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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臣-第3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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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吕轻侠她们宫变失败后撤到郢州,李知诰便坚定要分道扬镳,这才独守梁州;而在吕轻侠、柴建襄北大溃后,他也是不惜堵住梁州的门户,逼迫吕轻侠、周元交出兵权后,才放他们数百人进驻到梁州城西北的一座小寨之中。
这一次,就算是韩谦不提出要求,李知诰也会下定决心驱逐他们。
韩谦能不能守住河洛,他现在还不清楚,但有一点能肯定,即便韩谦守不住河洛,也只会使梁州在整个天下大局之上的战略地位变得更加的突出。
而除了从蜀国获得援粮外,更主要的是他们目前也只能通过依附梁国,获得立足梁州的合法地位,并暂时解除掉与楚军的战争状态,而他的身世也再不会成为什么障碍——要不然的话,他们就算是能据险以守,但将卒太过疲弱、军心太过动摇,能不能挡住张蟓率领精锐的右武卫军一路猛攻,还真是未知数。
即便韩谦成功守住河洛后,棠邑、河洛也进行较好的融合,梁州势难避免会被边缘化,说不定到时候韩谦也未必能容他们在梁州长期立足,或许会千方百计的找借口将他们外调,但也比投降蒙兀人要好。
即便抛开华夷两立不提,投降蒙兀人,蒙兀人也只会利用他们作为进攻蜀国或荆襄的前锋,也绝不可能容他们在梁州这么一处西线战略要地上长期立足。
“大哥既然已经做好决定,那我去跟夫人她们说明这一切,我也随夫人她们一起离开。”姚惜水咬牙说道,既然不能相劝,她也只有黯然离开。
“惜水……”苏红玉不忍的劝道。
李知诰抬头看了看大堂之外,长吁一口气,最后说道:“郝子侠会陪你过去。”
在十数万人生死面前,兄妹、手足之情,不得已也只能割舍。
而为防止吕轻侠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擅什么妖蛾子,李知诰决定着郝子侠率两千精锐,督促吕轻侠他们交出太后王婵儿、陈德、襄王杨林等人,监押他们沿汉水上游的河谷山岭往西翻越前往松蕃,而不是北上直接去投蒙兀人。
当然了,要是吕轻侠、周元他们到松蕃后,再掉头绕去秦州、岐州,决意跟赵孟吉、王孝先他们掺合到一起,这也不是李知诰能决定或该负责任的事。
想到这里,李知诰即便知道没用,还是忍不住跟姚惜水说道:“梁国两帝皆已身故,梁国也换了新主,也快差不多里里外外都脱胎换骨了,前仇旧恨也应该烟消云散了。你我既然以前朝后人自居,而河淮、江淮等中原之地,栖息繁衍又何尝不是前朝旧民,不管夫人跟周元他们如何选择,你怎么都不该去助胡虏铁骑践踏中原了……”
“什么?”
吕轻侠、周元他们撤到梁州境内,数百人入驻梁州城北三十里外的一座石寨,由钟彦虎率三百多兵卒护卫,这也可以说是晚红楼最后的嫡系力量了。
李知诰还在石寨附近派驻一营兵马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限制他们与外界联络。
还是等郝子侠率两千人马将石寨团团围住,姚惜水进寨子里来,他们才知道河洛发生了怎样的天翻地覆的变化。
“梁帝身故,韩谦竟然得禅让成了新的大梁国主?”
“李知诰他竟然如此忘恩负义,宁可屈居韩谦膝前为臣,也要驱逐我们?”
周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难以想象眼前所正发生的这一切。
陈德坐在案后,想到这些年虽然身为侍卫亲军司都指挥使,名义上侍卫亲军的最高统帅,但作为傀儡却受百般摆布,看周元他们临到这时如丧家之犬,忍不住讥讽道:“这些年,你们总算还是彻彻底底的斗不过韩谦啊……”
“你有什么得意的,韩谦那狗贼点名指姓的要将你们带去东湖,必然也是作为筹码跟楚廷谈判,你当真以为你陈家老少十数人能逃过满门抄斩?”周元狰狞地说道。
陈德脸色灰败。
他心里也很清楚,王婵儿作为延佑帝的生母,在被韩谦交到金陵后,沈漾、杨致堂还真未必会直接杀她;而襄王杨林也才五岁幼儿,多半也是废黜之后幽禁起来,唯有他最有可能会被视为刺杀宫变的主谋,当作替死鬼推出来处以极刑。
不过,陈德也清楚知道命运不会再给他挣扎的余地了,他这时候也只是闭眼坐在那里,对周元后续的话也都充耳不闻。
“夫人,我这些年也是厌倦了,不管此去金陵会得何等的惩处,夫人允许我服侍太后这最后一程吧!”春十三娘心灰意冷地说道。
“你……”没想到春十三娘宁可去金陵受死,也要跟他们分道扬镳,周元气得浑身都快哆嗦起来。
吕轻侠沮丧的挥了挥手。
韩谦给的条件足够宽厚,宽厚到李知诰都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而李知诰直接派兵马围过来,然后再使姚惜水进寨子通风报信,也是不给她们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说起来她们千算万算,却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梁帝朱裕身故之前,竟然会做这样的选择!
这也将她们之前所预期的最后一丝机会击碎掉。
萧衣卿到这时候没有派人进梁州,显然也很清楚梁州没有他们的机会了,他们这时候或许会重点去做信王杨元演的工作。
这也意味着她们已经沦为可有可无的弃子了。
而三个月来,寨子的众人仅有平时三分之一的口粮供应,笨重的铠甲都未必能穿得动,除了将人交出去后黯然离开,还能有什么选择?
她们现在将人交出去,李知诰还会念旧情,给她们脱身的机会,她们要是反抗,当真以为姚惜水在寨中,李知诰就不会下令进攻,那就太幼稚了。
半生皆在统兵治军、征战沙场,哪个不是心硬如铁、血冷似冰的人物?
第七百一十八章 路遇
二月十二日,李知诰在梁州城行受诏及册封典仪,向梁州军民宣告率梁州附入大梁国,从此之后李知诰出任梁州节度使、兼领梁州刺史、都督梁金诸州军事,受封沔阳侯,食邑五百户;柴建出任梁州节度副使、兼领金州刺史,受封洵阳侯,食邑三百户,皆奉大梁国主韩谦诏令行事。
曹干使长子曹哲入梁州观仪,代表蜀国正式承认金梁两州并入梁国,并议定两国新的国界以及援借梁州粮秣等事。
在这些事完成之后,冯翊次日便押着太后王婵儿、襄王杨林、陈德以及陈如意等受裹挟西逃的侍宦宫女以及陈德的家小,再有就是春十三娘,总计百余囚犯,乘船直接赶去襄城见大楚兵部尚书兼招讨使周炳武以及张蟓等人。
不管怎么说,不要说从永嘉都防御使任上调到朝中出任兵部尚书的周炳武了,张蟓作为李遇帐前追前天佑帝开拓大楚疆土的三朝宿将,也不会被信王杨元演牵着鼻子走;他们在政治立场上,也不会明显偏向福王或寿王杨致堂那一边。
冯翊带着一干人犯,乘船先去襄城见周炳武、张蟓,然后哪怕是受周炳武派人护送也好、看押也好,直接走水路赶去金陵,跟从东湖派到金陵的人员会合,一起跟楚廷众人谈判,是速度最快的。
这么多人,要是从丹江以西的群山峻岭间绕行去淅川,再穿过桐柏山赶到义阳乘船,一路耽搁的时间太多了。
吕轻侠、周元、钟彦虎、姚惜水带着最后追随他们的两百多人,包括周元、钟彦虎的家小,赶在李知诰受诏之前,就沿汉水西行,翻越汉中以西的紫柏山,艰难的往西迁徙。
汉水上游的山岭河谷之间,道路险阻,不仅马匹通不过,为了节约体力,他们甚至不得不将两百多具笨重的铠甲都丢弃在沔阳县境内。
一直到半个月后,他们才翻越过主峰高近千丈的紫柏山,一条隐约可见的小径,出现从北往南的蟒蟒山岭之间。
“这里是阴平道?”
周元隐约记得阴平道的大体方位就在这附近二三百里方圆的山岭之间,但千百年来乃是牧民、山民踩踏出来的小路,并非什么官方修造的驿道,眼前这条荒僻小道是不是传说中的阴平道,周元也无法确认。
如果是阴平道,那他们就面临三个选择:
继续往西翻山越岭,他们将进西羌人控制的松蕃地区。
往南则是巴中绵州地区,那是蜀军防备赵孟吉、王孝先经阴平道南扑的防御重镇。
往北则是赵孟吉所部从平夏人手里暂时“借用”过去的秦州。
周元迟疑间,正要转回头找吕轻侠、钟彦虎商议,这时候有数骑快马,从西南数里外的一座密林里驰过来。
“敢问来人可是吕宫使?”来人虽然都是猎户打扮,但他们胯下乃是松蕃战马,赶到跟前勒住马扬声问道。
周元不知道来人到底是属于哪方的探子,见对方上来就直接喝破他们的身份,也暗暗心惊,便想着看钟彦虎怎么派人上前打交道。
“河涧侯料得吕宫使、周大人会走这条路,特地遣我等在附近等候,邀请吕宫使、周大人前往秦州一聚……”
吕轻侠蒙着遮挡风沙的面纱,但来人似乎认出狼狈不堪的周元,也直接自承身份道。
河涧侯乃蒙兀王族子弟乌素律,也是当初在金陵城向李普揭开李知诰的身世,并迫使他们仓促发动宫变的主谋。
周元没有想到蒙兀人与新梁军在河洛都打出脑浆来了,实际主持灌江楼的乌素律竟然有闲情逸致留在秦州,甚至还派人守在这里等他们经过。
这岂不是说蒙兀人早已经预料李知诰会被韩谦招降,而他们会被李知诰驱逐从这里路过?
周元转头朝身后的吕轻侠、钟彦虎看去。
现在形势很简单,蜀国肯定不会容留他们,继续往西进入诸羌控制的松藩地区,仅凭借他们这点人手,想要扎根也是极难。
“我等乃见逐之人,居天地而百无一用……”吕轻侠幽幽叹道。
“吕宫使切莫气馁,”为首那人一脸络腮胡子,跳下马走近过来,抱拳道,“王筹早听义父及萧大人常提及吕宫使的名字,而慈寿宫变之失,也是河涧侯中了韩谦之计,仓促间迫使吕宫使行事。若说有失,也是我等失算在先。而这次韩谦得梁帝朱裕以国相托,太子及萧大人也深感失策,吕宫使算计不过此子,实在算不了什么。”
王景荣暗附萧衣卿而在晋国创立灌江楼,收养十数义子执掌其事,周元他们之前也只见到其中两三人而已,之前都没有怎么听说过王筹的名字,此时听他浑无顾忌的评判河涧侯乌述律,甚至直接提及乌素大石及萧衣卿的这次失策,暗感他在蒙兀,应该也要算是一号人物吧?
倘若不是如此,倘若不是对汉中以西群岭的地形极为熟悉,即便能事先猜到他们会被李知诰驱逐,也很难恰到好处的在这附近相遇!
“河洛战事进展如何?”周元忍不住问道,他现在是巴不得看到韩谦在河洛被杀得稀里哗啦,想看一看李知诰知道这一消息后会是什么脸色。
“河津以北的延、麟等地禹河已经化冰,在崤襄两山之间暴发凌汛,大军被迫撤回孟州,或许还要再拖延半个月才能再次进攻虎牢关左右,”王筹直言相告道,“吕宫使、周大人与韩谦相斗十数年,对棠邑军极为熟悉,太子及萧大人料得韩谦招降李知诰,却不会容下你们,才特令河涧侯与我赶来相迎,至孟州必以上卿相待……”
伊洛河下游冲积平原,利于大规模兵马作战,利用骑兵迂回穿插,但这一区域受阻于洛阳城,北临邙山、南临嵩岳,是一个标准的口袋地形,对棠邑军的作战规模不熟悉,同时伊洛河口随时会受凌汛威胁,二月上旬在孟州集结的兵马,在无法夺取东翼的虎牢关及伊洛河口西侧的邙山东岭,也不敢贸然往更深处的偃师境内挺进。
双方逾半个月的鏖战,就集中在伊洛河口与虎牢关之间的十数里纵深的冲积平原上,主要争夺虎牢关以西的、位于嵩山西北麓丘岭之间的防寨。
虽然取得一定的战果,但凌汛如期而来,考虑凌汛期间禹河南北会被阻断,甚至东梁军都无法从东面进攻虎牢关,甚至被迫将虎牢关西侧夺得的几座防寨都放弃掉,全部撤回到北岸休整。
吕轻侠、周元、钟彦虎等人虽然如丧家之犬,从梁州被驱逐,虽然这些年她们与韩谦明争暗斗,始终未占得上风,但不可否认的是,说到对棠邑及韩谦了解之深,天下大概没有多少人能及得上她们。
李知诰去年底就差不多与吕轻侠他们决裂,甚至解除吕轻侠、周元、钟彦虎等人的兵权后,才容她们退入梁州休整——当然的局势更是直接决定了李知诰只会选择与韩谦媾和,而吕轻侠、周元、钟彦虎等人却又是李知诰与韩谦媾和的障碍。
因而萧衣卿放弃遣使入梁州,而使人到吕轻侠、周元等人的放逐路等候,他当然也是预料到李知诰不愿承担忘恩负义的恶名,也不愿意吕轻侠、周元等人继续留在身边影响梁州兵马中原晚红楼一系的将吏,放逐吕轻侠、周元等人实是李知诰最有可能会做出的选择。
周元隐隐有些兴奋,他之前没有提去投蒙兀,主要也是担心他们一副丧家之犬的样子,赶去秦州,有热脸贴冷屁股之嫌,不会受到什么重视,还不如先去松蕃观望一阵形势。
而此时萧衣卿、乌素大石既然都怕河涧侯乌素律及王筹来请,他觉得实在没有必要惺惺作态了……
第七百一十九章 喘息
二月底的梁州,气候已然温润起来,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苏红玉得斥候禀报吕轻侠等人最新的动向,推开书斋的门,走到李知诰身后,从后面轻轻搂住他雄健的腰膀,说道:
“夫人她们还是去秦州了……”
“唉,她们执意如此,也只能由她们去吧!”李知诰轻叹一口气,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而事实上吕轻侠等人半个月前将二百余具铠甲遗弃于沔阳,他便预料到这点。
一度强盛甚至威胁中原王朝、统领东至松藩、往西往北至陇西、瓜州等地的吐蕃人在七十年前陷入四分五裂的内乱之后,其控制的核心地区数十年交战不休,松藩、陇西等地的部族也趁机脱离吐蕃的控制。
此时位于蜀国西北的松藩地区,诸羌部族林立,实力都不甚强大,暂时也还没有被北面较为强大的平夏人渗透、控制。
吕轻侠她们倘若真有心在松藩立足,不管多艰难,也会将二百多具铠甲带去松藩;而有二百多精锐甲卒,也不难在松蕃诸部族间争得一席之地。
而之后联合这一地区早前西迁的汉民驻军兵户后裔子弟,以及早年役属内地的熟羌,甚至未尝没有发展壮大的机会。
然而这是一条注定艰苦卓绝的路,吕轻侠、周元等人没有选择走这一条路,却也合她们一贯的风格。
李知诰也决意将这些事抛诸脑后。
这半个月来,梁州易帜投附大梁,十数万军民并没有出现所担忧的混乱,比他们预料要平静得多的接了这一事实,李知诰他们也相当意外。
冷静想来,除了大批的粮秣经利州源源不断的北运,经历长达数月饥谨之苦的将卒及家小得以休养外,也许是这些年来,军中的将领、武官乃至底层的兵卒,对韩谦、对棠邑军,有着他们以往未曾注意到的认同感吧?
这样的事实虽然多少难免叫人沮丧,却也有利于稳定梁州的局势,不用担心在当前危难的局势下,为强敌所趁。
“夫君,你说韩谦有无可能守住河洛?”苏红玉问道。
河洛得失,不仅对天下大局影响至关重要的,对他们栖身于此、残破不堪的梁州影响也至关重要。
虽说韩谦此时对他们并没有提出太多的要求,但他们现在真要什么都不做,却坦然接受从蜀国源源不断运来的粮秣,心安理得的视之为休生养息的机会,等到韩谦最终稳固河洛形势之后,即便韩谦宽弘大度,但他麾下的冯缭、郭荣、高绍、田城等以及旧梁军的将吏,又岂会对他们有什么好脸色,到时候还不得千方百计的想办法想来折腾他们?
而他们此时选择更积极的融入大梁,甚至更积极的助韩谦牵制襄樊之楚军以及蒙兀人在关中的兵马,倘若韩谦守不住河洛,那梁州随后便必然会成为蒙兀下一个必夺之目标,不会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韩谦能否守住河洛,接下来的战事至关重要,而倘若蒙兀人在五月中下旬禹河进入新一季的汛期,都没能夺下偃师、虎牢关、邙山等洛阳北部地区,叫韩谦迎来更长的喘息时间,到时候嵩南栈道、双龙沟栈道拓宽、洛阳城也造出战船,编入水军,蒙兀人想再攻打河洛,就困难了——当然了,这里面关键还是要看金陵会不会出兵收回河淮,”李知诰蹙着眉头说道,“但不管怎么说,我也会叫邓泰、张松率一万兵马进驻郧阳,与驻守房陵的柴建一起,牵制住周炳武、赵臻!”
乌素大石、萧衣卿目前再极力敦促赵孟吉、王孝先率部参与河洛战事,在河洛战事有结果之前,蒙兀兵马进攻蜀国、或进攻梁州都是不现实的。
而陈仓道也好、傥骆道也好,在秦岭深处曲折数百里,两端都有易守难攻的险峻地形为双方利用——他们以这点兵马,想要威胁关中敌军,不会有多好的效果。
相比较之下,孔熙荣在商洛已经占据有北出武关道的蓝田关,大兵可以直接往关中平原穿插、渗透,才能牵制大量的敌军。
同样的道理,他们目前占据汉水中游的郧阳、房陵、靖云等城,往东可以威胁到沧浪城以及襄州的西部区域,能更好的牵制楚军,为梁楚和议创造更有利的局面。
河洛战事第一阶段因为凌汛期的到来而暂告一段落,守军也得到难得而短暂的喘息之机,但到二月底,河洛等地的天气也都已经回暖,堵塞河道的冰坝也很快都将彻底融化掉,再有几天,伊洛河口两岸浅淤地区的淹水就会退去。
而从那一刻起,再到五月中下旬禹河夏秋季汛期来临之前,则将河洛战事第二阶段的时间窗口。
站在邙山东麓之巅,能看到孟州北侧七八里纵横的草尾湖之中,百余艘战船正分作数队演练。
河朔惊变之后,有一部梁军水师,即右楼船军从淮河下游撤往密州。
去年河淮战事期间,司马氏及徐明珍相继降附东梁,原位于山东半岛东部的密、登、莱、沂等州的地方势力及驻军也随之投降。
退守密州的右楼船军都指挥使苏铤原本也是梁帝朱裕一手提拨任用的嫡系大将,在密州地方兵马投降,甚至在相当部分右楼船军将领都擅自投敌之后,他犹坚持率领四千多水军将卒退守海岛。
不过在梁帝朱裕身故、禅位于韩谦的消息传过去后,苏铤最终还是被部将裹挟,右楼船军最后残存的一点水师战力也都降敌了。
人力时有穷,无论是朱裕,还是韩谦,都没能阻止这一事件的发生。
右楼船军降敌后,差不多被分拆为三部分:一部归入徐泗军,一部为朱让收编进东梁禁军,还有一部分将卒被蒙兀人讨要过去,此时都编入孟州水军大营之中,用以加强对禹河中上游及渭水、泾水、北洛河等水道的控制。
看到蒙兀人的孟州水军也颇具规模,洛阳连第一批造船的木料都还没有处理好,韩谦只能下令在伊洛河中游的白马寨与龙首寨之间,将木桩打入河床之中,与长铁索一起封锁河道,防止敌军战船直接经伊洛河道长驱直入,直接往偃师、洛阳穿插。
白马寨、龙首寨建于伊洛河中游白马峡南北两侧的崖山之上,不仅白马峡只有百余丈宽,利于用铁索木桩加两岸大寨之中的旋风炮、床子弩等战械封锁河道,同时两寨所处的地形狭仄险陡,易守难攻,容易拦截敌军马步兵夹河而上发动进攻。
不过,白马峡距离伊洛河口有五十余里。
这也意味着接下来的战事,敌军能借助水军战船控制这一段的河道,并协同其马步兵在两岸作战,而在巩县境内的守军将会被解冰之后河水浩荡的伊洛河分割两块,除非从五六十里外白马峡西侧的浮桥绕行,要不然都无法再协同作战。
就形势而言,即将到来的第二阶段战事,是不利于守军的……
嵩南栈道的运力依旧有限,大规模的人马及战械物资一时间运不过来。
而既然决定定都洛阳,除了在东湖设立南内史府,使赵无忌担任南内史府知事,郭端铎任长史、赵启任司马,与季希尧、林宗靖、赵益铭、韩成蒙、陈致庸、文瑞临、郭全等人负责东湖及巢滁两州以及与楚廷的沟通谈判、争取将韩府中人以及秘司人员都安全接出金陵外,其余的制置府人员都要迁入洛阳。
即便是历阳学堂,这次也是有两千师生,随同王珺、赵庭儿、奚荏、杜益君、杜七娘、陈济堂、赵老倌、奚昌等人最先赶到二月中旬就进入洛阳。
朱温建立梁国,主要还是遵循前朝旧制,但有所不同。
汴京早期就将中书省与门下省合并为中书门下省,与枢密院、御史台分掌政、军、监察三权。而中书门下省以侍中为首,作为事实上的宰相,掌管机要,参议国政、审查诏令、签署奏章、有封驭之权,并发布政令。
尚书省不置尚书令,以左右仆射执政,实际为副相,参议国政,下辖吏、礼、兵、刑、户、工等六部二十四司,实际负责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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