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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刘玉)-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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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师可在!”
  爽朗的笑声下,赵德昭快步走了上去,而闻声的王溥显然是未曾料到官家突然造访,当即慌张的起了身,匆匆走来行礼,“老臣见过官家。”
  “王师无需多礼,朕在这宫中闲来无事,一时兴起,到了国公府,可是打扰了王师的清净?”
  “官家切莫这般,老臣哪里担当起。”
  王溥连连行礼,疾呼使不得,赵德昭却是摇了摇手,“无妨,王师也曾为朕授业解惑,自然是当得起。”
  赵匡胤在位时,王溥曾任太子少保,而那时候的太子,正是赵德昭,因而这声王师,倒也是称呼的得。
  见赵德昭执意,王溥也不好再做推辞,令人重新送来茶水,二人就坐在亭子里,说起了话来。
  不过,大抵是赵德昭在谈论着往事,一边说道,一边唏嘘不已。
  “王师,朕自从登基之后,便寝食难安,有些话儿,憋在心里,不敢与外人道也。可藏了久了,只觉得难受的很。”
  赵德昭叹了口气,端起茶水,抿了口,“你说,朕可以当好这皇帝么?”
  对面,王溥脸色一变,起身作礼道,“官家天资聪慧,勤政爱民,文武百官各司其职,我大宋江山又怎能不兴盛?”
  闻言,赵德昭似乎得到了安慰,放下手中青花盏,点头轻笑着道,“王师说得对,朕还年轻……”
  稍后,赵德昭语锋一转,又是说了些旧话,王溥则是再次静静的听着,待他说累了歇息之时,这才出言道,“老臣有一事本打算待早朝再与官家提出,恰巧今日圣驾摆到老臣寒舍,便想着趁此机会将它给说道出来,还望官家恩准。”
  “王师但说无妨。”
  “谢官家。”
  王溥起身行了一礼,礼毕这才继续道,“老臣深受先皇嘱托,终日惴惴难安,恐怕有所懈怠,只是这些年,老臣人孤力薄,有辱了先皇之命。好在先皇在冥冥中相助,使得官家登基,大宋江山不再落入旁人之手,实乃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似乎有些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剧烈的咳嗽起来,待手绢从嘴边拿开后,雪白的绢布上,一抹红艳别样引人注目。
  王溥全然没有在意这些,他面上多了丝许潮红,好一会在缓和了情绪,却是深叹了口气。
  “只可惜光阴不等人,蹉跎间,老臣已经年近花甲,身子骨也染病过多,再无往日精气。”
  “王师可是身体不舒适?“
  赵德昭急忙道了一句,稍后双目满是关切的盯着王溥,“朕这就传御医来,为王师好生调养。”
  谢过赵德昭,王溥又是继续道,“老臣的病时日已久,就算是华佗在世,怕也是无力回天了,如今官家主掌江山,老臣也能安心回并州了。”
  “王师这是要告老还乡!”
  赵德昭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知晓王溥是并州祁人,眼下这番话,自然是要请辞。
  王溥点了点头,“老臣行将朽木,才学亦是无见长之处,居高位,则心中戚戚有愧,请官家恩准。”
  说罢,王溥弯腿跪拜,白袍之下消瘦的身子因咳嗽而颤动起来,一阵暖风吹过,撩起他披在身后的根根银丝。
  “唉……”
  赵德昭叹了口气,上前搀扶王溥,“王师快快请起,朕依了你便是。”
  也许是王溥请辞,让赵德昭多了离愁别绪,话语间明显多了失落与感伤,因而又是待了片刻,就带人回宫去了。
  “大人,喝些茶水漱漱口吧。”
  先前开门的中年人端着一杯清茶,悄无声息间,立在了王溥的身旁,而后者俨然已经习惯了这等情形,接过杯盏,嘴中和着茶水,继而吐了出来。
  水落在砖石上,带着丝许的红色。
  擦了擦嘴边水渍,王溥笑着道,“鸿雁,多亏了你机灵,在手绢中加了个夹层,内含鸡血,才让老夫躲过一劫。”
  “大人,那我们眼下该……”
  将手里血迹斑斑的手绢丢在石桌上,王溥捋了捋胡须,“老夫确实时日不多了,我今日请辞,也算是能保住‘罗网’。该做的与不该做的,都做了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归故里了。”
  说着,王溥看着自假山落下的细流,深深长叹,似要道尽一生过往与荣辱。


 第三百七十四章 王爷说媒

  “闪开,闪开!”
  汴梁繁华的街道里,气势汹汹的兵卒旁若无人横冲直撞,而那些被惊吓的百姓无不是低首退到街边。
  只因来人是大宋的官家。
  金丝飞龙玄黑舆内,赵德昭看了眼四周唯唯诺诺视他为神祗的百姓,心里竟是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此行,他本想令王溥效忠于他,哪知后者却提出了请辞,如此,虽不能将‘罗网’纳入手中,但起码已经达成了心照不宣的约定。
  至此,王溥将不再过问‘罗网’之事,而他赵德昭则是饶‘罗网’部众的性命。
  心腹大患终于解除了一个,不过,料理残局还是需要些时日,这些,都无关紧要,毕竟,他赵德昭还年轻……
  所以,‘流沙’,也必定不在话下。
  半路上,心情大好的赵德昭便想着移驾慈元宫,潘影身怀龙子,一日里,不瞧上几次,他哪里能安的下心。
  可刚进了宫门,那彭雁就凑到了舆车的帘布前低声道,“官家,惠王与文武侯在文德殿等候圣驾。”
  “德芳来了?”
  舆车中,赵德昭轻声道了句,语中有些意外,稍后又是继续道,“去文德殿。”
  而此间,文德殿偏殿内,杨璟看着一边悠闲饮茶的赵德芳,心里委实弄不清他为何要将自己给拉到了宫里来。
  自前两日与卢多逊交谈后,低调潜行可谓是杨璟所为之事,除了早朝之外,再无进宫。而季常也被他说服,暂且将功名给放了下来,在城外的山间老林里做着火器的发明。
  相比较暗潮涌动的朝堂,杨璟颇为喜欢安逸的富家翁生活,所以这些天,在偷偷溜进山查看季常的进展后,其余的时间大抵是与何钰商讨着怎样将买卖给做大。
  闽南市舶司乃是赵光义与杨璟密谋所设,因而一般人不会知晓,而朝廷派去的洪筹也是个明白人,知晓一朝天子一朝臣,自然是留在闽南享福,不会再回京师。
  如此一来,凭着杨璟在闽南的威望,整个市舶司便如落到了他手中。何钰的商队可以将大宋的瓷器丝绸卖到海外,趁着这个机会,得要大捞一笔,否则,装备支火器军的银子从何处取?
  只是何钰负责海外经商已经略显吃力,大宋朝内的买卖难以顾及,杨璟一时又难以挑出有规模且可以信任的商会,这也成了困扰他的难题。
  正在思量间,杨璟瞥了眼正在喝茶的惠王赵德芳,脑子里猛地闪出个主意,怎么把兰桂斋给忘记?
  那年,他与柴清云相识,后者便是依托兰桂斋潜入进了代州城,后来兰桂斋越做越大,当然,这幕后是有着赵德昭兄弟的支持。
  如今,赵德昭登基,赵氏兄弟二人富贵无限,或许并不在稀罕兰桂斋的买卖,即便是在意,凭着柴清云的身份,也可以借兰桂斋的商会帮着走些货物,岂不是省事了?
  在杨璟思绪翩翩之时,殿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不多时,便见彭雁小跑着走了进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意,“奴才见过王爷与侯爷,官家适才出宫体察民情,得知王爷与侯爷进宫,就不作歇息的赶回了宫中。”
  放下手中杯盏,赵德芳悠悠起了身,“官家爱民如子,委实是我大宋幸事,走,延风,我们面圣去。”
  语中竟是有几分喜悦。
  察觉到杨璟有些不解,赵德芳放声笑了出来,却故意卖起了关子,“你且随本王去,必定是好事一件。”
  二人在彭雁的领路下,到了紫宸殿,见了赵德昭,免不了要一番行礼,后者则是笑着挥袖免礼。
  “皇弟,延昭,你二人进宫所为何事?”
  赵德昭一边吩咐彭雁赐座,一边笑着问道,而杨璟听得这句话,心里一惊,俯身再度行礼,“官家恕罪!”
  “哦?”
  赵德昭哼了一声,继而语带疑惑,“这是何罪之有?”
  已经坐在木椅上的赵德芳接声笑道,“官家,你就别再难为杨璟了,他如今改了字,得唤他延风。”
  “延风?”
  赵德昭眼中闪出一丝惊讶,“怎么突然改成了这个,与你相识久了,还是觉得‘延昭’二字顺口,若是为了朕,大可不必,朕立马便可下旨,将‘昭’字赐予你。”
  话很是真诚,可杨璟却没有丝毫的感动。
  ‘延风’二字,在他可以安排下,早已经传了出去,连惠王赵德芳都已经知晓,耳目众多的赵德昭又岂能不知?
  只是君王有奴人之道,做臣子的不能看得太过透彻,即便心中不喜赵德昭佯装出来的关切,杨璟仍是作出感激涕零的模样,很是惊慌的连连摇首,“使不得,官家,朝廷有朝廷的规矩,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作为臣下,万万不可为那大逆不道之事。”
  赵德昭还欲说些什么,一边的赵德芳又是爽朗的笑了起来,“官家,随他去吧,‘延风’也是朗朗上口,想来过些时日,也能觉得顺口。”
  闻言,赵德昭不再提及此事,唤那彭雁送来茶水,待吃了口茶,又是笑着与望向二人道,“皇弟,延风,你们怎的一起进宫,可是有要事来寻朕?”
  “臣弟确实有事与官家禀奏,而延风是我从府中给强拉来的。”
  赵德芳将手中的琉璃盏放到身旁内侍搬来的秀团上,看了眼杨璟,“恩科一事,臣弟与延风以及吏部商讨过了,打算下个月的初五举办,不知官家何意?”
  “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恩科之事的确不该拖得太久,眼下已经是四月,下个月初五,倒也是不错,此事便交予皇弟与延风了。”
  赵德昭点了点头,算是将这时间给定了下来,随即又是与二人嘱咐万万不得疏忽,赵德芳与杨璟自然是应允,保证不会有半点闪失。
  “官家,臣弟仍有一事需奏明。”
  赵德芳饮了口茶水,再度望向杨璟,眉眼中似有似无的笑意让后者心莫名的提了起来。
  难不成是刚才在偏殿中说及的‘好事’?
  在杨璟满腹疑惑时,那赵德芳缓缓的开了口,“官家,我们识得延风已有数载,当年他一身胆气,只身闯进汴梁,更是误打误撞救了官家与臣弟的性命,没想到,一晃眼,已经过去了四个年头。”
  虽不知赵德芳话中何意,但至少惹得赵德昭忆起了过往,遂出声附和,“皇弟说得不错,光阴最是不等人,春秋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感觉出赵德昭的感慨,赵德芳又是笑了出来,“官家莫伤春惜时,臣弟道这句话,并无深意,只是想说说延风。”
  “不知王爷语中所指……”
  被赵德芳给绕糊涂了,杨璟不禁出声问了句。
  “哈哈,延风,难不成你忘记了自己今岁何年了?”
  赵德芳一开口,那赵德昭拍了拍额头,“还是臣弟心细,不错,延风,成家立业,你是我大宋的文武侯,功业已建,这亲也该是成了。竹儿与朕情同兄妹,你当不能委屈了她才是!”
  闻言,杨璟才恍然大悟,原来赵德芳口中的好事竟是为了撮合他与柴清云,由大宋王爷说媒,想来自古往今,也是极为罕见的了。
  柴清云不顾郡主金贵之躯,与他赴险闽南,其后杨璟深陷辽国后,更是苦苦等待,最美的年华都给了他,从未道过一句心酸。
  若是按照宋人的说法,早已经过了出阁的年纪,倘若放在民间,必定是成为人人指点的老姑娘。
  而这些,柴清云没有任何怨言。
  同样如此的,还有一直跟随在他身旁的罗氏女。
  其实,赵德芳今日不提出来,杨璟也在酝酿着请求赵德昭赐婚,只是他不想委屈了罗氏女,因而迟迟未提出来。
  柴清云为郡主,罗氏女只是寻常的百姓之女,若是同时迎娶,又怎可能?
  因而,待赵德芳提出亲事后,杨璟欢喜之后,不免多了丝为难之色,自然,这被赵德昭瞧在了眼里。
  “延风,你似乎有些不悦,难道是不愿这门亲事?”
  赵德昭此言一出,正在犹豫纠结的杨璟忙摇了摇头,“下臣不敢,官家与王爷如此厚爱,下臣岂能不感恩戴德,只是杨璟身边还有一女子,并曾经许诺待有朝一日,一道迎娶郡主与她过门……”
  “延风,你!”
  赵德芳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杨璟口中的女子他是知晓的,出生寻常人家,又怎能和身为郡主的柴清云相提并论。
  更何况赵德芳自幼与柴清云相好,在被赵光义提防与嫌弃之时,他们情谊越发的深厚,多年前,赵德芳便暗自发誓,定要柴清云风光出嫁。
  所以,听闻杨璟这句话,又岂能不心生怒气。
  见赵德芳发怒,杨璟也明白他所提之事不合常理,也有碍朝廷体统,但想到罗氏女跟着他吃尽了辛苦,于是心一横,跪在了紫宸殿上,“下臣自知有罪,还望官家成全。”
  高殿上,赵德昭却不见愠色,沉默了少许,咂了咂嘴,“延风重情重义,确实难得,朕又怎能断人姻缘……”
  话还未说完,那赵德芳抢声道,“可是官家,竹儿是我大宋郡主,怎能与平民同嫁!”
  赵德昭摆了摆手,“无妨,听说那女子医术高超,心底善良,想来祁国公很是愿意收下这个义女,待恩科结束后,就将你们亲事给办了。”
  听到这里,杨璟自然是欢喜异常,“多谢官家成全!”
  又是说了些话儿,杨璟退了出去,赵德芳留在了殿中,见左右无人,略带不满的与赵德昭道,“王兄,竹儿自幼与我们一道长大,如今你让她与身份低微的平民同嫁,难道王兄不觉得委屈了竹儿么?”
  “唉……”
  赵德昭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半晌才出声应道,“皇弟,眼下朕需要杨璟来稳定江山……”
  “可是祁国公收她为义女,官家不怕杨璟更加得势?”
  “哼!”
  赵德昭冷哼一声,“朕能让他风光无限,也能让他人头落地,只是眼下安抚士林还需借助杨璟的名声,至于祁国公,那是你多虑了。”
  不明白赵德昭与王溥有何种协议,赵德芳脸上涌出了挣扎之色,许久,亦是叹了口气,“臣弟知晓了,竹儿的亲事,臣弟会好生操办,定要风风光光的让她出嫁。”


 第三百七十五章 鸡犬升天

  皇宫内,一道身影快速行进,脚下踩的飞快,似乎在与人竞走一般。
  却是满脸抑制不住喜悦的杨璟。
  赵德芳说媒,着实让杨璟吃惊,或许他有着别的打算,又或许单单只是拉拢的手段,以便杨璟在稍后的恩科中尽心尽力。
  不过赵德昭能应允罗氏女一道嫁给他,更让杨璟难以置信,本以要多番苦苦哀求,却没有想到竟是这般的容易。
  如此也好,大宋官家赐婚,也能消除罗氏女内心深处潜藏着的自卑与担忧,让她风风光光的坐上花轿。
  终于没有辜负柴清云二女对他多年来的真情,握了握拳头,此刻,杨璟恨不得能多出一对翅膀,顷刻间回到府中,将这好消息与众人分享。
  “广平郡王,你且先回去,奴才做事,自然是有分寸的,这夯货将官家特意吩咐送与皇后娘娘滋补身体的雪莲银耳汤给打碎了,若是不加以惩处,宫中的规矩又到了何处?”
  “彭雁,你莫血口喷人,本王明明瞧见是你指使人撞了王公公!”
  杨璟正走着,听闻到前方有争执声,待抬首望去,见彭雁带着几个内侍挡在了不远处的廊道内,他们的前方,是面色有些憔悴的赵恒与少了刺金莽服与雍和气度的王继恩。
  地上,数块瓷片和还未干却的汤汁。
  见到这情形,杨璟心中当即明白了,墙倒众人推,赵德昭登基后,跟随在后的内侍宦官无不是鸡犬得道,即便是赵元佐兄弟也不放在眼里。
  可是赵元佐兄弟毕竟姓赵,他们不敢多有得罪,但王继恩这等跟着赵光义的旧人,委实要受着折磨。
  想到这里,杨璟不禁叹了口气,当初,他每每见到王继恩,后者无不是气度从容,甚至还有着上位者的威严,没想到如今是虎入平阳,被这曾经不入流的小角色给欺负凌辱。
  “哼,广平郡王,你可想清楚了,皇后娘娘身怀龙种,而这是官家特意寻来的滋补良方,被这狗奴才给打翻了,要是被官家知道了,就没那么简单了。”
  彭雁一声冷哼,语中满是冷笑,他的话一出口,其余跟随的内侍皆是幸灾乐祸的放声笑了起来,而赵恒则是眼中闪出挣扎之色,稍后,一甩衣袖,欲冲上前踢打但被王继恩给拉住了身形。
  “彭公公,是奴才的惹的祸,还望公公莫与奴才一般见识。”
  说着,略显佝偻的身子深深俯下,对着彭雁等人行了一礼,哄堂大笑间,王继恩消瘦的身骨有些颤抖,低着的投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但满头凌乱花白的头发随着吹过的风微微飘动。
  “饶了你倒是可以,但你必须要将地上的汤给喝干净,这毕竟是官家特意为皇后娘娘准备的,洒在了地上,怪可惜的,就便宜你这奴才了。”
  彭雁放肆的笑了起来,似乎王继恩的懦弱让他心里大快,遂又是得意的指了指地上砖石间还未渗去的汤汁说道。
  “王公公!”
  赵恒伸手拽住王继恩的衣角,不让他蹲下身子,后者却是笑着将他的手给掰开,缓缓的跪在地上,张开嘴舔着混着尘土的汤汁。
  “快舔,舔干净!”
  叫嚣的笑声有刺耳,大概是见这般容易就让王继恩跪地舔食,彭雁快感过后,又觉得颇为没劲,遂一脚踩在王继恩的头上,“老东西,你这脑袋是存在身子上的,给咱家长长记性,要不然哪天惹了官家不高兴,咱家也帮不了你!”
  说罢,与赵恒随意的行了一礼,带着一众人大笑着扬长而去。
  地上,王继恩伸手抓着一块瓷片,狠狠的握着,鲜血顺着指缝溢出,快速的往下滴落。
  “王公公,你这是作何!”
  一旁盯着彭雁背影怒目相向的赵恒回过首,见到这一幕,当即扑上前,将王继恩从地上扶了起来,将他手中的瓷片给扔掉,或许是过为惊慌,看着鲜血汩汩流出的手掌显得无从下手。
  “咔!”
  耳边传来衣布撕裂的声音,待赵恒抬首,却见杨璟递来衣角撕开的布块,朝他走了来。
  “杨师!”
  见到杨璟,赵恒眉宇间浮现出了欢喜之色,正要将王继恩之事道来,而已经见到事情经过的杨璟则打断了他,“先止血要紧。”
  蹲下身子,杨璟按了王继恩的血海穴,将血给止住,仔细的看了看伤口,想来是捏的太过用力,掌心有着数枚细小的碎片,遂轻声道,“王公公,你忍着点。”
  将细小的碎片给擦去,杨璟又是从衣角撕了条布块,替王继恩将手给包扎了,而后者自始至终都是抿着嘴,不出半点言语,眼角却是涌出一抹浊泪。
  “杨师,救救王公公吧,跟着父王的老人剩下的不多了,王公公没少受他们这帮畜生的折磨。”
  赵恒有些不忍,毕竟失势之后,才更明白人世间的冷暖,见到服侍赵光义一生的王继恩受人百般欺凌,而他却不能阻止,心里怎能不自责。
  “小主千万不要为了老奴自责,这都是老奴应该得的。”
  说着,王继恩将眼角的泪水给擦了擦,盯着杨璟看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又是微微开口道,“多谢侯爷。”
  那晚,杨璟参与宫变,王继恩自然是知晓的,因而,这声叹气,所含的是怨恨,还是今非昔比,二人身份地位落差的感叹,杨璟也无从知晓。
  平心而论,杨璟是不愿与王继恩等人扯上关系,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赵光义已经死了,照拂赵元佐兄弟是当初他欠了二人的情分,这个是要还回去,而其余与赵光义有关之人,杨璟必定是要敬而远之。
  否则招来赵德昭的猜忌,岂不是引火烧身?
  “杨师,求你救救王公公……”
  看着赵恒满是哀求的目光,杨璟心里颇为犯难,正欲狠下心来拒绝,却听的王继恩道,“小主,你也别难为侯爷了。”
  “侯爷,老奴在宫中多年,生生死死也看透了,若是哪天死了,还且侯爷见在老奴曾经的情分上,将我这一身贱骨头送回平州老家。”
  说完这些,王继恩与杨璟二人行了一礼,“御膳房的炉灶还需人照料,老奴这就去了。”
  待王继恩离去,杨璟又是劝慰了赵恒几句,应允他尽力保下王继恩,稍后问及赵元佐,得知伤势渐渐康复,心里放下不少,但想着回府告知柴清云二女喜讯,遂道了别离了去。
  疾步行着,很快,出了宫门,行过御街,等上了马车时,杨璟脑中突然灵光闪过,猛地一怕马车,惊得要甩鞭的萧慕春从车上跃了下来,“公子,发生何事!”
  “没事,萧大哥,只是我想起了件事来。”
  车内,杨璟哑然而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什么叶落归根,这王继恩明明是想暗示他知晓宫中很多秘密之事,更指明了用诈死之计。
  不过这确实是件诱人的事情,王继恩在宫中多年,或许真的知道些有价值的消息,倒是可以为之。
  打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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