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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南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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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知道汝等是怎么想的。汝等一定认为举朝上下皆是贪墨,多一人又如何?可汝等却忘了你们是朝廷命官,理当为国尽忠,为民请命。汝等读的是圣贤书,圣贤书怎么教汝等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汝等是怎么做的?汝等吃的是朝廷俸禄,一米一粟皆是民脂民膏!朕之前以为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可是朕现在才明白朕错了。先帝仁厚治国,勤俭不已,连龙袍都是修补过的。可大明仍然是穷的一干二净,原来都被汝等贪食干净了。太祖皇帝时定下贪赃剥皮的律条,贪污超过六十两者皆剥皮实草,做成稻草人示众。朕觉得十分可行!”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殿中文武此刻真真切切感受到这句话的道理。他们一个个把头埋下,生怕圣天子接下来叫到他们的名字。
  朱慈烺冷冷扫视了殿中跪伏的群臣,继而道:“朕再给汝等最后一次机会,今日下朝后把家产登记报备。朕会酌情定下你们的捐献银额。朕提醒你们,不用想着偷奸耍滑,故意隐瞒。朕会命锦衣卫和东厂一一核对,若有出入者,汝等便等着剥皮实草吧。退朝!”
  朱慈烺一甩衣袖扬长而去,众文武官员仍然慑于余威跪伏在地,良久不敢挪动分毫。
  回到内宫后,朱慈烺再次召见了锦衣卫指挥使赵信和东厂提督太监刘传宗。
  “陛下,朝会之上为何不把这些贪官全部拿下?”
  赵信已经在奉天殿外安排了不少锦衣卫校尉,只要朱慈烺一声令下就可以立即冲进去缉拿贪官。
  可最终朱慈烺还是选择给这些贪官一次机会,这让赵信大为疑惑。
  “你以为朕不想吗?”
  朱慈烺摇了摇头,长叹道:“治大国如烹小鲜,不易啊。若是朕把名目上那些贪官全部拿下处死,这朝堂之上还剩下几人?还有谁为朕做事?眼下建奴势大,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这些官员能力还是有的。只要他们能够把贪污的银两吐出来,今后不再犯朕便饶他们一命。不过其中有一些人朕不绝不会放过,即使现在为了求稳不与诛杀将来也总有一日要将他们明正典刑。”
  朱慈烺在名册上勾选一番,这些人正是原本历史上献出南京城,投靠满清的朝廷‘柱石’。
  ……
  ……


第二十五章 钱谦益
  南京钱府。
  花厅大门上挂着一副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这副著名的对联是东林党创始人顾宪成所作。当初他在无锡创立东林书院,抨击时政、褒贬大臣。可随着顾宪成的去世,东林党也渐渐演变成一个争权夺势的党派。
  到了本朝,东林党奉钱牧斋钱谦益为党魁,但其在与温体仁的争斗中落败从而去职,一直赋闲在家。
  甲申国难,太子继位。许多南京老臣都得以起复,惟独钱谦益没有。这使得他气愤难耐,夙夜难寐。多亏有继室柳如是在床笫间悉心侍奉,才使得他每夜精疲力竭后倒头大睡。
  今日钱谦益又是到了午后才醒来,在柳如是的服侍下正用着午饭,便有门子来报都察院左都御史王铎来访。
  钱谦益大喜,顾不得吃完午饭连忙起身前往花厅相见。
  自打崇祯十年去职以来他一直过着赋闲在家,偶尔讲学的生活。这日子虽然清闲,但对于志在庙堂的钱谦益来说却是一种折磨。
  如今新君即位,钱谦益本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可天子似乎并没有起复自己的意思。这让钱谦益十分焦急。
  钱谦益一度想去拜会内阁首辅、中极殿大学士史可法,想让这个同为东林党的同僚替自己说说话,让天子征召他。
  可是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这是因为钱谦益放不下来面子。毕竟他是公认的东林党魁首,而史可法虽然师从左光斗,但出仕比他要晚的多。
  钱谦益是万历三十八年的探花郎,而史可法是崇祯元年才进士及第的。
  从资历看,钱谦益绝对是史可法的前辈。
  从年龄上看就更不用说了,钱谦益比史可法大了整整十九岁。
  这天底下哪有前辈长辈主动屈尊纡贵去求一个后辈晚辈的道理。
  哪怕这个后辈晚辈现今是位极人臣,红的发紫的内阁首辅!
  钱谦益多么希望史可法主动来找他,举荐他重新出仕,可新皇登基以来近一月,史可法却一点这个意思都没有。
  这让钱谦益大为失望。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钱谦益没有等来史可法却等来了王铎。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王铎不能算是东林党。在天启六年时魏忠贤命顾秉谦、黄立极、冯铨等主持编修《三朝要典》陷害东林党。王铎也曾一度参与修撰,不过后来其与黄锦、郑之玄主动辞修,与阉党划清界限。从这一点上看,王铎至少也不能算阉党。
  其在政治立场上,更像是一个中间派。
  明哲保身,无可厚非。
  论私交,其与吕维祺、倪元璐、黄道周等人也甚笃。甲申之后,东林党势力已经大不如前,对于政治身份钱谦益也不能太苛求。
  在他看来,只要对方不是纯粹的阉党就能够接受。东林党若想恢复至万历末年的荣光,像王铎这样的中间派,甚至稍稍偏向于东林的更要好好拉拢。
  何况钱谦益现在赋闲在家,一个东林党魁的名头也没甚用处。若是能够借王铎之手起复,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王铎虽然官位不如史可法,但好歹也是左都御史。由他出面举荐,天子总归要给个面子吧?
  一想到自己很快又可以叱咤庙堂,钱谦益便觉得十分兴奋。
  当然身为“东林君子”他不能表露出分毫,一定要是一副视官爵为粪土的态度。
  “十樵(王铎的号)今日怎么来了?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钱谦益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似笑非笑道。
  “牧斋这养性的功夫着实了得。”王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只怕某们是没有几天好日子过了。”
  “十樵何出此言?”
  钱谦益见王铎面有忧色,不似矫揉造作,遂关切的问道。
  王铎冲不远处的柳如是看了一眼,钱谦益遂清了清嗓子道:“河东君你先下去吧。”
  柳如是遂冲钱谦益福了一福,躬身退下。
  等到柳如是出了花厅,钱谦益这才说道:“十樵现在可以说了吧?”
  王铎微微颔首,复又一叹道:“本以为新君是个仁厚之主,可现在看某看走眼了啊。”
  钱谦益心中不由得一惊。虽然他对于天子也满腹怨言,却从不敢在人前表露。毕竟以臣议君是为大过。
  王铎继续说道:“牧斋有所不知,今日朝堂之上陛下以助饷为由号召百官捐钱。忻城伯赵之龙认捐三千两,已是颇多。无奈他多说了句话,请求陛下为京营拨银二十万两,就引得陛下雷霆暴怒,当即命锦衣卫把忻城伯拿下,投入诏狱中。”
  钱谦益听得直皱眉。
  这个忻城伯也太不会办事了吧。你哭穷捐个三千两没啥问题,可别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管天子要钱啊。
  京营的钱都是内帑来出,等于是让天子剜肉。你前脚给天子捐了三千两,后脚就叫天子吐出二十万两来,莫不是把天子当猴耍呢?
  “这忻城伯做事也却是孟浪了些。”
  钱谦益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在他看来勋臣和文官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阵营,永乐朝之前勋臣是压制文官的,永乐以后土木堡之前,文官和勋臣基本是分庭抗礼。待到土木堡之变后,有血性的勋臣死绝了,文官便彻底的压制勋臣。
  及到本朝,文官已经彻底不把勋臣放在眼里。
  故而一个勋臣下了诏狱,在钱谦益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事情。
  莫说是一个勋臣,哪怕下狱的是文官,只要不是东林党,都和钱谦益没什么关系。
  “牧斋有所不知啊。陛下针对的不仅仅是忻城伯一个人,而是整个朝堂啊。”
  王铎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徐州总兵高杰奉旨赴山东镇守,这军饷全靠文武官员捐助,一人出几百两怎么可能凑够,陛下是要让我们大出血啊。看陛下势在必得的样子,应该已经叫锦衣卫和东厂把我们的家底查了个遍,若是我们有意欺瞒,怕是会落得个跟忻城伯一样的下场。”
  稍顿了顿,王铎又补充道:“牧斋你也得小心一些,陛下暂且是叫在职的文武官员捐助,可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在已经去职赋闲的前官员身上动心思?牧斋你家财不菲,可得当心啊。”
  现在钱谦益明白王铎为何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了。
  陛下这是要杀鸡儆猴,借忻城伯赵之龙敲打满朝文武啊。
  见王铎一副兔死狐悲的表情,钱谦益清了清嗓子安慰道:“十樵莫要焦急,事情也没有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哦?牧斋可有办法了?”
  ……
  ……


第二十六章 欲谋拥立
  王铎双眼不由得一亮。在他看来钱谦益是整个东林党中最有谋略的。这也是他为何下朝后第一时间来找钱谦益问策。
  “陛下掌握文武官员的家产情况无非是通过锦衣卫、东厂这些鹰犬,十樵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牧斋的意思是,弹劾厂卫?”
  “正是!”
  钱谦益双拳紧攥道:“厂卫乃祸国殃民之兆,悊皇帝时重用魏忠贤,导致朝野上下乌烟瘴气。先帝裁撤厂卫,大明大有中兴之势。如今陛下又复设厂卫,是要将大明大好前景毁于一旦吗?十樵身为总宪,理当向陛下上书,请求天子裁撤厂卫!厂卫一旦裁撤,天子就没有了双眼双耳,又怎么可能追查官员的财产?”
  王铎嘴唇翕张,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是长叹一声。
  钱谦益见他欲言又止,不由得大为疑惑。
  “怎么?十樵可是觉得弹劾厂卫不妥?”
  在钱谦益看来,文官最犀利的武器便是死谏。
  只要王铎登高一呼,便会有无数奏疏飞向内阁。小皇帝只要不想被吐沫淹死,就得乖乖服软。
  再说,东林党对付阉党可从来没手软过。天启年间,权阉魏忠贤何等嚣张,还不是被东林党斗趴下了。
  在高贵的东林党人看来,阉党完全就是戴罪出身,就连呼吸都是错。东厂和锦衣卫的官员毫无疑问可以打上阉党的印记,只要这个印记打上,东林党人士便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对这些祸国殃民的厂卫走狗口诛笔伐!
  王铎蹙眉道:“今上虽以冲龄即位,但雄心魄力不输二祖。这点想必牧斋也是看在眼里。复设厂卫是陛下的意思,即便吾辈弹劾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的。”
  “十樵这说的是什么话!”
  钱谦益一吹胡子,狠狠瞪了王铎一眼。
  “吾辈既为人臣,自该尽心竭力规劝君上。所谓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若是一味媚君奉承,那和阉党又有什么区别?”
  见钱谦益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架势,王铎十分无奈。
  “话虽那么说,可若是陛下将奏疏留中不发怎么办?”
  作为崇祯朝的老臣,王铎对于天子与大臣周旋的伎俩可是一清二楚。
  若是皇帝觉得那些奏疏棘手,便可以把它们都留中不发。那些气势汹汹的臣子们最终发现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别提有多郁闷了。
  钱谦益却不以为意的冷哼了一声。
  “留中不发?陛下可以留中不发一份、十份奏疏,难道可以压下一百份,两百份?十樵可是总宪,都察院的御史有哪个敢不卖你面子?”
  王铎自问养气的工夫一流,可听到这里仍然一口老血涌上喉头,差点就喷了出来。
  好嘛,你一个赋闲在家的‘白身’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老夫倒是可以发动一两百人同时弹劾厂卫,但这样一来傻子都看的出来是老夫在背后推波助澜。
  陛下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让陛下盯上……
  王铎一想到奉天殿上被锦衣卫拿下投入诏狱的赵之龙,便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十樵?十樵?”
  钱谦益见王铎默不作声,直是有些急了。
  “你倒是说句话啊!”
  “不行,这绝对不行。”
  王铎连连摆手道:“牧斋可有别的办法?”
  钱谦益见王铎如此爱惜羽毛,直是愤怒不已。
  好嘛,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万全之计。难道要等皇帝把我们的家财都抄走才想着反击?
  钱谦益背负双手,恨恨的踱起步来。
  过了须臾他猛然停住,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要不然,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
  王铎怔怔的看着不远处的钱谦益,良久才颤声道:“牧斋你说什么?”
  钱谦益冷冷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牧斋你要弑君!”
  王铎吓得连连朝后退去,面色苍白如纸。
  “不!”
  钱谦益摇了摇头道:“十樵还记得悊皇帝是怎么驾崩的吗?”
  不待王铎接话,钱谦益便继续说道:“悊皇帝在西苑泛舟,不幸大风刮翻了小舟……”
  “牧斋!陛下可是先帝血脉!”
  “天子当有德者任之!”
  钱谦益一句话就把王铎顶了回去。
  “我看潞王便有仁君之相。”钱谦益抿了抿嘴唇,嘴角微微勾起:“十樵在崇祯朝可是礼部尚书。凭什么新君即位,只拜十樵为左都御史?归根到底,今上不把十樵当做自己人呐。”
  钱谦益越说越兴起道:“正因为今上是先帝的血脉,故而继统名正言顺,十樵没有立功的机会。但若是潞王则大为不同。若十樵拥潞藩继大位,则内阁首辅如探囊取物矣。”
  疯狂,真是太疯狂了!
  对于钱谦益的这番话,王铎在心中暗暗评价道。
  拥立之功可是那么好拿的?
  功莫大于拥立,罪亦莫大于拥立不成。
  看看于谦于少保的例子吧,土木堡之变连天子都被俘虏了,也先率瓦剌大军挥师神京城下。于谦奉命指挥京师保卫战,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可最终还是因为拥立代宗一事,被复辟的英宗皇帝问斩抄家,下场何其可悲。
  政治一事上根本没有对错可言。
  “这件事,十樵莫要操心,某自有定策。”
  钱谦益轻捋胡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王铎还是觉得不踏实,劝阻道:“牧斋,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这件事根本不用我们动手。”
  钱谦益却似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字一顿道:“十樵觉得,除了文官最恨今上的还有谁?”
  “自然是勋臣了。”
  “不错!”
  钱谦益神色一振道:“赵之龙下诏狱,勋臣们自然会兔死狐悲。他们手中有兵也有船,若是在天子视察水师时……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人怀疑到你我头上的。”
  “可,可……”
  王铎仍然有些犹豫:“牧斋敢肯定此事能成?”
  “当然!”钱谦益大手一挥道:“武庙老爷、熹庙老爷可都是落水染疾驾崩的,有一有二为何不能有三?”
  ……
  ……


第二十七章 龙江船厂
  南京,龙江关。
  尚是辰时,龙江宝船厂内已是人影穿梭,熙熙攘攘。
  厢长、作头们一面急着命人将船坞内的积水排去,一面将重新召集的工匠分配到各处作坊。细木作坊、油漆作坊、捻作坊、铁作坊、篷作坊、索作坊、缆作坊都还好说,唯独打造海船风篷的篷厂恢复生产慢一些,据初步估算,最少半个月后等工匠全部到位才能开始打造风篷。
  负责船厂督造的工部营缮司郎中袁泰满面愁容,上峰已经下了严令,必须在一个月内恢复船厂至永乐年间的规模,可这谈何容易!
  作为历史最为悠久的大明官办船厂,龙江宝船厂鼎盛时西接长江,东邻秦淮河,东西横阔138丈,南北纵长354丈。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时,除了一部分在福建当地建造的船只外,大部分的船只都是在龙江宝船厂建造的。
  其间所造大船长四十四丈四尺,阔一十八丈;中船长三十七丈,阔一十五丈。
  可因承平日久,龙江宝船厂日渐荒废,造船的工匠也所剩无几。
  但这一切都在前不久突然改变。
  圣天子下诏,令工部召集船工,修缮龙江宝船厂,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恢复江船、海船的造制。
  圣旨一下,工部尚书高弘图立刻积极响应,调派部中人手前来龙江口负责船厂的督造事宜。
  正所谓主忧臣辱,陛下关心的自然是臣子们需要尽心做好的。
  高尚书也给袁泰下了严令,务必在一个月内恢复宝船厂在永乐年间的规模。
  袁泰当然不会反对本部尚书的命令,但他也深知这件事的难度,故而愁得茶饭不思。
  令他稍感欣慰的是,重新召集的匠人都是老手艺人,可以很快投入到船只的造制中去,不需要再渡过学徒阶段。
  这也是拜大明的匠户制度所赐,匠人们世世代代都靠着手艺吃饭,离开了手艺自然什么也做不了。
  这些匠人的祖辈也多是龙江船厂的船工,后因船厂废弃才各自离去靠造制漕船混口饭吃。现如今朝廷重新把他们召回,对他们来说也就是换个地方造船罢了,并没有什么分别。
  龙江船厂自弘治以后分为前厂和后厂,各有通往龙江的溪口,并设有石闸。造船时将水排空,关上石闸。造好船体后打开石闸,引水入坞,浮船入江。
  对袁泰来说眼下首先要做的便是把船坞内的积水排空,这样才能让工匠们在船坞中施工。
  不行,还是要去篷厂看看!
  袁泰倒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既已决定当即离开提举司往篷厂而去。
  一众员外郎、主事、提举,帮工将袁泰簇在正中,如众星捧月一般。
  袁泰在来龙江船厂前已经在工部衙门对船厂的人事构造做了基本的了解。龙江船厂的工匠编为四厢,每厢分为十甲,每甲设甲长,统管十户。一厢分为船木、梭、橹、索匠;二厢分为船木、铁、缆匠;三厢为艌匠;四厢分为棕、篷匠。除此之外还设有内官监匠,御马监匠、看料匠、更夫、桥夫等。
  这些匠人共有四百户,虽然隶属于工部,但本身却是坐工匠,被编入匠籍,世代居住在南京城中。这也是为何一道圣旨后,工部官员便能在十几日内把逃散的工匠重新召回。
  原本按照这个模式,甲长负责本厢内的任务分配,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上官不需要太操心。
  可当袁郎中来到篷厂后直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目瞪口呆。
  只见上百名匠人在篷厂内吵吵闹闹,混乱的简直就像是集市。
  “放肆!放肆!”
  袁泰歇斯底里的咆哮。这反应也吓坏了篷厂内的船工,他们纷纷扭过头来,傻傻的盯着袁泰。
  “甲长呢?都给本官出来!”
  过了半晌,才有十个人极不情愿的从人群中走出。
  “本官且问你们,既为甲长,为何不对手下船工严加约束?这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耽误了造船工期,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袁泰此时直是急红了眼。
  兵船督造事宜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尤其如今龙江船厂百废待兴,就是拼尽全力也不一定能够按照高尚书的要求在一个月内恢复船厂的规模和造制能力。眼下这些船工们却如此惫懒怠慢,叫人如何不气!
  他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才爬到了工部郎中的位置,要是因为龙江船厂督造兵船一事办的不好被上官责问从而贬谪岂不是太亏了?
  如今袁泰不敢觊觎侍郎的位置,只求能够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故而在这件事上他绝不容许犯错!
  那十名甲长纷纷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
  “大人恕罪啊。实在不是小人有心怠慢,而是船工们不听调遣啊。”
  其中一个肤色黝黑,五短身材的壮年男子大倒苦水:“小人是到了船厂后被临时指派为甲长的,其余人也都是如此。本甲船工不听小人调遣,小人也是无可奈何啊。”
  “岂有此理,你这刁民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袁泰大手一挥,喝斥道:“来人呐,把他与本官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立刻便有两名提举司帮工上前把那名甲长拖了下去。
  片刻后便传来那甲长的哭嚎声,跪倒在地的一众甲长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出。
  其实袁泰也知道这名甲长说的有道理。龙江船厂荒废的时间实在太久了,工部匆匆把船工召回,却不可能在短时间恢复船工内部的统属关系。
  无奈之下,上官们只能拍脑袋人为指定甲长,可这样指定的甲长毫无威望和信服力,自然不可能约束本甲匠人了。
  但袁泰却不能把这个想法表露出来。他若是同情这名甲长,谁来同情他?
  既然上峰把压力给到了他,袁泰自然会把压力传递下去。
  这是官场默认的原则,不管合理与否下级都必须竭尽全力把事情办好。
  “本官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五日内……不,三日内本官要看到至少一面完整的风篷!”
  ……
  ……


第二十八章 恩威并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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