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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臣-第3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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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时间进城休整,为了节约时间,连营帐都没有搭,将卒们直接席地而坐,吃着这边提前准备好的肉汤泡馍。
也有不少将卒歪着身子,已经裹着毛毡在草地里打鼾熟睡过去,但即便睡过去,还将战马的缰绳紧紧的抓在手里。
“……”韩谦让人将马牵走一边,示意左右清醒着将卒莫要惊扰,也不用起来行礼,以免惊动已经就地睡着的将士,他与赵庭儿、奚荏、冯缭、顾骞、秦问等人,小心翼翼的从中间走进城里。
殷鹏提前赶回垣曲城,与前期作战其部就承受颇大伤亡、后续负责留守垣曲城的苏烈等人,正跟李秀、沈鹏以及这几年成长起来的李延等将领,介绍昨日一战的情况。
韩谦走进衙署大厅,示意殷鹏他们继续说下去,他与赵庭儿、冯缭、顾骞、秦问等人坐到一旁,也不干扰他们议论军情。
“……”殷鹏继续跟李秀、沈鹏他们介绍道,“昨日趁雾大战,大量的溃兵东逃,但昨日入夜后星月当空,溃兵又陆续往安邑等地集结,看得出已经逃往翼城的乌素大石,不想看到绛县以西的溃兵都被我们包圆了,派人下令他们从绛县、曲沃之间找空隙突围北上。曹霸、赵慈、卢泽、朱贞四部骑兵,战了一天一夜,人乏马困,再一个跟敌骑缠战半天,伤亡也重,目前撤到曲沃、绛县两城休整。倘若敌军决定今日夜间从曲沃、绛县之间往北突围,考虑到乌素大石在翼城也收拢到一万多溃骑,我们极可能会损失掉相当一部分战果……”
轵关陉一战,他们可以说已经奠定胜局,但最终能获得多大的战果,能不能真正重创蒙军的有生力量,关键在后续的追亡杀溃上。
事实上有史以来,中原王朝即便能屡屡击败来犯的胡虏,但由于骑兵不占优势,很难成功的打出歼灭战,也就难对来犯之敌予以重创,胡虏骑兵溃散后,不久就又能重新聚集起来,致使边境长期不得安宁。
虽然夜间,他们已经紧急往绛县、曲沃送去数千匹军马,使得一部分精锐步卒,拥有长距离追击的能力,但单纯以马步兵编制追击溃敌,在遭遇到大股敌骑时,却又需要下马结阵才有抵挡敌骑冲击的战斗力,又会显得相当被动。
而昨日一战,总计只有一万两千人骑兵部队,午前承担掩护侧翼、突击敌营的作战任务,午后又承担切割、拦截敌溃的作战任务,伤亡极重,目前还持续作战的人数及战马,不足一半。
即便蒙军已经遭受到重创,其骑兵部队死伤甚至在他们数倍之多,但他们只要还有半数骑兵拥有持续作战的能力,其骑兵的绝对数量,还是要远远超过他们一大截。
这种情况下,蒙军就很容易利用其在骑兵上的优势,在曲沃、绛县以北的开阔地带,迟滞他们的追击兵马,以便更多的溃兵能找到空隙北逃。
现在对梁军将卒而言,多叫一名蒙军逃出去,就相当于到嘴的肥肉丢掉一块,叫人好不肉痛,但他们既要保证吃下更多的战果,又必须保持足够的警惕,不能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出岔子,也凿实头痛。
李秀、沈鹏这么快就率领五千多骑兵赶到,休整大半天就能进入北面的汾水河谷参战,实际将极大增强他们追击溃敌的力量。
殷鹏、苏烈乃至冯缭、顾骞、秦问等人都相当振奋,之前都没有想到李秀、沈鹏他们竟然敢大胆直接从敌境借道,缩短赶来增援的时间。
“敌军必不敢守翼城,其弃翼城,有两路通道可逃,一路往北逃去霍县,一路往东经梅河古道、沁水河谷,逃入泽州,而这两处也都是蒙军的必守之地。”
李秀接到令函后,就对汾水河谷的战事发展有他的预测,他与沈鹏要如何参战,也有他自己的考虑,这时候看向韩谦说道。
“在绛县、曲沃之间夜战拦截敌军,未必能保证最大的战果,请君上许我与沈将军率所部兵马,袭夺梅河、沁水,一塞敌军东逃的通道!”
韩谦看向长案上所铺的地图。
霍县在翼城北一百五十里,距离蒙兀南院的腹心之地太原府近,说不定乌素大石从太原府抽调的援兵已经进入霍县境内,在探明情况之前,贸然派兵马远袭霍县,无疑是太冒险了。
不过,霍县以东的梅河、沁水河谷,位于太岳山南麓,是衔接河津与泽州的要隘通道,历史上最著名的秦赵长平之战,这一地区就是秦兵的主要进兵通道。
而泽州的兵马,在战前几乎被乌素大石都调到晋州、蒲州参战。
此时乌素大石仓促间很难从泽州再征调多少援兵进入梅河、沁水一带,加强要隘防御。
而梅河距离翼城仅有六七十里,同时他们派骑兵及马步军贴着王屋山北坡直接杀过去,也只有八九十里。
李秀、沈鹏他们赶过去,为了速度上更快,即便无法携带战械,很难强攻关塞,但只要成功堵住进入梅河、沁水河谷的通道,将溃兵拦截住不让其东进,就能完全既定的作战目标。
这时候,也许没有办法阻止一部分蒙兀骑兵沿着汾水河谷往北逃去霍县,但敌军那些用两只脚跑路的步卒,不能从梅河、沁水东逃进泽州,而要多走七八十里才能逃入霍县境内,就相当要他们的老命了。
如此安排,意味着他们不仅能夺下从太岳山与王屋山之间东窥泽州的要冲之地,还能尽可能多的将敌军步卒拦截下来予以俘虏或歼灭。
夺下汾水中下游河谷,歼灭三到四万的敌军,与夺下汾水中下游残灭七到八万的敌军,意志显然是不一样的。
“将卒在垣曲再歇息两三个时辰动身不迟,你们去找温博,看他赞不赞同这个作战方案,”韩谦说道,“我现在将前锋兵马指挥权都交给他,你们也要受他节制。”
“君上,苏烈请求与李将军、沈将军一起去见温督帅。”苏烈说道。
伤卒留在垣曲休养,他所部还有三千战卒能用,从垣曲城直接骑上军马赶往太岳山南麓,据险地结阵拦截溃敌以及狙击从东面过来的敌援,比骑兵发挥的作用还要大;苏烈可不想错过会战最后的高潮部分……
“好吧,你们一起去见温博,我替你们坐镇垣曲!”韩谦笑道。
第七百五十章 战役(五)
十月十四日的白昼,汾水东南岸河谷,显得格外的静寂。
梁军突袭夺得曲沃、绛县两城,便依托两城以及敌军所弃的残营,马不停蹄的巩固防线,以便能将数万溃敌围困在绛县、禹河、汾水及襄山之间再从容吃掉。
然而问题于蒙军之前所修筑的诸多营寨,主要是面向王屋山北坡呈梯次分布,以防范出王屋山北坡往汾水河沿岸推进的梁军。
这些营寨,在横向上是连贯的,也相当厚实,但纵向却十分单薄,在绛县、曲沃境内,给敌军留下纵向穿插北逃的空隙。
而绛县以东的溃散蒙军,整个白天则在安邑、闻喜两县西部接临绛县、曲沃的区域聚集——武将军官自不用说,那些兵卒的家小都不在汾水河谷盆地之内,不到山穷水尽之时,谁不想着返回故土,而甘愿缴械沦为俘兵?
入晚后寒风凛冽起来,风又干又冷,如刀割面。
蒙军想要反败为胜,是不可能的,其编制都已经被打散、打乱,甚至相当一部分人马为了逃命,将兵械战甲都丢弃掉。
大多数兵卒人心惶惶,只想着逃命,压根没有什么士气可言。
这样的情况,蒙军甚至不敢白天从绛县、曲沃境内穿过。
不过,等到夜色降临下来,不求与士气正旺的梁军将卒在开阔地带列阵而战,蒙军而是迈开脚丫子,从绛县、曲沃境内找空隙穿过去,沿着夹于汾水河与太岳山之间的开阔地形,往北面的翼城方向逃命,至少能比穿着整饬铠甲的梁军步卒跑得更快。
而黑灯瞎火,梁军想要夜间出营拦截,难度要大得多。
击溃与杀溃,是两个概念。
梁军能以哨队为单位组织夜战,但不想在蒙军骑兵的反击下伤亡太大,兵力就不能进一步拆散。
而对一心只想逃命的敌军而言,只要有一个大概的方向,完全打散了逃命,却毫无压力。
区别之大,相当于将几万头猪冲散与在方圆百里内将几万头猪拦截捉住或杀死。
这时候乌素大石、萧衣卿也是尽可能在翼城南部岭地集结骑兵部队,准备进行接应,这也进一步增加梁军夜间出营拦截的难度、凶险性。
黄昏时,萧衣卿在翼城南部的丘山之上堆柴烧起大火,以为标识;萧思庆、敏山两将,将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嫡系扈骑聚拢起来,直接驻扎梁兵最多的绛县、曲沃两城进逼过来,夜色很快暗沉下来。
是夜,薄阳天气,天际仅有几颗星辰寂寥,数万散溃兵马,仿佛洪流一般,往西北方向涌去。
进驻绛县、曲沃境内的梁军,当然不可能坐看溃敌穿境而过,依托营寨城垒,以三十个整编步战营散入开阔的汾水河谷之内结阵,烧起数百堆篝火,以床子弩、蝎子弩等战械封锁开阔地带,射杀试图穿境而去的溃敌。
却也不可否认蒙军精锐骑兵的野战能力惊人,即便经历这样的大溃之后,短短一天一夜,又拧成数百骑一股,趁着昏黑的夜色,一队接一队的避开坚固的营寨,不计伤亡的去冲击营寨之外的梁军拦截阵地,裹挟步卒往西北转进。
谁也不清楚这一夜两军又各自添加了多少伤亡,萧思庆浑身欲血,杀到灵溪峪与乌素大石、萧衣卿会合时,天边正好刚刚浮现一抹鱼肚白。
灵溪峪是翼城县南部的一座溪谷,夹于两座低矮的山岭之间,一道曲折蜿蜒的溪涧从太岳山南麓流淌而下,往西汇入汾水。
溪涧十数丈宽,积满卵石,淙淙溪水,被战马践踏得浑浊。
也亏得入冬后,太岳山降雨降少,溪水都淹没不了膝盖,骑兵可以直接淌水而过,北逃的步卒则可以借着几座简易浮桥北上。
要是在夏秋季,水位暴涨,绝大多数的兵马都会被这条溪河拦在南边,那时真是要欲哭无泪。
虽然此时冲过包围圈,第一批赶到灵溪峪会合的骑兵还不到千人,但萧思庆却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是骑兵,跑得自然快,心想等到太阳升起来之后,后面成千上万的兵马就能撤过来,然后依据北面的矮山建立防御,迟滞追兵。
翼城县衔接晋州北部及泽州西部的要冲之地,但萧思庆匆匆赶来,不清楚乌素大石有没有守翼城的想法,亦或先暂时建立防御,等到兵马往太岳山南麓及北面的霍县撤出后,将包括翼城在内的整个晋州都放弃掉?
“……”萧思庆咽了一口唾沫,看到乌素大石与族叔萧衣卿,脸色严峻的站在山岩之上,他走过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直接放弃晋州的话,他也没有办法直接问出口。
这一仗打得太憋屈了,甚至绝大部分将卒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溃败了。
看乌素大石、族叔萧衣卿对他的到来视而不见,眼睛还紧紧盯着西南方向,萧思庆还以为自己逃来太早,没有留在后方掩护其他溃卒北逃,而令他们心怀不满。
他硬着头皮请战说道:“梁军必衔尾追来,西南有一道山嵴,可阻敌军,某率部去那里候着!”
要掩护更多的兵马北逃,必须要有骁勇善战的殿后兵马,去纠缠、遏制梁军的追击。
“你们穿过绛县、曲沃而来,梁军在两城的骑兵可有出动?”乌素大石面带忧色的问萧思庆。
“敌骑应该是打疲了,没有从城营出动。”萧思庆说道。
“不对啊,韩谦不是这么谨慎的人。”萧衣卿摇头说道。
“敌骑前日伤亡也大,剩下六七千骑出城夜战也拦不住我们。”萧思庆说道。
这一仗败得太憋屈,萧思庆他手下就有很多骑将,心里甚至巴不得梁骑夜间出动,好叫他们能讨回些颜面,但奈何整个夜晚,梁军除了派出步卒出营城结阵封锁空隙外,仅剩不多的骑兵纹丝不动。
萧思庆以为梁军骑兵是伤亡太重,不愿意再用于混乱的夜战之中,而想着养精蓄锐,等着天亮之后与其步卒及马步兵协同作战,从后面追杀他们的溃兵。
在他看来,这也是梁军在已经取得决定性胜利之后、扩大战果的稳妥战术选择。
乌素大石、萧衣卿都没有再问什么,他们内心深处也希望如此。
越来越多的逃兵会聚过来,天地间嘈杂一片。
这时候天色也更加明亮起来,远山的峰岭依次露出清晰的山嵴线,远远看到南面的山林上空,鸟雀飞腾。
乌素大石神色陡然一肃,从扈卫手里接过铜望镜,往西南方向的王屋山北坡望去,手打着一个哆嗦,差点叫铜望镜掉落下来。
萧思庆的眼力极强,就见西南二十余里,一纵兵马正翻过一道山坡,冒出头来,黑压压一片,似巨浪从那道山坡后翻涌出来。
他心里也是“咯噔”一跳,这么整饬的骑兵阵列,绝非是他们从西南逃来的兵马。
梁军骑兵夜间并不是没有出动,而是从他们北逃路线的外围,贴着王屋山北坡山地,绕到翼城县南面去了。
这绝非是梁军进入绛县、曲沃休整的兵马,而是从其他地方调来的增援骑兵,其目的就是专程用来拦截他们溃逃兵马的!
而看他们行进的方向,是直接奔三十里外的梅河古道而去。
萧思庆心头瓦凉一片:
从翼城往东进入太岳山南麓,一路到沁河县境内,梅河古道及沁水河谷之中,有四座隘口关塞,他们都在其中驻有数百到千余人不等的兵马。
短时间内他们不担心这四座关塞会被梁军夺去,但问题在于这黑压压看着有七八千人之多的梁军,要是叫他们直接堵在梅河关塞之前,他们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将这部梁军击溃,打开兵马往东撤往泽州的通道?
溃兵逃到翼城,经梅河古道往东逃,是最快的。
逃溃兵马,甚至只要进入太岳山南麓,就可以就地进行集结整顿,甚至能够限制梁军肆意忌惮沿汾水河谷继续追击他们往霍县方向撤退的兵马。
要是东撤的通道被堵死,往北逃入霍县境内才能有休整的机会,那就多出近一百五六十多里的路程。
对饥肠辘辘的逃溃步兵来说,一百五六十里地,至少需要三四天才有可能走完。
而这三四天之内,他们仓促集结起来一万多骑兵,真能将数万北上追杀的梁军步骑主力拦在翼城县以南吗?
想到这里,萧思庆也是手脚冰凉。
乌素大石惶然之际,派出数队骑兵南下击其侧翼,但很快看到这部梁军分出三股千余人规模的骑兵出来拦截,其他兵马则继续沿着低山丘陵,快速往梅河古道方向转进。
很快他们又得到消息,绛县、曲沃方向,昨日出营夜战的梁军都退入城寨休整,而昨夜驻守营寨或在城池之中养精蓄锐的三万多梁军精锐,这时候正陆续出城集结,随时会往翼城方向追杀过来……
第七百五十一章 大捷
“去你大爷的!”
曹霸将马槊夹于左腋下握持,铜铃大的虎眼,看着锋利的战刃刺入一名敌将的左腹,然而这敌将也甚是凶狠,将死也是死死抓住槊刃,不叫曹霸将马槊从他腹下抽回。
一杆长枪,如毒蛟钻来,又一名敌骑御马从侧面杀来,持枪直刺曹霸的左胸。
曹霸抽不回马槊,却也不会弃马槊后逃,拔出腰间长刀,闪电般斜劈上来,电光火石之间,撩劈在如毒蛇咬来的枪刃尾端,将枪刃荡开,身子在马鞍上虚立起来,长刀变势,便朝那持枪敌将的双手斩去。
那敌将身手也极为了得,持枪于身前,以尾柄带动枪尖划出一道圆孤,不仅利用枪杆将曹霸这道凌厉之极的刀锋压下数寸,锋利的枪刃还在曹霸的右肩甲划出赤溜一道火光。
曹霸除了嫌全罩式罩盔太憋气,弃之不用外,全身上下,包括足胫肩臂双手都遮闭在护甲之中,而大梁冷锻坚甲,防护力强到吓人,仅有锤锏等钝器或以枪矛利刃捅刺能破。
而曹霸身手高强,气力又是极大,那敌将枪术惊人,却也找不到正面捅刺的机会。
眨眼间,曹霸与那敌将刀枪相击数回,他还是吃腰刀太短的亏,同时又抓住马槊的尾杆没有松手,闪躲不便,有两次被那敌将长枪及身,但好在丝毫无损。
这时候那个被马槊刺穿腹下的敌将终于支撑不住坠下马去,双手也随之松开。
另一名敌将却不敢与持回马槊的曹霸纠缠,看到同僚已然不活,便驱马北逃。
刚才挨了两枪,虽然无损,但曹霸却觉得憋气,好不容易拔回马槊,想酣畅淋漓的再战一场,哪容那敌将逃走?
腰刀还是太短,只利于近身防御,马战还是要用马槊、长枪、大戟才能战得痛快。
曹霸嗷嗷大叫,刚驱马追杀出十数步,却不想身下战马猛然顿住,他差点就甩了出去。
那名敌将见有机可乘,趁曹霸身形不稳,长枪回身就朝曹霸面门又狠又准的刺来;好在身后有两名扈骑及时赶到,其中一人将手里的战矛,直接朝那敌将胸口掷去,迫使其闪躲,同时也叫那敌将的枪刃从曹霸面颊一侧差之毫厘的错过去。
那敌将见曹霸稳住身形,便不敢缠战,转身便逃。
曹霸这时候才发现他自己尚有余力杀敌,但他身下的战马,没有披甲,在他一马当先的混战中,被敌军射中十数箭,这时候终于支撑不住,蹄软跪地,卧倒下来。
“牵马来!”
曹霸嗷嗷大叫。
“……”两名扈骑却驱马横挡在曹霸身前,又有一人从后面追过来,跳马将曹霸死死抱住,叫苦道,“爷你杀慢些,兄弟几个好不容易攒足军功,想着能讨个美娇娘暖被祸,你要是被敌将斩落马下,兄弟几个即便不用赔命,好好的战功也要化为乌有啊……”
“你们几个无用的蠢货,就是嫉妒爷杀敌比你们多!”曹霸哈哈笑道。
“得,爷说啥就是啥,反正保住你的狗命,我们才能跟温帅、君上交待。”那三人嬉皮笑脸地说道,反正拦着不叫曹霸再有机会单枪匹马去追杀溃敌,一起等后面的骑兵赶过来会合。
“你们知道爷今日夺了多少首级功?”曹霸全身被汗浸透,歇下来就浑身乏力,见没有敌卒敢围杀过来,便持马朔坐到山石上,问道。
“全军早就不再以首级计功,将帅及各级武官以既定的作战目标完成程度核算军功,爷你这一通猛杀,叫后面兵马的阵形拉得太过松散,不要说计功,你等着温帅斥骂你轻敌冒进吧。”一名扈骑苦笑道。
“敌军大溃,掩杀其后,怎么叫轻敌冒进?反正今天爷我杀爽了。”曹霸不以为意地说道。
歇过力之后,左右聚集来两百余骑兵,曹霸却也没有一味图爽快,将聚拢起来的骑兵分作两队,沿一道浅溪拦截后续的溃兵。
他本人则在十数扈骑簇拥下,登上一座山头,看到犹有成千上万的溃兵乘马往北面逃去,甚感惋惜,但奈何暂时是实在也没有能力继续追击了。
半个时辰后,李秀也率一队骑兵从梅河古道隘口方向驰来,与曹霸会合,加强沿线的拦截。
“你们杀得够痛快啊,被上万敌卒前后夹住打了一天一夜都扛住了啊,杀了多少敌卒?”曹霸大咧咧的问李秀。
“沈鹏率部先夺梅岭堡去了,苏烈所部伤亡太惨重,将卒都杀脱力了,也没有力气去统计杀了多少敌卒。”李秀袖身站在岭嵴之上,看到更多的大梁兵马,一队队从溃兵中间穿插过来,二十多艘战船也正在西面的汾水之上,拦截那些想泅渡汾水的敌卒,感慨的轻吐一口气,这一仗到这一刻,总算是进入尾声了。
黄昏时分,温博在千余步骑的簇拥下亲自赶到翼城县北部,与曹霸、李季等残部兵马会合后,进入汾水东岸的襄陵城。
至此除了乌素大石、萧衣卿及萧思庆等敌将,率不到两万四五千残兵仓皇沿汾水东岸往北面的洪洞、霍县方向逃去外,其余蒙军溃兵北逃的通道,彻底被截断。
之后沈鹏会同增援过来的温渊所部,攻陷太岳山南麓的沁水城;而韩豹、朱贞、林胜等部则往西夺下绛县以西的安邑、临猗、蒲坂、万荣等地。
在蒙军彻底逃入霍县,温博又派兵接收浮山、洪洞、临汾等地,至此轵关陉会战才算是真正进入尾声,后续主要是清剿残敌、整肃地方、修整兵马。
韩谦也是被诸多将臣拦着,差不多等到汾水河谷初步的清剿、整肃之事都推进过一遍之后,才于十月底御驾亲临襄陵。
蒙军最后士气彻底崩溃,溃逃毫无斗志,乌素大石、萧衣卿等人也担心被梁军主力缠住后再脱身,一路马不停留的北逃,直到霍县境内才停下来。
这使得梁军将襄陵、浮山、临汾、洪洞等城几乎是兵不血刃夺下。
梁晋相争三四十年间,襄陵这座濒临汾水而建的小城,都极幸运的避开战火的摧残,这一次同样是完好无损。
石板街留下岁月打磨的痕迹,沿街的屋舍也是相当整饬,上万受阅将卒发出震耳欲聩的呐喊欢呼。
韩谦骑马则行,与赵庭儿在诸多将吏的簇拥下往县衙方向行去,也沉浸于这得之不易,却彻底改变敌我力量对比的大捷所带来的巨大欢愉之中。
初步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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