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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喻心)-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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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西洋传教士,纷纷称奇,忍不住前往一观,顾山终于开始喧闹起来,不复当初惨淡之局面。
不仅顾山附近百姓,就连一些整日吃饱了愁屁放的好事之徒,也从江南各地赶赴顾山,观看难得一见之奇景。
瞿式耜大惊,慌忙寻到艾儒略,询问原因。
艾儒略与瞿式耜相交十数年,而且还为瞿式耜进行了洗礼,正式接纳瞿式耜为天主教教徒。在听到瞿式耜的问题后,艾儒略大笑,解释道:
“所谓的思辩学,实质上就是西洋所说的逻辑学,乃古希腊大哲亚里士多德所创,亚里士多德差不多与孔子同一个年代。行知书堂这几日讲学之内容,我也看过一些,实质上翻译自亚里士多德的《工具论》,并在里面加入了一些他们的观点。”
瞿式耜惊道:“亚里士多德?不至于吧?既然是西洋的大哲,传教士们自然熟稔,犯得着特意跑到顾山来听讲学?”
艾儒略道:“逻辑学虽为亚里士多德所创,仅仅只讲述了一些工具、方法,两千年来,尚未形成系统的学科。就我所观,行知书堂的先生们已经将逻辑学发展成系统的学科,这已经比亚里士多德前进了一大步。传教士们很可能为逻辑学的进步所着迷,才跑到顾山来。”
艾儒略的话,瞿式耜似懂非懂,只得摇头离去。
实质上,传教士们蜂拥而至顾山,逻辑学的进步,固然是一个方面,更为关键的,还是为了传教!这点,艾儒略本身作为传教士,绝不会对瞿式耜说出来。。
看着瞿式耜颇为颓丧的背影,艾儒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知道,传教士初期抵达大明时,辛辛苦苦宣传教义,效果奇差。后来,一些传教士痛定思痛,觉得要在大明顺利传教,非得得到士子的承认不可。于是,传教士们费尽心机,将西方的一些科学知识、书籍带到了大明。
大明的士子,素来开放,对新鲜的科技知识颇为着迷,如徐光启辈,更是为了学习更多的科学知识,加入了天主教,:。
也就是说,按照传教士们整体方略,他们恨不得越来越多的大明人接受西方知识,转而对天主教产生好感,最终皈依天主教。
现在,行知书堂居然在大肆宣讲西洋知识的精华:逻辑学,传教士们从报纸上得知后,无不兴奋异常。后来,他们又得知行知书堂的讲学几无听众,惟恐这次讲学就此夭折,所以,不远千里,来到顾山,做一名合格的听众。
至于行知书堂在逻辑学上有何见解,有什么发展,关他们何事?他们只要坐在那里,本身就是对传教事业的极大奉献。
瞿式耜回到红豆山庄,见钱谦益正一份份地翻着报纸,还不停地点头,口中念念有词:“嗯,有点意思!倒不是全无道理。”
瞿式耜行过礼,定睛一看,这些报纸赫然便是扬州时报,钱谦益正在看这几日的讲学内容。
瞿式耜惊问道:“老师,您老人家为何也看起这些胡言乱语了?”
钱谦益嘿嘿笑道:“知己知彼嘛。不过,这些讲学真不是胡言乱语,倒有点言前人所未言。”
瞿式耜隐隐觉得不安,钱谦益都觉得言前人所未言,那其他人呢?
瞿式耜将不安埋在心里,告知钱谦益传教士聚集的缘由,钱谦益依然不在意,非常轻松地说道:“仅仅只吸引传教士注意有何用?大明境内的传教士,最多不超过两百人,就是全部跑到顾山来,又能兴得起什么风浪?”
瞿式耜觉得钱谦益说得有理,大明的主流,依然是圣人之言、孔孟之道,区区传教士,能奈天下士子何?
只是,林小三素来不打无把握之仗,他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瞿式耜百思不得其解。。
瞿式耜的不安,显然不是空穴来风。
大明的风气,相当开放,广大士子一点也不闭塞,大多没有自高自大的坏毛病,对新鲜的思想、知识,有着浓厚的兴趣。他们刚开始看到什么命题、概念、真伪时,并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有何用,稍稍一观,便扔在了一边。
当讲学的内容越来越多,逐渐讲到基本规律,讲到推理、归纳、演绎、类比,讲到三段论等等内容时,终于引起了少部分人的兴趣。他们赶紧将前期的报纸找出来,开始系统地了解所谓的思辩学。
不怕他们不感兴趣,就怕他们连看都懒得看。这一看,一些士子果然被思辩学所吸引,更有甚者,觉得思辩学余味无穷,越揣摩越觉得有道理。
讲学依然在持续,这些士子当然不会错过听学的机会,开始慢慢向顾山汇集。
江南地区,人杰地灵,几乎家家读书,识字率超过四成,准备考取功名和已经获取功名的士子,不下于一百万。
一百万士子中,即便只有千分之一对思辩学感兴趣,那么就是一千人。一千人中,即便只有三成的人赶到顾山,那就是三百人。
现在,顾山的听众还未达到三百,包括传教士在内,也只有一百多人,但这已经足以让钱谦益、瞿式耜脸上火辣辣的,坐立不安。
“我们要反击,老师,我们不能再坐视不理了,照这样下去,我们东林的脸面何在?”
瞿式耜气急败坏,重新在钱谦益面前转起了圈。
钱谦益心里也忐忑不安:行知书堂在荆州、在上海,甚至在虎丘和国子监讲思辩学,无论引起多大的轰动,他钱谦益都可以置之不理,可是,现在他们在顾山讲学,就等于在他的家门口坐着,每天骂他,只要是一个活人,如何受得了?
颜面尽失啊,颜面尽失,!
树活一层皮,人活一张脸,汉人对脸面的看重,甚至比性命还重要!
林小三,算你狠!
钱谦益忍无可忍,瞪着瞿式耜,问道:“最近荆州可有什么把柄抓在我们手里?”
瞿式耜未料到钱谦益突然改变态度,一时愣在那里,过了半晌,方才嗫嚅道:“荆州的把柄都是现成的,擅自调兵、剖解尸体、不敬圣人……罄竹难书!”
钱谦益不满地说道:“上一次骂战,都是这些内容,我们却败下阵来,这次难道还要用这些?”
瞿式耜满脸羞愧,一时口不能言。前段时间,尽顾着看林小三的笑话,反而忘了要发动反击。
两人正四目相对,彷徨无策之际,忽然下人来报:河东君来访。
瞿式耜正心里不自在,又烦钱谦益在风花雪月中消磨斗志,听闻河东君三字,更是恼火,一时口不择言,喝道:“让她回去!老师没空!”
钱谦益见瞿式耜越俎代庖,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对着瞿式耜喝道:“放肆!岂可唐突佳人?退下!”
瞿式耜差点要暴走,但碍于尊师重道之世俗,强忍着心里的一口气,恨恨地退了下去。
钱谦益摇了摇头,吩咐下人将柳如是迎入红豆庄。
看着柳如是巧笑嫣然,眉目传情,钱谦益一把老骨头都酥了,心情大好,问道:“河东君至红豆山庄,不知有何贵干?”
柳如是道:“奴家特来向牧斋先生辞别。”
晴天一个霹雳,钱谦益脸色大变,问道:“河东君要去哪里?”
柳如是盈盈道:“听姐妹言,荆州周凤开设女子学堂,女先生极度欠缺,奴家想去看看!”
“什么?”这条消息显然比柳如是要走更具有震撼性,不仅柳如是要去的目的地是钱谦益心中的痛,而且公然成立女子学堂更是为所未闻。钱谦益目瞪口呆:“这从何说起?我怎么从未听闻?”
显然,钱谦益的吃惊在柳如是的意料之中,柳如是笑道:“恐怕林纯鸿担心引起轩然大波,才没有在报纸上大肆宣传吧?我也是通过口口相传得知的。”
钱谦益半天才醒过神来,心中痛如刀割。他已经到了晚年,仕途不顺,唯一的安慰就是有柳如是这个红颜知己,现在,就连红颜知己也被林小三所吸引,要跑到荆州去!
天啊,你不分是非枉为天!
钱谦益恨不得大声嘶吼,好不容易按捺住心头的酸意,平静地说道:“湖广湿热,你身体柔弱,恐难适应。不如别去了。”
柳如是摇了摇头,幽幽道:“听闻,女子学堂不仅教书育人,还收留被弃女童。当年,奴家若不被父母所弃,命运何至于凄苦至斯?”
钱谦益默然,柳如是行礼道:“牧斋先生保重。林纯鸿之胸襟气魄,涵盖宇内,还请先生不要再斗闲气……”
说完,柳如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红豆山庄,把脸色苍白的钱谦益留在了身后。
钱谦益如同一尊雕塑一般,侍立良久,方才叫道:“式耜,进来吧,林小三倒行逆施,已经有了新的把柄在我们手上!”
第五百六十八章 小高潮
不说钱谦益、瞿式耜筹划反击荆州,且说荆州亲近实学的士子听闻顾山讲学之近况后,无不着急上火,纷纷向供职的机构请假,试图至顾山声援。
鉴于亲近实学的士子皆在荆州任职,不是教书育人,就是供职于政府机关,他们要请假,一些机构势必无法正常运转。各机构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得迅速报至中书府。
张道涵大惊,不能决,又报至林纯鸿处。
林纯鸿听闻后,大喜,指着张道涵的行文,大笑道:“什么叫根基?这就叫根基!作最坏的打算,即便荆州经济、军事一败涂地,只要有了这帮人,我们的事业就永无停歇之日。”
张道涵一想,果然如此,也笑道:“穷十年之力,能得今日之局面着实不易。只是,这帮士子的请求,如何处理?”
林纯鸿笑道:“去干什么?白白浪费钱粮!令部门总管好好抚慰这帮士子,就说顾山成功在即,只要坐等好消息就是!”
林纯鸿自信满满,显然感染了张道涵,再说,张道涵也认为,能在钱谦益家门口吸引上百人听讲学,已经算成功。
只见张道涵拱手说了句:“诺”,便退出了星拱楼。
“……有二事焉。以其常相承也。一若为因。一若为果。逮阅历广而考验精。乃知是二之间。尚有事焉。非此则向所谓因果者灭。其事於所谓因者为果。於所谓果者为因。则所谓因者。特远因耳。所谓果者。特远果耳。远因远果之间。常有为之介者……”
顾山脚下,讲学声依然在持续。所谓的三百人来听讲学,仅仅只是最保守的估计。当讲学持续到第十天时,人数已经过了三百,还在持续增加。
唐文介见听众越来越多,自然喜得如同喝了蜜一般。鉴于人数已经太多,后面的听众无法听清讲学声,唐文介又设立两个分讲堂,以分流人员。
一日,唐文介正细看讲学盛况时,忽然接报:南雷先生来访。
唐文介大喜,南雷先生,即黄宗羲,复社成员,因在朝堂上公然锥击许显纯而声名赫赫。其天文、历法、数理无所不通,无所不精,乃享誉大明的大儒。如此有声望的人物来到顾山,无论其来踢场子还是来助声威,皆对顾山讲学有益无害!
唐文介慌忙将黄宗羲迎入草庐之内,奉上香茶。
黄宗羲瞅着唐文介,直把唐文介瞅得心里发虚,方才开口道:“汝等好算计,从一开始,牧斋先生就已经败了。”
唐文介愕然,问道:“先生这是从何说起?”
黄宗羲笑道:“世上,纵然如弥勒教等荒诞不经之言,也有人信,只要能开讲坛,相信来听讲的人也不少,更何况是思辩学这等真知灼见?”
黄宗羲一语道破唐文介的算计,让唐文介颇为尴尬,讪笑道:“先生好眼力。既然先生认为是真知灼见,我等为了推介,稍稍用点心思,也不算为过吧?”
黄宗羲道:“用点心思固然应该,只是不该**裸地打牧斋先生的脸吧?踩着别人的脸面,争自己的脸面,君子不取!”
唐文介道:“君子坦荡荡,若牧斋先生觉得我们这是打脸,完全可以至顾山来与我等一辩,狠狠地打我等的脸。”
黄宗羲情知难以说服唐文介,遂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说道:“在下来顾山,目的有二,其一,听一听书堂先生的真知灼见;其二,还请唐总管适可而止,见好就收,岂不闻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现在思辩学已经深入人心,再继续在顾山讲学,恐会生变,对思辩学推广不利。”
唐文介心下暗思:从黄宗羲所说之话判断,这些都是他的个人想法,应该不是受钱谦益所托来讲和。所谓的生变,恐怕是指钱谦益的反击,难道黄宗羲在哪里听到了什么风声?
唐文介狐疑不定,打哈哈说道:“如先生所愿,讲学最多还持续十日,就要结束。常熟天热啊,顾山的先生都是宝,在下担心将这些宝给热坏了。”
唐文介态度鲜明地表示反对,黄宗羲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既然唐总管这么说,在下就在顾山当十日的学生。”
唐文介笑道:“在下欲将先生至顾山一事宣之以众,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黄宗羲道:“随唐总管。若能以在下区区虚名,为推广思辩学尽微薄之力,足以快慰平生。而且,就是在下不赞同,又岂能挡得住唐总管?”
唐文介道:“先生说笑了……”
……
黄宗羲加入听众行列后,唐文价马上令各大报纸大力宣传,惟恐顾山讲学声势不够大。
同时,唐文介对黄宗羲的暗示忐忑不安,正准备发函至扬州军情处,请求调查钱谦益近日之动态,结果函件还未发出,就收到了军情处的密报:柳如是前日去过红豆山庄,第二日,与同伴两人,携带婢子五人,雇船逆长江往西,目的地不明。
钱谦益令他的红颜知己去西边干什么?
难道想让他的红颜知己请求都督放他一马?与或是想让红颜知己跑到荆州兴风作浪?一介女子,凭什么让都督放钱谦益一马?或者有什么本事在荆州兴风作浪?
唐文介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将顾山情况向荆州汇报,并建议荆州密切关注柳如是动向。
汇报刚发出,唐文介又得到军情处通报,李多义暗中派遣下人与钱谦益联络,而且郑鸿逵通过中间人堵胤锡与钱谦益进行了联络。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已经超出了唐文介所能管辖的范围,于是,唐文介将顾山一事委托给副手,自己乘一叶扁舟,前往上海与郭铭彦商议,期望协同一致,共同应对越来越扑朔迷离的局面。
与此同时,报纸将黄宗羲来到顾山听讲学的情况大肆宣传,江南士林犹如发生了地震一般,个个目瞪口呆。黄宗羲的人望丝毫不亚于三翰林,这样一位学界泰斗跑到顾山,难道思辩学真的有用?
越来越多的士子从故纸堆里翻出刊载的讲学内容,开始研读思辩学这门学科。自然,有的士子还未深入,就把报纸扔在一边,还骂道:什么玩意儿?浪费时间!
更多的士子犹如久旱之地碰到甘霖一般,爱不释手,日夜苦读思辩学。
于是,顾山汇集的人马越来越多,几乎有一月成集镇之势。顾山的盛况,最为高兴的要数附近的百姓:骤然聚集的千把人,带来了无穷的商机,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前至顾山兜售小玩意,甚至卖茶、卖糕点……
总之,士子们需要什么,就卖什么,江南百姓的商业头脑,可见一斑。
眼见得士子越聚越多,行知书堂的先生们喜在心头,按照唐文介所吩咐的,准备投出一记重磅炸弹。
次日一早,一名先生在讲解因果关系时,举了一个例子,关于孔子的:
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栗吾得而食诸?”
先生解说道,齐景公问孔子,说要怎么治理国家,结果孔子只是描绘了一个理想社会的情景,并未回答齐景公的问题。齐景公要的是因,结果孔子只说了果,从那以后,齐景公对孔子敬而远之。
先生犹嫌不足,又连续列举了好几处孔子的前后矛盾之处:如“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与“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子罕言利与命与仁”与“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
孔子乃至圣之先师,岂容行知书堂如此侮辱?当即有士子愤而跳起,指责行知书堂不敬圣人。更有甚至,当即拂袖而去。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之中,讲学的先生至始至终,毫无与士子辩论的心思,只是微笑着说道:“吾师,吾更爱真理!”
不过,愤而跳出的士子毕竟是少数,大多数沉默不言。毕竟,这些士子对圣人之言烂熟于胸,平日琢磨时,不少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只是无人敢说出口而已。
今日,行知书堂的先生说出了他们不敢说的话,他们并不觉得不妥,反而有一种畅快的感觉。
这一日的讲学,在一片混乱之中结束。
第二日,当各大报纸将讲学内容刊载后,江南诸多士子一事哑口无言,不知其可。
短暂的沉默之后,狂风暴雨如期而至。
钱谦益和瞿式耜得知后,如获至宝,紧急下令所控报纸刊载反驳文章,直把荆州骂成了无父无君的大胆狂徒。另外,激于义愤的士子不计其数,纷纷在报纸上撰文,痛骂荆州。
骂声铺天盖地,犹如潮水一般涌向顾山。
与以前的骂战所不同的是,荆州方面无只言片语为自己辩解,好像压根就不在乎士子们的怒火。
荆州的沉默,更是激起了士子们的怒火,一些士子干脆组织家丁赶赴顾山,试图采用武力将行知书堂的讲学者驱逐。不过,当他们气势汹汹地跑到顾山后,看到杀气腾腾的护卫后,又灰溜溜地返回,用更加恶毒的语言诅咒荆州。
爆炸式的骂战,迅速引起了全大明的关注,新学之传播,迎来了一次小高氵朝。
第五百六十九章 江南水师
?江南烽火烧得正旺,杨嗣昌要是不知道,那是渎职。网
对于荆州和江南土豪互掐,杨嗣昌是喜闻乐见的。毕竟,骠骑军顺利进驻宣大,杨嗣昌的对手们借机拧成了一股绳子,形成了一股反对势力,让他的压力陡增,布政的难度大大增加。
这个时节,要是林纯鸿针对他再来一起幺蛾子,他非得被逼辞职不可。这对满脑子了却君王天下事的杨嗣昌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林纯鸿的视线,能被江南的土豪所吸引,这正是他所期待的。
不过,荆州和江南土豪之间,也闹得太过火了点,荆州方面,居然开始质疑孔老二的统治地位,这算什么事?
杨嗣昌是彻彻底底的实用主义者,只要对大明朝廷有利,就是林纯鸿说秦始皇比孔老二仁慈,他屁也不会放一个。
但是,林纯鸿在顾山胡闹,朝廷也开始跟着动荡起来,这点,杨嗣昌就不能坐山观虎斗了。
刚开始,杨嗣昌听闻顾山讲学者大放厥词后,还心头暗喜。林纯鸿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质疑孔子,恐怕会遭到天下人的反对,正好借此牵扯荆州的精力,给他充足的时间,对朝政重新整合。
哪想到,第二日,杨嗣昌就有苦说不出了。
一帮朝臣将雪片般的奏章递到通政司,强烈要求朝廷下旨禁止行知书堂在顾山讲学。更有甚者,还提出禁止开设堂,彻底扼杀一切不稳定因素。
奏章一经上报,杨嗣昌就心知肚明,这股浪潮并非针对林纯鸿,而是对着他来的。
遵从孔老二,算得上大明的立国之本,朝廷自然要竭尽全力阻止这股歪风邪气。但是,他杨嗣昌阻止得了吗?林纯鸿想在荆州说什么,想通过报纸表达什么,天下什么人能阻止?
届时,所有罪责,自然落在他杨嗣昌头上。
杨嗣昌就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过一段时间后,弹劾他的奏章必将如雪片一般,飞到朱由检的案台上。
群蝇嗡嗡之下,他杨嗣昌还有精力去办大事么?
杨嗣昌苦恼万分。苦恼之余,又非常羡慕林纯鸿。为什么林纯鸿想做什么事情,荆州上上下下就拧成一股绳呢?
杨嗣昌仔细揣摩荆州的机构设置,方才发现荆州与朝廷最大不同,就是没有都察院。荆州虽有监察府,但监察府主管立法、司法、监督百官,没有监督林纯鸿之责。
在大明,朱由检也会受到来自各方的牵扯,不能任意行事,林纯鸿这样岂不是太逍遥了?
杨嗣昌本能地觉得,荆州的机构这么设置,肯定会出问题,但仅仅就目前来看,效率显然要比大明朝廷高不止一个档次。
正当杨嗣昌一筹莫展时,杨一仁奏请与朝鲜重新接触。
杨嗣昌稍稍一观,心里松了一口长气:这份奏章,可以让朝臣们忙活一段时间了。
杨一仁在奏章里提到,天启七年,皇太极初一继位,便即征讨朝鲜,朝鲜战败,称这次战争为丁卯胡乱,崇祯七年,皇太极妄立,再次派兵攻打朝鲜,朝鲜李倧不得已纳贡称臣,将其子送入沈阳当做人质。朝鲜目前分为功西派和清西派,功西派以金自点、崔鸣吉为代表,掌握了朝鲜朝政,主张与女真鞑子妥协,苟延残喘;而清西派以宋时烈为代表,力主武力驱逐女真鞑子,与大明保持紧密联系。
前段时间,朝鲜派遣万余精锐,随从济尔哈朗劫掠宣大,遭败绩。朝鲜一时大哗,驱逐鞑子的呼声再次响起,金自点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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