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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臣-第4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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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海门的守御,还是由沈相、周侯、杜侯他们操心,陛下你去添什么乱?”清阳不容置疑的质问道。
“陛下请放宽心,老臣即便身亡静海门下,也绝不后退半步,绝不辜负陛下与太后的浩荡皇恩。”沈漾走上前,跪在御案前,扬声说道。
“沈相快平身,哀家当不起这礼!”清阳从御案后站起来,上前搀住沈漾,才惊觉这位年逾七旬的老人,已经是瘦骨如柴,朝堂之事已经快耗尽他最后的精力。
清阳心里也明白,沈漾乃是大楚宰执,本身进殿议事都要赐座,行礼微微作揖便行,而他此时突然行此大礼,实则是心有死志。
她这一刻也有茫然的看着满殿的将臣,也不知道该要谁站出来劝说沈漾不要去亲自去守静海门,去挡梁军战舰的炮击。
“沈相,两天后陛下应御驾钦临静江门观战激励将卒士气,陛下身边怎能少得了你我相守?”杨恩心头也是悲切,然而他心里明白,要是大楚社稷注定不能保住,沈漾丧命静海门下,只会为这场最后的战事凭添太多不必要的戾气。
别人或许气愤,或许不忿韩谦的无礼跟轻慢,但他心里多少明白,韩谦此举还是想着保全其父的忠义之名,想着以更和缓、更体面的方式展开梁楚两国必不可缺的一仗,然后给大家一个体面的方式下台阶。
然而沈漾要是在静海门下遭炮击而亡,是能叫韩主背上弑师的罪名,也有可能叫金陵城里的将卒多多少少激励起更多的抵抗意志,但要是楚军最终还是那样的不堪一击,用那么多将卒的性命成全自己的忠义,又有何益?
难道以为韩谦真就不敢双手沾满鲜血踏进金陵城吗?
杨恩走上前,执着将沈漾搀起来,打定注意到时候拖他在静江门观战。
“陛下,你后天与沈相、杨侯到静江门观战,不得再逾越半步扰乱军心。”清阳严厉的盯住少年,说道。
“孩儿遵母后懿旨。”少年气馁地说道。
静海门虽然是皇城北门,却也是金陵城距离江岸最近的一座城门,除了静海门之外,北面临江再没有其他城门拒敌。
不过,静海门坚固雄厚异常,瓮城就广及三百步,能驻入数千健锐以防敌军强攻。
而静江门乃宫城北门,相距静海门约有五百余步,站上静江门城楼,完全能看清楚静海门守卫战的情形。
现在梁军除了两天后会炮击静海门外,在战书里还挑明了五天后会有水军渡江,在金陵城西面的采石矶登岸,然后在这一处可以说是长江下游沿岸最狭窄的地方搭建浮桥,以供梁军主力直接南下。
崇文殿内大楚群臣,这时候已经不去考虑梁军的战书是否有诈,似乎完全没有想过梁军今日传递来的战书会有诈,而是一心想着要怎样排兵布阵,才能据静海门及采石矶这两地击退梁军的攻势……
第七百九十一章 渡江(二)
战书约定五月十六日正午时分,大梁炮舰会准时越过江心线炮击静海门,以宣告梁楚战事的继续,但不意味着在十六日正午时分之前,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会发生。
五月时节便已入仲夏,到中旬天气越发炎热,穿上厚重闭气的铠甲,不多会儿全身就会被汗水浸透。即便训练有素的精壮健卒,在如火骄阳之下也支撑不了多久,体力就会耗力。
这绝不是一个适合开战的时节。
长江已经进入汛期,但还没有到极盛之时,青黄色的潾潾江水还没有彻底的浑浊起来,浩浩荡荡的从西往东流趟,仿佛亿万年来皆是如此。
“……咦,梁军有战舰出河口!”静海门西翼谯楼守值的兵卒,十五日日上三竿之时第一个发现大批战船从北岸棠邑城东翼的抚仙河口驶入长江之中,看到梁军战船没有越过江心位置南下,守值武官强忍住敲响战鼓的冲动,跑下谯楼,赶往设于侍卫亲军都督府设于静海门城楼的北军指挥牙帐通禀梁军今日的异动。
静海门城楼曾毁于延佑宫变的那场大火,但宫变之后很快就得到重建。
三层重檐歇山顶、砖木垒砌的城楼高逾四丈,座落在高逾六丈的静海门之上,前面是坚固的瓮城,与静海门开阔的城门洞浑成一体,可以内藏三千健卒,用于出城反攻袭敌;瓮城足够坚固,没有必要再用护城濠与外界隔绝开来,甚至皇城外濠通过瓮城外侧,河身陡然收窄到丈余,然后再用坚固的石板架桥,使内外通道贯穿起来。
皇城除了外濠外,城墙内侧还有一道内濠。
由于内濠平时还兼当排放生活废水的排污沟使用,每到天气炎热之时,皇城之内也很难避免的会时不时弥漫一股酸臭气味,早年就有人上书建议将内濠改建成暗沟,但金陵逆乱后,朝中大多数人还是觉得有必要保证内濠的军事价值不被削弱。
然而就军事价值而言,城楼除了雄伟壮丽之外,砖木结构是极易为旋风炮所摧毁的,侍卫亲军都督府也很清楚这边,在得知梁军斩获晋南大捷之后,就着手在城墙上修建木棚子以便守城兵卒能避箭石。
城楼内部虽然也进行过加固,但西谯楼武官走进来还是有着胆颤心惊的感觉。虽说谁都没有见过梁军新式战械的神威,但料来只要不比旋风炮稍弱,城楼之内就随时有可能会被打塌下来。
不过,从传统的军事角度考虑,从静海门出去,到长江岸滩仅有八百多步到一千二三百步开阔,这么狭窄的空间一般说来远不足以登岸兵马排兵布阵,更没有机会将一架架重型旋风炮架设起来。
然而梁军的滑膛炮真能如战书所说,能直接远到一两千步外的江面战船上,直接攻击到静海门吗?
西谯楼武官走进城楼,看到诸将官皆在二层观台,都不用他禀报,诸将官正盯着缓缓逼迫江心的梁军战船。
梁军战船相距静海门也就七八里的样子,能依稀看清楚其船阵之中新式炮舰的样式。
新式炮舰的主体结构,与叙州以往所造的列桨战帆舰没有大的变化,船舱或甲板之上,有三支长短不一的桅杆支撑风帆高高竖起。
最大的区别,之前的列桨战帆船,底部两层舱室原本应该有十六到三十二只大桨伸入江水之中,使得这种列桨战帆舰近距离接舷作战,能够形成更快的冲击速度,然而新式炮舰底层舱室虽然还有保留着黑漆漆的洞眼,却没有大桨伸出来。
而新式炮舰除了船舷与甲板包裹更多面积的铁甲外,应该挤出空间部署于船舱顶部的床子弩、蝎子弩等战械也都全部不见,只在船首、船尾的甲板,各蹲放一樽用油毡布包裹的不名战械,看样子却十分的巨大。
“梁军不会言而无信,今日就炮击静海门吧?”顾雄畅有些心虚的跟这时陪同沈漾、杜崇韬、周炳武、杨恩等人到静海门视察防御的父亲顾芝龙问道。
顾芝龙不悦的看了儿子一眼,他们只是过来巡视一番,过会儿还要退回到静江门去,要是他们连这点胆气都没有,还怎么指望静海门的将卒能坚守下去。
“梁军真要言而无信,使什么诈计,也不会搞这么简单的花招。”富耿文转身跟顾雄畅说道。
沈漾、杜崇韬、周炳武、杨恩等人都没有说话,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富耿文与顾雄畅的话,只是蹙紧眉头,拿望镜盯着江面看。
顾芝龙这时候注意有两艘仓船从梁军水军船队脱离出来。
仓船是叙州所造用于长江之上装载大宗物资运输的船只,结构相对简单,一艘仓船却足足能装下六七千石的粮谷、棉纱、棉布或打包的棉花。
仓船虽然船体庞大,但内部舱室分隔简单,却不适宜改建成装备兵卒的战船。
顾芝龙疑惑的看向沈漾、杜崇韬他们,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也猜不到为何会单独有两艘仓船从梁军的船阵里脱离出来。
“似乎是梁军担心我们对火炮的威力认识不足,这才特意将两艘靶船拉到江心进行炮击,先叫我们能先观到火炮之威?”富耿文压低声音,装作猜测的跟顾芝龙说道。
城楼之上气氛一片压抑的静寂,虽然富耿文的声音很低,但沈漾、杨恩、杜崇韬、周炳武都还是听得清楚,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富耿文一眼;富耿文拱手行礼,以示自己浪言了。
事情的发展很快证明富耿文的“猜测”是准确的。
在两艘仓船随江流飘出四五百步远处,梁军船阵中四艘炮舰就侧横过来,炮管从洞口伸出来,远远就看到四艘炮舰都仅有一管火炮这时候火光伴随着浓烟喷射而去。
眨眼过后,就仿佛四枚链弹仿佛巨型的流星锤一般,往两艘仓船的桅杆横卷而去。站在静海门城楼之上的众人,相隔七八里远,似乎都能清楚听到巨木桅杆被扯断的声音,远远看着那两艘仓船,桅杆连同半张的风帆被发射的链弹直接打断掉。
桅杆、风帆一断,仓舱只能随江流飘荡,速度就降了下来,接下来就是四艘炮舰从不同角度、以及不同的距离上发射实心弹,将两艘仓船摧毁。
直到两艘仓船彻底沉入江底,梁军船队才收兵从抚仙河口返回棠邑水营大寨,仿佛午前这一切仅仅是一场演习。
城楼之上一片沉默。
虽然与仓船相比,静海城外覆城墙、内夯黄土要坚厚得多,但梁军炮舰今日所展示的,乃是远在两千到三千步外的精准射击能力以及四到五百步近处的面杀伤能力。
城楼之上都不是什么年少气盛、不识厉害的初出牛犊,即便他们错误了火炮发射实心弹的实际威力,毕竟实心弹直接洞穿仓船的船壁之后,看上去对仓船的破坏,还不如近距离的施风炮发射大石弹,但他们还是认识到梁军战船所装备的滑膛炮是一种划时代的新式战械。
两到三千步远处的摧毁性射击能力,使得传统的战船根本就没有从正面接近的机会;这也难怪梁军新式战舰撤走所有的列桨。
差距如此之大的射程优势,使得梁军新式战舰压根不用再考虑在两三千步的距离上进行快速突击作战,后续水战主要考虑迂回炮击敌船,哪里还有排桨、列桨的用武之地?
而这种战械用于陆战,倘若不能有相制衡的战械,远在两三千步外就处于梁军火炮的打击之下,无论是野战还是守城,都将处于巨大的劣势之中。
也不等这边示意,之前从左右两翼水营大寨进入长江警戒的数十艘大小战船,这时候都灰溜溜的返回水营。
眼前一切似乎预示着梁军会在明日午时准点对静海门发动炮击,沈漾、杨恩、杜崇韬、周炳武等人都随之离开静海门,似乎谁都没有兴致再去枢密院或尚书省商议守防之事,又仿佛守防之策已经完美无比,无需再需商议,只需要照昨日商定的计划实施便是。
顾芝龙回到府邸,也有些失魂落魄,富耿文连着轻唤了他两声,才回过神来,问:“耿文刚才说什么?”
“哦,我没说什么,”富耿文说道,“梁军炮击靶船演示火炮之威,我看静海门的将卒颇为沮丧,他们或许想在梁军炮击时躲避开,却又畏枢府责罚,颇为进退两难。我又想,要是静海门的将卒不能躲避炮击,待到梁军抢滩登岸采石矶,却不知道会有多少宣州子弟在与梁军接战之前,就死于炮击之下……”
顾芝龙到底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接替周炳武出任知枢密院事,而是出任兵部尚书,但永嘉兵马有一部分兵马被部署在金陵城西翼的采石矶,将领武官主要是追随顾芝龙多年的原宣州州兵出身。
顾芝龙这时候即便没有争权争势的心思,但总得要为追随他多年的故旧考虑一二。
听富耿文这么说,顾芝龙说道:“要是明日梁军不登岸,而是单纯从战船发炮轰击静海门,将卒当然没有死守静海门不知躲避的道理——我明日会与沈相、周枢府提及这事……”
第七百九十二章 渡江(三)
对梁军远距离炮击却还没有登岸动作之前,允不允许将卒离开静海门以避炮击,十六日清晨崇文殿召集五品以上的文武将臣进行廷议,还发生一番争议。
在很多人眼里,梁军发出战书,昨日又在静海门外的江面摆出架势炮击靶船,透漏出十足轻蔑与挑衅的意味。
这在有血性的人的眼里,是怎么都无法忍受的。
身形瘦削的少年,恨不得亲自登上静海门率领大楚将卒迎战,怎么能忍受大楚将卒在炮击时,躲避到一旁,叫梁军看了耻笑?
倘若在梁军炮击时,御卫亲军的将卒都不敢守在静海门之上,大楚还有什么颜面存在,还怎么激励全城军民与金陵城共存亡的士气?
当然,很多人还是认为梁军新造的滑膛炮主要特点是远射程,但昨日看弹丸洞穿船壁的情形,威力似乎比旋风炮近距离还有弱一些。
御卫亲军备战三四个月,除了城楼内部撑以木架进行加固外,两侧的城墙上都用双层原木搭建木棚子,诸人以为这能有效降低守城将卒在遭受炮击时的伤亡;即便不得不承受一些伤亡,也是侍卫亲军将卒这些年受厚待应尽的职责。
此时又值大楚存亡关头,少帝的血勇之气,在崇文殿里还是得到不少臣僚的拥戴,甚至有几名年轻的御史、翰林磕头抢地,请求登上静海门与御卫亲军的将卒共同守城。
杨恩、顾芝龙等人则坚决反对,强调正常作战时,敌军用旋风炮攻城,守军都应尽可能采取更灵活机动的战术,尽可能减少己方的伤亡。
只有敌军用旋风炮攻城又同时附城夺城之时,才不得已冒着石弹轰砸的危险、坚守城墙之上。
梁军今日倘若只是利用江面上停泊的战舰进行炮击,其将卒都没有登岸,没有直接抢攻城墙,大楚将卒理所当然要先藏身在更安全的地方,避免直接面对梁军的炮击,不能叫对大楚忠心耿耿的将卒,白白牺牲在炮击之下。
此时的沈漾已经是苍老不堪,坐在御案之侧的赐座上,一言不发,似乎他这老朽的身子里,最后一点精力就快被榨干。
“将卒先暂避两侧,确认梁军炮击之威不过尔尔,再上墙守御不迟,大楚社稷,到底还要依赖于将卒,诸卿当恤之。”清阳一锤定音平息争议,便着沈漾、杨恩、顾芝龙、杜崇韬、周炳武、张平等人与朝中几乎所有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护送少帝前往静江门督战。
待文武官员簇拥着少帝鱼贯而出,偌大的崇文殿变得空空荡荡,清阳坐在御案之后,一时间怅然若失,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盼着什么。
雷成佝偻着身子蹒跚走进来,说道:“君上绝无伤害陛下以及诛杀大楚满朝文武的心思,还请太后放宽心,今日的静江门不会是大梁炮舰轰击的目标,君上甚至严令水军要避免发生跳弹的情形发生。当然,君上再宽厚仁义,然而天下四分五裂至今、大楚立国也逾三十年,太多的人不会轻易就甘愿放弃手里既有的权柄、利益,梁楚一战终是难免——现在唯愿静海门这一出炮战能叫诸多大臣放下心里的执念……”
“但愿如你所言,”清阳怅然地说道,“郑榆、郑晖、郑畅、张潮、张瀚、张蟓父子都坚决反对迁都,他们无非都等着金陵有朝一日支撑不下去,为梁军先攻破,他们这样才可以痛痛快快、毫无负担的跑到韩谦卖个好价格,还能继续保持富贵,哀家一个弱女子,想回天也是无力——现在看顾芝龙态度也有所转变,他也被你们收买了吧?”
“这个倒还没有,但顾芝龙有他的私念与算计,却是不假。”雷成说道。
“你歇着去吧……”清阳挥了挥手,示意雷成退下。
“对了,君上好不容易将一首旧词填好,着老奴献给太后……”雷成从袍袖里取出一幅折叠好的绢书,呈到御案之上,才蹒跚着离开。
清阳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给绢书打开,眸光从上往下而扫: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清阳一时痴坐在那里,纤长似玉的手指,禁不住在“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这十数字上细细摩挲着……
……
……
担心炮弹失准,会越过城墙击到后面三四百步外的静江门,在静海门外江面一字排开的炮舰,没有对准城门上的城楼,而是都压低炮口,对准静海门外的瓮城及两侧的城墙进行炮击。
为了保证着弹点落在静海门的范围之内,十数艘炮舰都是从近到远先进行试射,甚至直接在江心下锚,停泊在固定的位置上,尽可能避免发生偏差。
实心弹轰击仓船,能极容易就直接洞穿船壁而入,因而对船体整体结构的破坏力,看上去是不及旋风炮在近距离投掷上百斤乃至二三百斤重的石弹,但实际上情况,十二斤重的实心弹发射之后,所蓄积的冲击力,实是一百斤石弹的十数倍。
这一点在轰击覆盖城砖、完全是硬性冲击的城墙时,则彻彻底底的体现出来。
相比较而言,要防范炮击,夯土墙要比覆砖城墙实用得多,更能有效的吸引炮弹的冲击力,能在炮击下支撑更久的时间。
先是零星的试射,很快便是十数艘炮舰,单侧近百门前装滑膛炮进行齐射,看到远处砖石齐飞、尘烟飞腾,直觉脚下的大地都在震颤。
也偶尔会有一两发实心弹越过城墙,落到静江门前的空地上,即便没有射及静江门城楼,却更是叫静江门城楼之上观战的大楚文武官员脸色发白、手脚发软。
“瓮城塌了!”
炮击还没有持续多久,于皇城西谯楼望哨的将卒就策马赶到静江门前,大声禀报道。
“瓮城塌了?”
众人惶然朝杨恩看去,金陵城主要都是在杨恩的主持下修建,瓮城坚固程度,没有谁比杨恩更清楚。
杨恩凄然而笑,他能说什么?
金陵逆乱后期,大军围攻金陵城,最后还是叛军在惨烈的消耗仗中支撑不住,主动弃城渡江逃走。
当时,整个北段临江的城防体系都没有经受战事的考验——毕竟临江一侧能供兵马展开的空间太有限了——然而,当时双方在金陵城的南面、西面、东面围绕内外郭城展开持续长达数个月的血腥攻夺,金陵城的城防体系是强是弱,是经过实战检验的。
当时崇义门、西华门的瓮城,在数十架旋风炮的持续轰击下,都可坚持了十数日才被彻底轰塌。
又由于在旋风炮的轰砸下,坚固城墙的破裂、垮塌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只要守军的抵抗意志足够强、组织力也够强,就能够及时组织城中军民,用砖石、木栅墙随时去修补破裂、垮塌的城墙,从而极限时,一座坚城甚至能在强敌面前坚守数年之久,直至粮食彻底断尽。
然而在梁军的炮击面前,以为屏障的城墙是那么脆弱,垮塌是这么轻易而迅速。这时候,即便城中军民无畏生死,修复城墙的速度也远远比不上破坏,很容易短时间内就被敌军打开大股兵马直接攻入城中的缺口。
在梁军新的战械面前,城墙已经不再在守军所能依赖的坚固屏障了。
瓮城垮塌,炮击还在持续,但主要落弹点集中在两侧的城墙之上,静江门城楼观战的大楚群臣,很快就看到两翼的城墙内侧出现破裂,砖石垮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时间很短,主要是大家心惊胆颤,担心随时会有炮弹射中他们的站立处,一时都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由于两侧城墙受损严重,致使静海城门的整体结构受到破坏,再也无法支撑城门之上高逾四丈的城楼,在“吱吱呀呀”叫人听了心里极难受的异响中,静海门城楼连同下面的城门洞一起发生垮塌。
这一次的垮塌,动静更为巨大,烟尘漫卷而起,甚至都有碎石冲击到静江门城楼之上,撞得盾牌咔咔剧响。
等到烟尘落下,就见整座静海门彻底变成一堆残墟,而远处的梁军炮舰这时候已经集结阵形,往北岸徐徐撤去。
身形削瘦的少年,要不是身后张平暗中伸手撑着他的后背,甚至都无法站立在城楼之上……
第七百九十三章 渡江(四)
炮击不需半日,就彻底摧毁静海门的瓮城、城楼,虽说梁军战船在黄昏之前就已经撤回北岸,漫天席卷的烟尘也渐渐落定,但满目疮痍的残墟,带给大楚朝臣的骇然惊惧,却还迟迟没有消散掉。
朝臣大多各自归去,但诸部侍郎及都虞候以上的将臣犹是还失魂落魄的留在崇文殿里。
炮击静海门之后,梁军照战书约定就撤回北岸,御卫亲军除了收复一地残墟外,也无需登船追击,但等到三天后,梁军还将正式在采石矶登岸,还将计划在采石矶与北岸之间搭建渡江浮桥,到时候数以万计的梁军兵马,如潮水一般往南汹涌而来,要怎么办?
采石矶位于京兆府当涂县境内,东距金陵城七十余里,西邻繁昌县,北岸就是大梁东湖府的武寿县。
采石矶所处的长江水道,受两岸低山丘陵的束缚,即便于汛期,江面也就仅有六七里许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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