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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府天)-第3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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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的,因为这竟是一个非此即彼的最艰难选择题!
然而,在徐勋面前玩心眼他不是没玩过,但都是暗地里盘算好,而不是当面现场发挥。当面和已经有所成算的徐勋比拼,他丝毫没有盖过对方的胜算,于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侯爷英明,既是早已有成算舀下此人,卑职还请侯爷提点一二。”
“你只消对刘公公说,一个魏三倒了,还能扶植起千千万万个人。宫中那许多宦官,找一个比他更得心应手的人简直是轻而易举,再把之前的事情一股脑儿往魏三身上一推,于是皇上的气也就能顺理成章地消了。”
钱宁顿时明白了过来,暗恨自己被刚刚突如其来的这一遭给弄得一时失神,竟忘了这最简单的丢卒保车的道理。探了探徐勋并没有别的意思之后,他立时站起身来告辞离去,而徐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这才轻轻呢喃了一句。
“丢卒保车虽说是好点子,但丢的太多了,积攒的怨气也就多了,而苦主的怨气却未必能化解,皇上的不悦和懊恼亦然。”
只怕这时候刘瑾正在想着如何化解朱厚照的怒火。记得钱宁回来之后,刘瑾还一直压着没让人去见朱厚照呢,应该还在踌躇宁王之事,既然如此,就让林俊这个最是痛恨宁王的人烧一把火吧!这时候漕河翻船,总不脱那几人,纵不是宁王干的,他也必要栽到人头上!
第六百零五章 名臣叹气量,谋国不曾闲!
林俊在家乡对朝廷委派的官职再三谦辞,但真正上路之后,却是走得极快。
林瀚的长子林榕一路快马加鞭紧赶慢赶到了江西,送上了林瀚的亲笔书信。也不知道是老林瀚存心用苦肉计,林俊看到那信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原本是矢志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他顿时犹豫了。而后,林瀚因病致仕,吏部尚书给刘宇占去,这消息又让他义愤填膺,至于林瀚素来看好的张彩投了刘瑾,那就更让他火冒三丈了,当下立时动身启程。这到了半道上,他竟是和焦芳致仕回乡的船不期而遇,素来耿介的他得知之后,在两船相交之际,哈哈大笑了三声,至于是否会气得焦芳吐血,那他也就管不着了。
然而,船过天津卫后突然夜里翻船,却是险些要了他的命。所幸他还不到六十,正在年富力强的时候,而且在家乡借着丁忧躲开朝廷纷争的这几年,身体底子也打得很好,但更重要的是,他碰到了一群长年行走于运河的前纤夫,领头的陈老爹一个猛子跳进河里,须臾便把他救了起来,又是催吐水,又是滚热的姜汤灌了下去,又是厚厚的棉被给他裹了发汗,而其他人则是纷纷救起了林榕以及他的从人。自然而然,林俊便搭乘了他们的船。
虽则没去看大夫,但接下来的一路上,林俊却是奇迹般地并未有任何大碍。此时此刻船到通州码头,林俊两脚踏上实地的一刹那,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转过身来对着身后众人深深一揖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是老夫如今囊中羞涩,只能请诸位一醉。还请诸位莫要嫌老夫吝啬才好。”
众人都知道林俊是奉诏入京的朝廷官员。这一路上,林俊毫无架子地和他们谈天说地,问生计,问家小。问风土人情,便如同邻家长辈一般亲切,因而一时间众人不由得七嘴八舌地推辞了起来。最后还是领头的陈老爹笑着拱了拱手道:“林大人您太客气了,咱们都知道您是清官。又是初到京城,京城大居不易,就算通州的一顿酒亦是极贵的,您还是别和咱们这些人客气了。要知道咱们别的不行,唯有喝酒的本事是一等一的,那决计和喝水一个样。”
林俊闻言顿时笑了,正打算再坚持一下。决不能亏欠别人救命之恩就径直走人,他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林大人!”
转身望去,林俊见出声叫人的是一个面目陌生的青衣少年,旁边还有个小厮跟着,他顿时有些意外。还不等他思量是谁家子侄,却不料那少年旁边的小厮突然脱口叫了一声爷爷,随即竟快步朝自己冲了过来。这一瞬间,呆若木鸡的他完全懵了。可那小厮却是越过他的身侧,紧跟着,背后就传来了陈老爹又惊又喜的声音。
“阿宝。竟然是你?哎呀,这都一年多没见,你又长高长壮了,我记得你得十七了吧?我刚刚都没认出你来,这是又跟着少爷到通州来办事?”
正踌躇的林俊听到这一声少爷,顿时又若有所思地冲着那青衣少年看了过去,却发现林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船,正快步朝那少年走了过去,到近前竟是恭恭敬敬深深一揖道:“见过侯爷!”
此时此刻,林俊当然不会误以为来人姓侯。亦或者是哪家勋贵新承爵的子弟。放眼整个京城,他只知道有这么一位年轻的侯爵能让林瀚长子林榕如此毕恭毕敬,那就是赫赫有名的平北侯徐勋。然而,见人含笑上了前来,他却不知不觉沉下了脸。
他是真心不明白,林瀚也好。张敷华也罢,而更有甚者是老章懋,居然现如今还在南京蘀人造势!他就不知道徐勋哪有如此优秀,让和自己其名的南都四君子之三全都赞口不绝。林瀚都已经病得不能不致仕了,居然不回家乡养病,还在京城窝着,张敷华八十出头依旧勉力在都察院支撑,还有个他曾经举荐过的一代名儒谢铎主持着礼部。这小子决计是舌粲莲花!
想到这里,他不等徐勋发话,便冷淡地拱了拱手道:“见过侯爷。”
“林大人好。”
徐勋当然看出了林俊脸上的警惕和疏远之意。他很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王霸之气,想当初能打动章懋,靠的是当年的金陵第一案,以及在章家养伤那段时日的朝夕相处,以及此后的书信往来;而能够打动谢铎,却是章懋的那封信,以及王世坤成了谢铎的入室弟子,再加上自己好歹还是做了些许实事;至于林瀚和张敷华,则得说他那一回下金陵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了,而他此前倾家助修贡院,又不计前嫌助太平里徐氏,再加上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确实有点作用,终于把二老骗上了船。然而,没有这些情分的林俊,能请到京城就不错了,指望人纳头便拜简直是痴心妄想。
因而,他问候了一声后,便饶有兴致地看着陈老爹道:“这么巧,你们竟是和林大人同船来京的么?”
“见过侯爷。”陈老爹前后见过徐勋好几回了,正要忙不迭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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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徐勋竟是和这些人认得,林瀚听得心中一动,本能地怀疑自己船翻是不是徐勋做戏,可再一想路上自己和陈老爹这拨人同行,绝不会看错这些憨厚百姓,他立时又把这念头丢到了九霄云外,随即更是本能暗自责备自己不该乱起疑心。冷眼旁观留心徐勋和陈老爹的话,他这才明白是徐勋早些年就给陈老爹这些漕河上的老纤夫寻了在京城当泥水匠木工的活,再仔细听着听着,他渐渐就露出了诧异之色。
那座不但名满京华,而且甚至名声传到了南直隶的闲园,竟然是徐勋的?里头那戏园子暂且不提,可那供人讲课的露天讲堂大槐树。供文人诗社文会的花园,供百姓四处闲逛的园林……竟然都是出自徐勋的手笔,怪不得想当初金陵梦会从闲园首演,还有后头的河朔悲歌。还有现如今只是几句诗词传出来就已经让大江南北翘首盼望的牡丹亭!
因而,等到徐勋吩咐阿宝这两日不用跟着,且陪上许久不见的爷爷陈老爹几天的时候,即便不知道徐勋是不是当着自己的面方才如此一幅敦厚主人的模样,但只见陈老爹祖孙高高兴兴的样子,林俊的脸色就柔和了下来。哪怕接下来徐勋邀了他和林榕同车,他踌躇片刻也没有拒绝。只是登车之际。见左右赫然是有二三十的护卫,他仍是不禁嘿然笑了一声。
“侯爷的排场不小。”
“已经很小了。平常我若是出京,怕不得至少带上四五十人。”徐勋丝毫没有露出自负自矜的表情,而是坦然说道,“没法子,如今要我命的人不少。林大人兴许还没得到消息,笀宁侯世子张宗说和定国公次子徐延彻,还有仁和大长公主之子齐济良。再次打了个胜仗,剿灭了畿南三虎中的齐彦名。”
林俊自己老家就在江西,此前任职南直隶右佥都御史的时候。他就知道各地的匪患有多严重。当年江西新昌王武因不堪赋税聚众为盗,巡抚不能平,他亲自深入贼穴说服王武,最后盗患一举而平。可这样的事情做过一次并不代表能做第二次第三次,毕竟王武尚且是良知未泯,而且事后下场并不如他许诺的那般,而一个剿字,只看南直隶附近的官道尚且不能禁绝盗匪,就知道哪怕江南水米之乡,也早就不是那么太平了。巡抚和地方官已经全都不能制。更不用提北地民风更为彪悍,畿南那些盗匪中更有白莲教的影子。
因而,哪怕他对徐勋老是启用那些纨绔子弟大为不满,但更知道这小子至少从不冒功,一时间顿时沉默了下来。而徐勋接下来说的话,更是险些不曾令他跳了起来。
“我是数日前从提督内厂代管东厂的钱宁那儿得知林大人的坐船翻船之事。所以严令追查。虽则是清流常道厂卫不好,但这种事动用厂卫,最后查得确实极快。原本畿南的盗匪是嫌疑最大,想当初王伯安也遭过翻船,那时候就是畿南巨盗杨虎受人钱财干了这一票。可林大人的这一次,据锦衣卫查下来,只怕是和你的旧仇人脱不开干系。”
旧仇人?他林俊在官场上一直都是敢说敢为,朋友不少,仇人也同样不少,但能够做得出这种事且做得到这种事的,恐怕就只有一个!
宁王朱宸濠!
林俊深深吸了一口气,旋即看着徐勋说道:“侯爷告诉我这个,莫非是让我心里有个准备,然后息事宁人?”
“成化年间僧道中贵最盛的时候,林大人敢上疏请斩妖僧继晓并罪中贵梁芳;如今宁王不过亲藩,倘若息事宁人,那就不是赫赫有名的林待用了。”徐勋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就开口说道,“我只是就事论事,林大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绝不会指手画脚。如今我们先去林府见林尚书,他等你可是等得望眼欲穿了。”
接下来这一路上,林俊就只听徐勋和林榕说着京城近些日子的大小事情,他虽不插嘴,却也从两人那些对答中察觉到了京城的局势。尤其是刘宇和曹元的先后入阁,上书参劾了湖广一千两百名官员的韩福即将回朝接任兵部尚书,而吏部尚书则是由张彩接手,这林林总总的消息让他感到了深深的压力。
相比刘瑾,至少徐勋在文官上头举荐的人,全都是赫赫有名的君子和能臣!
而当一路车马劳顿的他终于在大时雍坊绒线胡同的林瀚私宅前下马的时候,却禁不住按照林榕的指点看向了另一边。得知林瀚和张敷华毗邻而居,他忍不住轻轻捋了捋胡须。他在当年中进士之后便留任京官,倘若不是因成化皇帝不喜他直言而贬退了出去,后来也一直都是担任南京官,否则他早就升任京堂了。因而,这绒线胡同的宅子价值几何的,他不用问就知道。林榕知道这位长辈的性子,连忙开口解释道:“这宅子是侯爷请了皇命,赁给家父的。”
“没错,一个月五两。”徐勋笑着接了话茬,见林俊皱眉,他又无所谓地说道,“使清官能臣苦于衣食住行,这也是不公。横竖是顺手就能做的事情,所以我也就做了。等到他日林尚书回乡之际,要是林大人不愿意住在这儿,缴还了皇上也无妨。林大公子,今日我把人接回来了,你对令尊言语一声,改日我再来探望,这就先告辞了。”
等到徐勋留下马车,竟是上马之后和一应亲随护卫呼啸而去,林榕见林俊面色不豫,他少不得硬着头皮解释道:“世叔,侯爷就是这性子,您大人有大量……”
“不用说了,我没给他好脸色,他却一直含笑相对,要说大人有大量,你该说他才对!不说这个了,走,看你爹去!”
南都四君子之中,林瀚林俊全都姓林,彼此之间虽说无亲,但却颇有些君子之交。因而,当林俊登堂入室见到林瀚,发现其面色憔悴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大步上前之后便皱眉说道:“亨大兄,合则留不合则去,何苦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老夫也想这么潇洒,但事到如今,正该我辈竭尽全力的时候,若不是我这场病,原本并不打算把你拖进来。”见林俊遽然色变,林瀚知道自己这话打到了林俊的心坎上。当年林俊任湖广按察使,称病不报而归,而后人又举荐其为广东布政使,林俊依旧辞谢不拜,而后虽是因母亲病亡而丁忧,可丁忧之后在家乡一隐居又是两年,正是那合则留不合则去的典范。于是,在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只看我们几把老骨头依旧挣扎着留在那儿,你正当盛年却不肯出山,于心何忍?”
“亨大兄……”林俊默然许久,最终开口说道,“就凭你这句话,我至少留个一年半载就是……只是我既然到了京城,我这张嘴却是谁都别想管得住的!”
林瀚顿时笑了起来:“既然你是右副都御史,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第六百零六章 林大炮第一炮,小皇帝思南巡!
时隔数日,当钱宁再次在黄瓦东门内的司礼监衙门见到刘瑾的时候,赫然发现这位在人前一直都架子大大的司礼监掌印刘公公,竟有几分强颜欢笑的意味。他虽不是宫里行走的阉宦,可惜薪司内厂就在西安门内,再加上除却他和外头行走的那些底层番子,其他人都是宦官,所以他也算得上是消息灵通人士了,当然知道近来小皇帝对刘瑾仿佛有些意见,而这简直是最要命的!
要知道,尽管刘瑾看似从朱厚照登基之后就一直荣宠不衰,如今更是执掌司礼监为内相之首,可实则一应权力全都来自于天子。万一圣眷有失,那下场从前的王岳等人简直就是榜样!相形之下,徐勋那侯爵终究是凭借正儿八经的战功来的,而且和那几位赫赫有名的清流交情甚笃,在内在外头还有数位总兵将军,却是比刘瑾还站得稳当些,不是仅靠圣眷存身。
然而,这种话他自然不会提醒刘瑾,此时此刻只是恭恭敬敬地将对魏三的查问结果一一禀报上来:“公公,魏三已经全都招了,他只是看中了罗教信徒供奉上去的大笔财产,实则根本没有罗清妖言惑众的证据,只是借着公公的名义自己私底下发大财而已。送给公公的那张清单只是他特意删减过的,卑职在他家里抄没的家产整整有数万,须知从年初三四月间丘公公去南京,他到东厂帮着管些事到现在,短短不到半年就积攒了这么多,足可见其心。”
“混账,狗东西,混账王八蛋!”
刘瑾脱口而出骂了几句脏话,旋即便厉声吩咐道,“好啊,一个个就知道中饱私囊,却让咱家给他们背黑锅。没这么便宜!从太祖爷开始,对宫中人定下的规矩便是从严从紧,想当初乾清宫答应刘山便是因郑旺一案被凌迟于市,那时候还下旨上上下下全都必须观刑。眼下这桩案子,看来也得照此办理才是!哼,你把人好好看押,别让人死了,回头咱家就去请旨,非得杀一儆百,让那些欺上瞒下的知道厉害不可!”
钱宁已经听说了此前张西麓进谏刘瑾肃贪肃贿的事。就知道刘瑾对于这种底下拿大头向他奉献小头,却让其承担坏名声的做法深恶痛绝。然而,起头也很想整死魏三的他,此时此刻却殊无半点胜利的成就感,因为他还只是想着整人的时候,徐勋就已经把刀柄送到他手中了。此时此刻,他张了张嘴打算稍稍提醒一二,但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吞了回去。
刘瑾又不是不知道徐勋的厉害,他既然打算左右逢源,就别涉入太深的好!
然而。正当钱宁答应一声打算退下,公厅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紧跟着,就只见一个中年太监捧着一份奏折快步冲了进来,那模样仿佛是手中拿着一个烫手山芋似的。到了近前,他跪下小心翼翼地将奏折送上,瞥了一眼钱宁才开口说道:“公公,右副都御史林俊上书,劾奏宁王……贪横滥杀!”
此话一出,刘瑾顿时意识到,自己前几天才刚见过罗迪克。收了宁藩的大笔钱财,于是有意淡化钱宁回来的事,至今不曾让钱宁面圣禀报去江西查探的结果,指望着小皇帝能够自己忘了这么一档子事,然后让钱宁轻描淡写带过去。然而,现如今这档子事竟然又被人如此轻易地捅破了!
他又气又恼地接过奏折。也不像往日那般装模作样让人念给自己听,而是直接展开扫了一眼。好在林俊不是那些喜欢修饰辞藻的翰林院文人,这一份奏折写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简直就如同指着宁王的鼻子痛斥其非似的,不愁看不懂,只愁从头到尾全都看得分明,因而一时刘瑾气得面色发白,忍不住直接拿起奏折就往钱宁身上扔去。
“你特意跑到江西去一趟,还说宁王就那么几桩小小的罪名,看看这上头写了些什么!”
尽管那奏折丢在身上的力道以钱宁的身体来说只算得上微乎其微,但刘瑾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却让钱宁一时腹中憋火。然而,这会儿他只能忍气吞声地将奏折捡了起来,翻看了之后,见林俊所言那些赫然是他在江西时都听说过的,他顿时心中一跳,旋即就意识到林俊毕是江西本地人,而且是才刚奉诏复出的,对江西情形可谓是了若指掌。
想到前几日听说徐勋曾亲自去通州码头去接林俊,把人送到林瀚府上却自己回去了,一连数日都没再见过人,他原本还暗笑是徐勋用了人却不能真正节制此人,简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这回就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了。这究竟是林俊自己的意思,还是徐勋的意思?
捏着奏折好一会儿,钱宁才竭力用平稳的语调说道:“不少事情都是以讹传讹,并不足为信……公公,再说林俊此人在江西便有林大炮之名,这嘴上功夫一直都是不饶人的。”
“你是说林大炮第一炮没冲着咱家来,咱家就该烧高香了是不是?”
刘瑾恼火地一拍扶手,随即咬牙切齿地说道:“都是徐勋那小子尽会挑些这种人入朝,没事找事!咱家好容易才打发走了杨廷和,他就给咱家找了个林俊来!”
说到杨廷和,钱宁心中一动,顿时有了挑动刘瑾心绪的主意,当即便低声说道:“说到杨廷和,卑职刚得了消息,杨廷和长子杨慎,在此次四川乡试中得了头名解元。”
砰——
这一次刘瑾的反应更是激烈,竟直接摔了起头拿在右手的笔。他怎么都没想到,把杨廷和调去了南京,而回乡的杨慎竟然能考出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结果来,须知其一路赶回四川少说就得两个月,根本没时间备考,怎么还能考出个解元,那些考官怎么就敢给他考出一个解元?这不是分明和他作对吗!
眼见刘瑾果然是气急败坏,钱宁方才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公公忘了,杨慎临行前可是得过皇上的赏赐,再说,他是李东阳的弟子。杨廷和的儿子,据说那一日在徐府大放厥词之后,林瀚张敷华邀了他回林府,又相谈甚欢。而此前督学四川的刘文焕又颇为欣赏他的才学。再加上他那一帖指斥宁王名动天下,这个解元简直是众望所归……”
“什么众望所归,乳臭未干的小子胡言乱语而已!”
刘瑾一想起宁王的事情原本早就被小皇帝丢到脑后去了,偏生杨慎提起,继而这一摊子就捂也捂不住,现如今更是让个林大炮直接给一炮轰了出来。想着想着,他便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奏折先搁在咱家这儿。回头咱家见机行事。倒是你,自己想好若有万一,到御前如何禀报上奏!”
“是,卑职省得。”
倘若刘瑾真的成功截下林俊的这封奏折,那么,这位曾经誉满南都的林大炮第一炮毫无疑问就放了个哑炮。然而,徐勋既是蓄意引起了这一遭,那他自然不会容许这一情况发生。尽管朱厚照这个小皇帝确实神出鬼没。但随行扈从的不是锦衣卫就是府军前卫,他不过略施小计,就让到闲园去看牡丹亭首演的朱厚照听到了一些年轻官员的议论。于是。当这位小皇帝回宫之后,二话不说就找了刘瑾来,指名要看林俊的奏折,又直截了当问了钱宁回来的事。面对这种状况,刘瑾不得不硬着头皮把林俊的奏折呈上,而对钱宁则是少许拖延了时间。
“这几日奴婢正在肃贪惩贿,钱宁一回来就在办前山东巡按御史胡节的案子,刚出城去了通州,还请皇上少待一日。”
朱厚照嘴上不说,这一日去坤宁宫见皇后的时候。却忍不住把袖中一份奏折没好气地重重丢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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