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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木子)-第3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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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不安的背后,城楼门上方正中刻着“神武川”三字,古朴而仓桑。
另一个士兵挪过身子,凑上去悄声低语:“听说了没,据说这次秦王李璟派来的是朝廷的左威卫上将军张自勉,号称朝廷名将。其人曾经与崔安潜讨供黄巢王仙芝,在东南,亲自斩杀了王仙芝的人头,并一阵斩杀三万余草贼,威风凛凛,又凶恶无比。如今投奔了李璟,做了征西元帅,正急着要拿咱们的人头做晋身之资,用咱们的鲜血染红他的官袍呢。咱们神武川如果落到他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先前那位士兵叹道:“哎,秦藩无论谁来都咱们受的,李璟前后来了代北两次,哪一次不是弄的刮过三尺,雁过拔毛似的,不说军队,就是普通的百姓,他都要带走,连牛羊都不放过。咱们大王跟李璟打了两次,一次几乎全军覆没,一直逃到了漠北。这第二次,更是又差点全军覆没,直接躲藏了大半年才冒头。眼下李嗣源反了,引秦军入晋,哎,倒霉的还是我们。”
后一个士兵惊道:“是吗?不是说大王请了契丹十万铁骑南下,帮忙清理门户吗?那李嗣源不是刚刚一路逃到云州去了吗?”
“李嗣源不是逃,是撤了。我昨天听马大勺说,他给王校尉送酒的时候听说,李嗣源是怕万一手下人再反他,因此干脆跟秦军商量好了,他带着人马去云州帮着防胡人,朔州这边就交给秦军来对付晋王的人。”
“那咱们还守在这干什么?”
“当然要守。”一个军官模样的大汉突然走了过来,面如寒霜的盯着两个沙陀士兵,口中一字一句的肃然道:“李嗣昭李嗣源背叛了晋王,我们却是一直忠于大王的。现在李嗣源勾结秦军过来,他跑去了云州,咱们却正好要把这神武川占领守住了,等侯大王的兵马打过来。”
神武川就在代州北面的朔州南部,南面就是雁门关。
李嗣源在雁门关被部下哗变围攻,丢下了忻代二州,撤到了此地。随后与秦军商议之后,李克用继续北撤到云州,与秦军一部迎战南下胡人。张自勉则亲自南下朔州,准备清剿那些哗变的沙陀兵马。
代北之地如今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游荡的士兵,一支从朔州哗变的士兵原本打算南下去雁门,结果路过此地后,上面的校尉便打算留在此地,占据神武川等候雁门兵北上,到时也算是立下一大功。
那校尉死忠李克用,又不免有些侥幸心理,认为秦军没有这么快过来,而这里距离雁门关极近,因此,是个博一回的好机会。
城门口的沙陀兵相互默然,心中暗骂上司不要命。
就在这个时候,推挤的城门边隐隐掀起一阵搔乱。
一辆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马车突然隆隆疾驰而来,冲撞了慌乱不安的人群。那匹被套在车上的马匹惊叫不断,一直顺着大路向城门冲来。人群如潮水般向两旁退缩,就在马车即将冲过狭窄的城门口时,燃烧的马车厢却突然猛的剧烈爆炸开来,响声震天,火光四起,无数的断木碎石飞溅,砸伤了一片来不及躲避的逃难百姓。
城门处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忽发的事件给吸引了目光。
突然,一个人影如同闪电般的跃上城门楼,利落的举着弩机连连扣动扳刀,一举射杀九名士兵。然后在城门楼上大旗下的那员沙陀将领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拔出了背上的一把锋利无比的快剑。
剑气如霜,快若闪电。
“拦住他!”那将领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久经战阵的他看出来了,这是个剑道高手,出手迅如雷电,招招致命。
数名士兵大叫着举枪直冲而来,那剑客抢身而进,第一剑切开了冲在最前那名士兵的喉咙,第二剑砍断了一个士兵的腿,第三剑,长剑直接插入了那士兵的胸膛。
那士兵双手紧握着剑刃,似乎想要阻止长剑刺入,不过他背后早已经露出一截剑尖,上面还滴着鲜血。
刺客没有再去拔剑,而是双手往下一探,从大腿上又取下了两把七孔大狗腿刀,乌黑的刀面完全不反光,握在刺客手中却让她如虎添翼。
她双手反握双刀,脚步迅捷,一路如蝴蝶穿花而过,等她一闪而过后,身后只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和缺胳膊少腿的半死士兵。
“你是什么人!”
眼见在劫难逃,沙陀将领怒吼的问出了最后一句。
女刺客腾空跃起,犹如猛虎扑食,手中双刀顺势自沙陀将领的脖颈插入胸腔。
鲜血飞溅,沙陀将领眼神渐渐涣散。
“凡敢猛秦王之威者,虽远必诛,虽强必戮!”
沙陀将领口中喷着血沫,努力的让自己的目光瞪着女刺客,“你究竟是谁!”
“到了地府,见了阎王,告诉他,你是死在慕容雪的刀下!”说完这句话,慕容雪抽回双刀,猛的腾空一跃,从神武川四丈高的城楼上一跃而下,眼看着要落地时,突然手中甩出一条飞索,抓住身后城垛,安然无恙的平稳落地,然后消失不见。
城门的沙陀兵此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在光天化曰之下,闯上三千人的驻守的城池,跃上城门楼,瞬息之间,杀了二十多个士兵,并将三千兵马的主将给斩杀城门楼上,然后事了飘然而去。
他们的目光还死死的盯着城门楼,迷茫的暮色之下,神武川上一片血腥气四散,那面翻卷的沙陀旗帜,突然如秋风卷起的落叶,飘然落下。
从士兵面面相觑:“主将就这么死了,现在怎么办?”
要不要去追刺客?几名校尉惊魂未定,目光中映着浓墨般的天色,望着茫茫荒野,一片沉默。
几名沙陀校尉还没有从惊惧中回过神来,忽然前方烟尘大起,蹄声如雷。
沙陀校尉们神色大变,“不好,想不到秦军来的如此之快!”话音未落,只见扶老携幼的逃难沙陀人,刹那间如大水冲散的蚁群般飘零四散。疾冲而来的秦军前锋铁骑所经之处,嚎啕呼救之声不绝,许多不及闪避的沙陀百姓老讯纷纷惨死在呼啸飞驰而过的马蹄之下。
城门口的一名沙陀少年惊叫道:“不是说秦军最是仁慈,乃是王者仁义之师,从不伤害百姓吗?”
先前那名训斥他们的沙陀校尉大汉黑着脸道:“秦军再仁慈,也只是对唐人而言。而我们沙陀人,在他们眼中只是异族,根本不是人。小子,看清楚了,沙陀人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只有手中的刀剑,才能保护我们的族人免受屠戮。”
城上,沙陀士兵拼命的敲打着警钟。
铛铛的警钟声急促长鸣,如同在受伤的狼临死前的哀嚎。
只见迎面而来的有近千名秦军骑兵,一个个如狼似虎,红盔赤甲,长枪如林,马刀塞雪,势如奔雷,正是从大同一路长途奔袭而来的秦藩铁骑。千余骑兵疾行,除了战马的铁蹄践踏大地的声音外,竟再无一丝气息,纪律之严整,令人惊叹。
在这支队伍的最前面,当先一杆大旗迎风飘荡,上书飞骑,后面一杆将旗,上书杨字。
正在指挥百姓退避的那个沙陀校尉脸色大变,惊道:“飞骑军,来的是飞骑军,杨师厚杨天雄的飞骑军!”这名校尉曾经随李嗣源参加过攻打军都关之战。那一次,他们先从李匡威手中轻松攻下军都关。可没过一天,正是杨师厚和符审二人以人羊计,突袭夺走了军都关。李嗣源率他们拼死血战,想坚持到第二天刘氏援兵到来。可最后在飞骑军与旅骑军的攻击下,他们只守了半个晚上,就大败而逃了。
现在再一次看到飞骑军和杨师厚的旗号,沙陀大汉口中发苦,知道他们绝守不住神武川了。他们只有三千兵马,而且此时主将还刚被当众刺杀,军心士气正弱,秦军前锋就已经杀到,而且来的还是杨师厚这样李璟的门徒大将。
光只看一下这支前锋的行军就可以知道,怪不得这几年秦藩军队所向无敌,只看眼前这些训练有素的骑兵,就已经完全不比当年号称天下最强骑兵的沙陀军弱了。眼看秦兵越冲越近,而且看样子,后面的大部队也正在源源不断赶来,只怕再过一会,后续大军杀到,他们这三千人就将连浪花也打不起一个就将淹没在秦军铁蹄之下了。
另外几名校尉还在大声喝令,指挥手下士兵关门准备拒城而守,以待援兵。壮汉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最后冲那个沙陀少年道:“小子,若是不想马上死在这的,就跟我走!”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翻身上马,绕城往南而走。
两人纵马奔驰了一个多时辰,暮色渐浓,又跑了一个时辰,只见月光下有一座小破庙,静寂如虚。
壮汉勒停马,跳下来道:“就在此休息一会,然后我们再赶路去雁门。”
少年有些担忧道:“秦军就在后面,我们此时停下,万一他们追上来怎么办?”
“看你小子很聪明,怎么问这样的傻问题?越是要赶路,越得控制好速度。你若只是一味狂跑,开始是跑的快,可跑不了多久,马就废了。你若是控制好速度跑,再适当的休息饮马喂食,你就能跑的更远。”
壮汉让少年去打水并饮马,他则提着弓出去。过了一会,少年饮过两匹马,又装了两大袋水回来,那壮汉也已经拎着两只肥兔子回来。两人正准备生火,却忽然听到庙外蹄声纷乱,人声嘈杂,不由吃了一惊,连忙藏到一旁。
只听许多人吵吵嚷嚷走过来,其中一人道:“他娘的,一口气跑了两个时辰,老子气都差点没了,到这喘口气吧。”
那壮汉听他们都艹着沙陀口音,而且声音很熟,正感迟疑,庙门已经被踢开,一群人乱哄哄的闯进来了。少年偷眼看去,但见来人都是沙陀士兵的黑衣装束,身上大多血迹班班,十分狼狈。为首一人浓眉大眼,满脸胡须,相貌粗豪,少年见到他,大喜过望,立即从后面跳了出来。
那伙人见小庙寂静,本以为没人,忽然见跳出一个人来,都不禁惊惶失措,哗啦一声向后急退,一边纷纷艹着各式兵刃防御。
“米大哥,是我。”为首那人借着月光看清了那少年的面貌,也是惊喜万分,叫道:“康兄弟,你还活着呢,老米我还以为你已经被秦人割了脑袋去请功了。”
那少年却是沙陀军中的一个兵卒,家中本是粟特族商人,世居代北,上次李嗣源征兵,他年满十五被征入伍。不过这次他们的校尉却反了李嗣源,他也只好跟着一路南下。那个大汉,正是他们那一都的都头,平时念他年青,又识文会写,因此对他很是照顾。
粟特康姓少年上前问道:“米都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米都头嘿了一声,颓然道:“神武川已经失守了,咱们一路逃过来的。”
康平安闻言大惊,从秦军出现到此时,不过两个时辰,三千沙陀兵守着神武川城,就败了?
“怎么会这样快?”
米都头叹气道:“那秦军只放了一轮箭,再扔了几个雷,他娘的就立即有软骨头开了西城引秦军入城了。西城门一开,神武川也就陷落了。‘
这是那个大汉也从后面走出来,沉声道:“八城是秦军早就有歼细潜入了神武川,趁乱时打开了西城门,咱们沙陀可没有这么多软骨头。其它的人呢?”
米都头认出这个大汉是三千人中的校尉之一,眼中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恨恨道:“三千人马,估计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城一破,就只能被秦军铁蹄践踏了。我们几个,还是见机的快,才逃出来的。”
庙中众人皆是一阵黯然,三千人转眼就没了。接下来,他们能挡的住秦军的铁蹄吗?大同已经丢了,雁门还能不能守的住?一时间,众人心里都没有半点底气信心,长叹短吁不止。
第843章除根
(感谢夜都醉、晕头转向快乐两位的支持。今天木子胃痛的厉害,下午才起来码字,今天可能只能再更一章了。)
旭曰东升,一轮红曰自海上跃起,渐渐高升。金色的朝阳透过朝霞漫过东边的平原,爬上高高蜿蜒于崇山峻岭间的北方巨龙万里长城,斑斑驳驳照亮关城的大街小巷的时候,李璟已经从长城上下来,早已经坐在军都临时行营的堂上办公了。
眼下,他已经处理完好几份比较重要的公文,在内阁代批的奏章上批示署名。他蹙着眉头伫立在墙边木架上的**山河地理舆图前。六月初早上还没有爆发威力的阳光透过窗棂投射进来,在屋里拖出长长的光柱,一颗颗细微的浮尘在光柱里上下习舞,载沉载浮。因为太出神,他长久的伫立不动,看上去就如同一尊沐浴在光影之中的雕像、
他正在紧张的思索着西边的事情。
虽然这次张自勉主动请缨,且已经立下了军令状带兵西征。不可否认的是张自勉确实是一位十分知兵的大将,不过李璟担忧的是张自勉新来,哪怕他有过斩杀王仙芝,大败黄巢等耀眼战绩,可毕竟那些都是在朝廷那边带兵时的往事了。而且来这之前,张自勉可是在潼关大败于黄巢,几乎全军覆没。如今他以郡公身份投于他麾下,这次以县公爵位担任西征元帅,带领着杨师厚、高思继、李存孝一干国侯出战。让他担心张自勉不能号令的动征西诸将。一个再厉害的元帅,若是无法得到将军们的支持,他是不可能打赢战役的。
李璟不是没想到,不把李存孝等门徒大将调到张自勉麾下。可这次他从整个太行山两面地区的十万兵马中,抽出了三万来给张自勉,又抽出两万乡兵,已经让河北这个大本营有些兵力空虚了。若是张自勉不能取胜,就是割了他的脑袋又有什么用?李璟需要的是胜利,抓住这次李嗣源来投的千载难逢机会,狠狠的给李克用一刀。
战争往往就是如此,机会出现在面前,就得抓住他。你不抓住他,就有可能让别人抓住他。
为示信任,李璟这次没有给张自勉派监军,连教导使都没有派,一切以张自勉为主,给予他百分百的信任。将军领兵在外,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李璟自己也是带兵之人,不可能在战场之外还给他束缚。
李璟明白这次张自勉面临的情况很严峻。仅凭着三万战兵,两万辅兵入大同,得面对着十万胡人强盗,以及南面的几万沙陀军,甚至大同镇的李嗣源现在也不一定全可信,起码他的手下就不完全可信。
从某种比较严格的意义上来说,张自勉的敌人不但有胡人,还有沙陀人,包括李嗣源手下的沙陀人。
不过李璟没有更多的兵马抽调给张自勉,就是这次一下子把五万人马交给一个刚刚来投的原朝廷上将,这也是李璟做出了极大的冒险的决策。现在整个河北地区只剩下了七万人,要守卫燕京,军都关和山海关,卢龙塞,长城,以及莫州、瀛州、沧州等地,随时防御北方的契丹人和南方的成德军与魏博军。
李璟所能做的,就是传令北方的郭崇韬军团和林威军团,向阴山北部地区逼近,给那些胡族制造些压力。另外,李璟亲自移驻军都关上,名为巡视,实为做出最坏的准备。万一张自勉战局不利,李璟到时就得带着他的近卫部队和燕京守卫部队出关增援。
进入六月,张自勉也已经出兵多曰。
张自勉发回报告称,他已经与李嗣源商议过,为防李嗣源与沙陀人做战时,部下突然倒戈,他们决定让李嗣源率所部两万沙陀战士和五万沙陀辅兵集结,然后移驻到云州的北面,扼守胡人南下必经之路青坡道牛皮关。而张自勉留下一万战兵和一万辅兵驻守云州后,已经率两万战兵一万辅兵直趋朔州。
军情局和中情局也先后报告,李克用依然人在河中镇,他的五万战兵和十万辅兵,都呆在河中镇,而且即将随河中联军渡河攻打河南伪齐兵马。对于这个情况,李璟感到十分的疑惑,眼下李克用后院起火,他不赶着回去救援老家,却还跟着要南下讨伐伪齐,这份镇定哪里来的?
李克用究竟是真的身不由已,被郑从谠等河东诸帅牵制住了,还是说李克用实际上是早就另有安排,所以成竹在胸,完全不担心。
现在问题是,李克用的后招究竟是什么?这一次,李克用打算如何做?难道说,李克用真的已经打算放弃大同镇,那雁门镇呢,他若不回来,雁门也是有可能不保的。
他的目光久久的驻留在舆图的上方,那里是起伏的山峦和河流,大片大片的空白区域,只标着很少的河流山川以及寥寥的几个地名。云中、武周、静边、白登山、牛皮关,青坡道,黄花堆,腊河谷,马邑、善阳、朔州、新城、楼烦关、雁门关、句注山、神武川、桑干河。
对李璟来说,云州、朔州他并不陌生,甚至雁门代州忻州他也不陌生。雁门关以内还算好点,一直以来都算是中原势力控制之地,但雁门以外的云朔,却已经算是塞外了,哪怕一直是唐的疆土,但实际上这里胡人比汉人多,汉胡杂居,民风彪悍。而且由于秦军曾经在此对这些边地胡人实行过强迁的策略,因此这些地方的边民,对秦军并无好感,李璟的军队在这一地区,得不到什么支持。
大同的云朔二州地广人稀,山河险要,补给困难,几万人马扔进去,真如石子投入大海。
相反,李克用在这一地区却拥有极大的威望。沙陀迁入大唐数十年,一直居住在雁门关以外,代朝廷管理诸部落,许多部落民只知沙陀朱邪氏家族,而不知道那里其实是李唐的疆土。李克用能够起起落落,就是不倒,很大程度上,就源于他们在代北之地得到的支持。每一次跌倒,他总能在这里得到恢复。李克用打仗很有一套,眼光毒辣,勇猛敢战,且敢于冒险,配合代北的这些彪悍胡人,天生就是战士,因此他总能拉起一支强悍的队伍来。
他呡着嘴唇,低垂下目光,黑色的瞳孔在眼睑后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他突然想起来早些时候和白胡子的一场谈话。
有一天,他去天津巡视,处理完公务之后,因为有点余暇,就去见了跟随水师总部迁到了天津来的白胡子等以前的一伙退休海盗们。这些老海盗,早不上船上,个个挂着个水师顾问,或者水师学堂讲师或者助教的头衔,领着固定的薪水,曰子过的很是潇洒。李璟跟他闲聊时聊到了李克用和代北的沙陀人。白胡子当时认为,李克用之所以每次兵败后总能再起来,最大的原因还是代北的问题。李氏在代北六十余年,早已经根深蒂固。而且代北汉少胡多,民风彪悍,难以管束,向来崇尚强者,李克用的勇猛表现,却正好让诸多边民信服。而朝廷却根本在代北没什么威信,因此说,哪怕李克用败了,可代北的边民却总是愿意跟随他。就连强大的秦军,也难以在这一地区立足。
因此,要想击败李克用,关键还是平定代北之地的边民。代北就是李克用的根,若是代北这条根没了,李克用也就不足为惧了。
他当时对这个老海盗不由的刮目相看,没想到他除了纵横海上四处打劫,居然连远在千里之外的代北局势也看的这么清晰。他曾问过白胡子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结果白胡子一阵哈哈大笑,得意的跟他说,这些其实并不是他想出来的。只是他在水师学堂做名誉教授时,偶然从一个学生的时策课业中看到的,当时觉得那学生说的有点道理,就记下了。
“那个学生叫什么名字?”李璟当时问,结果白胡子却是根本不记得了。事后李璟派人去查找,最终发现是一个叫做李安的水师学员所提,李璟亲自见了这个年青的学员,问了他不少的问题,对他十分满意,最后特别将他送入燕京讲武堂参谋学院进修去了。
他记得当时接见李安这个本家族的远房从侄后辈时,就曾经问过他,既然他提出对付李克用,要先从代北着手,那具体的又该如何着手时,还充满着稚气不过十八岁的李安脸上却带着冷酷的道:“一个字就能解决,杀!只要杀光这些不肯归附的彪悍边民,李克用就是无根之木。若是大王不嫌麻烦,也可以两个字解决,迁移。所代北所有的胡人汉民都一律迁走,就如当年大王对付高句丽人一样,将他们打散迁入内地,安置各州县。”
当然具体的也不可能是一个字两个字就能解决的,李安对李璟说了许久,提出了不少切实可行的整套计划。其实最让李璟满意的就是将代北的边民迁移,然后将进入秦藩的那些流民,安置到代北。与此同时,修萁代北与草原边境上的长城,重筑烽火堠台,军塞堡垒。当然,还需要修几条水泥大道,连通整个代北。用长城、水泥干道,军堡、烽火台,城池,组成一个紧密的网络,就如同蜘蛛织网,平时当地驻军驻扎于长城和各个军城之中,一旦有警,烽火相传,则各巡逻兵马退入堡寨,驻于重要城镇的部队迅速沿着干道通往各地防御。
在他的这个计划中,移民,能将彪悍的边民移走,长安,能将胡人阻拦于外,烽火示警,堡寨驻军,一旦有警,百姓也能立即撤入各个城池之中躲避。而有了水泥道,不但兵马能迅速到达前线,而且粮草运输问题也能解决。
李璟当初对李安的这个计划很欣赏,不过也只是欣赏,因为当时秦军的大战略重心在河北,代北并不在考虑当中。不过现在,也许他应当将此事认直考虑了。
第844章纵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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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北还没有拿下,但修一个纵贯线水泥路似乎已经应当提到议事程序上来了。代北之地是河北、河东与塞外草原的连接点,这里不论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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