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历史上那些奇案[全二册]-第1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酒,对严蕊的爱慕之情溢于言表,特别是为严蕊出韵,抛出自己的姓氏来,唐与正早看出了他的心思,知他有些把持不住,暗自好笑,因此将谢元卿打趣取笑。严蕊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也并不介意。她对谢元卿名字也早有所闻,知他为人正直豪爽,又见此人英气勃勃,堂堂正正,心里对他先就有了几分好感,通过交谈,觉得他虽有些冒失,但坦率真挚,待人一团火热,对他的印象越发地好了。她见谢、唐二人一个出韵一个限题,便欣然答应了下来。
唐与正此时早已着人将桌案以及笔墨纸砚在大厅一侧备好。酒还没及喝,那边严蕊就已踱到桌案旁,挥毫书写起来,众人纷纷离席,聚集一旁看着,只见严蕊笔走龙蛇,潇潇洒洒写成了一首《鹊桥仙》,当众咏诵道:碧梧初坠,桂香才吐,池上水花微谢。穿针人在合欢楼,正月露玉盘高泻。
蛛忙鹊懒,耕慵织惓,空做古今佳话。人间刚道隔年期,在天上方才隔夜。
韩元吉听罢吟诵,待众人一片哗然喧嚷的喝彩声止息下来,连连称赞道:“不得了,不得了,严蕊姑娘真乃一词吟罢惊四座,叫须眉汗颜了。这首《鹊桥仙》写得机智俏拔,既切合牛女故事,又颇有新意,实不愧当代才女。以往只是风闻,如今亲眼得见,眼界大开,严姑娘的确有七步之才,名符其实。”范成大击节赞赏。
唐与正见谢元卿目光正火辣辣盯望着严蕊,那样子实在有些不顾羞耻,便打趣说:“谢兄谢兄,醒醒,醒醒!”
谢元卿一时没悟出真假话音,懵懵懂懂道:“我并没喝醉呀?”
“这就叫酒不醉人人自醉哟。”唐与正道。
韩元吉倒是转得快,跟着插科打诨道:“谢老兄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众人听了,皆哈哈大笑,谢元卿也不好意思地笑着。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赵彦端又将话题拉回来,极认真地说道:“既然严姑娘已开先河,吾等不能光说不练,这会儿,我倒也有了一首词,胡诌了几句。大家如不怕污了贵耳,且听我吟来如何?”
“我等洗耳恭听,洗耳恭听。”大家异口同声道。
“且慢,我有个建议,不论谁的诗,一旦成了,皆由作者本人吟诵,严蕊姑娘代书,怎么样?”唐与正说。
众人都道这主意出得好。赵彦端又道:“既然话题只限咏离愁别恨风花雪月,我也就无病呻吟几句离愁吧。谨以此诗词聊赠顾洪道兄。严姑娘,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开始吧。”严蕊早已将笔饱蘸了墨立等着呢。
赵彦端吟出一首《点绛唇》:
憔悴天涯,故人相遇情如故。别离何遽,忍唱阳关句?
我是行人,更送行人去。愁无据。寒蝉鸣处,回首斜阳暮。
范成大道:“赵君不愧词中高手,说得情出,道得景明。言离愁,语意绵长,情重义重,借景映衬,实乃深沉流美之致;一咏三叹,声色交叠,派生出无穷尽的韵味来。赵君所咏《点绛唇》,虽只为顾兄所题,此必为后人流传之佳作,妙词妙词!今见兄等亮招,小弟早已心急手痒,少不得也咏一篇,来个狗尾续貂,明知献丑也顾不得许多了。兄既吟离愁,弟哪敢自找难堪再写别恨?我只将那风花雪月的‘月’字糟蹋一番罢了。说着,遂吟《秦楼月》一词道:楼阴缺,阑干影卧东厢月。东厢月。一天风露,杏花如雪。隔烟催漏金虬咽,罗帏暗淡灯花结,灯花结。片时春梦,江南天阔。
“好一个‘一天风露,杏花如雪’,好一个‘片时春梦,江南天阔’。才说只写月,不写别恨,偏就月已写绝,情又写尽。范兄真不愧为当今‘四大家’之一,到底不同凡响。如今严蕊姑娘、赵、范二位老兄佳词妙语既出,谁还敢再班门弄斧,写死也争不来脸面,我宁愿受罚喝酒,一醉方休,不愿自找没趣了。”韩元吉说罢,举杯兀自饮了一盅,不再言语。
众人一致赞成弃权,都纷纷举杯径自喝起来。
谢元卿只把一门心思放在严蕊身上,见词已作罢,忙又有了新的主张,提议道:“久闻严蕊姑娘的舞跳得非同寻常,何不请她舞一曲呢?”
唐与正道:“严蕊姑娘原是有备而来的,自然要舞,谢兄就又迫不及待起来啦?刚才正要提议,被兄中途截了,只把酒去敬严蕊,又急着抛出自家性命(姓名)出来,交与严姑娘不说,这会儿却又想看跳舞了。我且问你,你尚有魂魄在身上么?别一会儿看了严姑娘的舞,把个三魂再丢两魄,叫我这个做朋友的白白操心哪!”几句调侃,把大家乐得东倒两歪,谢元卿窘得满脸通红。严蕊却安静地微笑着,似乎话题与她无干。
唐与正止了笑:“说归说,笑归笑,舞还是要看的。严姑娘今天将为大家表演唐代著名宫廷乐舞《霓裳羽衣衣舞》。诸位先慢慢饮酒等候,待严姑娘更换舞衣。”
众人听罢,情绪越发高涨。
不—会,严蕊在舞曲伴奏下,穿着霓虹彩云般的的轻裙,戴着闪光的珠宝翠玉和走起来一步一颠的“步瑶冠”,婆娑起舞。舞曲由慢渐快,严蕊的舞姿随着音乐的变幻异彩纷呈。那旋转的动作,像风卷雪花般的轻盈;那忽然转身的回眸顾盼,若受惊的游龙,那柔曼的腰肢似轻风摆柳;那斜拖着裙子的凌波微步,优如腾云驾雾;那舒展的双臂,像鸾鸟乘风飞翔……真是飘飘欲仙,美不胜收。
严蕊的舞艺如此精湛娴熟,如此鬼魅娇媚,大大出乎客人们所料,她的美丽,她的风韵比酒更浓,令人熏然欲醉,如痴如狂。最为痴迷的要数谢元卿了,他已经忘记了众人的存在,严蕊的一颦一笑牵扯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把她的每一回眸每一顾盼都视作有情有义,又似乎都是对他的暗示,这种一厢情愿的感觉搅得他头重脚轻,只将一双眼睛盯住严蕊“咬住青山不放松”。他的呆傻劲,惹得众人阵阵善意的嘲笑。
韩元吉举起酒杯对谢元卿道:“谢老弟,来来来,歇歇眼睛,歇歇脖子,为咱俩同有一个‘元’字干一杯!”
谢元卿虽没怎么喝酒,却也有了几分酒意,又加对严蕊的迷恋陶醉,似乎就有了十分的酒在面上了。见韩元吉如此说,越发晕晕乎乎,一仰脖子,倾杯倒进肚里说:“韩老兄劝酒岂能不喝,‘酒逄知己千杯少’嘛!”
“这个嘛,我却不敢领情,恐怕应改为‘酒逢佳人千杯少’更为贴切吧?”韩元吉说完,二人仰面大笑,谢元卿说:“单凭老兄这句话,就得再干一杯。”
曲终人散之后,唐与正在谢元卿热切的恳求下,将严蕊留在衙门里,当夜,谢元卿与严蕊同宿一处,完了宿愿。严蕊一直在寻求机会从良,谢元卿的为人以及他对她的宠爱加崇拜,也都让严蕊十分感动,严蕊与他从此有了如胶似漆般的交往。然而,半年之后,谢元卿想娶严蕊的愿望,受到父母以及妻妾的百般阻拦,致使二人心灰意懒,在万般无奈中,谢元卿几乎倾尽所有家财赠予严蕊,然后洒泪分手。
唐与正虽身为知州,为人却颇有几分书生之气,酷爱诗词歌赋,更喜欢结交文人雅士,在天台县任知州时,经常在府衙设官宴。每有聚会,总要将严蕊请到场,吟词作赋,歌舞弹奏一番。万万想不到,由此惹出了一段公案,严蕊为此几乎断送了身家性命,唐与正也被罢了官。
这就是历史上很有影响的理学大师朱熹迫害严蕊一案。
2
朱熹是南宋极有威望的大思想家、教育家和道学家,主张以“天理”为人们修养的最高目标,要求人们顺应天理而“灭人欲”,形成了一整套新儒学专治义理之学,他注解的《四书》,成为明清时代科场考试中八股文的唯一依据,朱熹注释的《周易本义》在当时更是造成极大的轰动,一时声名远播,被封建统治者奉为新圣人。
一次,朱熹以使节行部身份至天台县巡视时,由于唐与正同他在政见上有所分歧,对他的接待显见缺乏热情,不甚周全,朱煮向来高高在上惯了,不知不觉中养成了一种傲慢偏执唯我独尊的习性。他见唐与正一个小小的县宰,竞敢如此怠慢漠视自己,这口气委实难咽。这位朱老夫子竞恼怒忌恨,千方百计找茬口陷害唐与正。然而朱熹查来查去,听到的反映都是对唐与正的赞颂之辞。唐与正在天台上任之时,为天台县百姓断了几个疑案和冤案,深受百姓的爱戴。朱熹找不出唐与正有什么过错,对唐与正无法下手,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无意之中从一个官僚口中得知唐与正与妓女严蕊的交往,知道唐与正经常请严蕊到衙门里献技于官家酒宴,并曾赏赐过严蕊许多贵物。沿着这一线索,很快得知唐与正平日所宴请的人中,多属主战派。这更令朱熹气恼,因为主战派韩侂胄一直排斥指责他,不但不承认他的“理学”,反斥责理学为“伪学”。这样一群人在一起,可想而知要寻出一些言差语错来是不难的。当他听说那次唐与正将严赛留宿衙门之事,便断定唐与正与妓女严蕊有不寻常的关系,于是决定在严蕊身上大作文章,以达到参劾惩治唐与正的目的。
当无辜的严蕊披枷戴锁被带到大堂上时,朱熹的心情是十分矛盾和复杂的。严蕊特殊的身份以及她年轻的姿容,如一道闪电刹那间撕破了尘封的岁月,穿过厚厚的记忆的邃道,照亮了早已忘却了的一段往事。
他仿佛看见了另一位美丽的风尘少女,正流着凄楚而怨艾泪水,深情又忧伤地望着自己……他似乎感觉到时间正在急剧地倒退,那少女鲜亮无比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一串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我走,带我走吧……”
那是他二十岁左右时,与妓女春红的一段情缘。由于父母的训斥和阻止,中断了他与春红之间难割难舍的恋情。他去后不久,春红抑郁而死。
后来,连他自己有时也不可思议,怎么就成了理学大师,对两性之爱竟深恶痛绝起来。当他的反人性灭人欲的思想日臻完善时,他真的也就撂下了春红,忘掉了那段往事。但春红却常跟他开玩笑似的,时常不合时宜地跳到他的面前。当他绷着面孔谈人欲的祸患时,当他以道学家的身份教导人们的时候,春红的声音总会不期然响起来:“带我走,带我走吧,哥哥——”他便会党得脸红心跳,一阵燥热,一种荒唐和罪孽感让他无地自容,但另一个充满七情六欲的他却在深层意识中对春红有着刻骨铭心的眷恋。这是做为道学家的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承认的事实。
当严蕊立在他面前的时候,这位朱老夫子好一阵子神思恍惚,大堂上一片肃静。严蕊对朱熹的名字不但熟悉,对他诸多著作也都深有研究。凭心而论,她是从心里敬佩朱熹的。特别是在她研究了他的《周易本义》后,对他更是崇拜得五体投地。虽然朱熹的封建道德论她认为太过份,太偏激,但对他著作中所透出的威严和浩然正气仍深深地折服。万万想不到,就是这样一位心目中的圣人,为了达到一种卑琐的目的,不择手段地对她这个风尘中的弱女子进行了残酷的迫害,一个无辜的生命,差一点丧在一个伟大的伦理道德家的手里,这不能不令严蕊本人以及世人深感意外。
严蕊立在堂前,一直注视着朱熹。这是她第一次见朱熹本人的面。她在暗暗地将朱嘉本人与想象中的形象作比较:朱熹的国字脸上,最明显的特征是那唇上的八字胡以及下巴上那呈倒三角的黑髯,厚厚的嘴唇十分红润,深邃的目光如炬。只有鼻子不尽人意,是个蒜头鼻子。基本上与想象中的形象是吻合的,持别是唇的颜色和形状,与想象中的一模一样。严蕊立在堂前,并未意识到事态的严峻,面对朱熹这样一位面貌慈祥的老者,她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亲切的感觉。
“下面站的可是营妓严蕊?”朱熹的声音冷冷的,像冰雹袭来,只一句,便将尊卑分明了。严蕊的心为之一颤。
“正是。”严蕊平静的声音掩饰着自己受伤的感觉。
“为何见了本官不跪?”朱熹面孔板着,瞬间,严蕊将心目中朱熹的宽容厚道从思绪中挤了出去,她赶快调整感觉,回答道:“回大人,严蕊虽身份卑贱,但并没触犯律例法则,为何不问情由将我锁到这种地方来?我是冤枉的。奴家无罪!”
“我来问你:台州知州唐与正与你是什么关系?唐与正都以什么样的贵物赠你?每次聚会都干了些什么勾当?从实招来便罢,若不然,有你的好瞧。”朱熹的话,顿时使严蕊感到了扑面而来肃杀的气息。
严蕊定了定神,却微微一笑,轻声道:“哦,这就是我所敬慕的学者么?这就是宽厚仁义的一代宗师么?真想不到为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竟然对我这个卑微的妇人大兴问罪之师,拿我开刀。您不觉得这样做,与您的身份是多么不协调么?”
“协调?对你们这些人类的秽物,还谈什么协调?”朱熹极轻蔑道。
严蕊道:“假如我没记错的话,朱老夫子有这样一句话‘人人有一太极,物物有一太极’,您也曾说太极乃天地万物之理的总和,而在具体事物中更有太极之理,一事一物尚存理,更何况人,虽然我们不幸沦落风尘之中,毕竟是有知有识的人;若按夫子的说法,我们也不例外拥有一个太极,夫子怎么却又将太极贬为秽物,这不是对夫子本人的论断自我否定么?”
朱熹听严蕊对他的学说如此稔熟,随手拈来便可言之成理。对严蕊言辞的激烈火辣和善辩的能力大为惊讶。严蕊不卑不亢的责问,竟让他一时语塞:“这个……你……”
严蕊继续说下去:“夫子还说‘天下未有无理之气,亦未有无气之理’,‘理在先而气在后’。依奴家理解:理直才能气壮,理不直则气不壮。夫子不问青红皂白,将奴家抓来兴师问罪,个中情由,你知我知。我听夫子言语中,似有气虚之感。夫子一向对易经深有研究,记得夫子曾问‘人的太极在哪里’,其实先人早有定论,想必夫子不会不知‘道为太极’、‘心为太极’的吧?心即道,道即天!违背这个规律就是违背道,违背心,昧着良心说话,势必理不直气不壮,再说……”
“住口!”朱熹气得脸色铁青,嘴唇发白道:“你……你你你把本官的话语如此曲解,强词夺理,顶撞本官。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还敢如此放肆大胆!”
“这不是台州府衙嘛!是打官司治犯人罪的地方。我严蕊并不曾犯下任何过错,为什么要把我押到这里来?”
“闲话少说,我只问你,你与唐与正之间有没有行苟且之事?回答我的问题!”
“我与唐知州之间无任何瓜葛!”严蕊道。
“唐与正在衙门里设官宴,多次勾引你前往,可有此事?”朱熹问,“唐知州的确请过我,奴家每次都是应召献艺,题词作画,这种交往实属光明磊落正正当当之举,怎说是勾引呢?”
“唐知州确实曾赠给奴家两匹细绢,皆因感念奴家诗词作得好。他为人爽直,待人厚道实在,从不以傲眼轻看我们。每次我去,他都是以礼相待。我不明白,朱老夫子究竟何故苦苦相逼?”
“既然你一再问及本官为何要将你问罪,又为何对唐与正深恶痛绝,那么,就让我明告诉你吧。一切事物都应遵循自然法则方为道,这道即天地道和人道,人道即天理,天理亦即人道。人事必要以天地为法则,确立行为之规范,以恒久无穷而又秩序井然的精神,方能抑私欲而顺天理。人位于天地之间,上则取法于天,下则取象于地,人生的道德修养,自应以天地的道理为准则。唐与正身为台州知州,就该将心思放在一方百姓身上,方能称得起父母官。然唐与正却违背了这一自然法则,竟在堂堂府衙之内,宿娼狎妓,乱人伦天纲,伤风败俗。唐与正俸禄有限,却挥霍无度,时而设宴豪饮,时而馈赠妓女以贵物,钱财从何而来?势必要搜刮民财,贪赃枉法,发外财横财昧心财,此恶行实为天理所不容也。你既身为妓女,朝秦暮楚,送旧迎新,以性乱理,乱气,乱世间阴阳,少廉寡耻,与万事万物之理相悖,竟敢在本官面前班门弄斧,妄谈太极之道,口出狂言自命不凡。岂不知在本官眼里,浅薄无知令人可笑可憎。今天本官与你这番理论,实在堪称对牛弹琴矣。”
严蕊听后笑了:“朱老夫子一番宏论,倒使奴家明白了—个道理,就是说,你已经承认了唐知州是无辜的,而我更是冤枉的!”
“此话从何说起?”
“夫子的话,乍听起来,的确是振振有词,滴水不漏,然而实际上乃属枉断,以不实之辞枉加推理。此刻,我不能不提醒夫子一句:这是衙门治罪之地,并非辩论道学理学之讲台。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自古欲治人罪必先有真凭实据方能使罪行成立。如今夫子单因对唐知州与奴家看不顺眼,便欲强行加罪与我们。夫子的意图奴家早已看得分明,让奴忧心忡忡的不是奴家本身,而是夫子您哪!”
“我有什么要你忧心忡忡的地方?”
“忧只忧夫子内心阴暗,以官压人,恃强凌弱。不禁让严蕊对夫子的道德文章产生疑虑,夫子冠冕堂皇的理论学说,莫非皆属言不由衷?平素所说俱为谎言,难道仅止是粉饰装扮自己伪装自己吗?古人道‘容人而能容于人’,夫子如此不能容人,做下违背常理之事,定然不被世人天理所容,窃以为,夫子治严蕊此举,乃夫子无数高论中最不光彩的败笔。这不能不令严蕊深感遗憾。”
“是呀,对于你们这类做皮肉生意的下作之人,原不该谈天理人道的。天理人道早就让你们败坏净尽了。古人云:圣人以通天下之志,以定天下之业,以断天下之疑。万物总有定律,所处地位和环境对任何人都会打下鲜明的印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唐与正之所以能和卑俗污秽的妓家之流打得火热,必定是臭味相投,堕落败坏之徒无疑了。”
严蕊听了,反唇相讥道:“‘妓家之流’几乎尽人皆知,朱老夫子曾在若干年前,不是也时常与我们卑俗污秽的下作之人,做过皮肉生意么?您难道……”
“住口!”朱熹大吼一声。他再也撑不住劲,端不住架子了,严蕊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一着是他始料不及的。他只想赶快封住严蕊的口。
“你怕了,心虚了!朱老夫子,别忘了,连你这样的圣人尚且嫖娼狎妓,这说明罪咎并不在妓家。倘若没有嫖客,妓女又缘何存在?相比之下,我们活得坦然而真实。比起千方百计装模作样假仁假义的伪善者,伪道学家们,要坦诚得多。你别忘了,春红……”
不等严蕊说完,朱熹一拍惊堂木,大吼一声:“来人那,给我重重地掌嘴二十!”
两个彪形大汉闻声走到严蕊身边,十分野蛮地将严蕊踢到在地,一个揪着头发往后拉,一个抡起巴掌扇在严蕊的脸上,顷刻间严蕊被打得面目全非鼻口流血。
严蕊披头散发倒在地上。半天挣扎在爬起来,突然仰天大笑:“这就是天理,这就是人道。朱熹,你这个张口仁义道德,闭口天理人道的理学大师,实际上是个心胸狭窄,用心险恶之徒,难怪韩侂胄要将理学斥责为伪学,所谓‘存天理灭人欲’,无非是要人人服从你这个假圣人罢了”!
朱熹气得呼呼直喘,既然已经撕开了脸,也就不讲究了:“左右,将这淫妇给我枷起来!”
朱熹直奔主题问道:“说,唐与正与你之间的奸情!”
严蕊道:“严蕊敬重唐知州为官清正廉明,嫉恶如仇,一身正气忧国忧民,从心眼里佩服他。他虽多次请我来衙里参加官宴,纯属艺术诗词交流,唐知州从没有将严蕊当作妓女对待,严蕊也没有以色事他。”
两个衙役狠狠用刑,严蕊一阵阵惨叫。
想不到如此酷刑,也没撬开严蕊的口,一个妓女能如此重情重义,不得不令朱熹生出几分敬意来。朱熹不想对她大动干戈,他想以言语规劝几句,只要她说出唐与正的有关证词,也就达到目的了。他本不想治严蕊什么罪,目的是扳倒唐与正。不想这严蕊非一般女子,才学颖慧,绝顶聪明,犀利的堂辩一歩步将朱熹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千不该万不该的是,当众揭他的疮疤,亮他的丑,激起朱熹人性中潜藏的恶的一面,一时叫朱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面对死不屈服的严蕊脸面丢尽。事情到了这一步,真可谓狗咬刺猬无法下口,却又欲罢不能。不相信从严蕊这儿就打不开缺口。于是,横下一条心,一个月内,连连提审拷打严蕊,严蕊被打得体无完肤,鲜血将衣裤染透,其状惨不忍睹,然而始终也没有逼出朱熹所希望得到的口供。无奈,在又一次杖责审讯之后,将严蕊转移到绍兴府,关在大狱之中。
一天,有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来到严蕊的牢门外,给严蕊带了些吃用的东西。严蕊问:“你我素不相识,我怎好平白无故要你的东西?莫非另有别意吧?”
那男子道:“我听人说起你的案子,对你非常钦佩,十分同情你的不幸遭际。”
严蕊警觉地说道:“难道你来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