们大概是不想这么干的,不过对于有了门店的商人们而言,销售税成了必然,今后要考虑的,是如何避税甚至是逃税。
  朝野之间,都明确了一个概念:流通。
  基于这个共同的概念,自然会从共同的价值中,诞生共同的“理念”。随之而来的,就是当进入这个“体制”之后,不管愿不愿意,都要维护一下。
  当然从私心出发,自己能够成为弘文阁学士,那肯定是希望后来者早点死。但毫无疑问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并且为了保证自己已经到手的利益可以稳固流传,“立法”成文,自然就是加强“共识”或者“理念”的工具。
  原本这个工具,是帝王的。
  但现在帝王让渡了那么一丢丢出来,社稷神器的滋味,显然是让人尝试一次就欲罢不能。
  弘文阁带来的这一波“地龙翻身”,并非只有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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