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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伐清-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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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老夏也是亲戚了。”
侯玄演扳着手指算了起来,夏完淳的姐姐嫁给了自己的弟弟,看来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顾有德继续说道:“这次大婚,我们顾家已经给你做好了准备,你什么都不用管了。郡主来了,先住到顾家,选好黄道吉日,择日迎娶吧。”
侯玄演心中感激,没想到这老头能做到这一步,想起以往的点点滴滴,果然跟顾有德一起做事,是最让他省心的。彼此之间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意思,这是真正的聪明人啊。
来到苏州城中,侯玄演先是安排两个侍女,前去顾家等候黄樱儿,然后快步进侯府,拜见自己的二叔。
侯岐曾带着身边的侄子侯玄瀞,儿媳夏淑吉的夫君侯玄洵已死,夏完淳的这个姐姐早就独守闺房很多年。这几个人都是侯玄演的血亲,关系最是亲近,见到侯玄演赶来,侯岐曾老泪纵横。
侯玄演当即跪倒,喊了一声:“叔父。”
侯岐曾慌忙将他扶了起来,哭诉道:“真像啊,你这几步走进来,就跟初我看着兄长从书院回家,一个模样。”
侯玄演站起身来,说道:“天幸叔父脱得大难,我俗务缠身,也没有时间寻找你们。说实话,我还以为咱们侯家就我一个了呢。”
侯岐曾拉着他的手,开始介绍起来,夏淑吉弯腰敛裾,叫了一声:“叔叔。”
侯玄演笑道:“我和端哥并肩作战,竟然不知道弟妹还在人间,怪只怪满清为祸,让咱们亲眷不得相见,但如参与商。”
夏淑吉点了点头,听他说起幼弟,想要问一问近况,又怕时机不对。
侯岐曾说道:“快到房里来吧,文渊一路辛苦,先进来歇息歇息吧。”
侯玄演连忙来到内堂,杨恕站在一旁,笑着看着他:“大少爷。”
侯玄演在外征战半年有余,再见亲人恍如隔世,此时也是真情流露,说道:“杨叔不是外人,也来里面坐吧。”杨恕也不客气,跟着侯玄演来到房内。
所有人将他围在里面,一人一句,询问着荆襄的事。
外面传的神乎其神,都说他犹如战神再世,将清兵打的满地找牙。甚至话剧都出了好几台,更别说坊间的说书先生了,那些桥段让侯玄演听了都瑟瑟发抖。
侯玄演抿了一口茶水,慢慢地讲了起来,他的语气平淡,也没有那么多的传奇故事。但是每一战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显得真实而且艰苦。引得众人惊叹不断,尤其是每次说到风字营夏完淳,夏淑吉都竖起耳朵,凝神静听。
正说着呢,潇潇从内堂抱着一个萝莉走了出来。
侯玄演与她眉目一对,潇潇就败下阵来,红着脸扭过头去,说道:“小姐,快看,姑爷回来了。”
顾菱儿穿着一件小红袄,半年不见长高了很多,侯玄演目测了一下,比自己走时至少窜出一个头来。
顾菱儿和侯玄演聚少离多,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分开的长。半年不见,怯生生的不敢说话。
侯玄演笑吟吟地将她接了过来,问道:“怎么啦,不认识了?”
顾菱儿黑漆漆的大眼珠滴溜溜一转,奶声奶气地说道:“还认识呢。”
众人一起笑了起来,侯玄演将他放到身前,逗弄着问道:“那我是谁啊?”
顾菱儿难得脸色一红,她还不知道什么是夫妻,但是带着女儿家天生就有的羞赧。
“是夫君。”
第179章 嘉定遇贤
侯府从没这么热闹过,从刚开始的四个主仆,到现在人气满满。
除了一个叔父,一个堂弟,一个弟妹,还有自己收的义妹,即将出嫁的侯玄云。人在乱世之中,亲情尤其可贵,侯玄演难得这么舒畅,享受了几天天伦之乐后,就坐不住了。
趁着告祭祖先,为忘父扫墓的旧礼,侯玄演带着杨恕前往嘉定。
嘉定地处苏州府,紧挨着松江府,侯玄演只带着亲卫,快马赶到。
这个小城被屠之后,真正的嘉定人已经死的死,逃的逃。如今重建之后,大多是北方逃来的难民,在此安家。
城墙已经修葺一新,新任的嘉定县令,乃是南逃的官员。朝廷中的文官,对这些南逃官员,大多持抵触情绪。因为他们又很多曾经在大顺政权为官,而且南逃之后若是被启用,势必影响到自己的地位。官职一共就这么多,南方的文官,并不想和他们分享。
还有侯玄演力排众议,大力启用这些人为官,江浙湖广一带,许多郡县都是启用的这些官员。首先这些人有一定的从政经验,知道如何治理地方,如何和当地士绅处理好关系。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在江南没有根基,想要起复,自己就是他们的靠山。所以启用他们,不用担心忠心的问题。
嘉定县令名叫柳文炳,四十多岁年纪,面白须长,当初侯玄演与他对答一番,就判定此人心术很正。所以将自己的故乡,嘉定小城交给了他,让他招揽难民,重建嘉定。
柳文炳早就得到消息,知道侯玄演要回来扫墓,早早地带着县里的官吏,等候在城前。
远远地看到几匹骏马奔来,柳文炳对典史说道:“这必是越国公的先遣人马。”
等到人到眼前,柳县令才惊呼:“那不就是国公爷本人?”
众人慌忙迎了上去,侯玄演下马之后,将马鞭递给杨恕。说道:“有劳诸位远迎了。”
柳文炳捻着胡须,笑着说道:“国公不愧是百胜将军,竟然匹马前来,下官刚才还以为是您的先遣随从到了呢。”
侯玄演迈步走入嘉定县,街道上早就不见了尸山血海,只有高楼大院的墙上,偶尔还有烟火痕迹残留。
侯玄演指着桥头,说道:“当初我带着八百乡兵,杀回嘉定,第二天我要带幸存的两千人出逃,吴老就是在此地怒骂于我。”
柳文炳说道:“吴老遗骨,已经迁移到后面的竹林中,还有黄大人一家、龚家诸位英烈,以及其他守城而死的烈士。能找到遗骨的,下官都将他们葬在竹林了。”
侯玄演内心感激,谢道:“柳县令有心了。”
众人边走边聊,沿途的百姓偶尔驻足观看。不知道是什么大人物,竟然要县令大人亲自陪同。
走到一处破落的宅院前,只见一条大黄狗,蹲坐在门前,见到侯玄演之后,伸着舌头使劲一嗅,狂吠不止,乐不可支地跑了过来。
胡八万一看,还以为是疯狗咬人,抬脚就要踢走。
侯玄演哈哈一笑,说道:“大黄,难道元宝已经到了?”
胡八万大脚凌空,尴尬地说道:“原来是督帅旧交。”
里面的徐元宝听到狗叫,跑出来一看,顿时惊喜道:“大哥,我得了你的消息,昼夜不停赶了回来,没想到还是让你先到了。”
侯玄演一脚踢开在他腿边蹭来蹭去的大黄狗,大黄不以为意,吐着舌头又凑了过来。
徐家的宅院不小,听到外面的动静后,陆陆续续窜出许多人来。侯玄演一看都是熟面孔,范闲、季明天这些都是自己从嘉定遗民中选出的税官。
侯玄演索性跟着他们,来到徐家院中,边走边说:“怪不得元宝傻乎乎的,原来真的是富家少爷,我看这院子,比之吴老的也不遑多让了。”
徐元宝面有得色,说道:“不错,除了大哥和吴家,这些土包子根本都是穷鬼。要不是清兵来了,我们徐家早就是嘉定首富了。”
范闲冷言讥诮道:“侯大少书香门第,吴老那也是积善之家,只有你爹是有了名的暴发户。有什么好吹的。”
徐元宝大怒,反击道:“那也好过你们家,你爹还来我们府上打过长工呢。”
范闲脸色一红,刚要说话,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温文婉约的声音:“元宝,你又跟范兄弟吵吵什么呢。”
徐元宝脸上的怒意顿去,笑道:“阿姐,我跟他们开玩笑呢。”
侯玄演总算是见到了徐元宝的姐姐,果然是个温柔的美人,穿着一身素白色长裙,举止言谈都有着江南女儿特有的柔美。
徐元宝上前说道:“阿姐,这就是侯家大少爷,我大哥。”
“民女徐金凤,见过国公爷。”
侯玄演轻笑道:“元宝是我兄弟,他的姐姐就是我的家姐,不必如此客气。”
心里暗自腹诽,徐老爹果然是个暴发户,儿子叫元宝,女儿叫金凤,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儿。
徐元宝听了大感有面子,高声叫道:“姐夫,姐夫,快出来,别在那死读书了。”
话音刚落,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元宝你还小,不知道读书的妙用,读书包治百病,还能得道升仙,怎么能叫死读书呢”接着从徐家内院钻出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长相虽然英俊,但是胡子拉碴,一身的长袍松松垮垮,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一副吊儿郎当模样。
见了众人,摸着徐元宝的头,边揉边嬉笑道:“元宝,你的朋友不少啊,呀!这不是县尊大人么。”
柳文炳竟然对这个邋遢书生颇为敬重,说道:“姚先生,这位乃是当朝越国公,还不快来拜见。”
姓姚的书生一听,收起了懒散的神情,庄重地鞠了一躬说道:“学生姚一耀,拜见越国公,谢过国公照拂拙荆幼弟,更谢国公为我留住了着一头长发。”
侯玄演扑哧一声,被这个名字逗得笑出声来。随即想到这样很没礼貌,说道:“姚先生不必客气。”
柳文炳生怕他误会,赶紧说道:“国公有所不知,姚先生是真具大才之人。”
第180章 国破从新朝北阙,官高依旧老东林。
金陵城中,一个和尚神色匆匆,赶到了当朝尚书陈子龙的府前。
不一会,陈子龙亲自迎接出来,将他们接回自己的内院。
明代士人讲究拢发包巾,钱谦益当初把心一横,剃了个鼠尾辫,如今只好全部踢掉,伪装成逃难的和尚。
他在江南实在是人脉太广了,到了江南地界,门生故旧无数。很容易就混过江来,打听到昔日好友陈子龙已经飞黄腾达,赶来投奔。
陈子龙将他接到内院,又惊又喜,问道:“受之,没想到此生还能相见。”
钱谦益老泪纵横,说道:“愚兄一时不慎,走了错路,追悔莫及。清廷虽然许以高官,但是愚兄岂肯为他卖命。如今幡然悔悟,只求能有机会,将功赎罪。”
陈子龙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说道:“受之兄,凭你的名望,若是重回正途,真是社稷之福啊。”
钱谦益见他不似作伪,心中大感得意,只是想到全家殒命于此,不禁悲从中来。陈子龙还没从巨大的兴奋中清醒过来,他是真心痛心自己的老友,文坛领袖变节投敌。如今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见到钱谦益如此悲戚,陈子龙一拍手掌,说道:“看我这记性,我这里有一位故人,受之兄可以一见。”
钱谦益收哭声,说道:“我已经得知了,太冲为了我,惨被侯玄演小儿所戕害,如今投在卧子兄门下。”
陈子龙摇了摇头,说道:“黄太冲确实在此,还有一个人,受之兄可就不知道了。”说完拍了拍手掌,对进来的下人说道:“去将钱夫人请出来。”
钱谦益如遭雷击,愣在原地,紧张到屏息不敢说话。不一会,一个熟悉的倩影飘然而至,两相对视,已经都哭成了泪人。
钱谦益叫道:“爱儿,莫非是在梦里相见?”
柳如是本名杨爱,钱谦益叫出她的闺中乳名,柳如是再也忍不住,扑到了钱谦益怀中。
陈子龙在一旁说道:“当初侯玄演攻破金陵,我正在运河道上输送钱粮,深知此子本性。必定会举起屠刀,我马上来到城中,亲自去他府上求情。那小贼本不欲通融,后来听说是为尊夫人求情,才松口说道:“我听闻柳如是曾经有殉国之举,可免一死”。只可惜其他家眷,他却再不肯放过,唉,是我无能啊,没能护住故人家小。”
钱谦益至今还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闻言说道:“侯玄演狠厉奸诈,若是当权为祸不亚于当初的魏忠贤,魏忠贤遗毒至今,实则是国难当头的罪魁祸首。若是再来一个侯玄演,则天下再难救矣,我们想要兴复大明,必须先除掉此人。”
陈子龙吸了一口气,犹豫道:“兄长久在江北,不知南方局势,侯玄演虽然跋扈,但是几条战线全靠他维持。陛下更是将其依仗为国之柱石,要是此时杀他。。。”
陈子龙话音未落,一道略带尖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陈卧子糊涂啊!不除内患,何以解外忧,左良玉叛乱就在眼前,难道要重蹈弘光旧事么?”
钱谦益抬头一看,来的竟然是黄宗羲,故人相见更添了几分愧意。他轻轻地将挂在身上的柳如是推开,站起身来,鞠了一躬说道:“太冲,为了钱某受此大难,请受我一拜。”
黄宗羲自从被执行了宫刑,性格有些古怪,但是见了钱谦益,还是非常高兴。他横眉冷对,完全不把当朝尚书看在眼里,怒斥道:“卧子!你可不能被侯玄演小儿蒙蔽啊,你忘了他是怎么把你贬为县令,羞辱于你了么?”
陈子龙平生最好的朋友,都在这里,闻言也不禁动摇起来。
钱谦益和黄宗羲却不再理会他,凑在一块,说道:“据闻吕大器身在柳州,何不招至金陵,又是一个帮手。”
陈子龙终于有机会插话,说道:“这个容易,陛下这些天求贤若渴,我明日就举荐他回朝。”
钱谦益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只要我等齐心协力,侯玄演小贼能有多少道行,除之易如反掌。”
陈子龙接着说道:“夏允彝在苏州,颇受侯玄演器重。他的儿子更是年纪弱冠,就独自掌握一营人马。那风字营是侯玄演立军四营之一,兵强马壮来去如风,何腾蛟在自家地盘,就是栽在风字营手里。夏家和我们相熟,何不招来共谋大事。”
黄宗羲脸色一寒,讥诮道:“夏家和侯家都是嘉定松江一带的望族,早就通好了几辈人。夏家的女儿更是嫁作侯家的媳妇,只怕夏家父子已经成了小贼侯玄演的鹰犬了。”
陈子龙和夏允彝交好,见他出言污秽不堪,大失文人风骨,不禁面带不悦之色。钱谦益看在眼里,知道如今他们中最重要的,就是陈子龙,毕竟他在朝中位高权重。赶紧打圆场说道:“夏家父子虽然品行端良,但是久在侯玄演身边,难免为他蛊惑。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吧。若说兵马,我那学生郑森,他爹郑芝龙手握大军不下于侯玄演,倒是可以考虑。”
柳如是在一旁,听到他们的图谋,心中大感不安。她也是久在金陵,岂能不知道侯玄演的所作所为。不知道多少人身首分离,就在这个人一句话上。自己和夫君好不容易重聚,她可不想再遭不测。
但是她身为一个妇人,虽然深的钱谦益宠爱,这种场合还是不敢插嘴。
此时陈府中人,一个小厮眼中精光乍现,来到后院无人的庭院中,躲在假山后,轻呼一声。一只信鸟飞到他的肩头,小厮亲昵地抚摸了下鸟儿,在它的腿上绑上了一个纸条,轻轻一抛,鸟儿顿时飞的无影无踪。
过了一会,陈府管事的从假山下揪住了正在酣睡的小厮,骂道:“你个贼狗攮的秫秫小厮,馕糠的夯货,没事就知道躲在这里偷懒,老子看你是皮痒了。”
小厮低着头轻笑一声,精明之色转瞬即逝,随即哀嚎起来:“大管家饶命,小的再也不敢啦!”
第181章 归家
嘉定城外,一彪人马飞奔而来,为首的坐在马车上,其他人全部骑马。
海上的风浪烈日,就像是铁匠挥舞的锤子,将这群死里逃生的遗民,锻炼的精壮强悍。
龚自方老巢就在松江府,离嘉定不过是快马一天的路程,但是他们两千个人,却从没有人回到过嘉定。
临行前,侯玄演言辞凿凿,就在耳边。“苏州虽富,不养闲人,嘉定虽大,不葬废物。此去若不能功成。。。”当时龚自方头也没回,朗声答道:“我等皆葬身大海。”
就是这一句,鞭策着嘉定儿郎在无垠的海面上,搏击风浪。与郑芝龙、佛朗机人、荷兰人勾心斗角互相利用,护着江浙商队慢慢发展壮大。
在松江知府张名振眼里,这群人简直就是一群疯子,有时候甚至让他都感觉到可怕。
嘉定城就在眼前,这群疯子也不禁生出了近乡情更怯的感情,埋藏在心底的感情瞬间爆发出来。
城门口,不认识的小兵看着这些人,有些惊恐,毕竟越国公就在城内。守城小兵虽然有些畏惧,但是为了守门责任,还是举枪拦住,问道:“什么人?”
龚自方下来马车,见到这几个小兵虽然很是年轻,身子单薄,但是勇气可嘉,不禁笑道:“我们是回家的人。”说完掏出腰牌,小兵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松江水师统领。原来张名振和龚自方在松江府的港口,一明一暗,一个是水师,一个是海盗。黑白两道一起发展,疯狂攫取番人技术,齐心保护江浙的商船,若是有番人商船,他们也经常劫掠一番,捕捉番人为我所用。所以龚自方虽然是官方海盗,其实都是在水师有备份的。到了陆地上,谁又肯承认自己是海盗,所以早就备好了军方腰牌。
这些守兵守在嘉定,自然知道这个小城的悲惨过去,以及活着的人现在正在松江港口。自己现在住的,说不定就是人家的故居,看了腰牌后,神色恭敬起来,说道:“大人请进。”
徐府内,侯玄演三言两语就试出了这个摇一摇是真的有才学的人。他的父亲对他寄予厚望,说他一定要光宗耀祖,取了其中几个字,就成了现在这个名字。
姚一耀嗜书如命,早年苦心钻研国学,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张口就来。后来感觉到学到了瓶颈,因为身处江南沿海,无意间接触到西方文化,顿时发现了新天地。他虽然有些玩世不恭,但是聪慧异常,很快就学贯中西。
侯玄演仗着前世的一点知识,与他对答几句,竟然发现这厮很多观点大大的超前。
侯玄演很快就如获至宝,把其他人抛到一边,拉着姚一耀促膝长谈起来。
“这种火炮炮管被加长,让它可以射的更远,我曾听说红毛番人的火炮,可以射出三百丈之远。尤其是安到船上,敌船还没靠近,就被射烂了。这样的利器,将来势必取代佛朗机跑。”
侯玄演点了点头,说道:“话虽如此,佛朗机炮也有自己的优点。”
姚一耀一见国公竟然对这些也有研究,劲头更足了,眉飞色舞道:“国公说的不错,佛朗机炮最早传入我大明,我们因之发明的大将军炮、子母炮,最大的长处就是射速快。”
不知不觉到了晌午,县令柳文炳说道:“国公爷,时候不早了,是不是到县衙用过饭之后再谈。”
侯玄演正听姚一耀给自己眉飞色舞地讲解,红毛番的加农炮和佛朗机炮的优劣,闻言说道:“好,今天酒逢知己,咱们不醉不休。”
姚一耀见当朝最有权势的国公,欣赏自己的才华,更加的高兴。一直以来他都被家人怒斥,嫌弃他放着好好的大道不走,要去研究下奇技淫巧。若是读书不是材料也就算了,偏偏这个人是个难得一见的读书天才。家人更是怒其不争,就连一向温婉可人的娘子,有时候也难免抱怨两句。
龚自方这一次带来了足足有一百人,到了城中直奔县衙,正好赶上了往县衙走的侯玄演等人。
龚自方眼眶一红,笑道:“侯大少爷,这一次你得管饭,我们一百张嘴都是饿着肚子来的。”
侯玄演今日连遇故人,再加上得到了姚一耀这个奇才,心情大好。笑骂道:“你们比大黄鼻子还灵,专挑饭点钱来蹭饭。”
眼见前面一个小孩,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挺胸抬头表现欲十足。侯玄演认得是爱哭的张浩,曾经因为爱哭,被自己胖揍一顿,一脚踹在地上,还扇了几个巴掌。侯玄演故意逗他,笑道:“这黑小子有点脸熟,你叫什么来着?”
“大少,我叫张浩!”
侯玄演大笑道:“我记起来了,喜欢哭鼻子那个。”
张浩脸色一红,梗着脖子说道:“侯大少,我从那天起,再也没哭过,不信你问龚三叔。”
龚自方阴笑道:“是嘛,我怎么经常见你哭呢?昨天我还看见你抹鼻子呢。”
张浩博然大怒,一脸的委屈,豆大的泪珠在眼里转圈,就是不肯挤出来。
侯玄演和龚自方相对大笑,侯玄演上前搂住他瘦小的肩膀,说道:“无情未必真豪杰,好男儿可以哭,但是不能软弱,知道么?”
张浩一听,如蒙大赦,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说道:“龚三叔不是好人,专爱吹牛撒谎。”
徐元宝骂道:“滚滚滚,吵死了,咱们快点进去吃饭吧。”
一百个人,自然是坐不开的,县衙内挤得满满当当,就连后院都摆满了桌子。
好在这些人也都不是挑挑拣拣的人,吃到一半,侯玄演正色道:“柳县令已经将亡者遗骸收敛,葬在了后山竹林,明天我们去竹林,拜祭亡者,你们收拾一下,大家一起前往。”
众人听说柳县令在竹林修建公墓一事,龚自方当即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
柳文炳慌忙起身,将他扶了起来,说道:“诸位的亲眷,都是抗清义士,死在了抵抗的城墙上。能为义士敛骨,是柳某人的福气。”
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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