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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喻心)-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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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阵杂乱的枪响后,第一排火枪手的火枪口冒出一缕缕白烟,在月光的照射下,清晰无比。第一排火枪手迅速退至最后,第二排火枪手迅速举起火枪,枪口对准着弓箭射来的方向,并不开火,保持着警戒状态。
不知道弓箭手被击毙,还是隐藏起来,窦石温也懒得去管,厉声下令道:“进村!火枪手保持警戒,长枪手和刀盾手逐屋搜索,将活口赶至村中央集合!”
一声令下,“开门!开门!”的厉吼声立即响起,旋即,刀砍之声有之、门打开时的吱呀声有之,紧接着,哭叫声、拼斗声也响了起来,整个村庄一下子喧闹起来……
且说达克索晚上喝了点小酒,正搂着一名包衣之女睡得正香,忽然听到村外响起了猛烈的冲杀声。他瞬间被惊醒,一跃而起,顾不得披上铠甲,拿起大刀,背上弓箭就冲出了门。
冲出门后,一看村周,他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一看着人数和气势,不是马匪就是明军。他一刻也不停留,立即跑了东家又跑西家,好不容易聚拢了三个同族男丁和十多个汉族包衣。
达克索还准备召集更多的人手,却发现敌人已经冲到了村口,正在破坏栅栏。而且这些人穿戴齐整,手中的家伙也毫不含糊,非明军无疑。
达克索大急,立即下令弓箭还击。
哪想到,他们爬上高处,刚放了三只箭,就遭到一阵猛烈火枪还击。一个同族男丁中枪,脑袋如同西瓜一般,被打了个大洞,立即死于非命,他和另外一人还算避得快,逃过了一劫。
达克索惊出了一身冷汗,心知不是对手,立即下令骑马逃跑。
他趁着敌人正在挨家挨户搜索人口,不仅披上了重铠,还有时间拿了一些细软,通知家口一同骑马离开。
待达克索聚集了十余骑,敌人几乎已经到了面前。他毫不迟疑,立即下令往外冲。
不过,达克索的马匹还未跑出速度,一顿乱枪业已响起,他身后的几人,纷纷中枪倒地,即使侥幸没有倒地的,马匹也受了伤,忍着剧痛掉头就往回跑。
达克索运气好,本人没有受伤,马匹却被击中了大腿,一个趔趄,将达克索从马背上翻下来。达克索一个纵跃,正要脱离马背之际,一颗弹丸直直地向着他的眼睛飞来,一下子钻入他的大脑,达克索扑地摔倒在地,挣扎了数下,终于消停下来。
……
村中央的场子上,聚集着几十号人,老人、壮丁、妇女、孩子都有,站在那里瑟瑟发抖。。窦石温的眼睛稍稍扫了一圈,发现壮丁不过四十来号人,心里顿时失望不已:忙活了一天一夜,却只收获了四十多个男丁,这趟显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虽然如此,但这也算得上好的开端。窦石温擅长自我安慰,心情立即好起来,嘴里念叨道:“娘的,仗就该这么打,还是都督说得痛快,你抢老子的,老子不能只想着防,还要抢抢你的,看谁耗得过谁!这才叫礼尚往来……”
场子的另一边,还有七个人,六男一女,被严密看守着。窦石温慢慢踱到这些人面前,且听陈焕说道:“五个蒙古人,两个女真人……”
窦石温正待下令全部杀掉,却被陈焕拉在一边,悄悄地说道:“窦大哥,咱们对辽东两眼一抹黑,不如将这些蒙古人和女真人带到皮岛,以后培养成暗哨,岂不是省了许多功夫?”
窦石温心里一动,笑道:“你说得对,就是做不成暗哨,也可以卖为奴隶,好一笔买卖……”
说完,窦石温下令道:“将所有人押上船,收兵回营!”(去读读)
第四百九十三章 分歧
朱由检听了杨嗣昌的话,心里一动,问道:“杨嗣昌,你认为,如果下诏令林纯鸿北上勤王,林纯鸿会不会率兵与鞑子拼个你死我活?”
说着,朱由检离开了龙椅,慢慢踱到杨嗣昌身边,道:“起来说话吧。”
杨嗣昌暗叹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朱由检的打算,他心知肚明,无非就是想让林纯鸿与鞑子互相拼命,最好能两败俱伤,朝廷从中牟利。杨嗣昌觉得,林纯鸿商人出身,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看得见的好处,他十有**会按兵不动。
杨嗣昌稍稍默然片刻,回道:“臣驽钝,无法推测林纯鸿是否会北上勤王……”
朱由检又慢慢地踱回龙椅前,缓缓地坐了下去,心里纠结万分。朱由检非常清楚,想让林纯鸿北上抗虏,这事无非就是交易。朝廷现在所能给林纯鸿的,目前看来,无非就是官位、爵位,或者接受更多有荆州背景的官员在朝廷任职。官位,林纯鸿目前已经到达武将的巅峰,拜无可拜;爵位,涉及到荆州每年缴纳的税额,总计三百多万大圆,朝廷还需要这笔钱维持,绝不能封林纯鸿爵位;至于荆州背景的官员在朝廷任职,朱由检内心里更无法接受,他无法容忍林纯鸿将朝廷闹得乌烟瘴气。
朱由检犹豫良久,方用模棱两可的语气说道:“不如下诏给林纯鸿,令其率兵勤王,若他真的北上,自然可喜,若他诸多推脱,则失却大义,正好让天下看清他的真面目……”
朱由检想让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吃草,杨嗣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弯腰躬身,道:“皇上圣明……”
……
杨嗣昌离宫后,立即令人将高起潜唤来,将宫内之事坦诚相告。
高起潜跌足长叹,用尖利的嗓音说道:“与其招卢象升率一部进京勤王,还不如下诏召天下兵马勤王!卢象升性刚,宁折不弯,很可能会坏了大事!”
杨嗣昌大惊,问道:“这却是为何?”
高起潜苦笑着,伸出大拇指,大拇指不停地弯折,低声说道:“脸面,耳根子软……”
杨嗣昌瞬间明白了高起潜的意思,后悔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他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暗道:最近到底怎么了,顾虑不周,老是出昏招!鞑子公然在京师以东劫掠,无异于在一巴掌扇在朱由检脸上,朱由检性急,丢了脸面,恨不得立即召集天下兵马,将鞑子一鼓荡平。这种情况下,卢象升率兵进京,按照卢象升的性格,十有**会撺掇朱由检与鞑子决一死战。
朱由检耳根子软,又按捺不住被鞑子欺负上门的这口气,很可能会改变杨嗣昌稳固宣大、蓟辽、关宁防线,拉拢蒙古和朝鲜的既定战略。如此一来,辛辛苦苦谋算的大局,算是付诸东流了。
杨嗣昌脸色大变,怔怔半晌,问道:“以公公之见,该当如何?”
高起潜苦笑道:“咱家能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卢象升,希望他的看法与我们一致,不要撺掇皇上与鞑子决一死战!”
杨嗣昌摇了摇头,脸色灰败,黯然道:“据本官对卢象升的了解,希望相当渺茫……卢象升民政、练兵、作战皆有一套,唯独这眼光……哎……”
杨嗣昌叹了口气,与高起潜一道陷入沉默之中,皱着眉想办法。
半晌,杨嗣昌忽然站起身来,斩钉截铁地对高起潜说道:“本官将派一名善辩之士,前往卢象升军中试探他的态度,并努力说服他接受我们的方略。如果万一卢象升不接受,说不得,只好让公公亲自出马了……”
高起潜愕然,指着自己,问道:“咱家?如何亲自出马?”
杨嗣昌一字一句地说道:“请求皇上,任卢象升军中的监军!”
高起潜愣了愣,苦笑道:“只能这样了!哎……咱家骂名已经不少,希望这次能被骂得轻点……”
……
在杨嗣昌的力劝之下,朱由检按捺住召集天下兵马勤王的念头,最终由内阁票拟,朱由检批红,召集卢象升、林纯鸿、隆平侯张拱薇率兵马勤王。
三份诏书,一份向西北,一份向西南,一份沿运河向南,分别飞往宣府、荆州和南京。宣府离京师不过三百多里,不到一日功夫,卢象升就接到了勤王的诏书。
卢象升早已做好了南下的准备,接到诏书后,不到一日功夫,就将宣大一线防务安排妥当,而后,亲率五千余天雄军,昼夜兼程,望京师进发。
行至鸡鸣驿时,卢象升忽接到报告,兵部职方司副主事李绍翼求见。
卢象升大奇,不知李绍翼现在来拜访,到底何意,慌忙将李绍翼请入中军帐中,分宾主坐定,寒暄已毕,李绍翼道:“听闻卢总督接诏后,忧心京师安危,率兵马昼夜兼程赶往京师,下官既感且佩。还请问卢总督,对鞑子兵力可曾详细了解?”
卢象升越听越疑惑,心想,通报敌情,一纸密文即可,为何让职方司副主事亲自走一趟?这其中必有蹊跷。卢象升不动声色地回道:“略有所知,还请李主事详细言之。”
李绍翼清了清嗓子,道:“十月初六,吴国俊畏敌逃跑,致使吴总督孤掌难鸣,于十月十一日为国尽忠,青山关就此失守。岳托率领三万余人,跨过青山关,兵分四路,攻破滦县、玉阳等县,四处劫掠。其统帅岳托亲率万五兵力,绕过遵化,直奔通州。其兵锋甚锐,沿途大军皆不敢战,任其深入,沿途劫掠……”
卢象升听李绍翼的口气,渐渐醒过味来,一颗心不停地往下沉。不过,他面上不动声色,沉默地倾听着。
李绍翼继续说道:“此乃东路军。西路军乃多尔衮率领,兵力超过两万,并携带红夷大炮将近十余门。在红夷大炮的轰击下,古北口在抵抗十余日后,也落入鞑子手中,现在多尔衮正跨过古北口,兵锋直指通州,意欲在通州与岳托的三万大军汇合。”
卢象升还不知古北口已经失守,大惊道:“古北口业已失守?还请问林纯鸿部、隆平侯部现在何处?”
李绍翼道:“三份勤王诏书,同时从京师发出,宣府离京师最近,卢总督最先接到诏书。如果下官所料不差,隆平侯和林纯鸿尚未接到诏书。”
卢象升跌足叹道:“生民涂炭!”
李绍翼听到卢象升“生民涂炭”的判语,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对说服卢象升增添了一丝信心。他当即问道:“下官斗胆请问卢总督,对保京师平安,有何方略?”
卢象升冷笑道:“无他,唯有死战尔!能杀一个鞑子是一个鞑子,总要将鞑子杀得胆寒,不敢轻易打京师的主意。”
这个答案,显然不是李绍翼期待中的回答。李绍翼见卢象升不入巷,无奈之下,放弃了引诱之策,亲自操刀上马,直言道:“下官有一言,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卢象升道:“李主事但请直言,卢某洗耳恭听。”
李绍翼道:“下官认为,只要宣大、关宁固若金汤,则京师安如磐石!崇祯二年、七年、九年,鞑子毁关墙劫掠,皆不敢直面京师,无他,重兵在后,有后顾之忧耳。想那京师城坚池阔,内有雄兵数万,鞑子一旦进攻京师,势必在城墙下碰得头破血流。兵力大损之下,鞑子如何安然通过关墙返回辽东?如此一来,鞑子恐怕有全军覆没之忧也!”
卢象升越听越怒,最终,忍不住作色道:“纵观上下几千年,从未听闻按兵不动,可令敌军有全军覆没之忧!”
卢象升的讽刺意味甚浓,让李绍翼的心里凉了半截,反问道:“下官请问,有宣大、关宁重兵在后,鞑子敢不敢肆意进攻京师?”
卢象升点头道:“不敢!”
“京师是不是安如磐石?”李绍翼继续反问道。
“京师暂时无忧。”卢象升并不反对李绍翼的观点,赞同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只是,卢某还请问李主事,鞑子劫掠京师周遭,大明空有重兵,却按兵不动,如何向天下百姓交待?如何对得起被掳掠、杀害、侮辱的百姓?难道要让大明百万之师眼睁睁地看着鞑子肆掠,眼睁睁看着鞑子退去?”
此言正好刺中杨嗣昌和高起潜计划中最难以服众之点,李绍翼不由得有点羞愧,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卢象升越说越怒,忍不住高声骂道:“鞑子之所以接连劫掠京师周遭,正是一帮贪生怕死之徒畏敌怯战,不敢与鞑子决一死战,让鞑子如入无人之境,致使鞑子胃口越撑越大!这次眼睁睁地看着鞑子退去,下次又怎么办?难道还要一次次地看着鞑子祸害百姓?”
李绍翼脸上挂不住,辩解道:“朝廷有长远考虑,发誓要稳固三边防线,如果这次损耗兵力过甚,朝廷拿什么稳固边防,抵挡鞑子下次入侵?”
卢象升厉声大吼道:“兵没了,可以再招,钱粮没了,可以再征集,唯有敢战之胆丢了,才真正是无可救药!卢某人乃百无一用的书生,无他,唯有敢战之胆而已,卢某发誓,与鞑子不死不休,决一死战!”
卢象升须发皆张,威风凛凛,让李绍翼不无所感。李绍翼心里只犯嘀咕,难道杨阁老这一步真的是臭棋?
第四百九十四章 筹钱粮
扬州城郊瓜洲城。
细心的人都会发现,瓜洲城近日的气氛非同往日,处处透露着一丝庄严肃穆,处处透露出一丝紧张,就像有大事要发生一般。
瓜洲除了一圈木质的围墙以外,并未修筑城墙。即便如此,随着巡逻的武士越来越多,瓜洲城就如军事重镇一般,变得日益紧张。平日悠闲喝茶的茶客们,纷纷揣测不止。
的确,瓜洲城发生了大事。当林纯鸿还在海上漂泊时,召集一众阁幕使至瓜洲的命令就传到了荆州。众阁幕使不敢怠慢,奉林纯鸿之命,留下李崇德一人在荆州,其余包括张兆在内,皆心急火燎地赶到了扬州。
阁幕使们刚抵达瓜洲不过一日,林纯鸿也从皮岛赶到瓜洲。
瓜洲的金锦楼,早已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护的严严实实。金锦楼的议事大厅内,林纯鸿与阁幕使们正襟危坐,神情严肃无比。
“满清鞑子业已突破古北口、青山关,分别以多尔衮、岳托为帅,兵力高达五万余,正肆意劫掠京师周边。这次,荆州军不能坐视不理,必须以牙还牙,血债血偿,直到将狗鞑子驱逐出境为止!”
初一开始,林纯鸿就定了基调,不容任何人反对。
林纯鸿的强硬,出乎多数人预料之外。尤其是张道涵、朱之瑜更是愕然万分,用疑惑的眼神互相对望一眼,朱之瑜霍地站起来,道:“狗鞑子祸害大明,荆州身为大明的一份子,自然不能无动于衷,属下衷心拥护都督的决策。只是属下想问问,十多万将士远赴几千里外作战,所耗钱粮必不少,钱粮从何而来?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钱粮,如何与狗鞑子作战?”
林纯鸿点了点头,示意朱之瑜坐下,肃然道:“召集诸位至此,正是商议钱粮之事,诸位还请畅所欲言,不要拘谨。首先,请张府令介绍荆州目前的财政状况。”
听到点名后,张道涵拿起厚厚的一叠文件,翻过几页,道:“今年年初,预算额为五千四百万大圆,到了九月时,各项开支均超过预算,其中尤以军费为甚,几乎翻了一倍。财政司估计,年底时,超出预算将近一千四百万大圆!后来,邦泰钱庄发行债券,筹集大圆三百万,亏空还有一千一百万。”
亏空还有一千一百万,这个数字实在过于庞大,让周望、陆世明等一帮军方代表倒吸一口凉气:都已经亏空一千多万了,还如何支撑十多万将士作战?
不过,张道涵的话仍然在继续:“不过,有一点需要通告大家,海事都督府自组建开始,其财政都是**核算的,并未纳入财政司体系。半月前,财政司与海事都督府财政处核帐后,方才发现,亏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海事都督府今年盈余超过七百万大圆,所以,预计亏空不过三百多万!”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三百多万,相比较六七千万的预算而言,实在算不上吓人,只要哪里稍稍省一省,就挺过去了。放心之余,大家又对海事都督府盈余七百万大圆感到不可思议,海事都督府今年发动了攻占爪哇岛之战,动用兵力超过十多万,居然还能盈余,这海洋的聚财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林纯鸿对此早已心知肚明,前段时间之所以淡化海事都督府盈余的事实,无非就是推动荆州内部习惯发行债券而已。同时,他心里也觉得欣慰,就冲这几百万的盈余,整个荆州集团已经绝无可能从海洋大规模撤退,顺带着,大汉民族走向海洋的步伐只会越迈越大,不会有丝毫停留。
张兆颇为自得,荆州方面开海以来,他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发展到现在,在军事力量上,仅从士兵数量而言,几乎与内地相当,在收支上,海事都督府几乎相当于内地的三分之二强,在地盘上,远非内地所能比。现在,海事都督府更是解了整个荆州集团的燃眉之急,显著提高了海派在集团内部的地位。
林纯鸿赞许地对张兆点了点头,转头瞅向周望,道:“财政状况就是如此,接下来请周都督预估一下北上抵抗鞑子的花费。”
周望年近六十,日渐苍老,鬓角已经变得花白。只见他站起身来,并不看任何文件,说道:“九月时,都督府对中原战区进行了调整,天策军团回驻荆州,天武军北上,驻防方城垭口。中原战区下辖虎啸、神卫、宣武三个车步军团、两个骑兵军,总兵力七万二千,东南战区下辖雄威、神机、霹雳三个军团,总兵力六万。两个战区兵力合计十三万两千。都督府预计,作战地点在山东济南至京师一线,通过运河进行补给,补给线长达三千五百多里,需要动用整个长江水师的运输力量,还需要从民间征集各类船只五百八十余艘,民夫六万四千余人。”
一听到这些吓人的数字,阁幕使们心里不免感慨万分,林纯鸿哪里是一时兴起,要与鞑子生死相搏,而分明以国战的标准在准备这场战争。
周望接着说道:“按照五个月的时间计算,不计粮草,仅计征集船只和民夫,需耗费大圆四百六十万。”
才四百六十万?张道涵和朱之瑜暗松了一口气,军饷、赏赐之类的,早已在预算中,预算外开支才四百六十万,并不显得压力很大。
周望接着说道:“河南、武昌战役结束后,中原战区和东南战区急剧扩编,各类军械全力生产,仅仅勉强保证供给。现在要作战,军械的消耗至少要翻五翻,其中以弹药的消耗为甚,至少应该为每门火炮储备两百发炮弹和弹药。现在两个战区各类火炮八百余门,因此,需要储备的炮弹和弹药是十六万份!”
“现在的储备还未达到标准的三分之一,需要所有兵工作坊全力生产。初步统计,往兵工作坊投入的大圆得超过八百万大圆!”
八百万!还不计抽调工人对其他作坊的影响!阁幕使们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算上以前的储备、军饷、粮草、人力等等,五个月内,十三万兵力作战,消耗的大圆岂不是要超过五千万!
打仗,还真是打钱粮啊!
见周望坐下,林纯鸿道:“以后的战争规模只会越来越大,因此,从长远考虑,调整税制势在必行。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九月时,初步试水发行债券,效果良好,待年底归还第一批债券后,崇祯十一年可再发行一千三百万,期限一年,因此,现在需要考虑的是,需要再筹集六百万大圆,就足以应付这场战争!”
郭铭彦脱口问道:“何不多发六百万的债券?”
林纯鸿摇头道:“发行债券急不得,需要慢慢建立信用。按照财政司的核算,第二期发行量不宜超过一千三百万……发行过多,会导致通货紧缩,并且荆州的财政也吃不消。”
郭铭彦接着说道:“江南豪商众多、民间富裕,可做的文章很多,不如操纵江南地区的粮价,上涨两成,获利就可达到百万。”
朱之瑜一听,马上站起来反对道:“此事万万不可。粮价乃所有货物价格基准,一旦粮价上涨,所有货物价格都将上涨,后果难以预料。为了区区百万大圆,就冒险涨粮价,不可取!”
林纯鸿点头道:“朱幕使说得有道理,粮价不可轻易调整。”
郭铭彦似乎早已料到被驳回,丝毫不见气馁,接着说道:“如果将江南变得如荆州一般,直接征收商税,咱们哪里还会缺钱?咱们在江南看起来花团锦簇的,实质上不过挣一点辛苦钱。我有个计划,大家帮忙斟酌一下:强令所有的海船、江船只能进入荆州所建的货栈进行贸易,借此扩大管理费的征收规模!”
郭铭彦的话音刚落,议事厅一片议论纷纷。尤其是林纯鸿,面露喜色,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江南的财力,不能转化为战争实力,对大明、对荆州都是巨大的损失。郭幕使的提议非常好,至少可以集中一部分江南的财力。不过,江船就算了,江船数量众多,牵涉民众甚广,一旦强令,很可能招致民怨。至于海舟,对民间冲击不大,可行。”
得到了林纯鸿的首肯,郭铭彦面露得色,喜道:“除固定点交易外,也可允许其他人办钱庄,不过需缴纳巨额保证金,还需要按照荆州的税率进行征税。江南商贸极其活跃,仅邦泰钱庄一家,着实有点不够用,李多义、王大俊曾多次请求开办钱庄,不如顺应大势,答应他们的请求。”
林纯鸿一听,陷入沉思之中。缴纳巨额保证金,不失为短期敛财的绝妙手段,按照税率征税,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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