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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刘玉)-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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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盈,不沾尘埃。
  没有出声,杨延昭喘着粗气,许久才低低的道,“我要下山。”
  望着那白茫茫的一片,耶律明叹了口气,“何苦要执着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终日心怀着恨意,只会遮住了你的本心,得不到那天地之道。”
  “我要下山。”
  杨延昭仍是咬牙说着这一句。
  闻言,耶律明低首看了他一眼,继而摇首道,“即便你去了又如何,那日刺杀你们的邪教徒已经被婆娑全都杀了,未露面的也吓破了胆子,藏匿的不见了踪影。”
  “至于……”
  停顿了少许,耶律明继续淡淡的开口道,“至于耶律休哥,以你现在的身手,根本杀不了他。还是在你的法殿中好生参悟,忘却这些红尘俗事,一心问道吧。”
  “我会下山的。”
  沉声道了一句,杨延昭从那冰寒刺骨的台阶上起了身,往着属于他的陌生法殿内走去,身形憔悴,宛若天际随风摇曳的流云,落寞清冷。
  殿内,炉火烧的很是暖和,蒲团之上坐着不知何时来的左婆娑,见到杨延昭走了进来,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她睁开了双眼,“我跟你去。”
  “为何?”
  杨延昭丢下了这两个字,转身走进内殿将湿透的裘袄换下,待他出来时,那左婆娑抬了抬头,无比坚定的道,“我喜欢末儿。”
  “好。”
  二人之间的话语不多,便这番达成了相识以来的第一次合作,虽然,他们心中仍是不喜着彼此,但因陈末儿的死,有了共同的仇敌。
  得到杨延昭应允,左婆娑也不多待,便要离去,转身之际,袖口中抛出一样东西来,“老祖宗的道法高深莫测,他的封印并非常人所能解开,这是本教修炼最基本口诀,你闲来无事的便瞧上一瞧,或许能有所借助。”
  说罢,左婆娑飘然离去,杨延昭手中拽着带着丝丝清香的锦帛,立马展开,便见的一行行清秀娟丽的小字。
  “相阴阳,占棂兆,钻龟陈卦,主攘择五卜。知其吉凶妖祥,伛巫跛击事。日月山河皆有灵,飞鸟走兽亦为道。血脉心经通五行,丹田雪海辨阴阳,感天地之冥冥,得万物之神奇,能事无形,以舞降神。”
  看完这些,杨延昭不由得剑眉挑起,在殿中踱着步子,口中默念着这些话,极力的思索其中的含义。
  这巫教的修行之法似乎与道佛两家极为相似,都着力于感悟天地之道,五行乾坤,阴阳相占,这倒是与师尊耿元符所说一致,天下武学皆是同宗同源。
  而前些日子杨延昭将体内道佛两派真气融合成一股,突破御气境界便是验证了这个道理。
  但既然能开宗立派,传承千年,必定还是有着自身的独特之处,道家以无修心性,佛家以空渡红尘,这些都是异于常人之处。
  而这巫教用精血沟通天地,以图腾来获得修为提升,便是它的独特之处。
  一时间,杨延昭似乎脑子里有了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忙将手中的锦帛塞进怀里,坐在那蒲团之上,闭眼静心体会去了。
  “呼……”
  一口浊气吐出,丹田处的封印光亮更显之前,每一个古老文字与怪异的图案都在绕着莲花浮动着。
  虽然仍然没有找出破解封印的法子,但不知为何,杨延昭觉得一丝的轻松。那种由心底发出,毫无杂念,似乎每个毛孔都在呼吸的愉快。
  难不成是这口诀的影响?
  杨延昭取出怀中的锦帛又是看了许久,这才抬起头,此时殿外已经一片漆黑,望不到丝毫的物景,吞噬天地的风雪咆哮着,听得人心里发麻。
  两日后,雪山之巅,耶律明负手立着,双目盯着远处的风雪弥漫的天际,许久,才轻叹一声,“你这番离去,若是杀不死他,便会被他所杀,可若是杀了他,尘缘未断的我自然是要取你的性命,这又何苦?倒不如留在雪山,安心修行,以证天道。”
  “你在雪山这么多年,不还是一样有着恩怨情仇。”
  耳边冰冷的声音传来,耶律明顿时觉得语塞起来,此时此刻,他也觉得自己有几分虚伪,口口声声劝着杨延昭放弃仇恨,了断尘念,可这些年他都未能踏出这个圈子来。
  无语之时,那倔强清瘦的身影从他一旁走过,带着不容侵犯的骄傲,融进在风雪之中,朝着山下越行越远。
  “婆娑,你也去吧,最好别让他与耶律休哥接触。”
  闻言,左婆娑眼中满是挣扎,最终低着头应声,身形如鹅毛晶雪飘然而下,随着杨延昭而去。
  天上乌云越发的浓密,似乎转瞬间便被撕裂,纷纷扬扬倾洒而下,在天地间飞舞着,使得风雪更胜先前。
  一望无垠的荒野上,尽是妖娆白色。
  “驾!”
  一辆粗陋的乌蓬马车在皑皑白雪中奔驰着,驾车的杨延昭不时甩着手中的皮鞭,抽打已经甩开蹄子狂奔的黑马。
  马车是在山下的村子里买的,没有修为,杨延昭当然不能与左婆娑一般轻而易举的疾驰五百里。
  而那会赶车的小伙染了风寒,找不到驾车之人,左婆娑虽说武功高强,但整日养尊处优的她怎么会赶马车这种粗活?
  更何况杨延昭也不会丢开脸面,让一个女流之辈来赶车,所以,他便坐在了车辕上,不时的舞着鞭子,做起了车夫。
  马没有上次的好,在速度和耐力上欠缺了不少,但奈何杨延昭不断鞭打,终于在日落前夕,进了上京城。
  进了城,速度便慢了下来,马车轻摇,行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坐在车内闭目冥思的左婆娑突然觉得四周传来强烈的杀气。
  她的修为虽未到落叶飞花皆可识的境界,但还是能清楚的感应到方圆十数丈之内没有可疑之人。
  如此,这杀气只可能是驾车的杨延昭所释放出来的。
  不明所以之下,左婆娑挑开了车帘一角,望了一眼车外,当即双眸结出一层寒冰,玉手紧紧的攥着帘布。
  不远处,一块地段清冷的空着,而周围摆着摊子的小贩都似乎刻意的远离着,那里,虽有积雪覆盖,但是依然可以看见淡淡的血迹。
  十天前的那夜,便是在这里,那活泼可爱的陈末儿如落雪那般,随风而去,以后,再也听不到那如清谷鸟鸣般的笑声。
  想到这,左婆娑只觉得胸口酸楚的很,不觉中,泪水和在了眼里,使得眼前越发的朦胧开来,依稀间,似乎看到了那欢快的身影在朝她飞奔而来。
  “吁……”
  耳边传来一声低吼,马车停了下来,也将左婆娑的思绪换了回来,朝外看去,却是到了先前住的宅子了。
  努力的挤了挤发红的双眼,深吸了口气,左婆娑跳下了马车,一旁的杨延昭则是上前敲起门来。
  许久,才有人应声而来,见到是杨延昭,那下人有些惊慌的退到一边,口中低声念着,“大人平安回来就好,可是把小人吓坏了。”
  那一夜,杨延昭遇刺,重伤昏迷被送上雪山的消息已经众人皆知。虽说是异教邪派之人下的手,可是市井传言却是将此事与先前遗忘的狩猎连接了起来,即便不相信新封的于越如此小肚鸡肠,但谣言最不缺的便是胡乱揣测,因而几天下来,便传的有模有样了,宅院中上街买菜的仆人们也是听得个仔细,再加之杨延昭数日不归,当即是越发的相信了。
  走进宅院,几个闻风而来的下人都是面带欢喜之色,杨延昭扫了一眼他们,轻声问道,“陈管家呢?”
  下人们互相望了一眼,先前那开门之人躬身道,“大人失踪的那晚,陈管家也不见了,直到现在,都未瞧见,小人等私下里都以为他与大人在一起。”
  宅子里并无白色丧葬之物,看来陈管家将末儿带走了,而他们还不知情。
  待杨延昭挥手退去了这些下人,立在一旁的左婆娑缓缓开口道,“陈管家是个高手,你昏迷后被带上马车,是他从你怀中接走了末儿,那强大的气息,远在你我之上。而且这些天,汴梁城四周所有隐秘的邪教堂口都被人给掀了,遍地都是死人,想来是他做的了。”
  果然,陈管家是个高手,只是他为何要一只伪装出胆小怕事的模样,杨延昭想不通,也看不透。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左婆娑问出了她最为关心的事情,见杨延昭默不作声,不禁又继续道,“再过两天,便是耶律休哥加封于越的庆典,到时候,他必定会跨马游上京。”
  说到这,左婆娑闭口不言,杨延昭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低着头应道,“那日,也是他的忌日。”
  声音很冷,冷得让左婆娑都不禁哆嗦了起来。
  ??


 第三百二十二章 孤注一掷

  夜,静的只听见风吼之声。
  书房没有变,一切都照旧,不染半点的尘埃,杨延昭也像往常那般,静静的坐在那张朱红木椅上,双眼盯着油灯,如同入定了一般,动也不动。
  那一夜,花朵儿般的笑脸在他的怀中凋零,这些天,每当想起陈末儿惨白的脸庞,杨延昭只觉得心如刀割。
  横空而来,这短短的数年来杨延昭可谓是命途多舛,可不管坎坷跌宕,他的心中都有着一丝的温暖。
  曾经被逐离家门,失落沉沦,有排风相伴;后来孤身赴闽地,凶险重重,有罗氏女,八妹等人的陪伴;再到现在万人鄙弃,潦倒困窘,有这活泼可爱的陈末儿。
  正是因为她们的存在,杨延昭才觉得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也有了努力去活出个人样的决心。
  所以,虽然与末儿相识短短一两个月,但是在心里,杨延昭已经将她当做了妹妹,不亚于八妹和排风的亲人。
  既然是亲人,那便是杨延昭的逆鳞,谁也动不得,否则哪怕是丢了性命,也得将他挫骨扬灰。
  耶律休哥,这次,便让新仇旧恨一起了解了!
  双眸泛出了血红色,双手青筋暴起,紧紧的抓着木椅扶手,好一会,只听啪的一声响,那印刻着螭龙纹的木椅扶手被他硬生生的抓裂了。
  木屑洒落之下,殷殷血水滴落。
  翌日,天未亮,杨延昭便敲开了左婆娑的房间,走上前将一张宣纸递到了她的手中,“有人盯着,我出去不方便,这些你帮我买来吧,还有,去城东的‘好客来’的小酒肆,问问掌柜的我前些天盯的货可到了?”
  接过宣纸,左婆娑瞧了一眼,上面写着短弩,匕首,点钢枪,梅花针,毒药……
  尽是些杀人之物。
  没有说话,左婆娑点了点头,便出了院子,二人之间虽暂时达成了合作,但并不意味他们需要亲密无间,谈笑风生。
  这不消说左婆娑,即便杨延昭也做不到。
  之后,杨延昭又钻进了书房,期间有个下人来唤他用早膳,他没有发话,后者便不敢再多言,战战兢兢的离去了。
  书案上,摆着一张画满记号的宣纸,那是杨延昭昨夜苦思一晚后想出来的计划。
  击杀耶律休哥是势在必行,但心里,他还是渴望着能回到宋国,回到柴清云她们的身边,因而还是尽可能的想着该如何全身而退。
  可正是这让杨延昭一筹莫展,甚至是束手无策。
  耶律休哥即便跨马游街,也定当是在上京城的大道宽街,身边也定当有着精兵悍将护着,要想杀了他,无异于飞蛾扑火。
  “干,他娘的,老子本来就是死过的人了,不能两辈子都窝囊!”
  许久,深吸了口气,拳头砸在了书案上,震得那几只染了墨的小毫飞了出去,跌落在砖石之上。
  日到正午,暖阳遍洒,坐在书房里的杨延昭抬首看了眼窗外,院子里他的那张躺椅不知被谁搬了出来,铺满了一片金色的光芒,这个时候,不正是躺着晒太阳的好时辰么?
  可惜,他再也没有这闲情了。
  拨弄着手中的那块墨汁干涸的方砚,杨延昭又陷入莫名慌张里,那属于他一个人寂静的慌张。
  “大人,外面来了好几辆马车,看模样,似乎是宫里来了人。”
  屋外响起急切的声音,杨延昭将正转着的方砚丢到一边,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瞧了一眼已经走进院子里的那道身影。
  竟然是萧绰上门来了。
  暖阳下,她穿着绣花刺金边的短袄,装扮着白色绒毛的莲花裙随风轻轻扬起,绾着的朝凰髻上插满了银叉玉珠,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亮。
  萧绰走了进来,那守在书房外的小人当即慌了神,见杨延昭不出来,只得靠在书房前弯下身子行礼,口中说着吉祥万福的话。
  “吱呀!”
  门被推开,略显昏暗的书房让萧绰皱了皱眉头,挥手退去身边的宫女内侍,踩着裹缀貂绒的皮靴走了进来。
  走到书案前,上下左右看着不吭声的杨延昭,好一会才用细葱玉指点了点他的头,“我说,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有了后遗症,脑子傻了,见不到人家在你面前么?”
  头往一边偏着,躲开萧绰戳着他的手指,杨延昭低低的道了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见他脸色寒冷,萧绰也不再嬉闹,手在书案上的经卷翻过,柔着声道,“那日听说你遇刺,可把我吓坏了,所以今天来看看你。”
  “索性是命硬了点,没有死,想来有些人要失望了。”
  听着杨延昭这生冷的话语,萧绰的云烟眉微微翘起,停下手中正在翻着的书,叹了口气幽幽道,“记恨他又有什么用?现在的你根本报不了仇,更何况,现在你也平安无事,不是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我已经跟大汗说了,等过两日便送你去黄龙府,耶律休哥那边巫教已经传过话了,想来也不敢再对你下手。”
  “呵呵,你是说他不敢下手?”
  杨延昭笑了,脸上满是不屑之色,随即瞳孔猛地张开,厉色汹涌而出,“即便我拿出了巫教的令牌,不还是被他刀子砍,这还有什么他这土霸王不敢的!不管则么说,这件事必须得有个了解,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种可能。”
  “你这是作何呢!”
  萧绰眼中闪出了焦急之色,她心中生怕杨延昭恨意难消,做出什么傻事来,所以听闻他回到上京城,便丢下手中的事情,匆匆的赶来。
  可是万万没想到文弱如书生的杨延昭竟然是个牛脾气,话中之意竟要与耶律休哥来个鱼死网破,这怎能不让她气恼。
  呵斥了一句,见杨延昭又不发话,胸口起伏的萧绰继续道,“安安生生的与我一道享尽荣华富贵不好么?耶律休哥的这仇恨非得要明刀明枪的去报?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有我在,你还不怕日后杀不了耶律休哥?”
  她的话似乎极为的有道理,眼下,杨延昭最好的选择便是隐忍不发,待时而动,可是隐忍的久了,不知道身边还会有谁死去,这种被人玩弄在手心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就算死了,也要堂堂正正的倒下去。
  见他不说话,萧绰身子向前倾了倾,帮着杨延昭理着凌乱的长发,叹了口气轻声道,“这个世上,只有你这么一个知心的人儿,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自寻死路。活下去,跟着我一起活下去,整个大辽的江山足够你我潇潇洒洒一辈子,何必再做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清幽香气扑鼻而来,话语中满是疼惜,仿若这一刻,是满含柔情的小娘子正柔声细语的与自家夫君说着悄悄话一般。
  杨延昭依旧是沉着脸未说话,萧绰以为他在考虑着自己的话语,遂又是嘱咐了几句,这才要起身离去。
  玉足踏出了书房,她又折了回来,对着静坐的杨延昭笑着道,“秋儿那丫头惦记着你,大汗的意思等事情平息了,便让你们俩成亲,才子佳人,倒也是绝配,若不是我已经莫名其妙的做了妇人……”
  说着,露出一个熟女该有的淫??荡之色,但是杨延昭冷着脸的模样让她着实没有打趣的念头,遂轻咳了几声,掩饰了脸上的尴尬之色,独自离去了。
  听不到了声响,书房中,杨延昭才抬起头,透过窗子看着那萧绰的内侍慌张的朝外小跑着,缓缓的摇了摇头。
  贪享富贵,活的醉生梦死,他也曾想过,可是如今的杨延昭已经不再是那个无事一身轻的混吃混喝的毛头小子。
  他的肩上,有着太多的使命。
  深吸了口气,让浑浊的脑子清醒了开来,杨延昭再次拿出先前藏起来的地势图,很是仔细的看了起来。
  因为多一步的筹划便能多出一分活命的机会。
  萧绰走后,很快院子外又来了一营的兵丁,不是先前的王品等人,而是装扮精良的宫帐卫,看来耶律贤也是再次表明了态度。
  也或许是盯着杨延昭,省的他胡乱生事。
  不管怎么样,这其中的用意,杨延昭都懒得去猜测了,反正再过一日,能否活下来都尚且未知,还想那些头疼的问题作何?
  日落前,左婆娑回来了,凭着她的身手,那些宫帐卫自然是发觉不了,因而很是顺利的将所买的东西带到了杨延昭的身前。
  芦叶枪,匕首,梅花针,毒药……
  杨延昭要的几样她都买了来,甚至还有飞勾绳索,与一张易容的脸皮。
  “这张脸皮你留着,城东那边的话也给你带到了。”
  看着在灯下试着兵器的杨延昭,左婆娑冷着声说道,沉默了片刻,朱唇轻启又道,“你打算在哪里下手?”
  闻言,杨延昭丢下手中的匕首,拿出了白日里寻思许久的地图,在其中一条最为明显的墨色线条上划过,“丰泽街,是上京城较为热闹的街道,耶律休哥既然要跨马游街,肯定要经过这里,而此处屋舍店铺罗列杂乱,得手后也能便于逃脱。”
  左婆娑没有出声反对,算是认可了他的做法,知晓了杨延昭的计划后,她也不作多待,转身便往外走去。
  “等等。”
  身后的杨延昭唤住了她,转过首,却见那张易容用的脸皮被递了过来。
  “这个你用吧,毕竟你是巫教的人,被人瞧见了身份不合适,我只是个阶下囚,用不用遮挡都无关紧要。”
  没有去接那脸皮,左婆娑轻声道,“我的功法便是想要掩饰也掩饰不了,这脸皮不是给你杀人用的,而是给你逃生的,明日我去丰泽街后的的巷子系上一匹马。”
  看了杨延昭一眼,左婆娑深吸了口气,幽幽的继续道,“希望你能逃出去,回到宋国。”
  说罢,左婆娑便转身离去了,身后的杨延昭则是对着她的背影很是诚恳的道了一句多谢。


 第三百二十三章 飞蛾扑火

  宫城内,白玉石阶上,看着耶律休哥在众人簇拥下缓缓离去,耶律贤目光变得深邃开来,许久才轻声道,“燕燕,你说这样,对么?”
  一旁立着的萧绰抿着嘴,半晌才出声应道,“大汗,这种事情燕燕不敢多嘴。”
  闻言,耶律贤抬首望向了天际,流云卷舒,江山泼墨如画,只是心里为何觉得很憋屈?
  彷佛如鲠在喉,有芒在背。
  见他默不作声,那萧绰美眸流转,也不说话来,有时候,有些话,只需少少提及,便已经足够了,正如她刚才所说的‘不敢多嘴’四个字。
  许久,似乎听不到了那隐隐约约的喧嚣声,耶律贤收了思绪,伸手将萧绰拥入怀中,“明个儿,我便将杨璟送到黄龙府去,这样,或许过上一年半载,便可以消除他二人的间隙。到时候,封杨璟个官来做做,凭他的本事,应该很快能干出些政绩来,如此,也可以将秋儿的亲事给办了。”
  “大汗说得极是。”
  将头埋在耶律贤的怀中,萧绰脑子中闪过杨延昭与琼娥成双入对的身形,不知为何,暗自里竟然有些许莫名的失落。
  大街上,锣鼓声响,热闹非凡。
  大辽开朝以来第三个于越出现了,虽然早就知晓,但是这封赐的仪式还是让无数的百姓奔走相告,欢喜溢于言表,群涌在街道上,争相着想要一睹显赫富贵的新任于越。
  一列列的穿甲执刀的兵卒快速的奔跑着,立在街道的一侧,将汹涌如潮的百姓往街外赶去,以免得冲撞了于越大人的车马。
  终于,在苦苦等待之下,锣鼓声越发的近了,数百名举着挂红菱大红牌的宫帐卫慢慢走来。皆是黑色的高头大马,寒光闪闪的铠甲,即便没有拿着长刀,亦是让人觉得浑身胆颤,不敢与其对视。
  宫帐卫之后,是数十名穿着红色朝服的礼乐大臣,再后面便是立在六匹马拉着的敞篷,设华盖,攀龙雕凤无比华丽的马车。
  车上,耶律休哥穿着黑色绣金狼头的紧身裘袄,带着一顶正额前镶着巴掌大小刻狼长啸金块的毡帽,身后披着黑色附无数闪亮花纹与图腾的披风。
  此刻,这本该意气风发的北院大王脸色冷峻如寒冰,目光内敛,不动神色的看着周围欢腾的百姓。
  似乎一时间,他已经越过了那冥冥众生,成了高山仰止的境界,万人伏拜,耳中是数不尽的高歌颂德。隐约间,竟有些飘飘然,登上了那层层叠叠的云头,立在九霄之上,俯视着蝼蚁般的天地万物。
  也就在这时,耶律休哥终于明白了先前巫教之人瞧着他的感受,念及此处,心中顿时腾出了一丝的怒火,双手也紧紧的抓上了马车的金丝楠木。
  寒风吹来,让耶律休哥心里平复了不少,巫教势力庞大,他自然很是清楚,想来穷极一生都动不了它丝毫。
  耳边欢呼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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