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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喻心)-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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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凤脸se通红,道:“美得你了!崔姐姐,千万不能任由他胡闹!”
    ……
    三人正撕闹着,忽见一艘小船快速靠近,周望立于船头之上,神se惶急。
    林纯鸿收摄心神,道:“岳父大人来了,估计有急事!”
    话音刚落,小船靠上大船,周望一个箭步跃上大船,递上一份公文,又快又急的说道:“兵部公文,封赏荆州军的!”
    林纯鸿惊奇不已,一份封赏,值得周望亲自送来,还如此惶急?他展开公文一看,脸立即拉得老长,恨声骂道:“狗ri的兵部,尽捣乱!”
    妻妾二人惊疑不定,正待问原因,哪想到林纯鸿一把合上公文,吩咐道:“你们继续看比赛,我和岳父先去百里洲!”
    话音刚落,便携着周望跳上小船,往岸边而去。
    后面犹然传来周凤的呼声:“等等我们,我们也回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游戏规则
    兵部封赏一事,还得从朱由检说起。泌阳之战后,朱由检虽然下诏抚慰林纯鸿,但心里总是感到不安,他认为,荆州军jing锐善战,如果因为供养不足而导致烟消云散,那就追悔莫及了。他有心从内帑中拨付一批银子,但一想到空空如许的库房,就内心上火,恨不得把户部尚书侯恂叫来狠狠骂一顿。
    想来想去,朱由检将兵部尚书张凤翼叫来,吩咐张凤翼对荆州军众将士按功升职。朱由检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希望荆州军的将士在朝廷的封官之下,暂时忍耐,共度时艰。
    温体仁自林纯鸿彻底断绝与温育仁的联系,并投入东林怀抱后,一直怀恨在心。得知此事,立即与张凤翼商议如何封官,然后小小地动了一把手脚。温体仁将盛坤山、林纯义、李光祖等等几个指挥使封赏为千总,而将窦石温等等一批哨将封赏为游击将军。
    百里洲阁幕属,阁幕使围坐在椭圆桌旁,神se严肃,默默地翻阅着抄录的封赏公文。
    林纯鸿脸se铁青,紧紧盯着周望,道:“军情司在京师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这么重要的事情一点消息也没有?上次严介和犯事,也是一点消息没有,高龙去京师这么久,怎么搞的?”
    周望满脸羞愧,道:“高龙最后一次传回消息,还是一个月前,说业已顺利抵京,说与沈文麟约好,一ri后见面。后来就一直失去了音信……”
    林纯鸿狠狠地拍着椭圆桌,猛地站起,怒喝道:“一个月时间!反应居然如此迟钝,一个月时间,娃都快生出来了!”
    周望低下头,嘴唇挪动几下,沉默不语。
    见林纯鸿发怒,朱之瑜慌忙劝道:“将军息怒,高龙前往京师后,军情司一直由崔玉主管,后来……后来陆秉纯接手,前后不过十ri,出现些许差错,在所难免!”
    林纯鸿深吸了口气,强压住对军情司工作的不满,令道:“以后军情司每ri写一个节略,送到我这里!”
    “诺!”周望抬起头来,大声应道。
    林纯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拍着桌上的公文,“大家议议,此事该如何应付!狗ri的温体仁,居然采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朱之瑜问道:“将军为何如此笃定是温体仁在捣鬼?”
    林纯鸿手指着兵部公章,回道:“兵部张凤翼一直唯温体仁马首是瞻,不是他还能是谁?”
    “不会是圣上或者东林党?”
    林纯鸿摇头道:“圣上真要处理咱们,不必用这么下作的手段,东林党暂时也看不出有何动机。”
    张道涵点头道:“听将军这么一说,我估计,没准高龙在京师也着了温体仁的暗算……”
    众幕使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张道涵推断不差,温体仁目前应该对邦泰的内情洞若观火。
    林纯鸿双眉紧皱,深吸一口气,对周望下令道:“周都督,议事之后,做好二级战备准备,所有将士立即归营,刀枪入手,弩箭和甲装分到每个队!”
    朱之瑜霍地站起身来,脸se大变,“将军,万万不可,将士们军心混乱,走上那条路无异于自寻死路!”
    林纯鸿冷声道:“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希望事情还未到那一步!目前最紧要之事还是如何维系被兵部搅得乱七八糟的军心!”
    张道涵沉吟道:“不如封锁此封赏消息?”
    “不妥,不妥。”林纯鸿的头摇成了拨浪鼓,“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能隐瞒一时,岂能隐瞒一世?如果兵凶战危之时,被敌军有意透露此消息,岂不是陷整个荆州军于险地?”
    众幕使议论纷纷,也找不到什么好办法,李承宗最终忍不住,大骂温体仁心地歹毒祸国殃民。
    朱之瑜心如火燎,他最担心邦泰滑入造反的路子,而现在,温体仁正一步步的将邦泰往造反的路上逼。他相信,如果林纯鸿彻底对内阁绝望,那么他将毫不犹豫地竖起反旗。一府二州及清江沿岸的地盘,加上超过百万的人口,正ri益刺激着邦泰这个团体的野心,他们对朝廷的倒行逆施越来越缺乏耐心。
    朱之瑜觉得,邦泰正处在悬崖边上,如果不及时拉住缰绳,很可能将品尝坠崖的苦果。他沉思良久,忽然想到了陆世明,马上对林纯鸿道:“将军,不如问问陆秉纯的意见,秉纯见多识广,对各朝各代的军史了如指掌,定然有真知灼见!”
    林纯鸿大喜,立即下令叫来陆世明。
    陆世明接到林纯鸿的召见令后,忍不住心头一阵狂喜。召见地点在阁幕属议事厅,这不正好说明自己入阁幕属的几率大增?
    陆世明不敢懈怠,稍事整理衣冠之后,便随着传令兵往议事厅而去。越靠近议事厅,他的心跳得越厉害。他不由自主放慢了速度,收摄心神,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当陆世明得到允许后,迈着沉稳的步伐,昂首挺胸,进入了议事厅。
    “参军司主事陆世明参见将军、各位幕使!”
    “陆主事不必多礼!”林纯鸿挥手道,将兵部公文递到陆世明手中,“温体仁的下作小伎俩,不知陆主事有何应对之策?”
    陆世明接过公文,稍稍瞅了几眼,立时便知荆州军即将面临军心不稳的困境。他借着阅览公文的机会,脑内高速运转,不多时,心里便有了定策。但陆世明乃沉稳之xing,也不着急说出口,放在心里默了好几遍,方才说道:“所谓千总、游击将军乃大明军队所设之职,大明自太祖以来,衔级、职级混乱不堪,将军何不自立一套?”
    经陆世明提醒,林纯鸿喜不自禁,抓起陆世明的手,大笑道:“哈哈,陆主事好谋划,游戏规则乃朝廷所设,温体仁执掌朝政,咱们怎么玩也玩不过他。现在,咱们不陪着他玩,咱们自己定一个游戏规则!”
    陆世明仅仅只是就事论事,而林纯鸿则已经跳出具体事实,从规则的高度在看待问题。
    众幕使一时之间哪能理解游戏规则一词,皆面面相觑,不知两人所言何意……
    陆世明觉得林纯鸿的话似乎开启了一扇门,但无论自己如何琢磨,总是找不到那扇门在何处。
    林纯鸿见众人疑惑不解,讪讪地笑了笑,解释道:“比如,两赌徒在赌钱,赌徒甲掷出的点数大,赌徒乙掷出的点数小,甲说,点数大为胜;下一次,甲掷出的点数小,甲就说,点数小为胜。甲之所以常胜,就因为赌博的规则乃他所定!”
    众人恍然大悟,方才明白此中道理。郭铭彦长叹道:“紧随将军起家以来,感觉挣钱最容易的就是分子交易、票据和赌场,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了。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交易所、票据和赌场的规矩都是我们定的!”
    林纯鸿抚掌大笑:“郭幕使好悟xing,以后咱们定的规矩会越来越多,迟早有一天,整个大明都会按照我们的规矩来运转!”
    朱之瑜笑道:“正所谓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这个德也有规矩之意!看来将军对《左传》的领悟可不是一般的深。”
    “说到这,咱们还得感谢温体仁,这个老滑头逼着咱们立规矩!”林纯鸿言语中不无讽刺之意,让众人大笑起来。
    林纯鸿转头对周望道:“周都督,厘定衔级、职级一事便交予你和陆主事了,记住了,不求有多完美,但务必要符合我邦泰实际!此事拖延不得,久必生变!”
    周望和陆世明正准备躬身接令,却被一份紧急军令打断,陈奇瑜令林纯鸿十ri内率荆州军抵达归州,务必歼灭进入归州之贼寇。
    林纯鸿长舒了口气,道:“郧阳重兵集结,皆受陈奇瑜节制,陈奇瑜还在考虑剿匪,说明朝廷还未准备对付荆州军。”
    张道涵官场经验十分丰富,立即扳着手指头,娓娓道:“现在可能xing有二,一则是温体仁压根不知邦泰违制之事,胡乱封赏我荆州军,无非就是为了报一箭之仇;二则就是温体仁很可能掌握了一些东西,但暂时还不想撕破脸皮,或者说有更深的图谋。”
    林纯鸿冷笑道:“希望温体仁还有点理智,仅仅是想给邦泰添点堵,如此,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周望问道:“陈奇瑜催兵甚急,如之奈何?”
    林纯鸿转头瞅向挂在墙上的舆图,沉思片刻,脸上忽然浮起一丝笑容,不过这笑容转瞬即逝,“暂时先令李辉忠和覃虞的弓兵过江至归州谨守。”
    周望惊道:“如此一来,岂不是放开了贼寇入川的通道,陈奇瑜那里如何交待?”
    “先敷衍一下再说。温体仁如此一闹,荆州军军心不稳,如何进兵剿匪?待军心稳定之后,再做打算。”
    陆世明与周望对望一眼,互相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哪想到朱之瑜叹了口气,道:“只希望贼寇入川时,能少点杀戮。”说完,又摇了摇头,道:“哎,据江汉为本、图四川为基,四川要是没了人口,何谈基?”
    林纯鸿凛然道:“千里追袭,不舍昼夜,贼寇当无大害,还请朱幕使放心……”
    归州乃直隶州,下辖巴东、兴山二县。境内山峦重叠,人烟稀少,坡陡路险。张献忠自保康一路南下,趁林纯鸿与田楚产纠缠于容美,破兴山,杀知县刘定国。杨梦选参将兵少,不敢挡其锋芒,只好扼守入川通道,与张献忠鏖战不休。
    杨梦选的用意可谓司马昭之心,张献忠岂能不知?
    泌阳大火、艾能奇炸营,这些惨痛的经历让张献忠刻骨铭心,并且打定主意,实力不足时,一定得避着林纯鸿走。然而,造化弄人,自从在泌阳与荆州军打了照面之后,又在南召邂逅,当张献忠跑到郧阳后,林纯鸿又如影随形,跟到了樊城。后来,张献忠在刘文秀的建议下,脱离贼寇大部队,先期南下后,在远安又与荆州军不期而遇。
    这着实让他感到气闷,报仇雪恨的心思越来越强烈。于是,自抵达兴山始,张献忠就令刘文秀着力收集荆州军情报,以寻找战机,歼灭荆州军一部。
    当张献忠得知林纯鸿重兵云集容美土司,与田楚产斗得难分难解时,大喜,试图渡过长江,率兵袭其后,报一箭之仇,恢复可怜的自信心。只可惜,当时林纯鸿率着主力忽东忽西,忽南忽北,刘文秀压根探听不到确切的位置。
    张献忠无法,在孙可望的建议下,正准备挥兵东进劫掠夷陵州,结果却被刘文秀的一份情报打消了念头:田楚产败亡,荆州军主力正在宜都县休整。
    更何况,刘文秀还探知,荆州军回到枝江后,实力大涨,下辖虎啸、神卫、天武、天策、雄威、骁卫、龙卫七营jing锐车步营,霹雳营炮营、骠骑营骑兵营,jing锐战力超过一万二千人,另外,还有三千余预备营将士,万余余弓兵,总兵员超过两万五千人,比张献忠的乌合之众还多!
    更让张献忠心寒的是,长江上帆樯如林、战船穿梭,据说,这些船几乎都是林纯鸿的!
    于是,张献忠收敛起与林纯鸿一较长短的心思,一心一意地进攻杨梦选,杨梦选立即感到压力大增,渐渐有不支之势,只好将雪片般的求救信往秦良玉处猛送。
    与此同时,陈奇瑜率领邓玘和杨正芳对曹cao、老回回、闯塌天等贼寇进行猛攻,曹cao等人在郧阳立足不住,慌忙往保康方向逃窜。陈奇瑜紧追不舍,并携卢象升分道击贼,擒杀翻山虎,阵斩刑闯王,声势如ri中天。
    贼寇坐守一地,官兵能轻易战而胜之,一旦贼寇流动起来,官兵的劣势就凸显出来。贼寇向来无后勤一说,走到哪抢到哪,行军速度非常快。官兵却必须等待后续粮草,行军速度最多一ri四十里。
    渐渐地,曹cao、老回回和闯塌天摆脱了卢象升和陈奇瑜的追袭,沿着张献忠的老路,进入了兴山。
    张献忠与新到之贼合兵一处,声势大涨,对杨梦选展开了猛攻。
    杨梦选大惊,立即下令白杆兵撤退,彻底放开了贼寇入川的通道,四川人的噩梦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此时,李辉忠和覃虞还在磨磨蹭蹭地渡江……

第一百八十三章 授衔整编
    歇马镇地处保康县南部,驻足沮河河畔,背靠襄阳南部的荆山山脉。相传三国时关羽入川谒见刘备时,曾在此歇马宿营数ri,歇马镇由此得名。
    虽然沮河自远安以上无法行船,但从歇马镇至远安,顺着河谷而行,无需翻山越岭,道路还算通畅。陈奇瑜率着邓玘、杨正芳一路追袭贼寇,抵达歇马镇后,见此地山清水秀,奇峰与幽谷交相辉映,大喜,令邓玘与杨正芳安营扎寨,等待后续粮草。
    陈奇瑜一路南下,斩获可谓丰富,致使曹cao、老回回及闯塌天实力大大受损。陈奇瑜相信,以荆州军的能力,定然能将张献忠、曹cao等贼首一鼓而灭。正当陈奇瑜志得意满之时,侍卫忽报总兵邓玘求见,陈奇瑜连忙令招入。
    “陈大人,末将担心林副将独木难支,为贼寇所乘,如此一来,贼寇沿江顺流而下,江汉膏腴之地毁于一旦,还望陈大人速速进兵!”一阵行礼和寒暄后,邓玘直言不讳,无比真诚地表达了自己对战局的担忧。
    陈奇瑜疑惑不已,邓玘与林纯鸿势同水火,今ri邓玘吃错了什么药?陈奇瑜不露声se,面带微笑,道:“邓总兵但请放心,林纯鸿,粮草充足,兵甲jing锐,在杨梦选参将协同之下,堵住贼寇逃窜道路,当无问题。邓总兵连ri追敌,兵丁疲惫,粮草不继,不若休整数ri,待粮草充足之后,再进兵不迟。”
    邓玘眼皮跳了跳,yin着双眼,道:“陈大人,说到粮草,末将倒有一策。林副将大肆购买荆州土地,并在百里洲小岛上建立常平仓若干,以资军用,据闻,够万余大军三年之用!当前我军缺粮,不如令林副将供给粮草。林副将一心为朝廷,当欣然应从。”
    “不行!”邓玘话音刚落,陈奇瑜立即否决,他宦海多年,岂能不知邓玘将自己的思路往林纯鸿谋反的道路上引?再说,林纯鸿的荆州军由荆州府供养还是由林纯鸿私人供养关他屁事?他只需要荆州军听命行事,剿灭贼寇而已。
    属下不和,兵家之大忌,陈奇瑜不能任由邓玘与林纯鸿争斗不休,当下,收敛起笑容,jing告邓玘道:“汉水之滨,川兵差点哗变,邓总兵得多花点心思整顿军务!”
    邓玘的川兵抢掠成xing,奉命抵达郧阳后,邓玘深恐一旁的卢象升拿他开刀,严厉禁止属下抢掠。此举致使属下极为不满,全军鼓噪,处在哗变的边缘,邓玘大惧,连夜逃往汉水北岸躲避。陈奇瑜得知此事后,带着犒军物质,亲入川兵营,以霹雳手段安抚住川兵,邓玘方得以重新领军。所以,陈奇瑜才有此一说。
    邓玘听了陈奇瑜的jing告之后,老脸涨得通红,心里说不清是懊恼还是失望,沉默半晌,道:“末将还有一忧,不知当不当说。”
    陈奇瑜微微不满,挥手道:“有什么话就说!”
    “据闻,荆州军骠骑营留在襄阳后,一直听调不听宣,找种种借口搪塞唐巡抚,唐巡抚有苦说不出,不知陈大人可知此事?”
    陈奇瑜大惊,收起手中的折扇,厉声问道:“此话当真?”
    邓玘指天画地道:“末将要有一句虚言,来ri必万箭穿心!”
    陈奇瑜的脸se风云突变,瞬间变成了铁青se,厉声下令道:“来人,立即传湖广巡抚唐晖!”
    片刻之后,一骑飞驰出营,往南漳而去。邓玘立于中军帐前,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费了半天口舌,几乎累出满身臭汗,方才令陈奇瑜对林纯鸿起疑。不过,只要起了疑心就好,以后下谗言才有更好的切入点。
    邓玘心情甚好,不顾头顶的太阳毒辣异常,慢慢往本营踱去。
    还未走出百步,忽听到一阵急切的马蹄声,一信使往中军帐飞奔而来。邓玘手搭成一个凉棚,眯缝着双眼,看着烟尘发呆。
    “难道林纯鸿胜了?”邓玘心里默想着,俄顷,又摇了摇头,“不对,哪有这么快的?”
    随着信使进入中军帐,中军帐中忽然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碎裂声,那显然是茶杯落地的声音。
    邓玘心头狂喜:“哈哈,林纯鸿败啦!”
    邓玘索xing停住了脚步,往中军帐处不停的张望,期待着陈奇瑜立即将他召入商议军情。可是,等了将近半刻钟,中军帐中令兵进出频繁,就是没人理会他。
    邓玘失望不已,只好逶迤往本营而去,一路盘算不定,不知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居然令陈奇瑜摔了茶杯。
    陈奇瑜收到的,仅仅是一份邸报及卢象升的信函而已。陈奇瑜地处偏僻的歇马镇,消息远远不及卢象升灵通,还不知兵部封赏荆州军一事。而卢象升看到邸报后,敏锐地觉察到此战很可能功亏一篑,立即将此报转送陈奇瑜,还在信中详细介绍了荆州军麾下诸将,告知陈奇瑜荆州军很可能因此而军心不稳。
    陈奇瑜志得意满,有心做出一番事业,青史留名,温体仁此等伎俩,无异于在陈奇瑜头上浇冷水,他当即大怒,痛骂温体仁:“国贼!国贼!大明有此等首辅,苍生之不幸……”
    陈奇瑜还未从愤怒中缓过神来,又收到了林纯鸿的启文,文中,林纯鸿极言荆州军众将鼓噪,定要找兵部讨个说法,并告知陈奇瑜,目前正殚思竭虑弹压,一旦军心稳定,立即出兵归州,擒拿张献忠等贼首。
    陈奇瑜瘫坐在椅子上,感到深深的无奈。上有首辅作梗,下有嚣张跋扈的战将,这仗还怎么打?担任五省军务总督以来,他从未享受到权力带来的丝毫快感,面临最多的就是各巡抚的推诿和诸将的yin奉阳违。好不容易震慑了川兵,得到了四千余jing锐战兵,整个战局方有了起se,没想到,这一切被温体仁的一点小伎俩毁之一旦。
    联想到骠骑营跋扈一事,陈奇瑜对林纯鸿也非常不满,虽然兵部赏罚不明,对荆州军会有所影响,但陈奇瑜认为,绝没有林纯鸿所说的那么严重,进攻或许不足,但堵住贼寇的道路绝无问题。林纯鸿顿兵不前,无非就是在借机发泄自己的愤怒。
    他哪里想得到,林纯鸿是故意放开贼寇的道路,借机挥兵入川,实现他“图四川为基”的计划!
    陈奇瑜乃拿得起放得下之人,见围剿曹cao、闯塌天、八大王等贼首的计划失败,立即率领邓玘、杨正芳折回郧阳,将下一步的围剿重点放在了李自成、高迎祥等人身上。同时,陈奇瑜措辞强硬,令林纯鸿立即率兵入川追袭贼寇。
    林纯鸿接令后,大喜,辞别娇妻美妾后,纵马往宜都麒麟山飞奔。
    宜都麒麟山呈东西走向,北边背靠清江,悬崖峭壁,猿猴难以攀登,南麓则坡缓平坦,树木繁盛,野花争奇斗艳,实乃踏青的好去处。
    可是现在,清静幽雅的麒麟山南麓已经被挖得千疮百孔,一排排砖瓦房呈阶梯状分布,砖瓦房外围,还修建了高达一丈的围墙。围墙里面,还有若干整治得平整无比的不毛之地,这些不毛之地拥有一个俗名:cao练场。
    无论是砖瓦房,还是围墙,与或是cao练场,都隐隐散发出一股石灰味。并且,千年的安静也被打破,每块cao练场上,均充斥着cao练的兵丁,口令声、喊杀声响成一片,喧闹无比。
    这里,正是林纯鸿新设的武备学堂,学堂还未正式运转,却成了荆州军大本营,除了远在南漳的骠骑营外,其余jing锐战力均在武备学堂。
    “将军要来武备学堂了!”林纯鸿还未至麒麟山,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武备学堂,荆州军上下,激动无比,他们知道,将军此次来麒麟山,意味着战争马上就要开始。在完成整编和授衔后,每位将士无不渴望着战争,在他们心目中,战争意味着升职升衔、意味着军功、意味着勋田。
    天武营两名守阙毅士训练之余,互相配合着脱下板甲,抹了抹脸上的汗珠,继而拉扯粘在身上的青se内衫,不停地抖动着。“狗ri的,太热了,老子不怕死,就怕热,这鬼老天,不动都汗流浃背!”其中一名守阙毅士舀起半瓢水,咕噜灌下去,痛骂道。
    旁边凑过来一名效士,接过守阙毅士手中的水瓢,灌了一口水,长舒了口气,大赞道:“爽死了,夏天就要喝点淡盐水,要不然,过会一点力气都没有!”
    两名守阙毅士慌忙行礼道:“滕石头(李大柱)见过什长!”
    效士回礼后,笑骂道:“这点热算什么!真要上了战场,敌人的刀枪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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