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楚臣-第1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杨元溥极少出临江侯府,但不意味着他就应该被禁足在临江侯府之内。
陈德安排人去准备车马,韩谦心里又惊又疑,但不便推辞,饿着肚子也只能硬着头皮跨上马,跟随着杨元溥等人往沈漾府上赶去。
林海峥半道递给他一只麦饼,饥肠辘辘的韩谦狼吞虎咽的吞咽下去,才有精力去细想三皇子杨元溥今日反常的态度,是否跟他父亲今日在朝会向天佑帝谏言有关。
沈漾住在东城明安巷,他虽为皇子师,但在朝中也只能算清贵,沈宅也相当简朴。
沈漾染了风寒,咳嗽不已,韩谦他们赶过来,恰好尚医局的医官得天佑帝的旨意,赶过来替沈漾诊治,刚开了药方要走。
杨元溥在沈宅也没有耽搁太久,看望过沈漾从沈宅出来,站在马车前,跟李冲说道:“听说你府上有好茶,比侯府的珍藏都要润口,也有好茶点,可否请我们过去尝一尝?”
“我父亲在附近有一座别院,倒是有几罐好茶藏在那里,要是殿下不嫌弃,又不急着回府,可以去那里歇一会儿!”李冲说道。
见李冲瞥眼看过来,韩谦才知道三皇子坚持出来探望沈漾,原来是跟李冲商议好的,看这边距离晚红楼所在的乌衣巷不远,不知道所谓的侯府别院是不是就跟晚红楼紧挨着。
郭荣没有跟着出来,陈德才不会忤逆杨元溥的意志,一行人又簇拥着杨元溥往信昌侯在附近的别院而去。
与韩谦所料,信昌侯在附近的别院,与晚红楼就隔一条巷子,看门庭不显山露水,走进去却别有洞天,曲径通幽,有好几重院落。
有不少目光稳健而凌厉的健奴守在院子里,看到李冲领着杨元溥、韩谦他们走进来,也视如无物,似受过非常严厉的训练。
韩谦不知道这些人是信昌侯府的家兵,还是晚红楼暗中培养的杀手。
走到最里侧的院子里,一方丈余高的湖石假山正当院门,即便积了些落雪,犹有几株绿萝颜色正艳,也不知道从哪里移植来的异种,给显得清冷的院子添出几分雅意。
众人绕过湖石假山,就见庭院里负手站着一位瘦脸蜡黄的中年人。
韩谦被他父亲接到金陵城还没有满一年,也就与信昌侯李普隔着屏风谈过话,没有见过面,但看到李冲与此人眉眼有几分相肖,也便知道他是谁了。
冯翊、孔熙荣显然是认识信昌侯李普,这时候又惊又疑。
“哦,冲儿带殿下过来玩耍啊,我还说谁吵吵嚷嚷的闯进来呢。”李普淡淡说道,似乎李冲带着三皇子杨元溥过来前真不知道他在这里,才无意间撞上。
李普的话骗不过韩谦,但冯翊、孔熙荣却深信不疑。
毕竟信昌侯李普有意支持三皇子杨元溥争位,是朝中众所皆知的事情,李普真要想见三皇子杨元溥说什么话,完全没有搞这样的曲折。
“这位便是韩少监韩大人的公子韩谦吧?”李普朝韩谦看过来,说道,“听冲儿说韩公子精通田亩货殖等学,今天赶巧遇到,李普有些问题要讨教韩公子呢。”
“终于摆脱郭荣那奴才,我们可以好好在这里歇上半天。我就与信昌侯及李冲、韩谦他们在这屋里喝茶,你们自己找地方玩投子去,不要闹着我们清静就好。”
杨元溥直接吩咐陈德带着冯翊、孔熙荣到别处去玩投子博戏。
陈德虽然是世妃王夫人的娘家人,也受世妃王夫人的重托负责卫护三皇子杨元溥的安全,但其嗜赌成性,怕他坏事,此时还不知道太多的机密。
这里是信昌侯府的别院,守卫森严,信昌侯李普要找三皇子杨元溥、韩谦说些机密事,陈德自然无需担心什么,便要拉冯翊、孔熙荣便到隔壁的院子去玩投子。
冯翊、孔熙荣这一刻朝韩谦看过来的眼神又惊又疑,却被陈德半拖半拽的拉了出去。
韩谦脸色阴沉下来,这一刻,气得手脚都要发抖起来,没想到信昌侯父子这么轻易就在冯翊、孔熙荣面前暴露他的真实身份。
他以往跟李冲再亲近,都不会太惹注意,毕竟他们是小辈人物,对各自家族的影响较小,以及冯翊、孔熙荣还不时跟陈德聚赌为乐呢。
然而信昌侯李普这时候出面,示意陈德将冯翊、孔熙荣拖走,又单独将他留下来,这意义能一样吗?
而他父亲又必然会催促他将《疫水疏》交给李普他们去实施。
在这个节骨眼上,将这些事传出来,怎么不惹人瞩目?
真是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
陈德他们一走,李普便挥手示意院子里的侍卫都到院子外守着,请三皇子杨元溥、韩谦他们往里屋走去,就见里屋有一张高脚书柜缓缓从墙后推移开,露出一道黑黢黢的甬道,姚惜水陪着一位脸蒙黑纱的妇人从里面走出来;在她们身后,还有一名脸带青铜面具的剑士没有踏进来,而是守在甬道的入口。
“妾身乃不人不鬼之人,早年曾立誓不以真面目示人,还请殿下见谅。”妇人看了韩谦一眼,朝杨元溥敛身礼道。
杨元溥也是第一次见幕后支持他的最大势力,还是有些小紧张,故作镇静的走到正中的长案后坐下,说道:“夫人与母妃年少在广陵节度使府时就共历劫难,若非夫人扶持,母妃也没有办法支撑到现在。夫人种种过往,我也都听母妃说过,不必拘礼。”
“既然已是不人不鬼,为何又要出来见人?”韩谦满脸不忿的径直走到杨元溥下首的长案后坐下,不知死活的出声讥讽道。
“大胆!”守在甬道口的剑士,这时按下腰间的佩剑,杀气腾腾的喝斥过来,“你莫忘了,你可是我们晚红楼的奴才!”
韩谦将腰间的佩刀解下来,搁在眼前的长案上,朝连屋子都不敢踏入半步的那名蒙面剑客冷冷看了一眼,不屑地说道:“装神弄鬼的家伙!夫人既然这么轻易就不再相信韩谦,此时想要韩谦一条贱命,拿去便是,何须客气?”
“我有说过不再相信你?”黑纱妇人在韩谦的对面坐下来,一双看不出年华的妙目亮灼灼的盯过来。
杨元溥下首的两张长案被韩谦及那黑纱妇人坐了,信昌侯李普只能坐到韩谦的斜对面,他看似病容满面,眼神却甚是凌厉的盯住韩谦的脸。
“夫人若非不再信任韩谦,为何如此轻易在冯翊、孔熙荣面前暴露我暗中为殿下效力之事?”韩谦不忿的质问道,“你们要是有一丝信任我,要是能提前问一声我父亲今日为何会在朝廷如此谏言,也就绝不至于将我如此辛苦为殿下所布的一招妙棋,破坏得荡然无存!”
“你父亲这次如此贴心替寿州筹划,我们要是不施加一点压力,让你父子二人继续左右逢源下去,岂非有朝一日叫你父子二人卖了,都还蒙在鼓里?”李冲冷笑着质问道。
“我不要跟你这个蠢货说话。”韩谦闭起眼睛,此时都不愿看李冲一眼。
韩谦不知道到底谁在怂恿,但局面搞得这么糟糕,他也是措手不及,一时间也束手无策,不知道要怎么收拾残局。
今日他父亲当殿进谏,已经惹怒天佑帝,在朝会过程中,被赶出启华殿不说,天佑帝还着御史台追究他父亲的失言之罪。
要是事情仅限于此,还不至于坏到哪里,天佑帝就算恼恨他父亲暗助太子一系,也不会轻动杀机。
不过,韩谦他知道,一旦他暗中为三皇子杨元溥效力的事情传出去,即便不抛出《疫水疏》,安宁宫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原则,也有可能会他父亲建议将染疫饥民赶到寿州,是对太子一系包藏祸心。
而到时候,金陵城中还能有他父子的活路?
这些蠢货,真以为这么做,就能逼迫他父亲放弃所谓的情怀,彻底投过来跟他们抱团取暖吗?
第三十七章 书出惊心
韩谦又是左一个蠢货、右一个蠢货的骂过来,还他娘摆出一幅委屈之极、连瞧都不愿瞧他的样子,李冲真是气得额头青筋都抽搐起来,要不是在杨元溥及他父亲面前,早就连刀带鞘朝韩谦这杂碎砸过去。
信昌侯李普也是目光灼灼的盯着韩谦,质问道:“难不成你父亲今日在朝会上进谏建议陛下驱赶四城饥民,还有别的用心不成?”
今日直接在冯翊、孔熙荣面前泄漏韩谦为他们所用的秘密,决定将这张网收紧起来,虽然事情是冲儿提议,但最终是他首肯的。
韩谦连声怒骂李冲蠢货,信昌侯李普不会完全无动于衷。
他倒不是怀疑韩谦已生叛心,真要那样的话,他们也不可能好好坐在这里说话,但今日之事发生得令他们也多少有些措手不及。
在他们眼里,韩道勋今日在朝会之上如此谏言,可以说是肆无忌惮的助寿州增添实力,这无疑是韩道勋极力讨好太子一系的表现。
在他看来,韩道勋倘若是中立的,他们可以通过韩谦,将韩道勋拉拢过来,甚至迫使韩道勋不得不踏上他们的贼船,但倘若韩道勋有意倒向太子一系,他则不认为不用暴烈而极端的手段,韩谦真有能力影响韩道勋的立场跟取舍。
那样的话,韩谦反过来就将成为他们最大的破绽所在。
他们即便不知道韩谦为保住自己的性命暗藏多少手脚,不能直接杀之灭口,也要当机立断,直接断绝掉韩道勋彻底倒向太子一系的可能。
残局还要信昌侯李普去收拾,韩谦没有直接训斥,但回看过去的神色也是不善,问道:“四城之外,十数万饥民,染水盅者十之二三,侯爷可知?而我父亲真心想将这些饥民都驱赶到寿州去,寿州就会接手?”
“寿州不会全盘接手,但去芜存菁,也能极大增强实力。”李普说道。
在韩谦看来,寿州不会接受染疫饥民,但在李普看来,徐明珍绝对会无情的将染疫饥民剔除出去,任其饿死、冻死在半道,将其他人收入寿州。
寿州节度使徐明珍,目前是太子一系在外最大的援力,也是天佑帝废长立幼、更立太子目前最大的障碍。
由于寿州乃四战之地,处于梁楚争战、战事频频暴发的中心区,近几年来人口锐减,诸县所辖人丁不足二十万,使得徐明珍即便在寿州掌握军政大权,也无法从地方获得充足的补给。
理论上,天佑帝真要下定决心捋夺徐明珍的兵权,即便朝中会有一定的动荡,但还不至于成大患。
不过,真要是让徐明珍在地方上的实力进一步巩固下去,天佑帝将更不敢轻议废立之事,那他们想要扶持三皇子杨元溥,机会将更加渺茫。
这也是今日之事,对李普触动如此之大的最大关键。
除了韩道勋彻底投向太子一系,将令韩谦成为他们最大的破绽之外,他们还担心韩道勋抛出驱赶饥民的引子,太子一系的将臣跟风附议,最终推动饥民北迁之事成为定局。
“……”韩谦冷冷一哼,质问道,“我父亲抛出驱民之议,难道你们就不能借用此议,为殿下谋利?”
“如何谋利?”李普追问道。
“我此时要是将为殿下谋划许久的布局说出来,那我父子二人不是死得更快、死得更彻底?”韩谦盯住信昌侯李普的眼睛,质问道。
“你既然说一心为殿下谋划,此时为何又闭口不说?”李普没想到在他面前韩谦还敢态度如此强硬,跟他娘茅厕里的臭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也是气恼得杀气腾腾看过来。
“只要你所说在理,我们自然能想出办法封住冯翊、孔熙荣的口。”姚惜水站在黑纱妇人的身边,说道。
“以你的脑子,除了破绽百出的杀人灭口,还能有什么计谋?”韩谦不屑的问道。
“你百般言语相激,无非是想看我们到底有多大的能力控制局势的发展罢了。”自从上回在晚红楼识过韩谦那伶俐的口舌之后,姚惜水不再将他视为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自然也不会再轻易被他激怒,一双妙目冷静的盯过来,就想看看韩谦这时候到底是虚张声势呢,还是真另有定计。
“……”见姚惜水一般吃定自己的样子,韩谦忍不住想朝这小泼妇翻白眼,他细思片晌,心想局势已经如此,此时抛出来的《疫水疏》,真要能触动信昌侯李普及那黑纱妇人,以信昌侯府及晚红楼的能力,说不定真能控制局势不恶化。
而只要《疫水疏》的份量足够,叫他们去杀人灭口,也不是不可能。
“你拿纸笔来!”韩谦朝长着一张欠揍脸的李冲吩咐道。
韩谦拿自己当佣人,李冲心头血又要涌上来。
“少侯爷莫恼,惜水倒是干惯伺候人的活——惜水这便去取纸笔。”姚惜水劝慰李冲莫要跟韩谦这杂碎置气,她亲自走出去取笔墨纸张。
韩谦不可能随时将《疫水疏》随时带在身上,但他这时候已经能将三千言不到的《疫水疏》倒背如流。
待姚惜水拿来笔墨,他当下便将《疫水疏》默抄下来,写就将纸笔摔案上,说道:“这封《疫水疏》,才是我父亲所真正想进谏的奏折,我为殿下所想,千方百计劝我父亲暗藏此折,而改进《驱民疏》。侯爷是识货的人,你自己拿过看,再跟殿下说说我对殿下的忠心,是不是今天被你们践踏得一踏糊涂?”
见韩谦竟然大胆妄动到直接喝令父亲去拿他案前那张破纸,李冲忍不住又有想要揍人的冲动。
韩谦默抄《疫水疏》时,姚惜水就一直站在韩谦的身后,看姚惜水神色动容,李普也想看看韩谦到底写下什么东西,便忍住韩谦的无礼,走过来将那封《疫水疏》接过去看……
三两千言,不需要一盏茶的功夫信昌侯李普便已读完,接着沉默的递给那黑纱妇人。
黑纱妇人看罢,眉眼间神色也随之凝重起来。
李冲好奇心胜,待要接过来看到底是什么内容,能叫他父亲及夫人态度大改。
然而韩谦径直走过去,从李普跟前将《疫水疏》拿了过去,递到满心好奇的三皇子杨元溥案前,说道:“殿下请阅《疫水疏》,要有什么不解之处,韩谦或能解答一二。”
李冲嘴角抽搐两下,硬着头皮站到三皇子杨元溥的身边,凑过头去一起看这张破纸上到底写了什么鬼东西。
韩谦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三皇子杨元溥埋头去读《疫水疏》,到这时那黑纱妇人都保持沉默,很显然是信昌侯李普与李冲二人决定怂恿三皇子杨元溥在冯翊、孔熙荣面前暴露他的身份,好逼他父子二人彻底就范。
不过,杨元溥在赶过来的路上,都没有一丝要他解释的意思,显然还是太容易受人摆布了。
三皇子杨元溥虽有勃勃野心,但毕竟年纪太小,深处宫禁那幽闭阴沉的环境之中,也谈不上有什么真正的阅历,反而会叫他的心思更加的摇摆不定、性情多疑,自然也就容易受李普及晚红楼的操控;而另一方面,杨元溥长期挣扎着渴望摆脱安宁宫的阴影笼罩,或许天生对掌握一部分真正实力的信昌侯府及晚红楼更为依赖,这都注定了自己很难获得杨元溥真正的信任。
韩谦心里一叹,暗感真要这些自以为聪明的蠢货对自己足够重视,要走的路还是太长。
“城外水蛊疫倘若真这么严重,令尚医局的医官都束手无策,我等凭什么相信此法可行?”李冲自然不肯轻易承认他今日鲁莽行事了。
“你连城外饥民是什么状况都不清楚,还有什么资格说那么多话?”韩谦积了一肚子的恼火,正愁找不到人发泄,见李冲这时候还死鸭子嘴硬,说话自然也是不客气。
他这时候走过去,将默抄下来的那份《疫水疏》,又从杨元溥眼前直接拿回来,收入袖管之中。
然而面对韩谦的无礼举动,杨元溥也是满脸羞愧,都不敢正视韩谦的眼神,后悔没有坚定自己的想法,先问一下韩谦到底是怎么回事。
信昌侯李普示意李冲莫要跟韩谦争辩下去,这事他们有错在先,争辩下去也是理亏——现在也不是争理的时候,而是要确认这《疫水疏》是否真管用。
“即便不提这封《疫水疏》,只要侯爷能想到城外疫情严重,也应该知道将十数万饥民赶往寿州,对寿州也是祸福难料之事,你们怎可以不问韩谦一声,就如此鲁莽行事啊?”韩谦换了一副痛心疾首、后悔莫及的样子追问道。
姚惜水秀眉微蹙,她猜到韩谦再提这个话题,不过是要在三皇子心目中加深信昌侯父子鲁莽行事的印象,但信昌侯李普却是叫韩谦质问得哑口无语,有苦说不出,有谁能料到韩谦藏着这一步棋?
“你既然早就看到你父亲写下《疫水疏》准备进奏,为什么不事前告诉我等?你要是早说此事,李侯爷也不会仓促行事。”黑纱妇人这时候才开口问道。
“殿下跟前从来都不缺人,而李冲性情独傲,邀我去过一趟晚红楼便孤芳自赏,令我难以亲近;至于姚姑娘这边,我实在畏之如虎……”韩谦这时候自然不会承认,他实在不愿意将这封对韩家祸福难料的《疫水疏》拿出来,此时拿出来只是为形势所迫而已。
姚惜水见韩谦还记恨上次对他动手之事,心里暗恨。
“……”信昌侯李普也不计究韩谦有胡搅蛮缠之嫌,沉声说道,“局势不至于不受控制,但首先要确认此法确实可行。”
见信昌侯李普还是回到李冲刚才的那个问题上,韩谦朝杨元溥拱手说道:
“我父亲尚不知道韩谦暗中为殿下效力,但我父亲胸怀宽仁,又心系社稷,不忍看民众受到疫病之苦,在楚州、在广陵就有留意水蛊疫之事。待我父亲任秘书少监之后,得以翻阅、钻研前代医书,才于近日总结出水蛊疫控制之法,写成奏书,欲呈于御前。侯爷此时质疑此法不可行,而我劝我父亲时就说过,陛下得奏书必会召集众臣议事,到时候必有朝臣质疑其法。而父亲费口舌解释清楚,令朝中将臣确认其法可行,到时候城外十数万饥民,必成为诸多争夺的香饽饽,相互牵制之下,极可能令其法不得行,而饥民不得其利。因此,我才劝得我父亲放弃直接进谏《疫水疏》,而宁可担下恶名改进谏《驱饥民疏》,而让我托付信昌侯行此法,实则是借用此法替殿下培植势力……”
说到这里,韩谦又朝信昌侯李普说道:“侯爷既然看到我父呕心沥血所书就的《疫水疏》,如何用此法为殿下谋利,想必不用韩谦在这里再啰嗦了吧?”
第三十八章 恃怨横行
信昌侯李普与黑纱妇人对视一眼,陷入沉思之中。
在韩道勋之前,这个问题不是没有人想到过。
也正因为疫情汹汹,虽然水蛊疫多年来没有往城中蔓延,但朝中依旧有相当多的朝臣心里担忧,想着将染疫饥民驱赶出去京畿地界。
只是仅京畿之地,所滞留的饥民就高达十数万,染疫者又高达十之二三,能赶到哪里去?
不缺人丁的州县,不可能冒着地方震动的风险,去接受染疫饥民,真正唯一能大规模接受染疫饥民的地区,就是大半属县被战事摧毁,连片田地皆荒芜的寿州。
韩道勋今日进谏,虽然被天佑帝驱赶出启华殿,但风议一起,特别是事情涉及太子一系的极大利益,就很难轻易按压下去。
而很显然,不论是不是染疫饥民,他们都不能坐看这么多的人丁都被送到寿州去,相信陛下今日在启华殿震怒异常,也是不愿意看到这点。
而这时李普主动上书,以临江侯府的名义在京畿附近择一地承揽其事,不仅能得其人、得其地,在安置数万甚至十数万染疫饥民的过程中,也能顺理成章的从国库捞取大量的钱粮,培植势力。
想想这其中的好处,李普此时都深感震惊。
当然,一切前提就是水蛊疫要真正能控制,要不然的话,惹得安置之地民众暴动不说,他们耗费那么大的精力跟资源,所得仅仅是无用之民、所得仅仅是染疫之地,就得不偿失了。
当然,《疫水疏》未出,没有人知道水蛊疫能有效控制,他们承揽其事,阻力才小。
要不然的话,安宁宫及太子一系,怎么可能不从中作梗?
不要说十数万饥民了,哪怕是几千能转为兵户的饥民,安宁宫那边也绝对不会让这边沾手。
韩谦见李普沉默不言,知道他心里还在担忧什么,说道:“侯爷迟疑,无非是担心我父亲在《疫水疏》所书之法不可行。我韩家在宝华山买下一座山庄,山庄临近赤山湖,湖山之间,有荒滩数万亩,侯爷可以奏请陛下,将一部分染疫饥民安顿到那里。倘若此法不可行,我韩家的山庄也会跟着一起作废掉。”
“照《疫水疏》所议,控制疫情,最重要的一点是要远离疫水,将饥民迁往赤山湖北岸的临水荒滩,如何实现这点?”李普问道。
“单纯将饥民赶往荒滩,自然谈不上远离疫水。寒冬蛊毒深藏不显,涉水筑堤则难成大害;而堤成则能将湖水隔绝在外。之后再组织民众耕种旱田,不事水田,掘井饮水,掘新沟覆盖旧沟,人畜便溺集中收敛火焚药灭,这种种措施执行下来,再辅以汤药,便能初步控制疫情。之后,将十数万饥民编入屯户进行编训,韩谦相信以侯爷之能,三年之后,定能为殿下练出万余心怀感激、忠心不贰的将勇可用!”韩谦说道。
杨元溥虽然年少,但看过《疫水疏》后,又听韩谦与李普他们争辩许久,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