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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伐清-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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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附近的岛屿上,遍布郑芝龙的残余势力,他的水师失去了福州这个港口,再也无力在江浙沿岸锁海。松江水师慢慢地收复海上失地,往来于日本的商船在此繁荣起来。
在福州附近,因为福州被攻占,许多福州籍的郑氏水军,不得不投靠了侯玄演。这些人在施琅的改编带领下,从福州开始辐射周围岛屿,寸土必争地抢夺着领土。
福州城内,侯玄演漫步走在万象楼下,转运行司的门口。此地靠着剑池,可以从水路入河直通大海。也是郑芝龙的镇海船坞所在,还没有修好的几艘新船,停在船坞中,随着嗨呀的号子声,船匠们正在赶制进度。
走了平国公,来了越国公,福建古时候就是越国的地盘,侯玄演这个越国公来到福州倒是符合他的称号。越国公来了之后,并没有封海禁船,反而大肆封赏技术好的船匠,给了他们比郑芝龙还高的待遇,这些船匠自然没有人偷懒。
“我去过很多的船坞,不得不说郑氏的镇海船坞是最大的,也是最高效的船坞。郑芝龙若是肯洗心革面,解散部曲投奔朝廷,我愿意既往不咎保他做一个工部尚书。”侯玄演语气玩味地说道。
周围的官员们十分给面子,呵呵一笑给越国公的冷笑话捧场,只是笑声干涩,一听就是不走心的。越国公可能有意讲和,但是谁都不肯去做这个率先开口的人,免得到时候战事重开,要被拉出来当替罪羊。
侯玄演拿下了福州府之后,福建虽然还在郑芝龙手里,但是大军随时可以从赣州和浙江入闽。郑芝龙深知这一点,所以一直在地面上非常隐忍,竭力避免和侯玄演彻底决战。
侯玄演可以从陆地上彻底将他赶下海,郑芝龙也可以反手将他们从海面上杀回陆地,彼此之间各有忌惮。福建的士绅官吏们,人人都看得清这个微妙的局势,但是没有人点破。
郑芝龙虽然失去了在两广的地盘,但是如果真的算起来,东南沿海的大小岛屿上遍布他的水师。他们船坚炮利,久战海面,是一支不容小觑的海上力量。这股力量若是绝命反扑,侯玄演刚刚起步的水师,不一定能经受得住。当然,如果侯玄演铁了心下令进攻,福建剩下的六个府,很快就将彻底被收复。到时候郑芝龙只能退居海面了。打起来了,势必是两败俱伤,一个在陆地为王,一个在海上称霸。
跟在人群中的施琅,突然开口说道:“国公,下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知当讲不当讲’这句话,曾经被评为最能体现中国人性格的一句话,说了这句话的人,下一句九成九是要说的。
“但说无妨。”
施琅犹疑了一阵,还是开口说道:“朝廷不可以不平定郑芝龙,但是不适宜在这个时候打。郑芝龙已经失去了与朝廷一决雌雄的本钱,所在福建六府不敢作恶,不如暂时讲和。”此言一出,侯玄演旁边的武将纷纷怒目而视,瞪着这个胆大包天的降将。
侯玄演眉头一皱,问道:“说说你的意见,打蛇不死,后必为患。为什么我不趁他病要他命,却要放他苟延残喘?”
周围的眼光不善,施琅心中也有些后悔,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我们若是将他逼到绝路,他逃到东番岛,以此为中心发展势力,那么东南海岸将再难太平。如此一来商税骤减一半,朝廷收入减少,东南还需要布放重兵,时刻准备迎战。毕竟郑氏在东番岛立足之后,将彻底掌握主动权,要战要退,都是他们说了算。”侯玄演越听越感兴趣,摆了摆手示意他停下,然后说道:“我们到阁中,你慢慢说来。”
毕竟此事牵扯到国策,这里的人太多了,难免有闲杂人等听了去乱传。尤其是在福建,难保郑氏余孽没有混在这么多官吏中。
施琅一听,心中大喜,国公这是看重自己的意见。跟着侯玄演和他的亲兵侍卫来到万象阁,施琅站在一旁,接着上次的话头继续说道:“但是如果国公此刻不再进攻,和郑芝龙谈好,让他放开东南通道。我们的商人可以将贸易做到南洋,商税这一块何止翻倍。而且福建六府,将成为郑芝龙的桎梏,他不舍得放弃这六块鸡肋,就无心图谋东番岛,到时候将他养在泉州等六府,就如同将鹰养在鸟笼,早完成为一只任人宰割的鸟儿。
到时候既然讲和,我们就可以大肆发展水师,一旦时机成熟,末将愿提福建水师,为国公生擒此獠。”
侯玄演听得一阵心动,但还是反驳道:“我们抢了他的老巢,夺了福州,他肯放下脸面媾和?”
“国公说笑了,福建一直是大明的疆域,他郑芝龙不当海盗才几年?福州什么时候是他的地盘了,还不是招安之后,被此獠霸占了这几年。这种海上枭雄,惯会隐忍,只有讲和之后,他才能从内地收购我们汉人的货物,到海上赚取钱财。他不舍得放弃福建六府的,为了能够继续敛财,他肯定会妥协。说不定,此时郑家的求和使者,已经到了路上了。”
侯玄演凝神一想,他说的还真有可能,郑芝龙可不是什么硬骨头。佛朗机人强的时候,他投奔佛朗机人,接受天主教洗礼,取教名贾斯帕,还给自己取了个洋名字,叫尼古拉·一官。他还巴结已退隐的前幕府将军德川秀忠,郑一官受幕府召见,日本人视为光荣显赫人物,自是地方豪贵常从交游,称为“老一官”。再后来他又投到大海盗商人李旦门下,初时担任翻译等工作,逐渐成为李旦的得力助手,深得李旦信任。然后是颜思齐、荷兰红毛番、大明朝。。。
在后世,他甚至还投降了满清,这个人的一生不是在投降,就是在投降的路上。如今他的处境不好,选择投降是大有可能的。
既然如此,侯玄演就开始在心中盘算起来,跟郑芝龙暂时讲和,双方皆有好处,但是自己这边的利益显然是更大的。大航海时代锁海的威力,就连罪魁祸首郑芝龙都想不到究竟有多大。他的水师将吴淞江所堵了几个月,原本钱财富足的朝廷立刻捉襟见肘。急的三个大学士,胡子都揪掉了,也没有好主意。
“施琅所言,大有道理,若是我把你留在福建,你能训练出可以和他抗衡的水师么?需要多少时间?耗费多少钱粮?”
施琅单膝跪地,神色激动:“只需五年,末将必定靖绥东南,荡平郑氏!”
侯玄演初听还颇为满意,但是越听越不对。。。这不是就是五年平辽的翻版么。
“五年不行,我将全力支持你,除了财政需要你们福建自己谋取,其他的政策应有尽有,向福建倾斜。你要做到的,是两年之内,让郑芝龙这个人物,彻底成为海上旧闻。”
施琅低着脑袋,脑中飞速盘算一阵,终于还是咬着牙说道:“两年就两年!”
侯玄演得寸进尺,继续说道:“东番岛、琼州、澎湖我全都要!红毛番,佛朗机番,倭奴,海盗,全都要听到大明水师的角声,就瑟瑟发抖;过往商船全都要给朝廷缴税;我不喜欢的人踏进海域,就要被轰成渣滓;不喜欢我的人,进入海域也要被沉船喂鱼;四海八荒之内,所有的地方,我的水师都可以登陆作战,要让万国来朝,谁不来的杀他王室一族,抢他们的公主做我的女奴;苍天覆盖之下,日月光照之地,都是我们的藩属。”
施琅愣在原地,看着张牙舞爪一脸疯狂的越国公,脑子里一片空白。侯玄演是海盗,还是郑芝龙是?施琅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了。
侯玄演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施琅,你是任重而道远啊,别跪着浪费时间了,快出去忙起来吧。来,快点,跑步前进。”
施琅晕晕乎乎地被送了出来,远处的落日余晖,洒在海面上。蔚蓝澄澈的天空,被残阳染得如血。一阵冷风吹过,施琅提了提精神,心道:还是先把船坞的检修做好,作坊内还缺多少的工匠,水师的募兵有短了几个昭示该如何着墨。
有的人心比天高,有的人却只着眼脚下,一比一个台阶,无比的踏实。
路还是一步一步的走。。。
第313章 李成栋的末日
皎月高升,白茫茫的月光洒在大地上,亮如白昼。
泉州府中,李成栋的院子里,他的心腹手下将他簇拥在中央。
陈甲跪倒在地上,声音呜咽略带哭腔:“大人,事到如今是形势比人强,郑家狗贼已经派人将咱们监视起来,我来的路上身后许多的脸生的汉子跟随,看那步伐明显就是军汉。咱们和嘉定鳌蟹儿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是真的被捉,那还有好果子吃,不如自行了断算了。”
李成栋面沉似水,不为所动,这样的人最是惜命。不到咽气前的最后一刻,他怎么肯自杀,微微冷笑一声后,李成栋说道:“大丈夫生七尺躯,岂能如同猪羊一般,要是郑家真的下手,你们护着我杀出去,未必没有一丝生机。”
陈甲苦笑一声,说道:“大人,小的追随您半生,从关中开始从未背离,今日也不得不先您而去了。小的临死之前,有一句话,望您听我一句,少受些罪过吧。”
陈甲话音刚落,嘴里就吐出了黑血,两眼印堂发黑,嘴唇翻白,眼看是不能活了。
“你竟然事先吃了毒药?”李成栋怒喝一声,陈甲武力不俗,如此一来自己又少了一根臂膀,杀出去的可能性又降低了。
“大。。大人,现。。在不死,悔之晚矣!”陈甲临死前最后一句,嗓音突然高亢嘹亮起来,周围的人都已经心生动摇。
李成栋一脚将尸体踢开,对其他的心腹说道:“命是自己的,老子还没活够呢,谁想要拿去,都得用命来换。你们不要听这个废物危言耸听,跟着我杀出去我们有的是钱财,嘉定抢的三百艘财宝,我都已经藏了起来。今日随我杀出去的,人人有份,我愿意拿出来和弟兄们平分。以后隐居起来,无穷的富贵,岂不好过像这条死狗一样服毒?”
财帛动人心,此言一出李成栋的心腹们又爆发出了信心,一个个脸色酡红,似乎已经开始想象分到钱之后的美好日子了。
就在这时,外面寂静的街道上,传来一阵急促而且杂乱的脚步声。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李成栋缓缓站起身来,将腰带缠紧,束住自己的腰便于发力。一百余人尽皆拔刀在手,准备从城中杀出去。李成栋白天已经看好,只要钻进泉州城郊的深山,他们就有机会逃得性命。尽管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李成栋还是决定试一试。
一队队的郑家兵,将这个院子围了起来,二公子郑渡亲自带队,早就下了命令,必须活捉李成栋。
郑渡骑在马上,手拽着缰绳,眉宇间早就没有了面对自己父亲时的恭顺,一脸的桀骜。他顺口咬了一口手里捧得冬梨,随手一扔,边咬边说道:“放走了李成栋,我把你们全都灭家毁族,杀你们全家。”
小兵们畏惧万分,这个郑二公子话狠心更狠,在军中被他折磨死的小兵不在少数。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他,很多兵卒武将都选择自杀,来躲避这个纨绔的折磨。
一个武将上前敲门,咣咣的砸门声,如同鼓点一般敲击在李成栋和他心腹的心头,每一下都像是催命的魔咒。
“李将军,开开门,二公子来看您了。”
大门缓缓打开,郑渡望着院中的百人,嗤笑一声:“噗,我说老李,你也是个明白人,我还以为你比我那个废物大哥强多了,哪想到你们一样的蠢。你们这几十个人,还想学人家闯龙潭走虎穴么,你当你是赵子龙?你们若是乖乖地放下武器,我只捉李成栋,你们这些螃蟹虾米的,都可以滚蛋。”
李成栋心中很不得撕碎了他,这小子阴毒无比,知道要分化自己和手下。这样一来,自己就更没有机会了。
“弟兄们不要听他的,郑家一群海盗,哪有什么信义可讲。随我捉了这个郑家的狗贼,挟持他杀出城去。”李成栋凝神道。
旁边一个汉子慨然道:“让我去捉了这个二世祖。”
话音未落这个汉子就一个箭步,往郑渡身边冲去。郑渡冷笑一声,大声道:“都别动!”
本来都准备射杀大汉的郑家兵赶紧收手,郑渡策马而上,手握刀柄须臾之间砍下,势大力沉的一刀透过大汉头顶的帽子,将刀斩进了他坚硬的头颅里,如同嵌入到木块之中,伸手一提却拔不出来了。
郑渡猖狂至极,在马上笑道:“这种低劣的贱民,就算给你一千个,你能杀出我的泉州?”
李成栋知道,这小子是为了立威,还是想不通过厮杀,劝降自己这一百个人。自己的手下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他们这么紧张,看来是想活捉自己。想到这里,李成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故作豪爽地大笑道:“唉,罢了!我一世英名,没想到死在你的手里。”
郑渡一听,将手里的朴刀一扔,正好打中他自刎的手腕。
“想死?我同意了么?”这一声戾气十足,让人听了背脊发凉。
李成栋趁此机会,越众而出接过刀柄左劈右砍,开始厮杀在一块。
郑渡冷笑着在一旁围观,他的武艺不俗,但是却不肯为了手下的大头兵们,亲自下场。李成栋见他的笑意,心中已经把他恨透,但是却无可奈何。
外面的郑家兵太多了,李成栋的一百多个人慢慢地死去,他们却始终无法踏出这个院子半步。
满地尸体堆积中,李成栋耗尽了力气,终于还是被郑渡生擒。郑渡满脸阴笑地骑马走了过来,马蹄踩在尸体上,这些尸体大半是郑家兵,但是郑渡还是露出迷醉的表情,丝毫不顾及在场存活的人的感受。
刚才还硬气的李成栋,变了个人一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郑渡哀求道:“二公子,二爷,你们要和侯玄演讲和?那厮什么时候说话算话过,只要饶我一命,我愿意提兵和他决战,不能杀侯玄演,你们再治我不晚。”
郑渡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天大笑起来。跪在地上的李成栋,惨笑着凑趣,一脸的谄媚配合着他英武的面容,魁梧的身躯,当真十分违和。
“你放心,把你送去之后,侯玄演虽然肯定会杀你,但是我会给你报仇的。”郑渡压低了声音,笑着说道:“侯玄演和你一样,早晚得死!来人,给我上大枷,免得这老小子寻短见。”
小兵们一哄而上,将李成栋五花大绑,套上了沉重的枷锁和镣铐。
正月十号,伴随着料峭春寒,郑芝龙的二儿子郑渡带着李成栋,和几车的金银财宝,来到福州。
第314章 越国公不做没有灵魂的事
郑渡骑在马上,一身甲胄光彩熠熠,看上去非常英武。
他请命去福州和侯玄演谈判,别人都以为是龙潭虎穴,郑渡却一点都不慌。
他是个聪明人,同样的他知道侯玄演也是个聪明人,很快他郑二公子游说侯玄演的故事,将会传遍天下。
福州的城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的再也不是郑家的人马了,郑渡心中恨意飙升,脸上却依然是那副昂扬自信的神情。
施琅骑在马上,一脸坦然地出城而来,丝毫没有再见旧主的愧疚,拱手笑道:“郑二公子远道而来,辛苦了。”
自凡是蠢货,这个时候就要破口大骂了,好在郑渡也不是喜怒形于色的蠢货,他甚至弯腰道:“下官是大明武骑尉,论官职比福州总兵水师提督低,施大人不必客气。”
郑渡的语气没有丝毫的冷炒热讽,也没有故意隐藏的恨意,对海盗来说背叛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常见。郑渡是表面上最不像海盗的一个郑家人,但是骨子里却最像一个海盗。
施琅是了解这个郑渡的,但是依然感觉他今天的表现足够惊艳,郑家几个儿子里,可能就属这个最有枭雄像。
“二公子乃是平国公的公子,哪能用常礼相迎,来来来,快快请进。”施琅话虽谦卑,但是却一点都没有谦卑的样子,挺直的腰板,笑意泠泠。他如今是郑家的直接对手……福建水师的提督。福建水师的假想敌,就是马上要讲和的郑家,从越国公的话里,施琅品出了滋味。福建水师和郑氏的一战,在所难免。
郑渡笑吟吟地进了城,心中却略微有些不安,按正说此刻侯玄演应该亲自出迎才对。如今的局势很明朗了,暂时讲和对双方都是利大于弊的,侯玄演一世枭雄,观其言行作为不像是个庸才,岂能为了意气之争放弃大事。
施琅将他们迎到城中,只见大堂上竟然空空如也,施琅殷勤地劝客:“二公子不是外人,还请上座。”
郑渡心中咯噔一下,上座?这说明侯玄演已经不在了,否则除了金陵紫禁城中的半岁娃娃,谁敢在他面前上座。
想到这里,郑渡轻声问道:“国公他?”
施琅哈哈一笑,说道:“越国公他已经回了金陵,令尊来信他老人家已经看了,越国公说了:‘平国公也是一时受人蒙蔽,念及往日扶立先帝的功劳,他愿意像陛下保奏,功过相抵。’今后咱们,都是大明的臣子,至于挑唆小人、罪魁祸首李成栋,在本地凌迟就是了。”
侯玄演当初对李成栋恨之入骨,做梦都有几次在梦中杀他复仇。但是真的将李成栋抓到手里的时候,反而觉得意兴阑珊。他本来以为自己无比期望亲眼看着李成栋受刑,但是事到临头才发现,那样的话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快感,反而会更加的加深记忆中那些不堪回忆的画面。人都是脆弱的,强如侯玄演,也有着他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每次想到那些嘉定城中的断臂残肢、竹林中父亲无头的尸体,河流里顺水而下的婴儿,手脚钉在木板上衣衫不整的妇人。。。整个人就将头晕目涨,丧失了任何的冷静和理智,如今的他位高权重,这样的状态很有可能会误大事。所以侯玄演并没有选择亲手处理自己的仇人,他选择了让李成栋在福建被凌迟。凌迟虽然酷历,但是相比起他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为过。李成栋三屠嘉定,根本就是万死莫赎。
饶是郑渡年少老成,心智狡猾,还是没有想到侯玄演竟然就这样走了。。。
你拿他当生死大敌,他根本没有这样看待郑家,想通了这个关节,郑渡虽然知道这是一件好事,但是不免有些愤懑。
施琅看着他的模样,嘴角一勾,心底笑了起来:毕竟是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你哪能看得懂那个人啊。
双方接下来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施琅和郑渡彼此之间都知道对方的底线和自己的要求,郑家同意放开海运,扫清沿海的海盗,在他们的海域,绝对保证江南往来客船的安全;郑芝龙将从两广完全撤出,不再染指西南土司和造反土人之间的事,不再有钱粮武器的支援。作为交换,福建六府不会遭到朝廷的攻击,郑芝龙的人可以从江南进货,彼此商人的贸易不受丝毫影响。
福建王郑芝龙经此一战,成了半个福建王。。。
而朝廷的税收危机,也将马上迎刃而解,此时侯玄演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浙兵回师,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野人的生活苦啊,尤其是这群江浙子弟,在江浙道的富贵繁华地长大,莫名其妙跟着侯玄演钻进福建的深山,过着被人围追堵截的日子,简直就是噩梦一般。
侯玄演没有在杭州久待,辞别了浙江官员,直接乘船赶往金陵。
春节刚过,到处还残留着一丝年味,更多的商户都在准备着即将而来的上元佳节。
郑家水师刚刚撤走,龙潭港的商人就如同憋了几年的发情的公兽一样,钻进了大海的怀抱。
水面上往来的船只如织如促,侯玄演的龙船逆行而上,一路上也不急着回京,优哉游哉地欣赏着冬日平静的江面。
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商船的规模越来越大,这些商人承包了船坞,除了每年给水师造的战船指标外,其他的船他们可以付钱自己造。于是各种将船只运输功能发挥到极至的商船应运而生。这些船丝毫不考虑武器的问题,他们出海就有水师的保护,所以只追求盛放货物的多少。往往跑两次海运,就比得上以前的三次。
果然财富就是想象力和创造力的源泉,他给了人们无穷的潜能,侯玄演心中非常开心。这些肚子奇大的怪状商船,其背后不止是获利多少的事,而是意味着江南士绅豪商思维的解放。僵化守旧的民族,在接下来的大时代中,势必要沦为落后挨打的一方。有鉴于此,任何的尝试和开明,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是保持民族强盛的必须条件。
龙潭港前,忙碌的商船暂时停下了出港,等待着为这艘巨大的龙船让道。满朝的大员,除了品阶不够的,基本上都来此迎接越国公凯旋。
甲板铺下,几十个带刀侍卫分列两旁,侯玄演从船上施施然走了下来。百官抬头一看,越国公一袭深青色的大氅,里面穿的是绣金白底的长袍,腰系着一柄金鞘玉柄的宝剑,头戴青黑色的圆顶直脚幞头,周围全部是亲军营中骁勇善战的士卒。越发衬托的他英武不凡,就像是得胜归来的少年将军。
“参加国公。”百官齐声称喏,侯玄演没想到这次同行们这么给面子,心中略感讶异。
其实他这次打败了郑芝龙,不同于以往,这次是把整个朝廷救活了。没钱的日子,各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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