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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臣-第3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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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棠邑行营制置军,全面推行募兵制,受中枢的制约,也就比淮东略紧而已;真要全面恢复监军之制,怎么也是李知诰、郑晖、顾芝龙等人更难受。
韩谦带头接受朝廷派遣监军使,同时派遣监军使,对真正独立掌握兵权的将帅而言,象征性的意味更强一些,而对那些更倚重于中枢的将帅而言,又没有什么抗拒的余地。
因而整个秋后,大楚朝堂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往镇边诸军派遣监军使。
当然,派遣监军使,即便再是象征性意义,也不仅仅是派出一名内廷宦臣到诸军这么简单。
要建立监军使密折传禀渠道与制度,监军使本人也需要受到监督、制约,随行宦吏的选任也有考究。
杨致堂主持枢密院,这次也想趁机恢复职方司在连镇诸军的军情搜集、传禀制度,多方商榷,等诸多事理顺过来,一直到十月下旬,袁国维才正式奉旨渡江进入棠邑监军。
又是一年朔风萧瑟,袁国维乘船在万寿河西岸码头靠岸,然后换乘车马,赶往东湖。
驰道两侧的田地里,秋粮收割已经完成,新种上豆椒小麦等作物,从黑褐色的土壤里冒出不怎么起眼的芽苗,有不少穿着崭新棉衣的农人正在田地里耕种。
“叙州、棠邑植棉织布,泽披天下,但田里的农户都能穿上的新衣,即便是大治之世,也是难见之景啊!”袁国维拉住缰绳,跟随行的冯缭、韩成蒙二人说道。
最初时袁国维、姜获受天佑帝指派到临江郡王府辅佐三皇子,明里暗里都是在韩谦手下主持缙云楼的事务,这些年来与林海峥、田城、高绍等棠邑核心人物的关系都极亲近。
即便担心沈漾、杨恩等人有意恢复监军之制,但对袁国维的到任,棠邑众人是一点都不排斥的。
也是担心袁国维心存芥蒂,冯缭、韩成蒙这次金陵公干,特意在京里多逗留了几天,等到袁国维正式上任的日子,一起陪同着渡江北上。
见袁国维赞叹田里的农户都穿新衣,冯缭便介绍起棠邑两年以来农耕恢复的情况。
目前棠邑全境已经完成秋粮收割,截止到十月中旬,全境棉花、甜蔗种植面积控制四十万亩,没有继续大规模的扩张,但随着堰堤沟渠等水利设施的建设,棠邑今年又新增水旱粮田逾四十万亩,加上对淮阳山腹地的耕地梳理以及在龙潭河两岸、巢州城、滁州城所接管的寿州军屯田,棠邑行营制置使府截止到十月中旬秋粮收割之时,在籍田亩总数超二百四十万亩。
二百四十万亩耕地,夏秋粮收获二百五十万石稻麦豆椒等作物以及二十余万担籽棉,分摊到棠邑所辖的十一个县,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亩均产量也差不多跟江淮的耕地持平,并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
而倘若后续人丁没有大规模的新增,棠邑受限于青壮劳动力,也不可能再大规模的新垦田地。
不过,叙州也好,棠邑也好,食利的世家宗阀及地主阶层,可以说是被压制到极点,这也使得棠邑今年夏秋粮收获总量不高,但平摊到三十六万民户人口头上,也是勉强能够糊口,不用再受饥馑之苦了。
这一年棠邑从叙州等地收购输入的粮价,依旧高达五六十万石,主要也是满足军粮的供给。
受限于青壮劳动力的规模,特别是大量青壮劳动力要编入营伍,与寿州军进行对峙,田地总规模很难再大幅度的增加,但后续农耕工作会进一步做细,比如说引进更多的牲口畜力,使精良农具得到更大范围的利用,堆肥、轮作以及沟渠修缮等事继续完善,在现有的人口基础上,明年只要能有五六十万石的粮食增产,初步保障军粮的供给也不会成什么问题。
更何况有叙州那么厚的底子在那里支撑着,棠邑最艰难的日子到这时候算是熬过去了。
第六百一十九章 监军(二)
韩谦亲自带着高绍、赵无忌、杨钦、韩东虎、季希尧、杜益君、赵际成等棠邑将吏,出历阳东城门外迎接袁国维的到任。
众人没有在历阳城滞留,直接穿城而过,经宽阔的驰道往东湖新城而去。
又进过一年的建设,东湖新城目前算是初成规模,新的港口码头、货栈、工坊区沿湖堤建造,占地约四里见方,当然坞洪外侧还留下一定的填湖用地,作为后续临湖工坊区往西延伸的空间。
工坊往东,则是居民区,目前造成千余栋宅院,星罗棋布般分布于十数道纵横交错的街巷两侧。
居民区目前规模还不大,但东侧保留约六里延深的规划用地。
居民区的南北两侧,则主要规划为装备水力器械的工坊区、桐油树及药材种植区。
南北山及临湖工坊区,目前建成的工坊还不多。
在乌金岭大捷之前,募集的匠工主要还是搞基础建设,行营方面前期筹集了一部分钱粮,建造织造院、冶炼场、造船场以及兵甲军械、军用被服、制皂等有限的十数家工坊,主要也是满足军用。
而在乌金岭大捷之后,乔、陈、向、杨等家才较大规模的投入大笔的钱粮,筹建新的工坊,但还亟待后续不断的扩大规模。
衙司及驻军大营,位于西北角,占地五百步见方,也是东湖新城唯一用城墙包裹起来的区域;在衙司与居民区之间,还建有街市,百间余店铺客栈以及传统的作坊林立其间。
而历阳城与东湖新城之间,更大规模的土地,还是开垦成农田,种植豆麦等物,星罗棋布的分布百余座村寨——在当世,农耕始终是根本。
东湖县在过去一年半时间里,除开迁入的三万居民、驻民之外,还有从叙州、江州、广德等地应募过来的工匠万余人,就其繁荣程度,已经比得上普通的州治城池了。
看到这种种情形,这些年接触下来,袁国维也是感慨极深,韩谦犹是强在治政,而这一切才是他种种神鬼莫测的算谋基础,而眼前的一切,还仅仅是基础,棠邑有着比叙州更开阔的空间,给韩谦尽情的发挥。
袁国维这次是奉旨出任监军使,从历阳城一路过来,在途中,韩谦也对棠邑行营制置军的编制情况做了详尽的介绍。
棠邑行营制置军入秋之前就完成扩编,而为适应乌金岭大捷之后纵深扩长逾一倍的防线,以及便于指挥及兵马集结调动的防御需求,韩谦在镇军之下,增设旅一级军事编制。
镇军以都指挥使为主将,左右军分别编一万零八百名正卒。
左右军除直辖一支骑兵都编一千二百名骑兵外,下辖三支步军旅。
步军旅以都虞候为主将,每旅编三千二百名正卒,除了侍卫营编两百名骑兵外,每旅辖三都。
每都编一千名正卒,以虞候为主将,每都下辖三营。
每营编四百正卒,以营指挥为主将。
如此一来,韩谦便能以旅为军事单位,负责范围较大的防区。
左军以林海峥为都指挥使,冯宣为副都指挥使,周处、赵启、谭修群为都虞候,分别驻守滁城、棠邑以及石泉,负责东线防御,右军以田城为都指挥,孔熙荣为副都指挥使,何柳锋、苏烈、窦荣为都虞侯,分别驻守乌金岭、巢州城以及位于巢州城往西五十里外、紫篷山西麓的金牛寨。
水军以杨钦为都指挥使、林宗靖、冯璋为左右都虞候,共编四千八百名正卒。
除此之外,编侍卫骑军三千六百名正卒,以赵无忌为都虞候、韩东虎、肖大虎为副都虞候,驻守东湖。
如此一来,棠邑行营制置军将三万名正卒兵额用完,也是棠邑行营制置府的野战主力;此外还编有两万名辎重屯营兵,一部分编给主力军充当辅兵,一部分分配到诸县,维持日常治安及内线的城寨防守。
制置使府的军事后勤及军令颁布、军纪赏功、兵籍征募乃至军事情报搜集分析,都纳入军情参谋司管理,高绍以副都指挥使统领军情参谋司,郭却、奚发儿任都虞候分掌其事。
制置使府另设都政司,以长史冯缭为首,负责辖区民政事务;设相当于使府办公处的都厅司,以主簿郭荣为首。
新置的淮阳县(乌金岭)、巢州城、滁州城、棠邑、石泉诸县,处于棠邑防区的外围,都驻有重兵,民政事务以及以正卒半数配比的辎重屯营兵马的管辖,都由驻军主将兼任。
武寿、亭山、浦阳、东湖、历阳以及新置的龙潭等县,成为棠邑防区的内线腹地,以高宝、韩成蒙、陈致庸、赵际成等人出任县令。
工师学堂、讲武学堂、医学馆合并为历阳学堂,韩谦亲自担任学堂山长,但以陈济堂出任副山长,主持日务事务。
袁国维这次到任,韩谦决定将军纪赏功等事从军情参谋司独立出来,单独成立司军监,使袁国维执掌,实际使得监军制度真正落实下来,而非是叫袁国维到棠邑仅仅作为一个名不副实的“朝廷眼线”。
虽说东湖新城又经过一年的建设,已初见规模,但衙司建筑都还颇为简陋,暂时还没有太充裕的资源建造亭台楼阁。
给袁国维及随扈准备的宅舍,虽然不大,却相当雅致。
……
……
气温一天天寒冷下来,感觉上要比往年这时更加寒冷,兴许进入十一月,淮河就要全流域冰封住,楚州沿边再次风声鹤唳起来。
三月中旬,趁寿州军大溃后收缩防线,淮东军占领石梁县,得以全面控制衔接樊梁湖与洪泽浦的河道。
立栅墙于河道之中,锁以铁索,封挡住梁军水师从洪泽浦进袭樊良湖的通道,淮东军得以集中有限的水军战船,在楚州两翼阻挡梁军水师的侵入。
虽然淮东始终未能从梁军水师手里夺回淮河下游主河道的控制权,也没能通过淮河北岸的支系溪河,对泗州、海州境内发动袭击,但到底是遏制住梁军对南岸的袭扰,形势大为改善。
而淮河入冬后一旦冰封住,梁军的骑兵部队从城寨的空隙间,往一马平川的淮东腹地穿插渗透,却是要比水军更加便捷,他们这边想要拦截狙击将会更加艰难。
但不管怎么说,淮东这次都要吸取之前的教训,要坚决的将敌军拦截在淮河以北,避免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屯垦再遭重创。
调到信王杨元演身边的王文谦,再度出任掌书记一职,进入十月之后,也是马不停蹄的追随杨元演奔走于各地的防塞屯寨,督促战备战训。
看到信王在前面勒住战马,王文谦与担任王府参军的殷鹏也随后停下马,不知道信王突然间有想到什么事情。
“韩谦在棠邑另设司监,使袁国维执掌之事,你们怎么看?”杨元溥摸了一把脸,一路策马奔走,他密茬茬的胡渣子上,都积了一层冰冷的白霜。
王文谦现在的处境,比袁国维在宫中还要尴尬。
说到底,谁能想到韩谦与王珺趁大婚之日率兵马突袭淮阳山,会斩获那样的战果,以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彻底扭转淮西的战守格局?
之前不管怎么说,不管棠邑兵打得多顽强,韩谦在棠邑也仅仅是处于守势,而滁河、浮槎山防线怎么看都显得极为单薄,一旦被寿州军或增援过来的梁军突破,韩谦在滁河、浮槎山以南所经营的内线,就会遭受到惨重的损失。
那时,大楚在淮西的形势,主要还是由李知诰在主导。
那时候,王珺嫁给韩谦,虽说王文谦为了避嫌,坚持辞去扬州刺史之职,但在淮东的地位还不那么尴尬。
别人也不会怎么认为他王文谦会有脱离淮东的心思。
而现在呢?
棠邑在斩获乌金岭大捷之后,左龙雀军被迫从舒州撤出,调往随州,整个淮西的战事都由韩谦全权负责,棠邑兵也扩充到五万人马。
要是将韩谦领授的叙州算上,棠邑无论从各个方面,都可以说与淮东并驾齐驱了。
这时候他王文谦蹦了高说,他对淮东没有异心,对信王忠心耿耿,淮东还有几人信他?
甚至有一次酒宴,有名武将喝多了,指名道姓说王珺嫁入棠邑时,带去不少王氏子弟,得韩谦信任,得以在棠邑军政任事,是他王家早就想着两家押注,王文谦也没有办法替自己辩解。
这段时间,他在楚州也是变得沉默,不去想出谋划策之事,只是尽可能将划分他名下的事务,尽心做好;近期,也是千方百计的推动建立独立于中枢的屯营军府体系,保证淮东军将卒忠于信王的同时,还能组织生产,减轻淮东的粮秣供给压力。
只是,他这么做,能赢回信任吗?
王文谦心力憔悴之余,也曾想过告病隐退,只是担心殿下会猜忌他以退为进,而以隐退的名义脱离淮东,才隐忍着没有吭声。
对于信王这个问题,王文谦同样是觉得难以回答。
“韩谦在棠邑设司军监,使袁国维执掌军纪赏功之事,彻底落实监军之制,看来他对朝廷还是忠心耿耿啊,他应该是想着有朝一日,棠邑军能归入朝廷的掌控之中吧——王大人,你觉得是不是如此?”阮延从后面跟过来,停住马,看向王文谦问道。
王文谦硬着头皮说道:“事情怕没有阮大人说的这么简单——就跟棠邑接受朝廷派遣监军使,诸镇都不便再拒绝一样,棠邑军先落实监军之制,朝廷也有借口要求诸镇效仿——而到最后谁能掌控朝廷,谁就能凭借这一点,去遥掌诸镇……”
“照你这么说,韩谦的野心实际要比我们想的还要大?”杨元演脸色阴晴不定的问道。
“韩谦能坐看左右五牙军覆灭而袖手不管,便足以证明他野心勃勃,但大楚开国逾二十年,江淮之地国泰民安,亿万黎民奉殿下之杨氏为正统,已是人心所向,任何有异心者,都是自取灭亡。”王文谦硬着头皮说道。
“但愿如此。”杨元演丢了一句话,再度扬鞭策马,率先往远处的防塞驰去……
第六百二十章 北上(一)
刚进入十一月,巢州北岸的江淮平原上,就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在淮西大地之上对峙的两支敌对兵马,双方都无险可守,这也注定双方在进入冬季之后加倍的风声鹤唳。
在几次挫折之后,寿州军犹编有逾一万的骑兵,溪河冰封,淮西平原之上一马平川,没有高峻山岭的阻拦,最有利于骑兵快速迂回穿插,棠邑北翼的防线哪里敢有半点放松?
而韩谦去年就是借冰雪掩护,率突袭兵马穿插进淮阳山,寿州军今年伤疤都没有愈合呢,又哪里敢有半点松懈?
差不多在入冬之后,双方都将平时承担繁重生产任务的屯兵、辎重兵都集结起来,诸县也是更大规模集结乡兵,在冰天雪地里拿起弓弩刀戟操练起来,为不知随时会爆发的战斗厉兵秣马。
淮阳山东翼局势紧张之余,千里淮阳山的北坡的峰岭沟壑纵横在大雪之下,北横冲便是以淮阳山北坡一道南北向的溪沟为名。
除了夏秋雨水充沛时短暂的汇聚山洪、水势还颇为汹涌外,北横冲一年当中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一条旱沟。
溪沟从四五里外的山嵴延伸下来,沟深谷险,怪石嶙峋,到山脚时,地形才平坦下来。
虽然每年山洪暴露,沟脚处有被山洪冲溃之虞,但山洪行经之处的土地也额外的肥沃。北横冲的沟脚处,早些年就分布有一座较大规模的村寨,但乌金岭一役过后,南淝水河谷两侧临近淮阳山的民户,都被强制北迁。
山脚下的这座村寨也都就废弃在那里,在风雪中偶尔有传出数声被遗弃却还没有被猎杀的家犬的吠叫。
北横冲的西溪槽顶,有一座武帝庙。
武帝庙用一道齐胸高的夯土墙围起来,一亩大小,夯土墙头长着蓑败的杂草,里面建有三间土殿,院门上还残留一些红漆斑驳不堪,一扇倒在地上,一扇被朔风吱呀作响。
一只灰色野兔从夯土墙的泥洞里钻进院子里,警惕的盯着吱呀摇晃的院门,好一会儿才确认安全,待要往殿前蹦去,却不想“嗖”的一声,左偏厢的窗格里里射出一支利箭,利索无比的从灰兔前胸斜插过去,狠狠的扎在硬实的冰土里。
一名披着灰色斗篷的汉子从土殿里走过来,将四脚还是挣扎的野兔连同箭支,从冰土拨出来,看野兔还在挣扎,伸手从脖梗后用力一握,直接将野免的脖梗捏断,这才走回到土殿里,高兴地说道:“没想到这鬼天气还能捉到这么肥的兔子打牙祭,你们看这兔子是不是够肥呢,剥了皮也要有四五斤吧?这兔皮子也大,要是这趟不出去,却是能给我家囡囡鞣件小袄……”
毫不起眼的土殿里,七八名精壮汉子正靠墙小睡,身下堆满干躁暖和的干草,没有搭理他的一惊一诈。
麻布斗篷都打着好几个补布,也就能勉强抵挡风雪。除了容易藏在斗篷里的短柄挎刀外,诸人随手仅有一张四尺长的猎弓,只是很难想象普通的猎弓能射出那般急速而有力的箭支。
那汉子见没有人理他,焦急的又抖了抖手里的肥兔子,说道:“你们都不吭声,那我就只能将这兔子扔出去喂野狗了?”
“这么冷的天,地都冻得结结实实的,谁有力气为吃一顿兔子就挖无烟灶来?石如海,你他娘要有气力,还不如跟我们一样好好眯上一觉,夜里好赶路。”有名汉子嘀咕道。
“这一路要穿过梁境,摸到晋国去,怎么也得一个多月,要是不找点事情做,可不无聊得紧?大豁牙,帮哥一把,他们不干活,就馋死他们。”那个叫石如海的汉子见有人搭理他,立即凑过去说话。
斥候野外行军,最忌白天生火,一旦有烟柱升起,极易暴露行踪。
因此,不管多辛苦,摸入敌境的斥候一般都用干肉脯、麦饼、冷水充饥。
一定想要生火,挖灶就极有考究,至少要挖六七尺长的引烟道分散烟气,才不至有明显的烟气升起。
这么冷的天,要在院子角落里的冻土里,用随身携带的工具挖一座无烟灶,极耗体力,但是大家最终还经不住那汉子的鼓动,又或者是抵不住一只肥兔肉的诱惑,大家七手八脚的爬起来。
除了两侧藏在树林里的望哨不动外,其他人捡柴挖灶剥皮摘野菜香叶分工合作,很快就将一只野兔烤得滋滋冒油,还拿融化的雪水与麦饼、肉脯烧一锅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面糊汤。
“豹爷回来了!”一人摸回来,看到院子里生了火,说道,“你们就等着豹爷骂娘吧,都还没有出淮阳山呢,一个个都熬不住要打牙祭了?”
“你这孙子莫要伸手。”石如海抬脚就要将那人伸出来的手踢开。
“反正会被你们连累挨骂,挨骂之前还不得沾点荤?”那人涎脸笑道。
片刻之后,又是一小队人马冒雪走进武关庙,为首轩昂汉子嗅了嗅鼻子,虎目往院子里扫过一眼。
“豹爷,这是给你留的份。”石如海立时堆着笑,将油纸布包裹好还热乎乎的一只大肥兔腿递过去。
韩豹接过兔腿,坐在石墩子边啃边骂道:“你们这些孙子,要不是我回来路上没有看到有烟升起,不然非操死你们不可,这才走出多远的地,一个个都觉得肚子里面没油水了?”
“不是主要试试学堂教的东西管不管用嘛?我们生火时,叫左右的望哨盯紧着呢。”石如海笑着说道。
“就你石如海事多,我们的份呢?”后面的人凑过来问道,七手八脚就往石如海身上摸来,搜出另半只兔子,每人盛了一碗面糊肉汤,蹲大殿廊前热乎的吃起来。
石如海这时候才注意到韩豹他们五花大绑捉了两名汉子过来,看他们嘴里塞了布团子,正狰狞的嗷嗷挣扎着直叫,踢了一腿,叫他们老实点,好奇地问道:“这两个是从下面的寨子捉的察子?”
“你眼瞎了?没看他们里面穿的袄子?”韩豹没好气的瞪了石如海一眼,说道。
石如海揭开两名汉子破旧的袍子,就见里面的袄棠划破一道口子,露出雪白的絮子来:“逃兵?你们这些孙子,吃香的喝辣的,他妈长腿敢逃跑了?”识穿这两人的身份,石如海动起手来更是不留情,倒拿着刀柄往这两人胸口捅,戳得他们脸更狰狞扭曲。
虽然里侧的棉袄没有特殊的标识,但淮阳山以往的人家,富贵者冬衣要么是皮裘,要么填充的是极为昂贵的丝絮,哪里有几户人家穿棉袄的?
他们这次北上,里面的衣裳还特地换上狗皮袄。
“住手,”韩豹喝止住石如海,吩咐道,“将他们松开,也不知道他们逃出来几天,看他们应该饿狠了,拿两碗肉汤给他们。”
众人也不怕这两个饿得肚心贴肚皮的家伙能折腾出什么波浪来,当下给他们松了绑,各盛了一碗肉汤给他们喝下。
两名削瘦汉子也是饿狠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如狼似虎的将一碗肉汤喝下去,看到韩豹手里还没有啃完的兔腿直咽口水。
“这两孙子,这时候还惦记着一口吃的,心挺大啊。”石如海骂道。
韩豹将他们喊到跟前问道:“你们之前是哪个营的,都叫什么名字,营指挥、队率都叫什么,你们是什么时候加入棠邑制置军的,又是什么时候逃出来的?你们老实交代,我们不会为难你们……”
两名削瘦汉子,年纪都不大,都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虽然削瘦,但骨骼关节粗大,气力也大,这时候缓过劲来,才回答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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