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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臣-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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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谦只要保证赤山军的人心不涣散,楚州军与安宁宫打出屎起来,他都可以暂时不用理会。
然而授田之事极其复杂,绝非想象中那么容易。
那些逃走的大户,其田宅当然可以直接征收过来,但也仅有三四万亩耕地的样子,根本就不足以对赤山军将卒及家小进行普遍的授田。
而原住民的利益也需要维持,避免激化与地方的矛盾,甚至还要进一步争取地方上中小地主及中下层贫农的支持。
这里面的考究就太深了。
冯缭根据叙州丈量田亩、更改田税的实践,以及韩谦前几天所给定的大体思路,与季尧希等人拟定的一个方案,就等着韩谦回广德寨做进一步的推敲与完善。
除开逃亡的大户,田宅予以征收外,其他留在当地的民众,已经是拥有田宅的大小地主,草案决定确保其对己有田宅的私有;全境废除奴户贱籍,但准许雇佣佃工仆役劳作、服伺,将丁赋杂捐摊入田亩之中,额外所征的粮谷,皆以赤山军的名义支借。
真正所能抄没的大户田宅,大约有田四余万亩,屋舍两千间。
由于广德旱地居多,真正要授田,每户差不多要授十五到二十亩地才能勉强维持一家老小的温饱,这实际上也只能让实际投附过来的近五万户奴婢,最多仅有二十分之一的人口能在广德旧县得以授田。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给予投附将卒以示范性的希望。
除了征没的田宅可以利用,浮玉山与界岭山之间还有大量的土地资源并没有得到开发。
这主要也是千百年以来,江南东道人口繁衍还没有到人满为患的地步。
另外,主要也是长江两岸的平原足够开阔,土地资源丰富。
即便要开发新的土地资源,一可以开发长江沿岸的滩涂、二可以开发太湖沿滨的滩涂,还可以开发随泥沙沉淀不断往东延伸的沿途滩涂。
这些都要比开垦坡地梯田更省时更省力;开垦出来以水田为主,比坡地梯田粮产更丰。
特别广德往东,就是太湖东南滨的肥沃平原。
不过,在广德旧县现有的条件下,韩谦则要对那一座座十数三四十米高的低矮山丘,开垦坡田梯田,而浮玉山、界岭山深处也有一座座未开发的小型溪谷盆地可以开垦。
前期太多繁琐的工作要做,进度会相当的缓慢。
好在叙州精良兵甲,虽然没有办法大规模运过来,赤山军三万将卒兵甲战械严重匮缺,但搜刮溧水、平陵等地,铁质农具还算是充足——即便乡豪世族再苛刻盘剥,却也是要给底层奴婢足够的工具从事生产的。
所有事都要一步步的去推进,要让曾在最底层挣扎的将卒及家小看到希望,看到曙光,赤山军的人心就不会涣散。
当然,除了开垦坡地梯田外,将剩余劳动力利用起来,组织生产更多能与外界交易粮谷、布匹、食盐等(不是掠夺)的其他初级工业产品,也是生产自救的核心手段。
除了目前已经随季希尧东进的百余匠师、工师外,接下来叙州再往广德分出增援人手,也将以匠师、工师为主。
广德县还要在其境及浮玉山深处,广泛设立乡巡检司辖管里寨,结合传统的乡里职役制以及叙州所行巡检司的实践,在乡一级推行军政合一、生产及备战备训结合的乡官制,以加强新田的开垦,加强矿场及工坊的建设,更着重加强对疏散入山中的妇孺的保护。
用过餐,韩谦拿着冯缭、季希尧所拟的条陈在灯下修改,天亮才吹灭油灯,伏案睡了片刻,听到院子里有人声,抬头往窗外看去,却是王珺穿着一袭水绿色的襦裙,白曦的脸在晨曦照耀下,仿佛初雪一般澄澈,此时却被侍卫挡在院子外。
韩谦搓了搓脸,示意侍卫放王珺过来。
第四百一十八章 学堂
王珺探头往屋里扫过两眼,才稍稍提起裙摆,跨过门槛走进来,将几页纸递过来,说道:“这是你要的东西。”
韩谦接过来见是王珺将广德寨学堂的经办钱算了一个概数,细细列写好几页纸,用醮墨笔写的楷字工整娟秀。
他这几天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息,这时头脑昏沉,接过来也是扫了两眼,没有细看便放到一旁,说道:“等冯缭过来,我交给他看。”
冯缭过来后,除了与季希尧分领广德县事,差不多还同时分担赤山军的主簿、记室参军等事——即便有冯缭、季希尧等人相助,但这么多妇孺转移、疏散,诸事是千头万绪,韩谦也是精力被压榨到极致。
“我拿过去给冯缭看过,这次物用他提笔便要削减掉八成,但照你的要求,这是最基本的条件,不能再节减了。”王珺轻咬着檀唇说道。
韩谦要搞学堂,这么简陋、窘迫的物资条件下,不可能让所有的将卒及子弟接受多高程度的教育,前期除了搞短期的脱盲班外,还有就是要组织基层将吏进行简单的军事、吏治及生产培训。
在茅山、东庐山,军事及诸多杂务,韩谦能推,则尽可能推给林海峥、高绍、冯宣等人负责,他自己将更多的时间抽出来,编写一些简易教材,然后用简陋的蜡纸油印技术复刻教材。
赵庭儿、奚荏以及杜七娘、杜九娘不在身边,杜家兄弟这次也过来了,但一个给冯缭拉去当副手,一个给季希尧拉走当副手,韩谦也只能将王珺这个完全没有当俘虏自觉的闲人用起来,帮他去干刻写蜡纸调墨油印等在当世看来还是极为精细的技术活。
刻蜡油印技术是比前朝中晚期盛行起来的雕版印刷方便许多,但技术各环节都还在雏形亟待进一步完善的阶段,韩谦的字迹不够工整,油墨印出来的册子就容易模糊,王珺初用铁尖笔,在铁模蜡纸上刻的字仿佛梦境世界里的打印体,印的册子就要清晰一些。
王珺想学叙州最新的纺棉技术而不得,便退而求其次,近一个月来,王珺倒是以学堂女师自居起来了,还带着侍婢尝试着调制更好的油墨。
最初在茅山所办是小规模的识字班,课堂单一,靡费再巨,还是有限。
这次迁到广德旧县,韩谦要扩大学堂规模,教授的范围也更广,他去南塘寨之前,便让王珺拟出新的学堂预算来,没想到王珺将新的学堂预算拟出来,却在冯缭面前碰了壁。
见王珺深邃有幽泉般的美眸颇为坚持的盯着自己看,韩谦便又将她所拟的概算拿起来细看。
虽然就算短期脱盲班、识字班,就搞最基础的军吏及生产培训,但是要覆盖这么庞大的人口,规模就小不了。
而且投入不是多少财货的问题,韩谦手里有再多的金银财货,在面对宣州兵、湖州兵封锁的情况下,无法换成紧缺的物资都是白搭。
办学堂就意味着要额外分出手头最紧缺的物资投入进去。
冯缭被韩谦抓过来负责总后勤,每有缴获,不管多远,他都要派人第一时间跑到现场清点,也恨不得将现场的每一个将卒口袋都翻一遍以防私藏,而谁要跑上门申领物资,他比谁都要斤斤计较。
韩谦看过王珺列出来的概算,确实都是一些必要的投入,吩咐侍卫去将冯缭请过来。
半炷香后冯缭跑过来,但他刚进院子看到王珺在场,没打招呼便溜走了,过了一会儿便捧了一堆文案过来,丢到韩谦的案前,先叫苦说道:
“你这几天去了南塘寨,这些都是一个个喊着这两天必须要列支出去的开销。这些人也不说体谅我们的难处,我真要是闭上眼睛都签押同意,明后天咱就什么事都不用干了。”
韩谦笑着将冯缭捧过来当“筹码”的一堆材料推到一旁,说道:“其他地方腰带再勒一勒,学堂要第一时间接着办起来。”
“凡事总也要有一个轻重缓急,赤山军及这么多的妇孺迁过来都不到十天,立足都谈不上,哪里能兼顾那么多?”冯缭有他的坚持,说道,“再熬两个月,赤山军能进入钱塘江沿岸筹粮,那时可能就没有这般紧缺。”
“郡王爷说‘败也人心、立也人心’,你说你听明白了,但你还是没有听明白,”韩谦笑着说道,“这个道理说出口来,几乎每一个人都会点头称是,但古往今来能做到这一点的,却是不多。”
韩谦是从叙州抽调大量的基层武官及吏员,对桃坞集兵户残部的力量也进行充分的利用,但绝大多数都是底层奴婢投附过来的将卒及子弟、女眷,要是一定要用残酷、血腥的战事,迫使他们成长起来,赤山军经得起多少消耗?
短期脱盲班、识字班以及各种培训班,不仅能加快姿态积极的基层武官将吏及子弟的成长,能不断培养出更多合格的基层武官将吏,还能及时消除不稳定的因素,有利稳定人心,内部组织构架、凝聚力也就随之不断得到强化。
来自底层奴婢的将卒,兵员素质差,不仅仅是其身体孱弱。
学堂的开销不能省,更不能推后。
韩谦耐着性子,将道理一一说给冯缭知晓。
“那还是有些物用,是可以削减的。”冯缭坚持说道,就隔着长案与韩谦对坐,拿着醮墨笔将学堂概算一条条的重新过目,讨价还价削减掉三成开支。
韩谦又将他连夜修改后的授田条陈拿出来,跟冯缭讨论,午时冯翊则气急败坏的与张平赶了回来,说道:“郎溪城门紧闭,顾芝龙让人射了一通乱箭,要不是我与张大人跑得快,指不定被插得跟刺猬似的让人抬回来见你们——不给他们一点血腥教训,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张平说道:“郎溪城射出来的箭,没有什么准头,他们只是做个姿态,给安宁宫或楚州军看……”
张平认为顾芝龙的态度还是温和的,还是有可妥协空间的,韩谦还是应该利用韩冯两家在宣州的人脉及影响力,多做些工作。
韩谦沉吟片晌,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问袁国维:“秋湖军目前推进到哪里了?”
“信昌侯率秋湖军已经抵达广德寨北面的牛坳山,计划在牛坳山更充分的休整两天,然后直扑金钟岭!此时卫甄又从溧水县民挑选千余青壮,计划明天去与信昌侯会合。”袁国维说道。
牛坳山位于界岭山南麓,距离紧挨着浮玉山北麓的广德残城,差不多有三十多里地。
“溧水诸家还是有潜力可以挖嘛。”韩谦笑道。
“两万多县民,皆是诸家族人或养得肥肥壮壮的贴身奴婢,十五到四十五岁的丁壮差不多有近八千人,此前才抽出两千精锐编入秋湖军,当然还有潜力可以挖——只是之前你还没有那么惹他们恨而已!”冯翊开玩笑说道。
正常情况下,十丁抽二、抽三都可以说相当的穷兵黩武了,但溧水县民都沦为背井离乡的流民,无稼穑家业要操持,能拿得起盾矛的青壮都编入营伍,才是流民军的常态。
……
……
高绍率赤山军第二都九千兵马,徐徐往位于广德旧县东部边缘的九渡山、仙山湖推进。
九渡山高仅六七十米,从北往南绵延三里许,与南面的仙山湖,湖山相依,是宣州与湖州的分界,也是从广德往东挺进湖州的大门。
早在数日之前,湖州刺史黄化便着州司马黄天行率五千兵马,进驻到九渡山东南麓,利用分布于仙山湖东岸的几座村堡坞寨扎下大营。
仙山湖所处的地势要略高一些,地形的形成,与浮玉山及界岭山之间的特有褶皱带地形有关,唯有雨水极充沛的时节,湖水漫涨,才从九渡山东南面石岩差驳、狭窄险陡的湖口倾泄出去,流入太湖之中。
双方都无法调战船进入环南北八九里狭长的仙山湖配合作战。
湖州司马黄天行将五千兵马,都部署在九渡山的南麓、仙山湖的东岸,主要是想着赤山军真要绕过去强攻,侧翼及后背必然会暴露在其他方向的湖州兵进攻范围之内。
高绍则率部推进到仙山湖西南岸,便停止不前,占下一座逃之一空的渔寨扎下营来,砍伐四周的树木。
而在这个时候,信昌侯李普率秋湖军,沿着界岭山南麓,迅速从后方插入北面的金钟岭,从金钟岭山间豁口,进入四田墩谷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分兵进驻东南面悬脚岭与长兴县相接的两座隘口,堵住湖州兵增援四田墩的口子。
之后,秋湖军主力从容不迫的全部越过金钟岭,完成对位于四田墩内部许家集寨的围困……
第四百一十九章 秘信
在悬脚岭的深处,有一条春秋时就修建的古栈道,从陆路将湖州与润州联系起来。
虽然前朝以来,江淮地区的造船技术提升很快,但太湖水波缥缈,小船难挡风浪,使得悬脚岭深处的这条古栈道,依旧是湖润两州相接极为重要的一条陆路交通要津。
四田墩看似闭塞,但位于古栈道之侧,自前朝以来商埠繁盛,人丁繁茂。
不过,楚州军渡江控制润州之后,湖州刺史黄化便派兵封锁住古栈道出悬脚岭的南口,只是还没有想到要派兵马进驻四田墩之内。
四田墩的守御,主要是长期霸占耆老、乡佐之职的乡族许氏纠集家兵及左右村丁寨兵负责。
被切断与外围联络的许家集寨兵再精锐,以及许家集城寨再坚固,也仅仅是体现在防范抵御盗匪时有着明显的优势,但面对拥有李碛此等青年勇将以及郡王府培养多年的悍勇的秋湖军,就很有些不够看了。
卫氏等家沦落到这地步,这时候也放弃首鼠两端的顾忌以及其他一些小心思,为在四田墩争下立足之地,卫煌等诸家弟子在进攻许家集寨时,表现得要远比半个多月前守溧水城时与渗透过来的南衙禁军打接触战积极得多。
许家集寨依靠一座矮山而建,而这座矮山地势又相对平稳,使得秋湖军不需要造登城车、云梯,只要攀上北面矮山,就能直接进攻其北面的寨墙。
卫煌、田文仲等溧水世家子先率兵进攻,尽可能疲惫守兵,在守兵感觉良好,甚至有两百守兵出北墙,想要将秋湖军都从北面的矮山驱赶下去,这时候李碛率郡王府悍勇从偏锋杀出,将出北墙打反攻的两百守兵一个都不剩的斩杀于矮山之上。
守兵反抗意志这时候也随之崩溃,打开寨门,选择投降……
楚州军或许清楚韩谦与李普之间的矛盾,但湖州刺史黄化不清楚,也不敢冒这个险。
秋湖军占据四田墩,收降纳叛有四千多兵马,一旦从悬脚岭古栈道南口杀出,就将直接插到九渡山与长兴城之间,从侧后威胁九渡山、仙山湖的五千湖州兵。
湖州刺史黄化不敢让这五千兵马承受左右夹攻、后路被断的风险,看到四田墩失守,不等秋湖军从古栈道的南口杀出,就迫不及待将黄天行所部调回长兴县城。
高绍却是不费吹灰之力,率部控制住九渡山—仙山湖一带……
……
……
王文谦站在茅山北麓的苍龙背之上,大半个月过去还能看到山脚下营寨里一地的狼籍,空无一人,谁能想象大半个月前,这里还是赤山军位于茅山东北麓的一座主寨。
韩谦到底还是率部往东南转进了。
当然,韩谦真要是率赤山军以及二三十万的老弱妇孺,直接杀入湖州,王文谦也没有那么发愁——在赤山军与湖杭等地的州兵杀出胜负来,他们也早与安宁宫分出胜负了。
关键是韩谦将那么多的妇孺拆整为零,疏散进浮玉山之中,而韩谦则率赤山军主力龟缩在浮玉山与界岭之间,看似退出去了,但距离茅山仅百余里,随时都有着从界岭山南麓杀回来的可能。
界岭山东西绵延百余里,位于润州南部,是润州与宣州的分野,山势跟浮玉山、黟山不能相提并论,特别是西侧有大大小小的豁口,能叫赤山军渗透进来,这意味着楚州军在溧阳、阳羡两县的驻兵,需要分兵进驻更多位于隘口处的山寨,才能形成完整的防线。
当然了,楚州军在南岸的兵马扩充到十万人,兵力相对充足,多分出三五千兵力问题不严重,更关键的问题还是江南的形势被韩谦搅得支离破碎、扑朔迷离,令王文谦愁肠千转,再也看不清楚韩谦下一步的意图会是什么。
“赤山军手里的粮秣有限,我也觉韩谦下一步应该是往湖州打开缺口,在湖杭之间为赤山军赢得更大的生存空间……”殷鹏站在王文谦的身边,说出他的判断。
“未必啊!溧阳以西以及溧水、平陵两县,粮秣已空,谁过来都筹不到粮谷,韩谦率赤山军精锐主力,从界岭山西麓重新杀回来,可能性不大。即便他真杀回来,我们也能对付,毕竟到时候安宁宫所承受的压力要更大。这与当初我们想将赤山军封锁在西侧的意图没有什么区别。不过,赤山军会不会攻宣州,断不可以常理去揣测韩谦,更不能妄断赤山军主力一定会进入湖州!”王文谦皱着眉头,摇头说道。
“在殿下与安宁宫分出优劣胜负之前,顾芝龙显然也不可能去投远在千里之外的岳阳;而韩谦摧毁世家门阀在地方上的根基,实际上也斩断掉韩冯两家在宣州的人脉、影响力,使得顾芝龙能更好的掌控地方势力——宣州地狭城坚,强攻能胜也是惨胜,存粮又不多,韩谦为什么要去啃这根硬骨头?”殷鹏怎么看都认定赤山军下一步即便不强攻长兴等湖州的大城,也会分兵往浮玉山东麓的湖杭境内渗透。
赤山军只要能在湖杭境内筹到充足的粮谷,时间其实是在赤山军那边的。
相比较赤山军,他们所面临的隐忧、变数也不少,一方面担心此时尚留在江北岸的徐明珍,会绕过洪泽湖对楚州、扬州发起大规模的攻势,另一方面他们还在担心梁国形势稳定住后,梁军随时有可能大举南下攻入寿州或楚州。
另外除了赤山军手里的存粮日益紧张外,除了韩谦曾派张平、冯翊前往郎溪城说和妥协外,赤山军占得广德残城后,并没有重修城墙、巩固城防的动作,这也表明韩谦并不想将极紧缺的资源浪费在浮玉山的北麓。
见殷鹏对赤山军都没有足够的警惕,王文谦心里一叹,知道更难说服殿下及饶耿、阮延等人了,但话又说回来,即便对赤山军保持足够的警惕,在当前的势态下,他们又能做什么?
将更多的兵马派往南线?
韩谦即便被迫放弃对宣州的图谋之心,主力老老实实的挺进浮玉山以东的湖杭等州,但这一切对楚州军而言,除了又延误些许时机,还能有其他什么好处?
说到底他们此时只能期待宣州兵、湖州兵能表现出色一些,能遏制住赤山军当前如火如荼的扩张势态。
韩谦分寸拿捏得太好了,楚州军这时候怎么都没办法现在就下决心,放过安宁宫,而将主要矛头对准赤山军。
……
……
七月初的岳阳,闷热的天气被一场暴雨浇透,因炎热而躁动的人心也平静下来,看着屋檐嘀嘀嗒嗒的还有雨滴挂下来,远山青黛,透着轻灵的盎然绿意。
除了呱呱叫不休的蟾蛙外,令人心乱躁的蝉虫,在雨后也歇了下去。
清阳挽起丝袖,露出一寸雪玉雕砌的手臂,托着花容月貌的脸蛋,凝望庭院远处,一双灵动美眸仿佛深邃清澈的幽泉。
一封从渝州捎来的信函,这时候正拆开来,摊放在书案上。
渝州兵马前几天终于攻陷婺僚人在巴南极为重要的一座临江坚寨,这也意味着她大兄王邕奉父王旨意经略巴南的战略获得关键的进展。
而思州兵从黔江上游北攻进展也颇为顺利,极可能在今年秋后,黔江水道就能打通,到时候渝州不仅能打通与黔中地区的联络,也将切断川南僚人的私盐来源,遏制川南僚人的势力扩张,为从根本上解决川南僚人的问题奠定基础。
在这个过程中,叙州所造的战船、战械发挥很大的作用,婺僚人的梭形船在叙州战船面前不堪一击。
渝州的造船场,六月份也尝试仿制出一艘新式战船。
这些都是天大的好消息,但清阳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深邃如灵泉的美眸凝视着承运殿方向,看到杜七娘走过来,问道:“诸位大人在承运殿,可商量出什么定策出来?”
“诸位大人都还没有离开承运殿呢,有什么消息也不会这么快就传出来。”杜七娘说道,也是颇为纠结的瞅着承运殿方向。
五月中旬,韩谦在金陵征召奴婢入伍并许下授田之约的消息传到岳阳,当时在岳阳是激起一片哗然。
虽然包括太妃、信昌侯府留在岳阳的嫡系将臣、郑氏,投附的张氏,甚至韩谦的两个亲伯父韩道铭、韩道昌在内,太多人都极力反对韩谦此举与世家门阀为敌,甚至有人主张与韩谦划清界线,但沈漾、薛若谷以及山寨势力出身的周惮、陈景舟等人,多多少少却认为赤山军在那么艰难、四周皆敌的险恶环境之下,想要生存下去,甚至还想更进一步开拓一番局面,征召奴婢扩充兵力乃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权宜之策。
当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多人看到岳阳这边再怎么争议,对远在金陵的赤山军,暂时还没有行之有效的办法进行节约。
争执之下,岳阳最终只是不予表态,但在郑榆、郑畅等人反对下,暂时不对赤山军给予额外的支持。
更多的人大概还是抱着观望的态度,想着看韩谦不惜与世家门阀结仇,招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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